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1 正文 第十三章
    蕭文見月清澄只三言兩語便收買了人心心中煩躁不由得就蹙起了眉頭但墨珠依舊是以自己眼色行事這點倒讓他又舒緩不少只是想到對方實在不是等閒之輩不覺又是愁上心頭。此時此刻他已經醒悟自己方纔的行事未免有些不上檯面將來恐為人詬病非議墨珠是自己的人此刻他若再有什麼不知進退的地方這筆帳可都是悉數算到自己頭上的想到這裡便朝墨珠微微頷。

    墨珠得了他的肯這才放心大膽朝月清澄一揖到底只是他不善言辭漲紅著臉囁嚅著給月清澄請安:「……墨珠……見過殿下……殿下金安……」要他這樣對蕭文忠心耿耿卻又拙於表達的人居然還能冒出後面這句有著「阿諛奉承」傾向的官場套話實在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了。

    月清澄把他和蕭文間的眉來眼去看得清楚當下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也不點破心裡好像明鏡似的透著雪亮:這個墨珠果然對蕭文忠心不過倒也不是個難相處的人只是若和他交好實在還是要提防他在別人面前說漏了嘴……如此看來倒是不必走得太近大家一團和氣也就是了!

    當下月清澄伸出一手做勢托起墨珠彎下的身體——當然不是他真的用力氣去攙他做個樣子墨珠不敢違拗他的意思就直起腰身站定在他面前。

    「墨兄弟」月清澄柔聲輕道「照理說我還不是公主的正駙馬也輪不到我來什麼說不過好歹在月國公主也是我的皇了算起來咱們也已經是一家人了那有些話我也就索性對你直說了。」

    他冷不丁冒出這麼句話把寶玨蕭文花菲紫玉都弄得一愣墨珠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月清澄見眾人神色各異地看著自己也不理會只是對著墨珠道:「我既然嫁了公主從今往後就是虹國的人了什麼皇子呀殿下的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你我共同侍奉公主雖有正室側室之分那也是對外面的人說的在家裡又何必那麼涇渭分明?咱們都是自家人難不成在家裡也要弄這些繁文縟節的折騰自己?所以我便有了個效仿百姓尋常人家的念頭:咱們便索性兄弟相稱如何?百姓家中夫君之間稱呼莫不如此一來顯得親近二來合閨閣禮訓。我遠離故土隨公主來此雖然要見自己的親哥哥們不太容易但若是多了些異姓兄弟那也很好啊!」他說話的聲音不高不低明著是對墨珠其實卻是說給在場的其他幾人聽的。

    旁觀眾人聽了頗有些失望尤其是先前曾下過賭注的眼見這位月國皇子竟是奉閨訓為平生信條毫無爭寵奪愛醋心的對寶玨的艷遇自然是又羨又妒紛紛打定主意要把今日月國皇子的言行回去對家中內眷個仔細讓家裡的丈夫兒子都得好好學學。

    寶玨早已見過他對紫玉示好知道他本性如此這番話自然不是虛偽做作想到他能主動放低姿態不持勢而驕實在難能可貴往後的日子也許沒有雞飛狗跳那麼可怕嘴角不禁噙出一絲笑。至於她的幾位內眷對月清澄的這番話各自心有所感由此又都生出了對月清澄的不同想法。

    蕭文道:「秀雲皇子殿下大家也別盡在門口站著說話了裡面桌椅茶水瓜果點心早就備齊了殿下想必也有些累了還是早些請到園子裡休息吧!」

    寶玨頭道:「文兒所言甚是大家進府再說。」

    蕭文往旁邊一讓寶玨知他意思是要自己先行可是……轉頭看了看月清澄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挽著他的胳膊慢慢拾階而上。蕭文看在眼裡心中五味雜陳實在不是滋味卻也只有強顏歡笑跟在後邊。花菲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聳了聳肩也跟了上來墨珠、紫玉相視一眼均是微微笑卻各自有各自的味道並肩同行。

    待眾人進府韓秀娟吩咐僕役關門落栓看熱鬧的百姓各自散去這些自不必說。

    一路迤邐而來既然是自家人當然就不會在前面專門招待外人的花廳裡熱鬧寶玨帶頭各人身後的小廝跟著大家往後院而去。

    「文兒我看這醉八仙今年似乎開得又比去年熱鬧呢!」遠遠地看著滿樹繁華和那層層疊疊的美麗寶玨歎道。

    寶玨看到的是錦繡水榭是前院和後院的必經之地說是水榭其實就是內湖中的亭子四面臨水水榭周圍的花樹上開滿了大大小小、重重疊疊的粉紅、淡紫色的醉八仙花團錦簇與綠水相映輕風拂過落英繽紛實在當得起這個好名字。

