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起兮雲飛揚 正文 第十章 床下 (二)
    周瑞是酒桌上的司令,才喝兩杯,就嫌杯子小,喊來春花,換上大海碗。馮劍惦記床下三人的安危,所以只是拚命勸酒,不肯多言。張濤等哪裡猜到這一層?雖說都覺得這個皮義明跟以前有些異樣,只是想到他將要迎娶王國漢的醜閨女,肯定心情不好,懶語在所難免。又因他逃婚半年方才回來,知道他對這樁婚姻極為反感,所以大家都對這件婚事避而不談,只是吆喝著喝酒。其實,馮劍是怕說話多了,露出馬腳來。周瑞領頭,卷胳膊捋袖子,把出酒桌上的手段來,幾個人划拳行令,喝了個昏天昏地。馮劍見周瑞喝了一斤白酒,舌頭澀滯,說話已不利索,便說啥也不讓他喝了。周瑞詫異道:「大皮球!你家是沒酒了咋的?我喝起酒來,就得喝醉。」哪知馮劍是怕他喝醉不走,跟他打通腿,所以才不敢叫他多喝。周瑞賭氣,又要來一瓶酒,打開獨自猛灌了一氣。馮劍阻攔不住,暗暗叫苦,又不敢強勸,只好由著他們的性子喝,盼著他們喝過快走,此時他最擔心的是景志剛的病情。這酒喝了兩個多時辰,酒桌上醉倒了好幾個。周瑞活躍,喝得最多,此時早已沒了先前的威風,癱倒在桌子底下,嘔吐了一地。梅河早就把內服外抹的藥拿來了,這些人賴著不走,馮劍無法給景志剛施治,心裡急得像火煎似的。心裡雖然著急,卻還得陪著笑臉。馮劍說話不多,卻在默記大家的姓名。

    突然,門「吱呀」一聲開了,師掌櫃走了進來。他進門看了看馮劍,又看了看喝得爛醉如泥的公子哥們,眉頭微微一皺,叫道:「各位公子,大家喝得差不多了,該打住了。」七、八個人,本來就醉倒了四、五個,只有彭吉祥、張濤還在瞪著眼划拳,聽見師掌櫃說話,當真起身就走。誰知剛行了兩步,兩人便一起栽倒在地上。師掌櫃只好叫來梅河、盛世成,挨個送他們回家。

    只有周瑞說啥也不走,非要跟馮劍打通腿不可。說是半年不見,有好些話要說。馮劍嚇了一跳,真是「怕鬼有雞撅子!」擔心的事終於來了。馮劍那裡敢留他?只是催促梅河、盛世成趕緊把他抬走。無奈周瑞借酒發瘋,賴在地上就是不走。糾纏了半天,梅河、盛世成拖不走他,束手無策。最後,連師掌櫃也笑模笑樣地勸道:「少爺!他既然不願意走,就跟你打通腿吧!你倆又不是頭一回打通腿。」馮劍氣鼓鼓的,心中暗罵:「誰跟這個狗日的打過通腿?我認得他是誰呀?」哪裡肯依,嚷嚷著非叫梅河、盛世成二人把他送走不可。梅河、盛世成去拉周瑞,周瑞打著墜兒,坐在地上象死狗一樣。梅河本來就氣不順,鄙夷道:「這種人管他幹啥?來一回發一回酒瘋!依我說,拖出去扔到大街上,關上門睡咱的覺呢。」師掌櫃道:「不能說氣話!推輛獨輪車來,把他綁在車上送走。」周瑞一聽,抱住院中的一棵棗樹,死不鬆手,又哭又鬧。糾纏了許久,大家都沒了主意。師掌櫃無法,只好道:「少爺!就叫他在你屋裡將就著睡一夜吧!」馮劍擔心繼續拒絕被師掌櫃等人看出破綻來,到底懷著鬼胎,只好勉強答應。於是,梅河、盛世成把周瑞架到屋裡,扶到床上躺下了。周瑞到底是醉了,一倒身便呼呼大睡。春花、秋月兩個丫頭把桌子上狼藉的杯盤收拾乾淨,從廚屋弄來灰燼來墊在嘔吐物上,又把屋子打掃了一遍。最後,拎來滿滿一瓶涼茶,倒了一碗水,連同茶瓶一起放在桌上。叮囑馮劍別忘了喝水,才和師掌櫃、梅河等人一起,回自個屋睡覺去了。

