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起兮雲飛揚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北撤 (一)
    八年抗戰兩黨雖說合作骨子裡卻是兩條心!抗戰勝利後毛澤東、蔣介石這兩位當代中國最耀眼的政治明星都熟讀歷史兵書誰不知「一山不容二虎」?那個「臥榻之側」能容「他人酣睡?」毛澤東先聲奪人在一片強烈的反對聲中冒著被對方軟禁的危險飛赴國民政府戰時陪都重慶與蔣介石進行和平談判把正在積極籌備打內戰、措手不及的蔣介石逼到了尷尬境地。毛澤東坐上談判桌不久就知享受和平、把共產黨總部由偏僻小城延安遷往蘇北淮陰的計劃徹底落空了就知道兩軍必有一打才能一舉決出勝負;才能一舉決出乾坤。不是魚死就是網破。雙方談判人員在談判桌上使盡了權謀伎倆唇槍舌劍討價還價蹉跎了數十日好不容易才達成一紙雙方都無法認真執行的「雙十協定」!雙方手握協定貌合神離同床異夢背地裡卻都在積極備戰準備在戰場上一決雌雄。只不過蔣介石自恃武力決定快攻佔解放區爭取在最短時間內一統天下;而毛澤東勢力薄弱被對手趕鴨子上架先想到的是退守山區借助險要地勢避其鋒芒再伺機殲敵取勝重打一場持久戰。毛澤東返回陝北小城延安飛機輪子剛剛落地火藥味極濃、雙方對峙多日的前線便打了起來。於是雙方開始相互指責攻擊都說對方違反了「雙十協定」該對破壞和平承擔全部責任。蔣介石忙著重新印刷擱置了十幾年的《剿匪手冊》隨即派出全幅美式裝備的數百萬大軍向共產黨的各個根據地出了進攻中國大地上戰火又一次熊熊燃燒起來。所不同的是這一回不是同仇敵愾共抗倭寇而是同室操戈、兄弟相殘。

    蔣介石的數百萬大軍形如鋪天蓋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面進攻直逼共產黨各解放區根據地。大兵壓境共產黨手中步槍大刀那敢跟洋貨卡賓槍相提並論?共產黨不敢硬拚只好全面後撤躲進深山借助險要地勢以避其銳氣。陝北延安共產黨總部旋而被國民黨要員胡宗南佔領毛澤東率部在陝北窮山溝裡跟對手周旋苦撐艱難危局。蘇北、魯南八路軍、新四軍各部也不得不放棄平原解放區撤入山東沂蒙山區總部臨沂也陷入敵手!就連搶先進入東北三省的林彪、羅榮垣等將軍領導的部隊也被國民黨數十萬大軍壓往冰城哈爾濱一帶離被趕出國門僅有一步之遙。一時間國民政府大有一統天下之勢勝利在望。

    與此同時蜷居在魯南縣城的邵盼頭也搜羅習員生、花妮、周世昕、徐善福、錢宗紅等地痞流氓組成武裝還鄉團躍躍欲試要跟隨國民黨部隊重新殺入閻陳莊報仇雪恨。而進佔湖西地區的正是邵盼頭的大兒子已混上中央軍團長的邵鐮刀!邵鐮刀尚在徐州未至他的先頭部隊已佔領了豐縣、魯南縣城。