    「聽說花木有靈性」蕭文微笑著卻有些言不由衷「如今府裡人氣旺了花木自然也就盛了。」

    月清澄隔著面紗只見綠葉之中繁花似錦想到自己離開家鄉的時候還是白雪皚皚誰能想到千里之外竟已是滿目春光輕歎一聲:「我可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花……開得真熱鬧……好似天邊的雲錦……」北地寒冷花木生長不易多以綠色喬木為主即便是有花盛開亦不如南方花木艷麗多姿紛繁熱鬧。母皇准他身居皇宮雖對他寵愛畢竟帝王也不可能逆天而為月清澄能有滿園梅花曼妙景色可以觀賞已覺心滿意足然而到了現在他才真正意識到南方才是適合花木生長之地。

    這三人在前頭邊行邊歎後面跟著的一位卻對此大不以為然。

    「哼中看不中用罷了……」對美景視若無睹的花菲殺風景地咕噥了一句「要我說石斛都要比它好看得多。」眼角撇見隨行的小廝竊喜自得他眼睛一翻當即潑了一瓢冷水上去給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降降溫「你得意什麼?我又沒誇你!我說的是藥材石斛!」

    墨珠、紫玉一前一後緩步而行兩人以前親如兄弟只是此時此地卻都不約而同地選擇沉默——有時人與人的交流的確是無聲勝有聲可以讓人盡情地根據自己的立場一廂情願地揣測他人的想法或者乾脆就避免可能出現的尷尬、愧疚和其他許多無法言語的東西……因為所有的一切都被沉默所掩蓋掉了。

    到了晚上的接風洗塵宴眾人才算見到了月清澄的真面目各人的反應當然也不盡相同有安心的有失望的有同情的有惋惜的……只有不請自來的水羲芝在看了月清澄一眼之後就一直用愧疚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親皇姨——皇姨你為國家做出如此犧牲實在是難為你了……等將來我做皇帝一定好好補償你!幸好有你做頂包兒不然我就危險了……

    她自做多情地想著為了這個根本不存在的可能居然嚇出了一身冷汗從此也不太敢往寶玨的府裡走動了——心虛的!

    第二天一早寶玨和月清澄上正殿入朝拜君蕭文則進後宮覲見鳳後。

    朝堂上的諸位臣工對「月國之寶」的聲名早有耳聞昨日月清澄入城在儲君水羲芝公主面前形容優雅姿態脫俗雖沒有窺見真容卻無不對其傾國傾城的美貌浮想聯翩。現在見公主與月國皇子同時上殿眾人心道:公主是不必看了大家都是熟人沒什麼新鮮了這位異國嫁來的皇子殿下的玉容嬌顏那是一定要好好瞻仰瞻仰的!

    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民間又有「好奇心殺死貓」的說法於是滿朝文武不論老少竟都打點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個個伸長了脖子睜大眼睛有那雅善丹青詩作的更是打起腹稿想要回去在家人學生下屬面前好生賣弄一番不過一看之下卻都不免有些失望——月國皇子依舊薄紗覆面寬衣大袖竟是將渾身上下都籠了個仔細昨日的曼妙身姿盡數隱藏不過也正因為這平添的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美感讓眾人的期望值在無形中不跌反升更加堅定這位月國皇子乃是一位氣質高貴、舉止嫻雅、花菲月貌、冰骨玉肌的絕代美人尤其難得天生體香所經之處無不梅香芬芳淡雅怡人。

    寶玨有女皇的恩旨不用天天上朝但昨天攜准駙馬回京今天是一定要在朝堂上露個面交差的——一來皇家規矩多縱然是親姐妹也得夾著十二萬分的小心不能落下話柄;二來也得盡快給月清澄個正式的名分畢竟他這個「駙馬」前面的「准」字目前暫時還拿不下來只有等他的名字入了皇室宗譜添於她「寶玨公主」之側才算是徹底完成這樁兩國聯姻月國和虹國的皇室才能算真正結成了親家。