    他們一走,馮劍趕緊把門關上,見床上周瑞象死豬一樣,已打起鼾聲,便悄悄走到床前,低聲叫道:「他們都走了,你們也出來透透氣吧!」林之波首先從床底下鑽出來,叫道:「我的娘也,可把我憋死了。皮家咋養了這麼多蚊子呀?床底下都成了蚊子窩了。」馮劍趕忙指指床上,搖搖手,悄聲道:「你小聲點!」林之波嚇得吐了吐舌頭,回身和馮劍一起把景志剛從床底下拖了出來,章老三也跟著鑽出來。馮劍低聲道:「這裡有傷藥,快點給他搽上。」遞過藥來,章老三、林之波二人給景志剛傷處搽上傷藥。馮劍端過水來,把內服的退燒藥給景志剛喝了。章老三對馮劍道:「你身上也搽點。」馮劍笑道:「我那點傷算啥?」章老三正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抹上是給他們看的。」馮劍這才恍然大悟,便往身上傷處搽上藥,又在顯眼處胡亂抹了點。章老三、林之波早就渴了,從荼水瓶中倒了幾碗水喝了。林之波道:「呆在這床底下不是個辦法,憋也能把咱們憋死,咱得想辦法逃走呀!」馮劍小聲道:「我想好了,等他們都睡熟了,夜深人靜時咱們就爬牆出去,一起逃走。」章老三到底老謀深算,憂鬱道:「恐怕事情沒這麼簡單!王國漢能是好哄的?沒抓到人他能善罷甘休嗎?外面肯定設有埋伏。」林之波打了個寒戰,驚訝道:「是真的嗎?」章老三鄭重地道:「看目前的情況,差不多呀!白天沒抓到人,今夜外頭肯定佈滿了哨兵!」林之波頓時六神無主,問道:「那咋辦呢?依你說今晚是出不去了?」馮劍也焦急道:「今夜要是逃不脫,趕明還知不道咋樣呢!」

    就在這時,床上周瑞叫道:「皮球,皮球。」馮劍趕緊起身應道:「哎!哎!你有啥事?是想喝茶嗎?」示意二人躲進陰影裡。周瑞翻了個身,呢喃道:「皮球!你說實話,婁家的二小姐是不是叫你拐跑了?」馮劍一愣,問道:「那個婁家呀?」周瑞卻沒應聲,翻身又鼾聲如雷。馮劍見他又睡著,剛要跟章老三、林之波談話,門外卻傳來輕輕的扣擊聲。林之波、章老三與馮劍迅速對視了一眼,忙拖著景志剛重又鑽進了床下。馮劍見他們藏好,清了清嗓子,問道:「是誰呀?」門外傳來秋月甜甜的聲音:「少爺!是我呀!我是秋月!」馮劍不耐煩道:「都半夜了,你咋還不睡覺?有啥事嗎?」秋月嬌嗔道:「少爺!當然有事了!你快點開門呀,我有話給你說。」馮劍蹙眉道:「有啥急事,趕明說不成嗎?」秋月急切地道:「少爺!外邊蚊子都把人咬死了,你快開門呀!」馮劍聽她說話緊迫,不知出了何事,趕緊上前把門打開了。

    秋月也不進門,倚在門框上,望著他「吃吃」地傻笑。馮劍見秋月衣衫不整,頭髮散亂,兩腮紅撲撲的,嬌艷可人,倒大吃了一驚。馮劍剛要開口問話,秋月亮晶晶的兩眼看著他,嗔道:「你這個死人,還不快點跟我來呀?」不由分說,上前拉著他就走。馮劍見她如此,不知她有啥事。雖說不放心屋裡幾位,還是決定跟她去看看究竟。於是,馮劍回身關好門,並落了鎖,帶著一肚子疑問,跟在她後面而去。秋月也不說話,領著馮劍拐彎抹角,來到後院一間低矮的草房裡。月光正好,四下明如白晝,馮劍見這是一間牲口草料房,更是疑惑不解。

