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慶豐等人等到夜靜更深聽聽外頭已沒動靜大夥一起動手拆下堵住窗戶的木條悄悄爬出小屋滾下河堤鑽入水中往對岸游去。誰知剛游到河中突然有人大叫道:「快來人呀!幾個犯人跑了。」這一喊不打緊登時從保安團部跑出幾個人來當頭一人正是剛剛到任的縣長王國漢!一旁是新任保安團團長的郭瘸子!原來王國漢到魯南縣上任唯恐孤立無援不能放手做事便把郭瘸子、仝可訓、賀志巖等人也一同帶來了並委以郭瘸子保安團團長之職。俗話說:「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郭瘸子是他遛熟的鳥喂慣的狗使用起來得心應手。
王國漢初來乍到在魯南縣人生地不熟夜裡便住在保安團部一是保安團安全二是與郭瘸子等人商議起事情來方便。這天王國漢、郭瘸子兩人盤桓了半夜剛剛入睡就聽外頭喊有人逃跑了。王國漢趕緊爬起來和郭瘸子一塊衝出團部來到河堤。此時早有人點起幾束火把火光照耀下果然見河中有幾個身影拚命往對岸游去有一人已爬上東岸正往棒子地裡鑽。王國漢冷笑道:「想逃跑?沒那麼容易!」一伸手斷喝道:「把槍遞給我!」
一旁站著一人正像哈巴狗一樣抑臉看著新主人的臉色。此人長得肥頭大耳大嘴巴長約半尺直豁到耳朵根家是城西十五里董堂只知他姓董名字不祥人送外號:「兩大加一大!」是郭瘸子手下的一個小隊長!這董「兩大加一大」祖上本是養叫驢為生其父更是養驢能手把叫驢喂得膘肥體壯人送外號「董叫驢」!可到了董「兩大加一大」這一代卻咋也養不起叫驢了。原來董「兩大加一大」其人長得有三大特點:一是頭大如斗;二是嘴大如褲腰;三是陽物大如驢。因他有這三種別人無法比擬的法寶所以才得了這麼個繞口的綽號真名倒沒幾人知道。董「兩大加一大」十八歲那年其父「董叫驢」一病不起沒幾天便兩腿一蹬嗚呼哀哉了。董「兩大加一大」出殯葬父接過父親衣缽正兒八經地養起叫驢來。奇怪的是:自從董「兩大加一大」當家餵養叫驢不到一個月幾十頭膘肥體壯的叫驢突然死得乾乾淨淨令人疑惑不解。有人說:董「兩大加一大」是個紈褲子弟只知道吃、喝、嫖、賭、抽不會飼養叫驢;更有人說:叫驢這東西臉長皮薄極愛面子見不得比自個大的物件自從董「兩大加一大」現身牲口棚中叫驢們眼見心煩惱恨交加繼而便羞愧成病不吃不喝集體絕食自殺而死。自從叫驢們被氣死後董「兩大加一大」在魯南縣名聲大噪成為人們指指點點、街談巷議的話柄。董「兩大加一大」有如此驚人的業績連叫驢們都害怕當然令魯南縣的女人們談「董」色變。所以歲月蹉跎日月如梭董「兩大加一大」直到三十五歲也沒有女人敢越雷池一步貿然嫁給他做妻室。
當董「兩大加一大」娶妻無望眼看著就要當叫驢「王老五」時這時天不滅曹竟然來了救星。有個勇敢的矮胖女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顧家人的強烈反對和街坊鄰居們的冷諷熱嘲在一片婉惜驚呼聲中奮不顧身地嫁給了董「兩大加一大」!人們都用驚奇的目光望著這個膽大妄為的矮胖女人無不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更為她捏成一把汗;還有人幸災樂禍新婚之夜躲藏在窗外偷聽等待著慘禍的生。誰知董「兩大加一大」洞房花燭一夜竟然風平浪靜。第二天早上起來那矮胖女人春風滿面喜笑晏晏而董「兩大加一大」竟然是一臉愧疚尷尬難堪令人大跌眼鏡。