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之都市孽海 第四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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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敬遠走了過去,對貨主說:「這麼多的貨,加兩塊錢又何妨呢?不要虧下力人嘛!」

    這是明顯地指責語氣,也是多管閒事的調解!貨主瞪他一眼,質問道:「你有多少錢?竟然這麼捨得?你以為錢來得多容易?」

    林敬遠歎口氣說:「錢再多有什麼用?人只要一口氣不來,兩腳一伸就去了,錢也就丟在了世上。」

    那貨主怔怔地看著林敬遠,認為這個人的神經一定有些錯亂,都什麼時候了,還來這裡賣勸世文?林敬遠看著車伕渾身鼓突的肌肉,不無羨慕地說:「我現在寧肯腰無半文,只要有你那一身肌肉,能拉架車就行了。」

    貨主和車伕互相望望,都沒有說話,貨主好像在瞬間悟出了什麼道理,他朝車伕溫和地笑笑:「就照你說的,七塊,拉吧!」

    車伕和貨車走了。林敬遠感到了一種快意:這個貨主對錢的意識總算淡化了一點吧!汪道靜今天不會來了,他此生再也見不到那個神秘的女人了。林敬遠的心底又升起淡淡的淒涼和惆悵,他是抱著無所謂無的希望而來,也只好帶著無所謂有的念頭離開了火車站,打道回府。

    林敬遠的車開進蘭園,剛剛停下,徐媽便迎了上來,帶著哭腔問:「老闆,你到哪裡去了,把我們都嚇了一大跳!少老闆和艷朵他們四處找你去了。」

    林敬遠輕鬆地說:「徐媽,你放心,我沒事的。」

    徐媽急忙來扶他,他卻不讓:「我先向臥室休息,告訴他們,誰也不要來打擾我。」

    徐媽埋怨說:「他們打了好多電話,都沒找到你,打你的手機,也沒人接,以為你出事了。」徐媽的眼睛紅紅的,她先前一定哭得很傷心。

    林敬遠反倒安慰徐媽了:「徐媽,你別擔心我,我一天半天還死不了的。我的手機忘了帶在身上,現在還在臥室裡呢。」林敬遠一邊說,一邊走回了臥室。

    林敬遠服一粒藥丸,心情平靜了許多。他端坐在寫字檯前,鋪開一摞稿紙,開始寫遺囑。

    應勤:我得的病,我早就知道了,這是一個不治之症:血癌。應你母親之約,我很快便要去和她相聚了。臨走之前,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告訴你。再隔幾天,我就滿五十五歲了。五十五年來,我用結結實實的步子,理直氣壯地毫無愧色地走在自己人生的長街上。離開這個世界時,我已無話可說。

    人生是一種緣。我和你母親的結合,也是一種緣。我和你母親同是c城人,但中學時代我們並不相識,因命運的驅使,讓我們走到一起了。c城的知青下鄉到雲南,我和你母親在農場裡相識相愛了。我愛她愛得一往情深,愛得刻骨銘心,幾十年了,我至今仍無怨無悔。不管她是否真正地愛我,但我要愛她,這是愛的權力,誰也阻擋不了的。儘管天下的女人很多,但質量高的女人卻很少,你母親便是這種高質量女人中的一個。

    我之所以要這樣不厭其煩地向你闡述這一點,是想向你解釋我和你之間關於你母親的病的誤會,你母親患病幾年,都是臥床在家,沒有進醫院治療,那完全是你母親的意願,我只是尊重了她的意願幣已。並且我也明白,你母親最大的病是心病,那是無法醫治的病,因為她心裡深深地愛著另一個男人,她對那個男人愛得太癡,那種愛成了一個永遠也擺不脫的十字架。你母親到臨死之時都是背著這個十字架的。我知道你母親的感受,我沒有責怪她.反而更愛她,我和她之間是真情永遠。

    應勤,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本來不想把事情的真像告訴你,但因為有了艷朵,艷朵的出現給我們父子間的生活投下了一團陰影。現在讓你明白了,我和你不是親生父子,我們沒有血緣關係,這樣,我們雙方都會少一些負罪的感覺。今後,你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去愛艷朵。

    當年,我和你媽在農場相愛的時候,卻不知你媽與另一個男知青相愛著,那個知青是個高幹的兒子,他和你媽相愛了一陣,你媽便懷上了你,那個男知青卻先一步回了城,他也並不知道你媽已懷了孕,他再也沒有回農場,從此,你媽便和她相愛的那個男人失去了聯繫。為了使你能夠順利地出世,也為了你媽不受太多的作難與指責,我便自告奮勇地充當了你的父親。使你一來到人間便成為一個有父有母的孩子。

    這個故事唯一使人感到遺憾的是:你母親臨死也沒有說出她真正所愛的那個男人的名字,她將一個謎永遠地留在了世上。關於你的身世,徐媽知道得很清楚,你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問徐媽,她會告訴你一切的。

    談到徐媽,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當年你就是在徐媽家降臨人世的。你來到世上後,你媽依然回農場當知青,而是將你托付給徐媽撫養,徐媽一直將你撫養到五歲。應勤,徐媽對你有養育之恩,且恩重如山,我和你母親都很尊重她,一直拿她當親人看待。我死之後,你應將徐媽當母親來供養,徐媽為人忠厚,任勞任怨,有恩於我家兩代人,你一定要厚待徐媽,切記,切記!這件事算是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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