    秋月到了門口,不假思索,一頭鑽了進去。秋月見馮劍站在門口不進,急道:「你看你!還磨蹭個啥呀!還不快點進來。」馮劍小心翼翼地跟著進去,房內悶熱難當,蚊子橫飛。馮劍不知秋月把他領到這草料房裡幹啥,滿腹疑慮,正要開口詢問,秋月摧促道:「你快點呀?」把馮劍鬧糊塗了,急忙問她:「幹啥呀?」秋月小肉拳頭搗了他一下,羞赧道:「你真該死。」馮劍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鬧不清他是咋「該死」的。馮劍又問道:「你半夜裡把我叫來,到底要幹啥呀?」秋月嫵媚一笑,嗔怪道:「你說幹啥呀?又不是頭一回,明知故問。」說著,就急忙脫去身上的衣裳。秋月身上的衣服並不多,她三下五去二,便脫得精光,縱體依偎在馮劍懷裡,先親了一個嘴,就急不可耐地解他的褲腰帶。馮劍就是差八個心眼,這時也知道她要幹啥了。他沒想到是他哪個祖宗燒了高香,叫他半夜裡有這種艷遇!少女赤裸縱體入懷,女人身上發出的沁人心脾的幽香熏得他差點昏厥過去,就算還有一絲兒清醒,當不住那個不爭氣的部位經不住考驗,硬邦邦地挺起一根鐵打的棍子,差點把褲子頂個窟窿。馮劍是個健康的毛頭小伙,哪裡還顧得上考慮這時的危險?少女在懷中抱著,這時就是天塌下來,也顧不得管了。馮劍頓時失去了理智,像猛虎啖吃羔羊,兩手合抱,把秋月緊緊摟進懷裡,感到酥胸滑潤,妙不可言。馮劍只覺熱血沸騰,不顧一切地把秋月緊緊抱住,按倒在草堆裡,霎時脫光身上的衣裳。兩人抱在一起,剛要做事,突然門口出現一人,遮住了射入的月光!兩人均大吃一驚,顯然沒想到這時會有人來,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動作。兩人抬頭一看,只見月光下一人杏臉桃腮,秀眉倒立,正是那春花丫頭!

    春花冷笑道:「我當是有偷牲口的呢,差點去喊人逮賊,原來這裡正在上演」鴛鴦配「呀!」秋月把馮劍從身上推下來,翻身坐了起來,也冷笑道:「我咋聽這話酸溜溜的?啥叫」鴛鴦配「呀?你也來表演呀?誰又沒說不叫你表演!真不中,換上你還不管嗎?」說著,麻利地穿上衣裳,氣哼哼地從春花身邊側身出門,轉眼便消失在夜幕裡。春花衝她背影喊道:「你給誰臉看呀?」愣了一陣,自覺沒趣,也不管馮劍,轉身悻悻地也走了。馮劍急道:「你們倆咋都走了?」沒想到白白忙活一回,累出一身臭汗,別說吃肉,連點腥味也沒聞到。他此時就像坑邊上的饞貓,眼睜睜地看著到口的魚兒遊走了。馮劍見她們倆都走了,直氣得鼻子孔冒煙,極為沮喪,感到窩囊極了!他站在草房裡又足足餵了半小時蚊子,幻想著秋月、春花能回來一個,繼續剛才的好事。誰知被蚊子咬了個半死,也沒等回來一個!馮劍只好悻悻地穿上衣裳,極不情願地走出草料房。出得門來,回頭望著那間草房,竟有些戀戀不捨。馮劍垂頭喪氣,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回頭,垂頭喪氣地往回走。抬頭見月光皎潔,近處綠樹掩影,再看院牆卻不甚高,怪不得章老三、林之波架著景志剛也能翻牆進來。馮劍心裡一動,先不忙著回屋,便在附近找來幾塊土坯放在牆下,壘在一起,站在上面往外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馮劍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街頭上影影綽綽有幾個人影,端著槍來回巡邏,槍端的刺刀在月光的照耀下,閃出陰森的冷光!馮劍擦試著頭上冒出的冷汗,尋思道:「看來章老三說得沒錯,他們是有埋伏,幸虧沒貿然出去,不然就是自投羅網了。」剛要下來,只聽有人叫道:「少爺!小心摔跟頭。」馮劍不禁大吃一驚,回頭一看,只見梅河、盛世成手握齊眉棍,正站在牆下看著他。馮劍心裡一凜,知道這兩人也是監視自已的,便從牆頭上下來,也不說話,趕快回屋去了。