    大兵壓境沈利司遵守上級指示夜以繼日地安排幹部群眾北撤忙得不可開交。沈五爺、鄧秋雲帶領幹部和進步群眾跟隨部隊已在數天前撤入湖東山區。正當沈利司等人準備撤退時突然接到上級命令原來據可靠消息宋朝民已派出遊說人員前去拉攏豐縣城南梁寨地方武裝「兩股會」!封官許願。要求他一定要在此兩黨爭奪之時想辦法把這一股中間力量爭取過來以免其被敵所用。沈利司接到信函感到非常棘手。他匆忙找到張海新、楊長嶺!商議道:「上級來信叫咱們爭取把豐縣城南『兩股會』這股力量團結過來!你倆看看誰去一趟合適?」張海新一聽登時臉拉長了半尺焦燥道:「『臨渴掘井』!事情都到眼皮子底下了咋才想起這件事來?早幹啥去了?他們知不道魯南縣城已駐紮著大隊國民黨部隊了嗎?」沈利司道:「領導可能也有苦衷!」張海新冷笑道:「有啥苦衷?都火熱眉毛了才想起豐縣城南還有只隊伍宋朝民要是不派人去拉攏『兩股會』!他們肯定還想不起來這就叫考慮事情不周!」沈利司不耐煩道:「就你的熊道道多!都火燒眉毛了說這些還有啥用?整個湖西解放區軍民北撤領導忙得小辮都直了你還唱癢癢腔!魯南縣就是刀山火海也得闖過去。你倆看看誰去合適!真不中我親自跑一趟!」楊長嶺趕緊道:「張海新當年去過一回熟門熟路當然是他去最合適不過。俺莊上的石敬宣在『兩股會』裡當軍師張海新和石敬宣經常罵大燴他倆關係不錯!他去比我去要有勝算。」張海新苦笑道:「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還提我那事上回差點把命搭上。」沈利司也道:「張海新!這事離了你!還真不中!」

    張海新沉呤了一陣搖頭道:「沈主席!不是我不願意去咱可醜話說在頭裡去把這支隊伍拉過來我去可沒多大把握!其實要說去梁寨辦這件重大的事有一個人去是最合適的。」沈利司精神一振大喜道:「你說這人是誰呀?」張海新道:「還能是誰?只有海貴哥家的干閨女婿馮劍!馮劍和『兩股會』交情很深只有他去才有把握馬到成功這支隊伍肯定能拉過來。」沈利司眼神暗淡下去懊悔道:「你這不是白說嗎?領導把這事交給咱來辦也是認為馮劍在咱這裡我也知道他去最合適不過。屎頂腚門子了這會上哪兒找馮劍去?要是能找到他我還找你們倆幹啥?淨說些不中用的話。」張海新尷尬道:「雖說咱們和『兩股會』合作了一回但那是打鬼子漢奸!這會國民黨得勢在這節骨眼上『兩股會』會不會投靠國民黨呢?要是他們拿定主意投靠國民黨我這一去可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了!」沈利司心裡一沉惴惴道:「這話可也說不准!」楊長嶺沉吟半晌肯定道:「我看不會!日本鬼子侵佔中國前國民黨對『兩股會』是年年清剿兩家是冤家對頭!『兩股會』對國民黨恨之入骨雙方極不信任!國民黨拉攏『兩股會』!眼下是權宜之計等國民黨大局已定『兩股會』就不怕國民黨秋後算帳嗎?」張海新點頭道:「變化忒快這過頭的話誰也不敢說。」沈利司忐忑道:「領導正是有此擔心!因為據可靠情報宋朝民已派人到『兩股會』遊說封官許願叫他們佔了先。好在『兩股會』裡分成兩股力量爭論不休司令景志剛還沒最後下定決心。在這節骨眼上當然是馮劍去最合適不過偏偏找不到馮劍了真急死人了!」張海新冷笑道:「要是宋朝民不去拉攏『兩股會』!肯定還想不起人家來。」沈利司大怒厲聲斥責:「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砍涼腔!你說你去不去吧?」張海新一陣尷尬委曲道:「我也沒說不去呀……」

    楊長嶺思忖半天鄭重道:「依我說張海新去恐怕也不合適!魯南縣城內駐紮有國民黨軍隊斷子絕孫的王立寶就坐陣關卡搜查過往行人戒備森嚴。邵盼頭、王立寶眼珠子都紅了張海新與王立寶又有舊怨根本不可能闖過關卡要是叫王立寶那個王八操的抓住白白送一條性命。」