蜜月平安渡過非但沒預料之中的慘劇生那女人卻越戰越勇愈加精神而董「兩大加一大」反而蔫頭蔫腦無精打采瘦了整整一圈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那女人功夫了得非但沒捨身成仁僅僅用半年時間便把董「兩大加一大」折騰得面黃肌瘦一絲兩氣差點駕鶴西去伏惟尚饗。幸虧魯南縣城南關有個曾中醫妙手回春開了幾付補藥救助及時董「兩大加一大」方才撈回了一條性命真是「螞蟻吃豆腐一物降一物」!令人咂咂稱奇、感歎。那女人降服董「兩大加一大」的同時也沒忘記生產副產品僅僅用幾年時間便接連造出幾個小董「兩大加一大」!一個個大頭寬嘴像極了老子!「長江後浪推前浪」!小董「兩大加一大」們比他爹的三個突出部位還要大得多。
董「兩大加一大」養叫驢不成生活成了問題趕巧日本人佔領魯南縣董「兩大加一大」便改行當起了漢奸帶著他那個勇敢的矮胖女人和幾個小董「兩大加一大」搬進魯南縣城西關居住。因其嘴大能說會道又善於在主子跟前搖尾乞憐不到一年竟混上了保安隊小班長!自從王國漢、郭瘸子從蕭縣調來後董「兩大加一大」對新主子更是寸步不離拚命巴結以求陞遷。此時見王國漢要槍董「兩大加一大」趕緊把手中步槍遞給主子!王國漢操起槍來單眼瞄準一摟槍機只聽「砰」得一聲槍響剛爬上對岸的那人一個踉蹌栽倒在棒子地頭手腳痙攣死於非命。河中逃生的餘下人等見放倒一人無不嚇得腿肚子轉筋呆在河水中不敢游上岸。董「兩大加一大」狗仗人事狐假虎威站在岸上張開大嘴恐嚇利誘使盡了手段。餘下人顧命要緊乖乖游了回來重新被董「兩大加一大」等人拳打腳踢關進了牢房。董「兩大加一大」回到王國漢身邊趕緊翹起大拇指張開大嘴阿諛奉承道:「王縣長槍法真好!一槍就把逃犯給撂倒了。」王國漢極為得意把槍扔給「董兩大加一大」!大聲吩咐道:「你們把打死的那個人掛在城頭上示眾就說是八路進城鬧事被當場擊斃。」董「兩大加一大」連連點頭屁顛屁顛地領人到對岸拉來屍體連夜懸掛在了東城門樓子上。王國漢打了個哈欠皺眉道:「魯南縣真亂不剿匪能行嗎?連個覺也睡不安穩。」說罷和郭瘸子一起回屋睡覺去了。
沈立寶、沈大作睡到天亮就聽街頭巷議說昨晚復新河裡打死人了是個土八路屍體懸掛在東城門樓子上示眾。兩人大驚失色面面相覷感到不祥趕緊奔向東城門這時城門下早已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們。沈立寶跌跌撞撞來到城門底下抬頭一看見城門樓子上果然用粗麻繩吊著一人屍血肉模糊腦漿崩裂正是他兒子沈慶豐!沈立寶如五雷轟頂大叫一聲:「我的娘也!」便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沈大作見沈慶豐死於非命也是心驚膽顫兩腿戰慄見沈立寶跌倒慌忙背起他來!分開人群就走遠離這是非之地。沈大作背著沈立寶一直跑出城北關外周店沈立寶方才甦醒過來。沈大作把他放在地上喃喃道:「慶豐才十九歲就這樣冤死了!」沈立寶癱坐在地上抱著頭「嚶嚶」痛哭起來。沈大作感到事出蹊蹺問道:「立寶!我咋覺得這事有點不對頭呀!你昨天見了慶豐到底說了些啥話啊?咱明明能救他們出去半夜裡又為啥逃跑呢?」沈立寶雖說跟兒子不睦到底骨肉情深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已一個餿主意竟然斷送兒子一條性命。此時任憑沈大作追問沈立寶只是埋頭痛哭卻說不出話來。他越是這樣沈大作越是懷疑深深自責愧疚不已後悔不該帶沈立寶貿然前去叫沈慶豐丟了性命。就在這時迎面走過來一人見了他們就是一愣驚叫道:「哎呀!」回身撒腿就跑。沈立寶抬頭一看用手背猛得一抹眼淚大吼道:「習員生!你這個***你拐走我的騾子、現大洋看你還往哪兒跑?」也顧不得哭了「騰」得一下從地上跳起來搖晃著老娘們腚拔腿就追。沈大作見習員生如此懼怕沈立寶頓感不可思議略一思索也跟著追了下來。