    寶玨昨天是在自己的芙蓉院裡歇著的今天出門時才看見月清澄依舊是輕紗覆面盛裝打扮被慶熙嘉佑扶坐進官轎而蕭文則是一身「一品誥命夫」的打扮墨珠微笑著送她出門花菲雖然不見蹤影想必他也是不開心的……她的心突然有些苦——欠債換錢天經地義可自己欠的是情債。雖然接納他們是各有各的理由但是在接觸了他們之後無可否認的是她對他們都產生了喜歡的感覺她喜歡他們所以想對他們好可她清楚無論她怎麼對他們好其實都是她虧欠他們的因為這對他們並不公平——他們都把自己的心給了她可是她卻不可能把自己的心完整地給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當心被越來越多的歉疚壓抑地幾乎無法負擔的時候寶玨一行終於進了皇宮早有宮侍等著她們了見公主和駙馬的車轎一到匆忙上來傳話原來是女皇已經臨殿寶玨嚇了一跳頓時也顧不得想心事了趕緊拉著月清澄一起進了前殿而蕭文則直奔後宮而去。

    一進朝堂現兩邊文武的目光齊唰唰都投向了月清澄覺察到身邊人剎那間的猶豫寶玨的心裡頓時有些捨不得忙挽起他的胳膊悄聲安撫道:「別怕有我呢!」

    好在有薄紗覆面月清澄的臉漲得通紅心裡卻是十分受用低低地「嗯」了一聲極為柔軟甜蜜身子不由得悄悄往寶玨身邊湊了湊。

    在他來說萬眾矚目的架勢都曾經歷過眼前這等本也不放在眼裡更不可能有絲毫的畏懼之心只是惱恨別人肆無忌憚的打量因而心中不快罷了不想卻引得寶玨誤會雖然只是短短一句五個字的安撫話語但只這一句卻是比任何動聽的情話都要讓人感動——可見她必是時刻關注著自己舉手投足的又能顧念自己的心情雖然弄岔了意思不過她這般緊張自己足見她的一片真心。想到這裡月清澄頓時覺得好似喝了上等的松露蜂蜜從口中直直甜到心坎裡對於一旁無禮的注視也就不怎麼在意了。

    夫妻二人緩步前行直到小金水橋前二人同時跪倒向女皇陛下行禮不過一個是御妹一個是皇子磕頭的大禮都是可以免去的。

    女皇高居寶座看著寶玨和月清澄相攜上殿不禁一笑暗道:果然是個會哄人的朕原本還想秀雲這丫頭轉了性兒從「惹是生非」變得「懂禮守規」固然是件好事但就此被磨得沒了脾性、凡事都失了主見做個傳聲筒、應聲蟲的卻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寵人也得有個限度蕭文現在已經持寵而驕若沒人牽制只怕是要騎到你頭上去了傳揚出去於皇家臉面實在有損!現在看來麵團子的性子倒也不是無是處至少看起來月國皇子對你的「柔情似水」就是毫無招架之力的。

    仔細打量了一遍月清澄見他渾身裹了嚴實女皇雖有些掃興卻也不得不暗自讚歎:月國皇室對於皇子的教導果然謹守禮法。女兒昨天從城門回來當時就把這位月國皇子誇得上僅有地上絕無卻是連他的長相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朕還以為今天他會妥協些沒想到竟還是能堅守「男子出嫁前不得拋頭露面」的閨閣信條——別說是後宮侍君就是當年的無瑕也沒有這樣的勇氣!嗯看來這位月國皇子的閨中修養的確不凡若真能恪守閨訓寶玨今後的日子倒也太平就是與朕的江山安泰也能少幾分隱憂。想到這裡不由得對著月清澄頷微笑一邊吩咐賜座。

    今日上朝其他民生事務都暫擱一邊最主要的自然是為了公主與月國皇子的聯姻大事。欽天監早已奉命測定黃道吉日禮部也早就安排好了所有的慶典儀式兵部驍騎營則負責對京城的安全做相應的佈置此時一個一個負責的官員按順序出列向女皇稟報相關工作的準備情況女皇對眾臣的工作予以肯定定下婚嫁迎娶之日後宣佈退朝。

    散朝之後眾官員紛紛上前給公主道賀圍得二人寸步難行若不是女皇身邊貼身服侍的宮侍永壽前來傳召說是陛下命公主、皇子去真秀宮覲見鳳後也不知道要被這些人給拖到幾時才能離開了。

    相對於同樣威嚴端莊的前殿虹國後宮的佈局和建築與大氣豪邁的月國後宮有著明顯的不同:亭台樓宇多是精緻典雅小橋流水偏重婉約柔媚更有各類絕品花卉點綴其中宛如畫龍點睛更襯得偌大的後宮明麗清雅好似人間仙境美輪美奐。

    月清澄邊走邊看不覺暗暗讚歎。雖然不精通於園林藝術不過觸類旁通既然能看明白繪畫中的高明佈局、巧妙構思對於實景的觀察能力自然也就比一般人要強對於能工巧匠們的心血成果多少也能體會出些奧妙來。

