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劍進了城見城裡戒備森嚴搜查正急。馮劍找家雜貨鋪先買了一個瓦罐又在路旁包子鋪裡買了三十多個包子和一瓦罐稀粥不敢在城裡久呆遁原路返回河堤。剛走到范清宇藏身處便遠遠看到一大群警察正在河堤上活動。馮劍大吃一驚趕緊鑽入棒子地裡躲藏起來偷偷往外窺探。未幾只見范清宇與一個穿制服的警察頭目有說有笑地從河堤上下來。那警察頭目對兩個警察吩咐道:「你倆哪兒也別去就在這裡等候馮少爺!他回來後直接請到警察局去。」說著便和范清宇攜手走了。
馮劍怕見警察更不敢想像進警察局意味著什麼?他抽身份開棒子棵順著地垅一陣猛跑直到覺得平安了方才拐上大路。遇上路人一打聽才知慌不擇路已跑到了城西葉莊。馮劍從小路上穿插過去沿著小路直往北走。剛行出數里便拐上去單縣的公路。這時天氣陰霾天上又淅淅瀝瀝地飄起小雨來。馮劍剛上公路只覺眼前一晃看見東南方走來數人!推著輛獨輪車。車上坐著一位年輕女人!頂塊雨布懷裡抱著兩個孩子正是小銀、邱翠菊一行。馮劍暗吃一驚怕被他們看見趕緊溜下公路躲入高粱地裡。邱翠菊等人倒是看到前方有個人影一閃就不見了以為是附近種莊稼的農戶做夢也想不到是熟人馮劍!邱翠菊問道:「外爺爺!這裡離單縣終興集還有多遠呀?」翠菊姥爺正背著手埋頭走路聽到外孫女問話瞇著雙眼道:「恐怕還得有五十多里地吧!天黑前準能趕到的。」見小銀吃力推車便道:「小銀!你把繩子解下來我拉著。」腳下泥濘不堪小銀正撅著屁股使勁推那輛獨輪車聽到這話詼諧道:「大爺!您老人家看著自個腳底下小心別滑倒就管!我自已能行就不麻煩您老人家了。」邱翠菊爺孫倆都笑了。
三人大聲說話馮劍聽得真切暗暗詫異心道:「原來他們是到終興集走親戚的!在梁寨和翠菊相處這麼多天沒聽翠菊說她家在終興有親戚呀!」轉念一想不由恍然大悟:「對了是小銀家的親戚。翠菊嫁給了小銀兩口子一起去走親戚八成是親戚家有喜憂事。」卻又有些迷惑不解:「翠菊兩口子走親戚她外爺爺跟著算咋回事呢?小銀也是不明理就算你跟蔣風起是拜把子兄弟有道是:」友不壓親「!翠菊既然嫁給了你你也該隨翠菊叫外爺爺咋還喊」大爺「呢!這不差著輩份嗎?」正胡思亂想就聽邱翠菊道:「小銀舅舅!你就叫俺外爺爺拴上繩子拉著吧!要不我就下來不坐車了。」馮劍詫異更是連連搖頭冷笑道:「越來越不像話了!有幾個見了自家男人喊」舅舅「的?就算以前喊順了嘴這會成兩口子了也得改口呀!叫旁人聽見還不笑掉大牙?人家不說這家子人家狗屁不通嗎?先前見翠菊蠻懂事理的在這件事上咋這樣糊塗呢?」疑惑不解。
馮劍心情複雜地望著邱翠菊一行人消失在西北方向的茫茫細雨中才從高粱地裡出來穿過公路冒雨住北走去。走了大約一個時辰雨漸漸停了到了一個熱鬧地方。馮劍一打聽原來此處是魯南縣的一個集鎮叫做「王寨」!跟縣城北褚莊、渠閣、姜家集一樣是個集市!馮劍見街面上還算熱鬧又覺得肚饑難捱便走進一家小酒館。馮劍這回兜裡有錢財大氣粗徑直走進去大模大樣地往雅間裡一坐。跑堂的見他雖衣衫不整但氣派不小倒也不敢怠慢趕緊跑過來請他點菜。馮劍點了幾樣菜又要了一壺好酒連吃帶喝肚裡吃得飽了方才結帳下樓他要在天黑前趕到閻陳莊。馮劍來到街上想找個人問問路卻看到沈桂花從前面客店裡走了出來不由大吃一驚。