沈利司、王進財一聽小同被沈立寶弄丟了頓感頭皮麻驚詫道:「你說啥?小同叫人家拾走了?」沈立寶戰慄道:「是呀!日本人一來我和喬丹喜就鑽棒子地裡跑了小同放在地頭上等日本人走了俺再回去尋找孩子已叫人拾走了。」王進財揮起拳頭怒吼道:「你要是敢說一句瞎話我揍死你這個萬人養的。」沈立寶嚇得一哆嗦害怕再次挨揍趕緊指天誓:「我沈立寶要是說一句瞎話天打五雷轟;我要是說句瞎話叫俺全家死絕;我要是說句瞎話從此再不姓沈了。」沈利司問道:「昨天你見了慶豐到底說了些啥話呀?」沈立寶理直氣壯道:「沒說啥呀!我叫他好好在保安團裡蹲著我去蕭縣找他姑夫來說情。他是我的親生兒子我還能害他嗎?誰知這個龜孫揍的不聽話半夜裡偏偏越獄逃跑才叫王國漢打死了。」王進財道:「表叔!別慌跟他囉嗦了先到周店尋找小同!」沈利司猛然醒悟叫道:「對了我咋把這事忘了。」於是幾人拖著沈立寶!急匆匆一路往南而來來到魯南縣城北關周店尋遍地頭哪裡有小同的影子?幾人不死心問遍鄉人都搖頭不知。王進財沮喪極了揪住沈立寶又要打沈利司攔住他道:「進財!別再打他了」心急喝不了熱糊塗「!小同肯定叫人拾走了。你看這樣中不?你留下接著打聽小同的下落我和大作押著立寶先趕回沈塘到家後多招集人手再來查找小同的下落人多力量大不信找不到孩子的下落。對於沈立寶!他禍害鄉里罪該萬死五爺他老人家自有定論。」王進財也沒主意見沈利司這樣說只好道:「這樣也中!那你們就先回去吧。」說罷雙方分手沈利司、沈大作兩人押著沈立寶一起回沈塘了。
習員生見沈立寶如此狼狽心中大喜屁顛顛地跟在後頭也一同回來了。沈立寶恨恨地望著習員生罵道:「你***還有臉見我?老子啥地方對不起你了?你偷走我的大洋騎走我的騾子這事咱倆沒完。」習員生笑瞇瞇的道:「你真是大白天說夢話!你窮得屌蛋精光從哪兒來的現大洋呀?又是從哪兒弄來的騾子?」沈立寶語塞說不出話來。沈利司走得汗流浹背見他們鬥嘴便問道:「習員生!這到底是咋回事?」習員生急於邀功來了個竹筒倒豆子討好道:「是這樣的:前年也是這個時候沈立寶叫慶豐揍了一頓沒地方去了就跑到蘇莊找我。趕巧那時算卦的老石叫兩股會請去當了軍師張海新給兩股會壘牆頭人家聽說他是老石的鄰居一下子給了他五塊大洋了筆橫財。俺倆窮聊提起這事來沈立寶就想訛張海新幾個錢花。第二天沈立寶去找張海新要錢誰知道張海新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反把他狠狠揍了一頓。沈立寶就去串通姜家集的老綿羊從張海新手裡把他得來的現大洋全訛走了。老綿羊心更黑一個大子也沒分給沈立寶!沈立寶白白張緊一回心裡窩火算計著」放鴿「!掙兩個錢花。俺倆跑到山東成武縣柯莊哪兒正巧有個柯榮祥當年七十八歲只生三個閨女沒有兒子!柯榮祥老伴死了家裡很有錢就想再找個老伴暖腳。誰知沈立寶把他娘弄去了嫁給了柯榮祥!柯榮祥也不含糊送給俺倆三十塊現大洋一頭大騾子!沈立寶這***不是熊他想把從老柯哪兒弄來的大洋騾子一人獨吞。我習員生走南闖北啥陣式沒見過?他沈立寶一撅腚我就知道他屙啥綠屎。我趁他***在魯南縣窯子裡玩女人背著他盛錢的包襖騎著騾子跑了。」