    沈利司緊鎖眉頭焦躁道:「他既然不能去你楊長嶺說咋辦?真不中你去。」楊長嶺一陣尷尬:「你別急嘛總得叫我把話說完吧?」沈利司道:「就叫你把話說完。」楊長嶺胸有成竹:「我去更不中。不過我倒有一個辦法!」張海新眼睛一亮:「那你還賣啥關子?快把你那辦法說出來吧!大家掂量掂量。」楊長嶺道:「依我說:沈大同去最合適了!」沈利司、張海新一愣驚呼道:「你腦子是不是有病了?叫個憨子去辦這麼重要的事這不是兒戲嗎?」楊長嶺冷笑道:「我腦子啥毛病沒有!『出其不意乘其不備』!誰知不道沈大同瘋瘋顛顛?王立寶和他又是熟人就是絞盡腦汁也猜不到咱們會叫沈大同去辦這麼重要的事。再說王立寶這***在關卡搜刮錢財見人必搜身身上藏著信件只要叫他搜出來小命立馬玩完!沈大同一個瘋子棉褲爛得露著腚膀子一看就窮得叮噹亂響王立寶會搜他的身嗎?沈大同身上錢財沒有虱子肯定不少王立寶這***總不能連虱子也要吧?正好混過關卡而不被注意。」沈利司感到匪夷所思瞠目道:「就算大同路上不出事把信送到豐縣梁寨他又憨又傻知道去找誰呀?」楊長嶺笑道:「找誰?找蘇莊的石敬宣呀!算卦的老石能不認得沈大同嗎?這兩人都是趕集的常客一個坐在街頭上給人算卦一個串街筒子晃著腦袋唱《喝面葉》沈大同就是化妝成老娘們石敬宣也能認出他來。」張海新連連搖頭苦笑道:「這哪是辦事?純粹是兒戲!不中!不中!拚著一條性命還是我張海新去一趟!」楊長嶺焦躁道:「海新叔!魯南縣城內駐紮著國民黨軍隊說不定趕明就來城北清剿魯南縣城已經是國民黨的天下了戒備森嚴你去等于飛蛾撲火泥菩薩過河羊入虎口。你不怕死我倒相信干革命還怕死人?問題是完不成任務咋辦!再說沈大同又不是頭一回送信。」

    原來就因沈大同傻乎乎的不被人注意沈利司倒叫他送過幾回信了每回都能平安送達。沈利司躊躇道:「這回恐怕不管連張海新親自去都沒把握憨大同一個瘋子別說路上出啥差錯就算他把信平安送到豈能是一封信能辦成的?」楊長嶺胸有成竹道:「沈大同送信當然是借馮劍的口氣說話!馮劍現如今是南陽島上的副司令!有響噹噹的牌子!更何況馮劍跟『兩股會』交情極深從上回海新叔到『兩股會』求援就已看出來了。『兩股會』也知道魯南縣關卡戒備森嚴加上豐縣城也有國民黨駐軍馮劍前去梁寨要連闖兩個縣城是要冒生命危險的他們弟兄難道不體諒馮劍的苦衷?南陽島上的眾弟兄在代司令孫倩靚的帶領下已隨大軍北撤『兩股會』耳目眾多能知不道這個消息?依我說一封書信就管。再說既然宋朝民派人去召降『兩股會』!景志剛等人遲遲不下決心說不定是不願投靠國民黨!想投靠共產黨吧卻苦於沒有門路。就算得知馮劍所在的南陽島接受了共產黨收編已隨大軍北撤畢竟只是聽說。更何況他們和馮劍也是數年不見人心隔肚皮其中真偽不得而知。沈大同此去不正好給他們一個台階下嗎?」張海新詫異道:「景志剛他們既然想投靠共產黨為啥不派人來和馮劍接頭?」楊長嶺猜測道:「不一定沒派人尋找馮劍!肯定也派人找了可能是沒找到或者有別的原因。這會連咱都知不道馮劍在哪兒他們也難說找到他!依我說乾脆叫沈大同去一個憨子沒人注意。」沈利司也下了決心道:「你說得是有道理上回張海新到梁寨尋找『兩股會』!不也是第一回去嗎?『兩股會』二話沒說便派兵襲擾了魯南縣城還殺死了保安團副團長關建節!這回咱再出回怪招說不定歪打正著也不一定。」

