三友嚇的直往『楚妝樓』的裡面奔去,此時的他有如被人驅趕的鴨子,邊跑著還邊『哇,哇』的叫到,而燕艷呢則像屠戶那樣邊揮舞著自己的配劍,還邊嚷道:「你別跑,我要殺了你,站住。」四周的桌椅板凳讓她順帶的砍的東倒西歪的損壞了不少,『楚妝樓』裡的小姐,夥計忙四處躲閃,有兩個膽大的也只是偷偷扶起地上的嫣紅就往樓上躲去。文定跟著他們後面也是不敢太過於靠近,只是在燕艷的後面陪著小心道:「燕小姐,他真的是沒做什麼,沒做什麼。」可是喪失了理智的燕艷根本絲毫也聽不進去,只是在那一味的追砍著顧三友從一樓到二樓,從二樓又跳到一樓。那些姑娘,夥計都躲在房間裡,大氣不敢出一個惟恐惹禍上身。這時從下房裡湧出三個手執鋼刀的打手,攔在三友身後喝道:「哪來得野丫頭,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敢來這撒野不想活了?」燕艷被他們幾個阻止了步伐,卻看到三友在後面大口的喘氣還好還沒跑不見,她環顧了一圈說道:「這裡不就是個藏污納垢的娼寮嗎?」後面的文定此時敢上來,陪著笑臉對那三個打手道:「各位,不好意思。我這就領著他們離開。」說著就牽著燕艷的衣袖要拉她離開,但她卻沒有這個要走的意思。那幾個保鏢不知道文定其實是不想將事鬧大,還以為他是為了姑娘不受欺負,他們嘲弄的笑道:「是呀,快走,再不走小心大爺將你留在這裡接客。」聽到此話後面的顧三友忙跳到一旁,大呼「不妙」。文定也是忙對燕艷說道:「算了,他們只是隨口。」燕艷本已火冒三尺的情緒更是火上澆油。她左邊衣袖一帶將文定拂到一旁的地上,右手掌一推只見剛才說話的保鏢凌空而起面朝下躺在地上。旁邊兩個打手忙抄起手中的傢伙就朝燕艷砍去,燕艷卻毫不在意,她飛身而起用玉腿一掃,就看見二人頭碰著頭倒下去了。當她落地時,那三個打手都已是昏厥過去。
燕艷沒看地上人一眼,就直奔三友而去。三友忙轉身而跑,二人的追逐戰又開始了。不過這次『楚妝樓』裡的人再也不敢上去干涉了,也難怪店裡平常最好的三個打手也經不住那姑娘兩招,誰還敢上去找死呀?連方才窺視的人都躲進了被窩沒有在探頭了,文定一直跟隨他們又跑到了後院。燕艷將三友逼進了死角,她手握著鋒利的配劍,一步一步的逼近,大聲的說道:「好呀,我說怎麼一直捨不得這個小地方,原來你還有這一手呀。啊,說,這是第幾次來這了?」三友忙解釋道:「沒有,冤枉呀,我那有來幾次呀,」
燕艷絲毫不信他的話,繼續逼問道:「你在騙誰呢?啊這麼巧,第一次來就被我碰到了?」三友慌忙的說道:「就是呀,今天我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來這裡。」燕艷聞聽他的解釋,突然哭道:「好呀,你竟然還真的這煙花之所。」三友此時才發現自己的口誤,忙搖頭說道:「不是,不是,今天我是陪文定來這裡的。」燕艷聽到此話『唰』的掉轉身來望著文定,頓時文定感到一股子殺氣裡襲來。剛才還要往前進的他,立馬緩緩往後撤,說道:「燕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哪樣?柳文定呀,柳文定我看你平時都是正正經經的。想不到你不但自己不知檢點,還拉著聲哥來此污穢之處,看我怎麼教訓你。」說著收起劍入鞘向文定逼去,文定看她身後的三友希望他能幫著給解釋,只見他給文定悄聲無息的作揖求他不要拆穿。文定知道他是指望不上了,他忙懇求道:「燕小姐,真的不關我的事。」燕艷步步進逼口中不帶任何相信的成分,說道:「不關你的事,就是你把聲哥給帶壞了。」只見她騰空而起,就要給他一頓爆打。