馮劍疑竇頓生尋思:「這個女人咋跑到這裡來了?這裡離豐縣梁寨已近百里她一個女人到這裡來幹啥呀?那個昨夜和她在一起的豎眉小眼的男人到哪兒去了?」於是馮劍先不忙趕路待沈桂花走遠便踅進那家客店裡。馮劍進了客店叫道:「店老闆!俺要住店。」店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笑瞇瞇的像個彌陀佛招呼道:「好呀!好呀!俺這大通鋪是褚莊集最便宜的只要……」馮劍攔住他的話頭大刺刺地道:「我不住大通鋪我要住單間。」店老闆大喜道:「你還是位大老闆!您要住啥樣的單間呀?」馮劍往外一擺頭悄聲問道:「剛才出去的那個女人!她住在哪兒呀?」店老闆眼神怪怪的一臉狡黠笑道:「年輕人!是不是想勾引人家的小媳婦呀?你可要小心她男人長得五大三粗能打你三五個。」馮劍也笑了道:「您老人家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見這女人不像是本地人!才問問您的。」店老闆樂了道:「你說得這是哪兒話!本地人拿錢沒地方扔了放著家裡的熱被窩不睡跑到我這裡來住客店?你也不是本地人呀!」馮劍叫他一說覺得不好意思。店老闆倒是理解把馮劍徑直領到樓上一間乾淨的房間裡住下還特意挑明道:「年輕人!那女人就住你隔壁屋裡。」馮劍很是感激。店老闆走後馮劍感到有些疲憊便上床睡了一覺待到醒來已近黃昏。西天的晚霞把滿天燒得通紅小集鎮被塗上一層淡紅色。馮劍探頭一看見沈桂花還沒有回來便下了樓出了客店到近處買來些酒菜拎回客店坐屋裡吃喝罷。然後躺在床上等待沈桂花回來。可是馮劍等了整整一夜隔壁屋裡卻始終無人!沈桂花竟然整夜未歸。
翌日天剛亮馮劍便匆匆下樓正遇上店老闆打掃院子。馮劍尷尬問道:「老闆!我隔壁那女人一夜沒回來是不是出啥事了?」店老闆抬頭看了他一眼古怪地笑道:「人家昨天到你隔壁那房裡看了看根本就沒在這裡住。」馮劍一愣詫異道:「您說啥?您不是說她就住我隔壁嗎?」店老闆笑道:「我見你神不守舍她男人又長得人高馬大怕你吃虧才這樣說的。年輕人!得往好路上走呀別淨想拐人家的小媳婦!」馮劍受到愚弄差點沒把鼻子氣歪沒想到白等了一夜還叫這***店老闆囔嘟了一頓。店老闆眼神異樣地望著他小聲道:「年輕人!你沒做啥虧心事吧?」馮劍見他一本正經緊張道:「老闆!您說這話是啥意思?」店老闆小聲道:「昨天有個閨女打聽你住在哪屋!我見她面貌不善替你捏了一把汗。」馮劍一聽頓感頭皮麻低聲問道:「那女的在哪兒?」店老闆道:「就住在樓上……」
剛說到這裡老闆趕緊低頭掃地不再理他。馮劍感到詫異正想問他卻聽樓上有人叫道:「馮劍!你咋起這麼早呀?」馮劍抬頭一看只見樓上有一個威風凜凜的少女正笑嘻嘻地望著他竟然是艾鳳玲!馮劍吃驚道:「是你呀?你咋跑到這裡來了?」艾鳳玲笑道:「這店是你家開的?你能住店我就不能住店嗎?」馮劍尷尬地笑了。店老闆鬆了口氣笑道:「原來你倆認識呀!我把她當成壞人了!」馮劍心道:「她雖不是壞人!但心狠手辣卻也算不上是啥好人!」艾鳳玲問道:「你還沒吃飯吧?」馮劍道:「剛從床上爬起來臉還沒顧得上洗呢。」艾鳳玲道:「我也沒吃飯。」馮劍道:「咱倆一塊去吃吧!」艾鳳玲款款下了樓兩人一起來到街上。
兩人來到包子鋪要了兩籠蒸包。吃過飯艾鳳玲道:「走吧!」馮劍問道:「你到哪兒去?」艾鳳玲瞇著眼望著前方幽幽道:「去看我的哥哥!」馮劍詫異道:「你哥哥?他住在啥地方?」艾鳳玲冷冷道:「你也別問了咱倆正好同路。」馮劍對她深存戒心機警道:「你知道我去哪兒呀?你就和我同路?」艾鳳玲冷笑一聲揶揄道:「我管你去哪兒?但我知道那個沈桂花去哪兒了!還不中嗎?」馮劍一怔詫異道:「你也認得沈桂花呀?她去哪兒了?」艾鳳玲來了個急剎車笑道:「要想知道沈桂花的下落你就跟著我走。」馮劍雖說疑惑還是想知道沈桂花的底細!再問艾鳳玲卻不搭腔只顧往前走了。馮劍不由自主地跟在她後頭心下卻惴惴不安。