    卻說豐金公路上走來一個戴著棉帽子身穿破棉襖滿是紫色疙瘩的臉上積了一層污垢油泥的中年人!他一邊搖頭晃腦地往前走一邊可著嗓子唱道:「大路上來了我陳士奪趕集趕了三天多提起東莊上的那台戲喲有幾出唱得是真不孬……」此人正是肩負送信重任的沈大同!沈大同緊走慢走越過常店集、大李莊晃晃悠悠地來到魯南城北關往南一看只見城北壕溝深挖崗樓聳立吊橋旁國民黨士兵頭戴青天白日徽章正氣勢洶洶地搜查過往行人!吃得肥頭大耳的王立寶坐在吊橋旁專瞅過往行人的口袋不時把路人拉到一旁掏淨他的衣兜方才放行。路人敢怒而不敢言紛紛切齒憎恨而去。沈大同搖搖晃晃走到吊橋邊叫道:「王立寶!還認得大爺爺不?」王立寶一愣臉上泛起一絲兒假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憨大同呀!你這是上哪兒去呀?」沈大同吃驚地張大了嘴傻呼呼地問道:「噫!王立寶!才年把沒見你這***說話咋細聲細語的變成娘們腔了?」

    原來王立寶被慶豐娘閹割後沒了行淫的物件近不得女色對他來說反而成了好事養得白白胖胖。他此時鬍鬚脫盡聲音雖說仍然沙啞但沙啞中已略帶女聲變成患了肺癆的母鴨子雄雌不分。王立寶見他當眾揭自已的傷疤怒目而視厲聲罵道:「你***說啥?」沈大同詫異道:「噫!你***敢罵你大爺爺?」王立寶惱羞成怒竄上前去甩手給了他一巴掌把沈大同打翻在地。沈大同猝不及防被打得暈頭轉向嘴角汩汩流血帽子也滾落在地上猥猥瑣瑣又驚又懼捂著臉驚恐地望著王立寶!放聲痛哭起來。

    姜中韋詫異道:「王團長!從哪兒跑來一個瘋子?在這裡哭個屌啥勁?」王立寶悻悻道:「別提了這是俺老家沈塘的一個憨子!按輩份我還得喊他『爺爺』!」姜中韋道:「他跑到縣城來幹啥呢?」王立寶晃晃娘們腚鄙夷道:「一個瘋子誰還管他的死活?他爹娘都死了沒有近門只有一個會裁縫的老舅叫王朝立也顧不得管他!他逢集必趕會唱柳琴戲《唱面葉》!」沖沈大同惡聲惡氣地喝道:「憨大同!你上縣城來幹啥呀?」沈大同用襖袖子抹抹眼淚戰戰兢兢道:「俺利司叔叫我去豐縣梁寨集找蘇莊算卦的石敬宣!給他送封信。」王立寶眼睛一亮大喜過望道:「別胡屌扯了能叫你去送信?」沈大同見他不信用襖袖子猛得擦乾鼻涕瞪著眼道:「誰哄你誰是龜孫!」王立寶把手一伸問道:「信在哪兒?拿給我看看!」沈大同趕緊拾起棉帽子緊緊抱在懷裡天真地一歪頭破涕為笑道:「偏不叫你看。」王立寶扁柿子臉一板厲聲恐嚇道:「你要是不把信拿出來我活埋了你這個龜孫!」沈大同也厲聲回罵道:「老子偏不拿我活埋了你這個龜孫!」王立寶氣極而笑:「這個小舅子揍的嘴上還不吃虧你敢罵我?」沈大同罵道:「你這個小舅子揍的敢罵你大爺爺!真掂憨。」姜中韋喝斥道:「憨傢伙!快點把信拿出來!」沈大同緊緊抱住破棉帽子童心大起衝他拌了個鬼臉嘻笑道:「我偏不給你!看你能把我咋樣?」