文定揚袖閉目心裡只求能擋住面部,結果就在她那看似嬌小,威力卻不可與平常人同日而語的拳頭,正要打到文定身上時,一團紅影直向她面部飛過來。讓原本已衝上前的燕艷往後一讓,只聽那東西落地卻未發出什麼響聲,燕艷仔細看那襲向自己的物件竟然只是一個姑娘家常踢的尋常毽子,原本還僥倖的認為自己躲過一劫的燕艷頓時有種被人戲耍的憤怒,她環顧四周,大聲的喝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敢管姑娘的閒事。」
「你家的閒事,就回你家去管。怎麼到我們『楚妝樓』來生事,你在這又砍又殺又砸東西的,是要拆房子呀。」只見紫鵑從繡樓下走了過來,燕艷看到剛才偷襲自己的竟是個丫頭模樣的,她忿忿不平的說道:「那是我的事論不到,你這個青樓女子來管。」紫鵑雖是從小就處身青樓,然而卻是個好強的姑娘,聽到她如此的輕視的言語,臉上怒極反笑回擊道:「是呀,這是青樓,你這位小姐怎麼來這裡和我們搶男人呀。難不成也是寂寞難捱決定投身下海了?」講到罵人出身高門大戶的燕艷怎麼會贏得了,這久處於青樓的她。
『唰』的一聲燕艷又將鞘中的寶劍拔出,扔下劍鞘直奔紫鵑而去。讓眾人皆為紫鵑捏了一把冷汗,心想這會這丫頭可踢到鐵板了,那知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紫鵑沒有沒有像眾人那樣四處亂竄,也沒有像文定那樣閉目待斃,反而與她對起招來。而且還是那種有板有眼的,燕艷原本被她氣急想著在她身上隨意劃兩下,劃破幾處衣物就是了,那知這丫頭竟然還會武功,與自己一招一式的對打起來。漸漸的二人過了不下三十招,燕艷越打越心急,暗想自己學武這麼多年又當著聲哥的面,如果連一個青樓裡的丫頭也打不過,那不是太丟面子了嗎,手下也漸漸的重了起來。
文定為兩位女子激烈的打鬥焦急不已,他跑到三友身邊輕聲說道:「你楞著幹嘛,還不上去阻止她們。」站在一旁欣賞的三友安慰他道:「這紫鵑功夫不錯,不要緊,燕艷輕易傷害不了她的。」說著又去觀看她們的打鬥,還輕快的對他說道:「還別說姑娘家之間的打鬥,沒有男人們之間那麼血腥,招式間還是夾帶著美感,真是讓人賞心悅目。」文定可沒他那種閒暇的心情,還是焦急的督促他道:「可是你看這刀光劍影的,又都是姑娘家,萬一要是有個閃失如何是好?」三友說道:「放心,要是有危險的時候我自會上去。」文定拿他沒有辦法,只有在原地不斷的搓著雙手。暗自怪自己今天確實是不該來此的,不但沒把東西還掉,還惹來這麼大的麻煩。不過誠如三友所言這兩位姑娘確實是花樣居多,實用不高就想是那舞劍助興的表演般。
場外的人看她們似在跳舞,然而場內的人卻不是這麼想。燕艷越打越驚心,自己已經將師父教的『柳絮劍法』使出來了,這套劍法在師門裡也算是上乘的劍法了,自己下山之前師父還多加囑咐,這套劍法殺傷力大輕易不要用上它。然而即使自己用上了『柳絮劍法』也只是將對方逼的無還手之力,卻還能在那苦撐著。再這樣下去燕艷覺得在人前太失面子了,她急中生智,雙腳一挫故意賣了一個破綻給對方。果然紫鵑戀功追擊,她回身一劍就朝紫鵑身上掃去,而紫鵑因為招式用老業已無法挽回,眼看著慘事就要發生在眼前。
方纔還悠然自處的顧三友發現不對,忙要抽身而上。還沒等他來到近前便聽見『啪』的一聲,隨後看到燕艷手中的寶劍應聲而落,從那繡樓上飛出一道人影。身著黃衣,只見她在空中又彈出一物快如弓弩,將燕艷打落到一旁。到她飛身落地後,燕艷已開始「哎喲」的叫了起來。那動作之迅速連一旁的顧三友也來不及阻止,文定更是只覺一眨眼原本還可能是兇手的燕艷,就倒在地上,而場中又多了一位姑娘,竟是昨夜與自己暢談的雨煙。他一時還沒領會過來,燕艷有功夫這是他原本就知道的,而就在剛才知道紫鵑也是身懷絕技,讓他大吃一驚,可是照現在場中的局面看來,那文質彬彬,談吐不俗,甚至給人感覺愁潘病沈的雨煙似乎更是眼前一切的締造者。