兩人走了一程馮劍細看心中微微震驚這條路竟是通往閻陳莊的她竟然真的知道自已的去處。沈桂花是個迷一樣的人物這艾鳳玲更是迷團一個。馮劍驀地想起一件事問道:「在豐縣城南」昇平「客店裡有人給我送了一桌酒席是不是你呀?」艾鳳玲臉上露出一絲兒調皮笑道:「酒菜還對你的胃口吧?」馮劍心下一沉暗道:「她一直都在跟蹤我!她要幹啥呀?恐怕不只是為了給我送頓吃的吧!可能還有別的目的!」忐忑不安。過了條小河前頭出現一個村莊。艾鳳玲用手一指笑道:「沈桂花就在這個莊上。」馮劍奇道:「她在這個莊上?這女人到底是幹啥的?她跑到這莊上幹啥來了?」艾鳳玲微笑道:「待會你就知道了。這莊叫」雙樓「!這回沈桂花吃大虧了。」馮劍大吃一驚問道:「吃虧了?」艾鳳玲羞紅了臉吃吃笑道:「她兩個相好的為爭她打起來了。」馮劍知道沈桂花有這癖好這才釋然卻又奇怪問道:「你是咋知道的?」艾鳳玲反問道:「我為啥就不能知道呢?」馮劍語塞。
兩人離村莊老遠就聽到吵鬧聲一片。馮劍、艾鳳玲近前一看:只見一個女人披頭散地坐在地上哭得一臉鼻涕眼淚。稍遠處站著一個大漢長得虎背熊腰跟黑鐵塔差不多在哪兒橫眉堅眼。馮劍見一個老太太躲藏在一個柴禾垛旁偷偷看熱鬧便上前悄聲問道:「大娘!這是咋回事呀?」那老太太小聲道:「你們還知不道呀!這是俺莊上有名的半吊子叫徐善富!地上坐著的是他的媳婦!徐善福昨天夜裡把相好的帶家來睡覺他媳婦正跟他鬧騰呢!」馮劍明知故問道:「他相好的是哪個呀?」老太太道:「聽說是」沈妖精「!」馮劍驚訝道:「沈妖精?」老太太道:「是沈妖精!王寨西北沈塘莊上的。這女人在咱這裡可出名了相好的可不少光俺莊上就有兩個。據說在魯南縣城北人家一夜換兩個男人!連睡五年不帶重樣的。前些年聽說嫁到蕭縣去了知不道咋又回來了。」馮劍咋舌道:「這徐善福也忒大膽媳婦在家就敢摟相好的睡覺這不是找亂子生嗎?」老太太道:「誰說不是呀?這***是個半吊子熊。這個」沈妖精「是莊東頭喬丹喜昨天從褚莊集弄來的剛進莊就叫徐善福看見了兩人為爭」沈妖精「還打了一架。」馮劍看了艾鳳玲一眼情知就是沈桂花!正說著沈桂花從徐善福家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出來臉上果然有抓傷。徐善福趕緊陪笑道:「你慌得啥呀?在俺這裡多住兩天吧!」沈桂花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挖苦道:「再住兩天?那熊娘們還不得把我吃了?」徐善福一捋胳膊瞪著怪眼叫道:「你放心!她要是再敢吭氣我這就揍死她!」沈桂花扭著屁股嗲聲嗲氣地道:「老徐!我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算我沒白交你這個朋友!我還有事過兩天再來吧!」誰也不看扭著屁股走了。艾鳳玲沖馮劍一使眼色道:「跟上她!」和馮劍遠遠跟在她的身後沈桂花徑直往王寨集走去。
王寨集是個農產品集散地與渠閣集、姜家集遙相呼應是魯南縣城北有名的集市。到了王寨集沈桂花竟特別熟識一街筒子淨是和她打招呼的男人!有人還趁機在她身上亂摸連艾鳳玲看著也微微臉紅。沈桂花卻滿不在乎賣弄風騷在大街上走了幾個來回不時鑽入路邊店中與人調笑。艾鳳玲輕聲道:「馮劍!咱到街北頭等她!」馮劍道:「她要是又跟野男人過夜不走咱不是白等了嗎?」艾鳳玲道:「在這裡看著還不夠濁心人的。」
馮劍會意兩人來到街北二里這裡有個小莊叫做順河!順河北頭有條小河叫做「營子河」!河上有座木橋貫通南北是豐金公路的必經之地。小木橋南頭樹蔭下坐著一個算卦的中年人!這中年人長得大眼淡眉高顴骨尖下頜嘴邊叢生著一圈黃鬍鬚正裝模作樣地給一個小媳婦卜卦。這人馮劍認識知道他家就住在鄰近蘇莊叫石敬宣!馮劍輕聲問艾鳳玲:「這個石先生算卦挺準的你是不是也算上一卦?」艾鳳玲冷笑道:「我才不信這騙人的玩藝呢!」馮劍見她不信也就罷了。