    王立寶沖姜中韋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同上前把沈大同撲倒在地奪過破帽子。沈大同被搶了帽子大叫道:「不算不算你倆合夥欺負人!」兩人把破帽子翻了個遍也沒找到書信。王立寶喝道:「你這個***信在哪兒?」沈大同也回罵道:「你***沒長眼呀信就在帽子裡。」姜中韋喝斥道:「帽子裡哪有信呀!」沈大同歪頭沉思道:「我忘了信八成藏在我的棉襖裡!」話音才落王立寶、姜中韋威逼他把臭氣熏天、虱子成堆的破棉襖脫了下來又翻了個遍。破棉襖上淨是窟窿除了綻出的髒兮兮的破棉花哪兒有信的影子?王立寶、姜中韋正愣眼沈大同拍手笑道:「又叫**了一頓信藏在我褲腿裡呢!我偏不給你倆說。」王立寶大怒罵道:「你他媽裡個歪屄!滿嘴瞎話。」沈大同也回罵道:「你他媽裡個歪屄!這一回我說得是實話那封信就在我褲腿裡是利司叔叫俺嬸子給我縫到裡頭的。俺利司叔還說只要我把這封信送到豐縣梁寨集交給蘇莊算卦的老石老石就給我買個大燒雞。」王立寶面露殺機叫道:「媽裡個屄!他雖說憨嘴上倒不吃虧。姜中韋!你帶幾個人把他拉過去活埋了!」姜中韋懶得動勸道:「王團長!這是個憨傢伙你能跟他一般見識?」王立寶一想也是望著傻呼呼的沈大同尚在猶豫。姜中韋不耐煩道:「王團長!跟個憨子瞎囉嗦啥呀共產黨沒人指使了能叫個憨傢伙去送信嗎?叫他滾蛋吧!」王立寶劈腚給了沈大同一腳罵道:「你他媽裡個歪屄趁早給我滾。」沈大同被他踢了個跟頭爬起來罵道:「王立寶!你***不信就散那封信真藏在我的褲腿腳裡是俺嬸子給我縫上的。俺嬸子也說只要我把信送到梁寨集交給算卦的老石他就給我買一個燒雞啃。你不信我撕開褲腿腳你倆看看!」說著低頭就要撕褲腿。姜中韋哭笑不得笑罵道:「這個憨傢伙裝得倒像饒你一命就不錯了你還想叫王團長給你買個燒雞吃嗎?」沈大同聞言大為逆耳正色道:「非叫他***給我買燒雞?你們不信拉倒我可走了!俺利司叔說了只要把那封信交給老石他一准給我買個大燒雞啃。***東西不信我說的話不信咱就拉倒!我可醜話說在頭裡你們可別後悔!」姜中韋喝道:「快滾!」沈大同叫道:「王立寶!你把你『大叔』弄到哪兒去了?」王立寶惱羞成怒:「再不走我槍斃了你狗操的。」沈大同回罵道:「我槍斃你狗操的!你把俺兒小同抱到哪兒去了?」姜中韋衝上前去對他劈腚就是一腳罵道:「你找死呀?」沈大同頓時嚇了一跳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撿起破棉帽子戴上忘可著嗓子唱著:「大路上來了我陳士奪趕集趕了三天多……」晃晃悠悠地走了。王立寶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悻悻道:「真他娘的倒霉大晌午叫個憨子氣個半死。」

    沈大同瘋瘋癲癲一路搖頭晃腦唱著《喝面葉》穿過魯南縣城出了南關直往豐縣城而去。到了豐縣倒沒費多大周折便穿城而過直奔城南梁寨。天色將晚便到了梁寨集。沈大同站在集市正中的叉路口傻愣愣地亂瞅不知上哪兒去好。就在這時迎面一人走來與沈大同撞了個滿懷。沈大同一把揪著那人大喜道:「老石!你給我買個大燒雞!」那人吃了一驚:「你這個瘋子!誰給你賣燒雞呀?」沈大同盯了他一陣晃晃腦袋沮喪道:「狗日揍的我認錯人了!不是老石。」放開那人扭身就走。那人見他說話蹊蹺想起當年尋找石敬宣做事古怪的張海新背後追問:「你找老石?你找哪個老石呀?」沈大同停住腳步愣頭愣腦道:「俺找蘇莊算卦的老石。」那人見他兩眼吊滯卻一本正經不由暗吃一驚問道:「你找老石?你找他有啥事不?」沈大同道:「俺叔叫我把一封信交給他叫他給我買個燒雞。」那人心中驚疑問道:「叫你送信的是個啥人?」沈大同用襖袖一抹鼻涕瞪著眼道:「是俺叔!」那人耐心道:「我知道是你叔!你叔他是誰呀?」沈大同認真道:「是俺嬸子的男人!」那人心想:這傢伙真差心眼這不等於沒說嗎?你叔當然是你嬸子的男人!要是成了你娘的男人還真是個問題。