沈利司聽得心驚肉跳罵道:「你們是啥屌東西連最其碼做人的道理都知不道!真是豬狗不如呀!」習員生尷尬一笑陪著小心道:「利司哥!其實老綿羊挺不錯的我是說……」沈利司板著臉冷冷道:「你也不用解釋俺那個表弟跟你們是一路貨色也不是啥好玩藝!」沈大作氣得臉色煞白沖沈立寶劈腚就是一腳罵道:「沈立寶!你這個小舅子揍的你販賣親娘跟親妹妹相好強*奸兒媳婦又害死親生兒子禍害鄉里就不怕遭老天報應嗎?」沈立寶猝不及防被踢了個趔趄面如死灰蹲在地上抱頭顫抖成一團。沈大作又罵道:「沈大同差心眼熬到四十歲才成家是沈塘老少爺們拍手讚揚的好事!他頭生添了個小子誰不誇他命好?你***竟然打起了他的主意把他的孩子抱走搗騰著賣了你還是個人嗎?」沈立寶任由他責罵屁也不敢放。習員生見他不敢吱聲也樂得衝上前去湊著踢了他幾腳。沈立寶怒極瘋一樣撲向習員生兩人拳腳相加撕打起來不一會全都鼻青臉腫滾得一身是泥。沈利司、沈大作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兩隻咬架的瘋狗拉開。
一行人剛到王寨集沈利光迎面走來。沈大作趕緊問道:「大叔!您這是上哪裡去?」沈利光焦急道:「昨夜喬丹喜來到沈塘說慶豐、學爭他們叫保安團扣押了要家裡拿錢去贖五爺安排我上城裡先看看情況!沈立寶這狗操的抓住了?五爺他們正等著呢你們快點回家吧!」沈利司問道:「家裡知道俺爺倆把沈立寶逮住了?」沈利光搖頭道:「五爺他們還知不道。還有喬丹喜也叫人看管起來了。」沈利司問道:「五爺是咋安排的?」沈利光道:「他老人家正想法子托門路救人呢!城裡關押著咱幾個人!家裡都鬧翻天了學爭、學慶那幾家哭叫連天」小廟裡失火慌了神「了!正想法子籌集贖金呢。」沈利司沉痛地道:「慶豐被新來的縣長王國漢打死了。」沈利光心頭一震眉頭攢成一團失聲急問道:「哎呀!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黃鼠狼專咬病鴨子「!他媳婦巴美嬌剛剛上吊他就丟了性命這到底是咋回事呀?」沈利司下巴沖沈立寶一抬苦笑道:「一句話說不清楚有立寶這***作蛹還有壞不了的事嗎?」沈利光憎惡地掃了沈立寶一眼問道:「又是他呀?他連親兒子都不放過!好人死這麼多偏偏這人不死老天真是沒眼。」沈立寶把頭埋進兩腿之間蹲在地上瑟瑟抖哪敢應聲?沈利司語氣沉痛地道:「利光!你先去罷!進財正在城北關查聽小同的下落呢!你到了城裡別忘了先去找他。」沈利光點點頭蔑視了沈立寶一眼匆匆離去。離沈塘越來越近了沈立寶預感到死期將臨嚇得兩腿軟臉色蒼白嘴唇顫抖。有沈大作、沈利光盯著再加上習員生急於洗清自已在常店集就買了根細麻繩把沈立寶雙手捆了個結實而繩頭卻捏在他的手上要想逃跑萬不可能。