    寶玨進宮幾次眼前的景色雖然美麗對她而言卻早已經沒有第一次見到時那樣強烈的吸引力。眼看永壽在前面帶路她估摸了著他必定不會注意到她們便湊到月清澄耳邊悄聲關心地問道:「早上出門急也沒來得及問……清澄昨晚你睡得還好麼?我聽慶熙說你一早就歇了是不是身子爽快?若是有不舒服你千萬別忍著一定要說出來本書轉載我好趕緊找太醫過來給你瞧知道麼?」

    月清澄臉一紅輕如蚊蚋:「……多謝關心……我……很好……」隔著面紗自然看不見他羞澀的表情不過只要聽他說話的聲音和語氣就算看不見也能想像的出來。

    寶玨笑道:「你我夫妻這麼客氣做什麼?你身子弱又經過千里迢迢長途跋涉而來我多關心關心也是應該的。早上出門時我見你遮著面紗還以為是為了掩飾病容才麼做的擔了好一陣子心呢!現在聽你這麼說我可就放心了。」

    月清澄小聲解釋道:「若是你我獨處我自然要摘下面紗否則實在於禮不符。」言下之意自然是不願意在外人面前曝露容顏。

    寶玨道:「話是如此不過等會兒到真秀宮見鳳後你還是把面紗摘了吧!真秀宮不比大殿鳳後又是我皇姐夫只當是普通家人的聚會罷了還是不要過分地拘謹才好。」

    月清澄猶豫了一下站定身看她:「只怕要讓他們大失所望了。」月國之寶聲名在外如今的自己卻因久病而名不符實若是因此被人誤會月國人皆相平貌庸豈非自己的罪過?

    寶玨一笑:「你若不願便算了只當我沒說吧!」上前挽住他一支胳膊體貼地尋個台階不欲讓他為難「其實呢我最好清澄戴著面紗了!因為這樣就只有我才能看見清澄了!我呀真恨不得把你藏起來、誰都不讓見呢!」

    月清澄面紅心跳卻是低了頭半晌才喃喃道:「在家從母出嫁從婦你既然要我摘了面紗我自當應承下來只是……你也知道我現在的容貌……實在當不起『月國之寶』這四個字只怕讓人嗤笑……」

    「這是什麼話?!」寶玨不快道「你是我的夫君我看著喜歡就是了哪裡輪得到別人說三道四的?相貌生得好如何?不好又如何?四五十年一過再漂亮的美人不也成了雞皮鶴的老人?」緊緊環住他的胳膊「人活在世上在意的東西太多了也累要我說只要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就行了不相干的人的想法就更加與我無關了!你要是擔心人家說閒話那就讓他們說好了橫豎你總是嫁了我了『月國之寶』這個名號的確也是名不符實了不如我給你頒個名號吧就叫……『秀雲之寶』怎麼樣?」

    月清澄本也不是在意容顏的人只是顧忌盛名在外怕遭人非議故國被寶玨這麼一鬧心神一動半晌後輕歎道:「若得如此清澄一生足矣。」

    寶玨本是信口哄他開心的現在聽他感歎自覺有愧期期艾艾道:「清澄你……你知道……我……」

    「秀雲不必多說」月清澄微側了臉看她「我知道的。我不怪你也不怪他們說起來我才是最後進門的那個又不是你自己心甘情願娶的你對他們好些也是應該的我也只是這麼想想而已……何況『男子出嫁善妒則休』我既熟讀閨訓又怎可明知故犯?你只管放心好了。」

    他一番話娓娓道來說得心平氣和竟是沒有半點火氣寶玨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不知怎麼就是覺得他是面帶微笑在說的想他如此善解人意自己卻還要對他有所隱瞞心中更加慚愧。

    「清澄」寶玨低下頭放開纏著他的胳膊反而握住他的手「你錯了雖然一開始是有些勉強不過後來……我也是真的喜歡你的!尤其喜歡的便是你這平和純良的心性我原以為你出生皇家又是萬千寵愛集一身的為人嬌縱些自然算不得什麼不想這段日子相處下來才知道你竟比一般人家的子弟都要豁達恬淡真正是難得的人物。昔日紫玉有難多虧你出面周旋才能讓他平安回來文兒的命能保住恐怕也有在月皇面前進言的功勞……清澄你的好我都記著我知道說『謝謝』是生分了不過我還是要真心實意地說一聲:謝謝你!」

    月清澄聽了心裡又是歡喜又是難過強笑道:「紫玉的事是叢生府抓錯了人蕭駙馬的事……本來就是我不好硬是在你們夫妻中間插腳是我有愧在先又豈能害他枉丟了性命?『這謝謝』二字我實在是當之有愧……」