    那人接著問道:「你嬸子是誰?」沈大同咧嘴笑道:「你這人差心眼連俺嬸子是誰都知不道真笨!俺嬸子是俺叔的媳婦呀!俺嬸子把那封信縫到我褲腿裡叫我送給蘇莊算卦的石敬宣!叫他給我賣個大燒雞。」那人啼笑皆非暗忖道:「我的娘也這報應真快我差心眼?咱倆是有一個差心眼的。」心下躊躇:看來這人的心眼不夠頭不管是真是假來找石軍師倒是真的還是把他帶回去吧!便哄他道:「你是說魯南縣城北蘇莊那個算卦的石敬宣嗎?我認得他你跟我走吧!准給你買個大燒雞中不?」沈大同大喜不假思索搖晃著腦袋興沖沖地跟著那人走了。

    兩人來到一個村莊拐彎抹角進了一家。從屋裡鑽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那人見沈大同衣衫襤褸目光呆滯嗔怪道:「小銀!你咋把個瘋子帶來了?」小銀悄聲道:「焦二哥!這瘋子可大有門道!石軍師在嗎?」焦守則道:「正在屋裡和志剛、章老三一塊商議事呢!」小銀問道:「您這是幹啥去?」焦守則道:「晌午貪喝了兩碗涼菜糊糊拉肚子!」說著苦瓜著臉鑽進茅廁方便去了小銀便帶著沈大同進了堂屋。沈大同一進屋見石敬宣正和幾個人圍坐在一個小方桌前大喜道:「老石!我可找到你了俺利司叔可說了只要把信交給你你就給我買個大燒雞吃。」景志剛見他說話有趣莞爾問道:「石軍師!這人是誰?」石敬宣詫異道:「是憨大同!是俺西南沈塘莊上的。小銀!你咋把他弄來了?」小銀笑道:「他說給你帶來一封信也知不道是真是假。」林之波道:「誰給石軍師寫信?他在蘇莊不是單門獨戶嗎?」石敬宣猜測道:「會不會是馮劍又有信來?」景志剛吃驚道:「是他的信?他咋這麼大意?叫個瘋子來送信!路上出了紕漏咋辦?」章老三道:「石軍師說得對八成是馮劍他們!」林之波疑惑道:「秦朋去尋找馮劍!出門一年多了至今沒有回來他要是和馮劍在一起為啥不事先捎個信來?」景志剛也緊皺眉頭:「是呀!秦朋到底找到馮劍沒有?」章老三道:「先拿信看看再說!」石敬宣朝沈大同一伸手:「大同!把信交給我吧!」沈大同也一攤手道:「燒雞呢?」石敬宣笑道:「放心吧!你把信交給我回頭一准給你買個燒雞!」沈大同把頭搖成貨郎鼓堅決道:「不中!你不給我燒雞我就不給你信。俺利司叔可說了你把燒雞給我我便把信給你。」沈大同板著臉一幅「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樣子!小銀哄他道:「你先把信掏出來我這就到梁寨集上給你買燒雞去。」沈大同嘴撅得能拴頭毛驢搖頭道:「不中!別操我了你得先給我燒雞我再把信給你。」小銀激將道:「是說瞎話吧?你根本就沒帶信。」沈大同急了道:「誰哄你誰是小狗俺叔真是叫我來送信的。」小銀道:「你光說有信信在哪兒呢?」沈大同得意地笑了歪頭認真道:「你不給我燒雞我就是不給你說那封信就在我褲腿腳裡縫著呢!」大伙禁不住笑了。景志剛莞爾道:「小銀!難得他憨得實在你再到梁寨集跑一趟給他買個大個燒雞來。」不銀笑著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小銀走後大家圍著沈大同說笑哄他把信交出來。不管他們咋說沈大同立場堅定非得等見了燒雞才肯拿信大家雖說焦急倒也拿他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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