雨煙走到燕艷近前,對她說道:「又無甚大仇怨,姑娘何必下此毒手呢。」從驚魂之中回復過來的紫鵑,則得意洋洋的說道:「惡女人,讓你見識見識,這是我們姑娘。豈是你這種三角貓功夫能夠抵擋的,還要在此鬧事我們姑娘可是不依的。」雨煙對她說道:「鵑兒,都是你在此惹禍,還敢多言,還不與我上樓去,等下看我怎麼罰你。」又走過來對文定俯了俯身子,說道:「紫鵑這丫頭不懂事,得罪柳相公的朋友了。不知這位小姐和柳相公是如何稱呼呀?雨煙好代紫鵑向她道歉。」說完還幽怨的望著文定,等待著他的答案。文定自知理虧的說道:「這位是燕小姐,是來找我身邊的顧兄的。只是和顧兄有點誤會,所以剛才起了點爭執,實在是抱歉給貴樓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造成的損失我們一定會賠償的。」雨煙聞聽不是找柳文定的,頓時心情好了許多。輕笑著說道:「算了,也沒什麼大的損失。雨煙自會與艷姨解釋的。」提到艷姨又用哀怨的眼神望著文定,文定也是一震,輕聲回道:「不敢,不敢。」
然而此時方才從震驚中清醒的燕艷,在三友的攙扶下起來,艴然對三友說道:「你是死人呀,看到我被別人欺負,就這樣不聞不問。」掙脫他的攙扶,跑到雨煙近前說道:「不行剛才你是用暗器偷襲,不算我們重新打過。」說著還擺開了架勢要再來一次,顧三友急忙將其拉至一旁。她掙扎的說道:「別拉我,你不管我,我自己來。」三友偷偷將手中兩個小木球拿給她看,說道:「你先看看,這是那姑娘剛才打向你的暗器。」她不耐的說道:「這不就是女孩子家普通的玩意嗎,我還不是有,有什麼好希奇的。」顧三友敲了一下她的頭說道:「怎麼這麼笨呀,別人就是用這東西第一下打落你的劍,第二下將你打倒在地。你有這份功夫嗎,反正我是沒有,等下可別要我上去獻醜。」燕艷這才知道他話裡的含義但還是依舊嘴硬的說道:「這有什麼呀,不就是摘葉傷人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師父就會,而且絕對比她使得還好,就連我們家裡的那位都會。」
三友知道她心裡其實已經退縮了,只是不想失面子。他討好的說道:「好了,你不是要上廟山看看嗎,難得來一次我帶你去看,也不為點什麼幹嘛跟人家叫勁呀。」燕艷受用的對他說道:「好了,今天就給你的面子,不和她計較了。」他倆走到文定近前,雨煙說道:「這次是雨煙不對,還請姑娘見諒,給雨煙一個薄面就此揭過。」三友也帶著笑臉說道:「是呀,是呀,都是誤會。我們和小姐也是不打不相識,今天的貴樓的損失我們一定照價賠償。」雨煙望了望文定,笑著對他們說道:「你們是柳相公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這點東西摔就摔了還要什麼賠償。」
「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燕艷的話讓大家都將注視的目光都轉向了她,文定暗想到不會還要鬧,忙對她說道:「燕小姐,這事確實是個誤會,我看還是算了吧,免傷和氣呀。」三友也問道:「你還要鬧什麼呀?」燕艷緩緩的說道:「我打碎的東西,自然是要賠的嘛,剛才大廳的東西也沒什麼金貴的。」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丟給文定,說道:「這個應該夠了吧。」說完拉著三友就出門而去。文定和雨煙隱約的聽到傳來她對三友的訓斥「以後不准你再來這種地方。」