    到了屋裡,只見周瑞半欠著身子,吐得地下都是穢物,惡臭迷漫。周瑞嘴裡直叫:「水劍知道他想喝水,便拿過茶水瓶,晃晃還有半瓶,便倒出半碗水,把碗遞在他的手上。誰知周瑞酒後疲乏,那碗剛剛湊到嘴邊,一個手滑,連碗帶水掉在了地上。白瓷碗在地上方磚上一磕,摔成了兩半。周瑞又嘔吐了一陣,還是不肯睡,又要水喝。馮劍巴不得他這就睡著,好把新發現的情況跟章老三、林之波說說,商議下一步對策。偏巧這屋裡僅有摔破的這一隻碗,再找不到盛水的家什來。馮劍無法,只好把茶水瓶嘴對嘴餵他。周瑞這酒醉得沉了,只能斜躺著,用茶水瓶沒灌進他嘴裡一滴水,反倒把水撒了他一脖子。周瑞喝不上水就不肯睡覺,馮劍急出一頭汗。

    正犯愁,馮劍突然看到一物,不覺大喜。馮劍把床腳下那個怪模怪樣的陶瓷壺拿上桌來,把水瓶裡的茶水盡數倒進那把怪壺裡,端到周瑞跟前,嘴對嘴地餵給他喝。這壺因有嘴,那嘴雖說大點,果然比茶水瓶要強得多。周瑞張開大嘴,咬住那怪壺上的瓷嘴,「咕嘟咕嘟」連喝了幾大口,方才昏昏睡去。馮劍這才鬆了口氣,趕緊把那個陶瓷壺放在桌上。

    馮劍把章老三、林之波兩人從床下叫了出來。章老三見他出去許久,很是焦急,連忙詢問。馮劍顧不得解釋緣故,慌忙把情況說了。章老三臉色凝重,憂慮道:「果然叫景大哥猜準了,王國漢真的把咱們當作誘餌,吸引兩股會上鉤的。」林之波眉頭緊蹙,惶惶問道:「那咱們該咋辦呢?」章老三道:「咱們得趕緊給兩股會報信,別叫狗日的陰謀得逞。」馮劍惴惴道:「外邊封鎖得這麼嚴實,咋可能出去呢?」章老三歎了口氣道:「你們倆也別急,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目前咱得給景大哥治傷才對。」馮劍冷笑道:「既然他們啥都知道了,不就是一條命嗎?豁出去了,要殺要剮隨他,咱還怕啥呀?」林之波氣道:「你說得倒輕巧,俺林家可就我這棵獨苗,我還沒娶上媳婦呢!等打跑了日本人,我還想過好日子呢。」章老三道:「馮劍也不能意氣行事,只要他們不說破,咱也裝糊塗,就當沒這一回事。你還是當你的少爺,俺們還是躲藏在這間小屋裡,熬一時算一時。說破了反而不好,立馬就會被抓進大牢裡,王國漢這個狗日的還能饒了咱嗎?不打死咱也得脫層皮。」林之波噤若寒蟬,臉色都變了。

    馮劍點頭讚許道:「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看這師掌櫃不是個好東西,他要是非叫我娶王國漢的醜閨女咋辦?」林之波譏諷道:「叫你娶你就娶吧!睡他娘的兩夜,拔腿就跑,只要不撒下種子,還有你的虧吃嗎?」馮劍趕緊搖手,沮喪道:「你別操我了,哪有哪麼多便宜占呀?聽說王國漢的閨女是個醜八怪!要是長得跟天仙一樣,皮義明就不會逃婚了。」林之波嗤之以鼻,挖苦道:「你還嫌好道歹的!真不中換我去!該死的人了,還這麼窮進究!我不嫌她醜,就怕你捨不得。」章老三攔住林之波的話頭,喝斥道:「別開玩笑了,說正事要緊。咱們得趕緊想個辦法,找個機會把林之波送出去。」林之波一愣,詫異道:「這是弄啥呀?你倆這是外著我呀!要走咱們一起走,要留咱們一起留。有福同亨,有難同當,幹啥就我一個人逃命?」章老三悒悒道:「叫你逃出去是送信的。馮劍是被盯緊了的,他根本走不了;景大哥更不用說了。我年齡比你大些,自認為考慮事情還比你周全,由我留下照顧景大哥!你逃出去以後,就按景大哥說的暗號,到李寨集尋找兩股會的耳目,把這裡的情況說清,叫他們千萬別上王國漢的當。」林之波聽了,心情特別激動。馮劍擔心道:「外面搜查正嚴,夜裡都有人守候,白天盤查肯定也松不了,林之波恐怕出不去。」章老三胸有成竹,微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如果真要是王國漢故意設的圈套,他的目的是誘引兩股會上勾。我敢說,他們這會巴不得咱出去報信呢,好叫兩股會前來皮家救人,他們才能把兩股會一網打盡。所以,林之波出去報信,王國漢不但不會阻攔,說不定還會提供方便。」馮劍雖說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卻也不敢苟同,又找不出反駁的理由,換個話題道:「你們也抓緊時間睡一會吧!馬上就要天亮了。」林之波道:「在床底下窩了半天,早就睡足了。」三個人又商議了許久。到了下半夜,景志剛的燒漸漸退了,大家心裡感到異常興奮。