剛過晌午他們便回到沈塘家中徑直來找沈五爺!祁弘度等人見了沈立寶無不恨得咬牙切齒上前就要動手殺人!沈立寶見祁宏度等人也在知道末日到了抱頭蹲在地上瑟瑟抖面如死灰。沈五爺攔住道:「幾位別慌俺沈家在這一帶也是響噹噹的大姓自老祖宗從山西洪洞縣遷來在魯南縣已居住五百多年還沒出過這樣的醜事。這人奸兒媳害親子賣老娘嫖胞妹拐騙幼子殺害無辜禍害鄉里無惡不作是俺沈家的敗類呀!不用你們動手俺沈家自有法子處置。趕明正是七月十五俺沈家要招集鄉黨遍請各莊各姓族長鄉鄰召開家族會議」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對沈立寶是殺是剮到時候俺沈家自有定論。」崔生存也對祁弘度等人勸道:「祁東家!到了這裡還是聽沈五爺安排。」祁弘度一想也是身在異鄉由不得自已性子做事。看看日色將晚祁弘度便向沈五爺告辭領著大伙到渠閣集上尋找客店歇息去了。沈五爺安排人手嚴密看押沈立寶又把習員生、喬丹喜控制起來。沈五爺撒出去幾拔人尋找關係卻都推說王國漢剛從蕭縣調來沒人熟識插不進話去。沈五爺急得一頭是汗手足無措看來只有拿錢贖人這一條路了但被扣押人的這幾家卻咋也湊不齊贖人的錢數。就在這時事情突然有了轉機原來沈利司的表弟老綿羊來沈塘走親戚偶而說起閻陳莊邵家的管家范清宇今天晌午到魯南縣去了說是有個老相識從蕭縣調來前去敘舊。沈五爺大喜當即帶著沈利司來到閻陳莊拜見邵盼頭!
爺倆來到閻陳莊走進邵家大門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高個老頭從門房裡探出頭來問道:「你們找誰呀?」沈利司一笑調侃道:「老紀!幾天沒見連俺爺倆都不認得了!」老紀定睛一看慌忙站起身來眉開眼笑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沈五爺呀!天都快黑了您爺倆來這裡有啥事不?」沈五爺還沒開口沈利司笑道:「找邵東家有些事!」老紀慌忙道:「東家在上房!請跟我來吧。」領著兩人直奔上房而去。
到了上房門口老紀陪笑道:「你們自已進去吧!我還得去看門。」扭身回去了。沈五爺、沈利司進了上房見老綿羊站在屋內卻不見邵盼頭夫妻的蹤影。老綿羊見到沈五爺、沈利司一愣趕緊招呼道:「五爺!大表哥!您爺倆咋來了?」沈利司左顧右盼詫異道:「噫!你不是在沈塘嗎?啥時候回來的?邵東家不在家嗎?」老綿羊眼神遊移極不自然含糊道:「我也是才到這裡沒看見邵東家呀!」沈利司詫異道:「進門才問了老紀他說邵東家在家呀!」老綿羊尷尬道:「我進來時邵東家就不在屋裡可能出去了吧?」沈五爺喘了一口粗氣聲音低沉道:「利司!邵東家不願見面咱回去吧!」說罷轉身要走。老綿羊囁嚅道:「你們來找邵東家不就是趕明處置沈立寶的事嗎?邵東家說了到時候他是一准去的。」沈利司道:「不光這件事!你又不是知不道學爭他們在城裡叫保安團關起來了叫家裡拿錢去贖這會誰家有錢呀?一下子要三十塊現大洋都是些窮親戚借也沒地方借去實在是操兌不出來。你不是說范管家跟才從蕭縣調來的王縣長熟識嗎?俺爺倆想托范管家前去說說情看能不能把人救出來。」老綿羊滿口答應道:「表哥!這件事好辦你們不用找邵東家!就交給我辦吧!范管家這會就在魯南縣城明清起來我就去找他保管沈學爭他們幾個沒事。」沈五爺一怔微笑著道:「那就謝謝你了。」老綿羊受寵若驚謙遜道:「都是鄉里鄉親啥謝不謝的?俺大表哥來了又有您老人家的面子我敢不去嗎?再說邵東家」護犢「!沈學爭他們都是東家的佃戶他能撒手不管嗎?」沈五爺詫異道:「邵東家早就知道這事?」老綿羊笑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邵東家傍黑就聽說了很是著急立逼我連夜就去魯南縣找范管家。我正好有事脫不開身才說趕明清起來再去。」事情出奇地順利沈五爺心裡反而不安嘿嘿無言。