文定尷尬的對雨煙笑了笑,將手中的銀票交給一旁的紫鵑道:「紫鵑姐姐,麻煩你將這個交給艷姨,全當是賠償吧,如果不夠柳某再另行補上。」紫鵑顯然對於文定還是不能釋懷,她沒有絲毫接過來的意思,反而帶著嘲笑的語氣說道:「要我交給她幹嘛,你和她難道還沒有我熟嗎,你自己交給她不是更好嗎。」文定刷的一下子整個臉面通紅起來,雨煙忙接過他手中的銀票,塞進紫鵑的手裡責怪她道:「你這妮子,一天到晚作怪,還不快去。」紫鵑輕笑了起來道:「哦,是有人心疼了。」雨煙也羞紅了臉,作勢要去打她,她嬌笑著逃開了。此時這院子裡又只剩下文定與雨煙了,氣氛也顯得尷尬起來,文定試圖張了張嘴,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又閉了起來。過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要說些什麼,剛說到:「姑娘、、」雨煙就抬手止住他道:「什麼也別說了,我都知道不關你的事。過去就過去了,對了柳相公你何時動身去漢口呀?」文定思索了一下道:「大概就是這幾天吧,那邊還沒完全弄好,要過去做做開業的準備工作。」
「那,那你以後還會回到這裡來嗎?」雨煙的聲音越來越小,文定也被她的提問問的有些侷促,回答的聲音也是細微的,道:「大概不會常回來了,不過回來的話一定會來拜訪小姐。」雨煙聽到他的許諾心裡彷彿春天那樣開心,聲音也大了起來面帶著笑容說道:「那到不用那麼久,我們一定會有機會再見面的。」文定拿出她送的玉珮說道:「雨煙小姐,這塊漢白玉太過於貴重了,柳某無功不受祿誠然不敢受此厚禮。還請小姐收回,另賜一件念物與在下吧。」雨煙顧做怒狀對文定說道:「柳相公,我們相交憑的是意氣相投,你這般重物而輕人實叫雨煙心寒。你執意如此把東西還我,那我們就以後不必再相見了。」說著還真往文定手中接去,文定忙將玉珮收入懷中,說道:「既然姑娘如此說,柳文定如果再堅持也就著於外像了。還請姑娘珍重,我們日後再會。」便告辭而去,雨煙久久的站在繡樓下望著他身影消失的地方發愣,突然身後被人推了一把,心中一驚仔細看來竟是紫鵑,笑罵道:「死丫頭,整天瘋,早晚給你找個凶婆家。整治,整治你。」紫鵑回道:「是呀,誰也沒有那個柳相公斯文,被人打便只會閉目承受,嘻嘻,害的某個人心急火燎的救他,還非把我逼出來。」說著便往繡樓上跑去,雨煙一直笑的追打上去。如果那些富商看到他們不停追逐的仙女,竟也有此等世俗的一面不知道該做何種想法。
繡樓上一陣慌亂,在紫鵑的不斷的求饒下才停息下來。瘋鬧了過後的雨煙,對紫鵑耳語了一陣,紫鵑吃驚的叫道:「什麼嗎你不就是躲那些人才過來的嗎?現在幹嘛還特意過去呀?」雨煙笑著說道:「我又不是怕他們,只不過想過來清淨,清淨。再說渺渺現在也在那,有什麼可擔心的。你只管去收拾收拾,我去和艷姨說聲,我們下午就走。」紫鵑驚奇的說道:「這麼急,幹嘛呀。」雨煙敲了敲她的頭帶著神秘的笑容說道:「這你就別管了,我自有道理。」說完帶著愉快的腳步下樓去了。
紫鵑撫著剛被敲過的地方,自語的說道:「哼,還裝神秘,還不是要給他個驚喜。愛情呀,不論是天仙,還是醜女碰上了它都是一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