直到太陽墜下樹梢沈桂花逛蕩夠了方才搖晃著從王寨街上走了過來。馮劍怕被她認出來趕緊扭過臉去。沈桂花從小橋上走過一路跟人打情罵俏徑往西北而去馮劍、艾鳳玲遠遠跟在後頭。直到天傍黑沈桂花方才拐進一個村莊馮劍、艾鳳玲二人也跟著進了莊。沈桂花來到莊西頭頂頭遇上一人!忙叫道:「哥哥!你這是幹啥去呀?」那人抬眼一看驚喜道:「是桂花呀!你咋來了?」聲音象破鑼。馮劍一怔感到聲音特熟只一轉念馬上想起來了:此人正是去年在鄭智強的診所裡遇上的那個要賒膏藥的人!因見那人蠻不講理聲音特別且恫嚇鄭智強所以印象特別深刻。雖上次並沒謀面而且相隔一年之久僅聽這破鑼聲音馮劍一聽就知道是他。
沈桂花嬌笑道:「我想咱娘了到來家望望。」那人尚未接腔只聽一個女人尖叫道:「我的娘也你咋又跑來了?」沈桂花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大嫂!我多半年不走一回娘家來了你不高興呀?我想俺娘了就不能來家望望嗎?」那女人也不示弱尖酸道:「俺不高興頂啥屌勁?想你娘是藉故吧?八成是想你哥哥了!你走親戚俺倒是不煩就怕你夜裡睡錯被窩!」那操著破鑼嗓子的男人罵道:「你這個熊娘們淨說些廢話還不趕緊燒湯去?」那女人蛤蟆眼圓睜朝天獅子鼻一皺錛橛獠牙從嘴裡伸出把手掌拍得天響高聲尖叫道:「你還不叫說呀?天底下有你倆這樣的嗎?哥哥和親妹妹相好。」只聽「啪」地一下尖叫聲戛然而止原來那破鑼男人惱羞成怒狠狠給了那女人一個耳光。那女人挨了打索性坐在地上搶天呼地地嚎叫起來哭訴道:「你倆有臉做出來還怕人家說呀?我偏說。沈立寶!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反正來了一個夜裡陪你睡覺的。」院內有個蒼老的男子喊道:「立寶!還不把你媳婦弄家來?叫人家聽見不丟人呀!」
原來操破鑼嗓子的正是沈桂花的哥哥沈立寶!沈桂花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那個年老男人正是沈立寶的養父、沈桂花的親爹沈學。原來沈桂花在娘家時就淫亂鄉里沈立寶自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沈桂花十二歲時就跟同母異父的哥哥沈立寶通姦做下**之事。因這事沈立寶的醜陋媳婦慶豐娘沒少鬧騰。沈學老兩口本來想叫沈桂花女承母業到魯南縣城開妓院掙大錢。因懼怕沈家本族老少不容老兩口才沒敢實施這個宏偉的計劃。但沈桂花已二十餘歲沈學見她今宿東家明宿西家讓人家白睡浪當渡日還掙不來錢心中不悅;又因她和哥哥沈立寶相好沈立寶的那個醜媳婦慶豐娘見天鬧騰也是心煩就想把閨女沈桂花嫁人了事。但沈桂花淫名遠揚頂風還臭十里好人家小伙是寧可打光棍也不敢娶她!沈學一看閨女嫁不出去非常苦惱擔心。有一年沈學閒得無聊跟幾個販牲口的到蕭縣去玩有一天夜晚就借住在關建節的家中。沈學見關建節和沈桂花年齡相當雖說長得一張長驢臉眉眼還算端正和沈桂花倒也般配便欺他遠在百里不知道底細爽快地把閨女嫁給了他。關建節家中赤貧正愁娶不上媳婦見竟然有個好心的老岳父把個天仙一樣的閨女白白嫁給了他真是喜出望外。關建節樂得像拾了個寶貝卻不知便宜沒好貨。關建節和沈桂花剛見一面怕沈家反悔就急不可耐猴急地要拜堂成親。沈桂花見關建節長得一張長驢臉心中也是不悅本想不嫁無奈父親硬當家只好遷就反正只是找個落腳的地方。
關建節把沈桂花娶到家來剛剛過了半年時間沈桂花就給他在當地添置了十幾頂綠顏色的帽子使他苦不堪言有苦無處訴說。他更不知道沈桂花在娘家時也沒閒著業績更是驚人!給他積存下的綠帽子何止百頂足以把他關家的祖墳壓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