沈利司也是詫異心神不寧便在屋裡亂瞅。他見屋內擺設考究當門中堂畫下是一張條幾上面擺放著財神、菩薩!供著香火。通往裡間的簾子高高掛起內屋陳設一目瞭然:靠內牆擺放著一張古色古香的梨木大床床的對面有一面顯眼的大玻璃鏡佔據了半個面牆。床邊擺放著兩隻大花瓶有半人多高玲瓏剔透非常漂亮、好看。老綿羊見他盯著花瓶一臉驚訝慇勤道:「這對花瓶是太太的心肝寶貝買它們時花了整整四百塊大洋呢!」沈五爺吃驚道:「四百塊大洋?」老綿羊賣弄道:「是呀!是花了四百塊現大洋!這是東家迎娶太太時親自從徐州買來送給太太玩的。」沈五爺搖搖頭心裡暗歎:「買對花瓶便花四百塊大洋!只是為了玩。窮人砸鍋賣鐵卻連三十塊買命錢都湊不夠。」老綿羊又道:「東家和太太對這兩隻花瓶非常珍愛擺在外屋怕被人碰壞了便擺放在床邊……」沈五爺滿腹心事哪聽他扯這些事情?呆坐了一會爺倆不見邵盼頭露面便站起身來告辭。老綿羊、老祝把他倆送到大門外。
沈五爺、沈利司出了門尚疑是在夢中。沈五爺感歎道:「一對供人玩的花瓶就值四百塊大洋!」沈利司道:「為啥說:」富人一頓飯窮人半年糧「啊!」沈五爺默默無語。須臾沈五爺又道:「利司!我咋覺得不對勁呀!」沈利司也疑惑道:「我也覺得有些不對頭!邵盼頭夫妻明明在家為啥不跟咱見面?俺這個表弟呆在上房裡幹啥?他說話好像挺不自然這裡頭一定有鬼。」沈五爺道:「救人的事老綿羊答應了呀!」沈利司道:「答應是答應了就是答應得忒爽快了叫人不相信就怕再出啥紕漏老綿羊好像急著趕咱爺倆走似的。」沈五爺搖搖頭自語道:「邵盼頭雖說陰險倒真」護犢「!為啥躲著不見面呢。」緊蹙眉頭百思不得其解。沈利司囁嚅道:「五爺!有句話我要是說了您可不能罵我。」沈五爺詫異道:「你咋嘴裡半截肚子裡半截?吞吞吐吐?都到這種時候了有啥話你就直說吧!」沈利司遲疑道:「邵盼頭跟桂花……」沈五爺打住他的話頭斷然道:「這事大伙都知道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沒啥丟人的。你知道我為啥不出面管嗎?沈學本來就是羅鍋沈大河拾來的孩子他雖說也姓沈卻不是咱沈家的種;桂花和她娘都是這樣的騷貨何況立寶還是個拖來的油瓶?要不是立寶拐賣了大同的孩子我還是睜隻眼閉只眼隨他娘嫁誰去!兵荒馬亂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沈利司聽了心裡不免對沈五爺產生一絲鄙視。沈利司試探道:「五爺!我是說桂花跟邵盼頭相好就怕趕明處置立寶邵盼頭出面打壩。」沈五爺嘴角邊露出一絲冷笑胸有成竹道:「我心裡有數!邵盼頭心狠毒辣又跟桂花相好他巴不得立寶死呢這樣他不是少一個情敵嗎?」沈利司雖覺有理嘴上不說心裡卻不以為然。
回到沈塘沈五爺召集家族長輩、成年男丁們先說了范清宇與王縣長是朋友沈學爭他們的事情已有著落大家方才鬆了口氣!然後商議處置沈立寶事宜。會上大家無不怒氣衝天個個恨得咬牙切齒聲討敗類痛斥沈立寶恨之入骨。都道:就是活剝了他也不為過。醞釀良久最後大家敲定明日遍請鄉黨公佈沈立寶罪狀將他在大同娘靈前凌遲處死祭奠冤魂;沈學養子不教致使沈立寶劣跡斑斑有推卸不了的責任勒令他從此永除姓藉不得再姓「沈」了!最後沈五爺對沈利司道:「你到大同家去一趟看看大同娘的後事準備得咋樣了。」沈利司應了一聲轉身去了。沈五爺連夜安排人手傳檄鄉里;安排人在莊東打麥場上搭建靈棚布設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