    林之波知道自已能逃一命,心下一鬆,話特別多。章老三、馮劍心事重重,哪裡顧得上理他?林之波百無聊賴,感到口渴,就問馮劍道:「還有茶嗎?渴死我了。」馮劍一指桌子上的那個怪瓷壺,道:「那不是?叫周瑞快喝個差不離了,裡面的茶多說還剩半碗。」林之波道:「有點就比沒有強呀!喝兩口潤潤嗓子。」伸手端過壺來,抑頭灌了一大口。水剛下肚,林之波就覺一股強烈的尿騷味直衝鼻腔,嗆得他咳嗽起來。林之波咂巴咂巴嘴,苦瓜著臉叫道:「這茶是咋治的?咋有一股尿騷味呀!」馮劍搖頭道:「我也知不道,可能是茶葉霉了。」林之波罵道:「狗日的皮家是有錢的財主,卻喝發霉的茶葉,怪不得叫」皮九寸「!真他娘屄的餿摳。」章老三定睛看了看那怪壺,忍不住笑了,問道:「你們是用它喝的茶嗎?」林之波見他怪笑,看了看手裡的怪壺,詫異道:「是呀!咋啦?」章老三喜得合不攏嘴,笑道:「這哪是茶壺,這是夜裡撒尿的夜壺呀!」林之波吃驚地瞪大了眼,看到夜壺裡煞白的尿垢,趕緊把夜壺扔在地上,蹲一旁噁心地嘔吐起來。嘔吐了半晌,還算有功,到底把喝到肚子裡的尿水吐出來一些。

    林之波大怒,指著馮劍罵道:「你狗日的不是東西,你操我!」馮劍一聽這壺是撒尿用的,也感到意外,心裡本覺愧疚,很是難堪。這時聽見林之波罵人,一股無名火「騰」地從心頭竄了上來,回罵道:「你這個小舅子揍的?我咋操你了?你咋出口就傷人呀!我要是認得那是個撒尿的玩藝,天打五雷轟。」林之波氣極敗壞道:「你不操我,咋用這夜壺盛茶呀?」馮劍臉紅脖子粗,嚷嚷道:「又不是給你喝的?床上睡覺的這個傢伙把碗打爛了,用茶瓶又沒法喝,我才找到這個壺倒茶的。你還覺得窩囊,他喝得比你還多,人家咋不抱怨呢?」林之波差點沒把鼻子氣歪,悻悻道:「他睡得和死狗一樣,你還怪會找借口呢!他要是知道你用夜壺餵他茶喝,還不活拆了你嗎?」章老三忙打圓場,對林之波道:「小林!你這是弄啥呀?馮劍又不是成心的,你瞎叨嘮個啥呀?誰叫你這麼性急呢,也不管是尿是茶端起來就喝?跟八輩子沒喝過茶似的。」邊說,卻也忍俊不禁好笑。

    林之波委屈極了,撅著嘴埋怨道:「老章叔!你也笑話我,還是個長輩呢。」章老三莞爾道:「不笑咋的?該著你倒霉。本來是床上這傢伙喝的,偏偏你口渴,啥巧事都叫你給碰上了,這能怪人家馮劍嗎?」林之波一想也是,不覺苦笑道:「我真腌臢,今年該走敗運,天上掉冰雹砸破頭,真是該咱倒霉。」馮劍也自覺理虧,見他這樣說,就賠禮道:「你別生我的氣,我真不是成心的。」林之波歎了口氣,道:「我也知道你不是成心的。」他這麼一說,馮劍反倒頗覺內疚,到底是自已無知,才出了這檔子事。回想起詢問這夜壺時春花、秋月害臊臉紅,方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嘿嘿」地笑起來,咋舌道:「我的乖乖!有錢人真窮講究,連夜裡撒尿還有專用的家什。這才顯出咱是個莊稼老冤,十足的土包子,連夜壺都不認得,這事要是傳揚出去,人家還不笑掉大牙!」心裡還慶幸自已幸虧沒用它喝茶。林之波澀澀道:「唉!說出去都丟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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