    「不是的不是的!」寶玨抬頭看他眼神認真「你說得不對!在兩國聯姻這件事情上你也是身不由己我知道!」

    她太過激動一時忘記了週遭環境幾句話說得過於大聲惹得前面帶路的永壽還以為生了什麼事趕緊停住腳回頭看她們。

    月清澄見機極快慌忙緊了緊手心拉著寶玨往前了走幾步永壽見她二人跟了上來謙恭一笑深深一禮後回頭繼續前面引路。

    「這你可就錯了」走出去幾步月清澄突然停住腳低聲說「能嫁你為夫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並不覺得勉強相反我覺得這是我的幸運……也許多年的疾病只是為了讓我有機會等到和你的見面如果是這樣那我很慶幸非常的慶幸!用二十年的纏綿病榻就能換來以後漫長的幸福生活這樣的機緣並不是誰都能得到的!但是」他偏過臉不敢去看寶玨的眼「我只怕你覺得委屈……畢竟是母皇強迫了你而我……我的身體也不好……你娶了我對你們虹國也許是好的可是對你自己卻沒什麼好處……」

    「清澄。」寶玨輕輕叫了一聲打斷他「做夫妻又不是談生意要是什麼都計較得那麼清楚夫妻做得也就沒意思了你說是不是?」

    月清澄轉過臉雖然隔著面紗看不太清楚可是寶玨還是現那隱約可見的噙在眼中的淚光。

    「你既然嫁給我了往後便是我的夫君將來也是我孩子的父親」寶玨挽著他慢慢前行「我不疼你寵你愛護你難道還等著讓別人來搶我的美差不成?你放心我自然會待你好的只是比起你母皇能給你的我所交付的恐怕有限……」

    「母皇給我的是母親對兒子的愛我身為人子縱然留戀也不可能永遠侍奉在母皇身邊;你給我的是妻子對丈夫的愛也許不能像母皇那樣專注但是夫妻之間的愛注定是要分享的不可能被一個人獨佔!我知道所以我不貪心只要你願意給我就要不在乎多少不在乎深淺我統統都會珍惜在心裡的。」月清澄的聲音依舊恬淡而雅致誰也想不到他會說出樣相當於告白的話!

    寶玨為他的癡情所動一時也是默默無語。

    永壽在真秀宮前向小宮侍說明來意把兩位皇室貴胄請了進去自己躬身退下。

    寶玨和月清澄沒有思想準備等進了正廳不由得都愣了一下。原來不止鳳後一人在場還有幾位盛裝男子亦陪坐在側蕭文則垂手侍立一旁——顯然這幾位男子亦是後宮之人有外人在場鳳後自不便對蕭文過分照顧。

    寶玨和月清澄正要給鳳後行禮倒是先被鳳後給攔住了。

    「這裡又不是大殿哪來那麼多規矩?」鳳後笑盈盈道「盡數都免吧坐下話。」

    便有旁邊伺候的小宮侍搬了兩把紅木椅過來鳳後見了微微斂眉輕斥一聲道:「真是糊塗奴才!連數都不會數麼?」

    小宮侍趕緊又去搬了把椅子過來這回倒好鳳後和幾個華服男子字排開占天門現搬過來的椅子可就成了「白板對殺」了。

    蕭文見寶玨進來心思早就飛到了她身上眼光只是圍著她轉聽鳳後吩咐忙走到妻子身邊三人一同拂身行禮謝恩。謝恩之後寶玨略一躊躇便選最中間的位置坐樂蕭文隨即落座於她的右手邊月清澄微一猶豫寶玨已經朝她左邊的位置點點頭他也只好落座。

    鳳後看了微微點頭心道:蕭文果然聽勸倒也不枉費我平日裡的一番開導。退一步海闊天空眼光自然還是得放長遠些好生我平最瞧不起的就是鼠目寸光之人為了爭一時之氣連今後的退路都給堵死了。擬現在能夠做到禮讓謙恭旁人看著或許是吃了虧的不過要我說反而是佔了便宜一來月國皇子找不著借口刁難你;二來秀雲看在眼裡以她的性子必定對尼更加憐惜珍愛——夫妻之間原本就是感情最要緊夫君和小爺之間爭的不就是妻子的關注和愛護麼?所以說笑得好看不好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笑到最後!

    「寶玨公主」坐在鳳後右側下手的紅衣男子笑著開口「往日裡我可沒少聽陛下和鳳後誇獎過你還在想著若是能得緣一見就好了可惜礙於宮裡的規矩今日倒是托了月十五皇子的福讓我們幾個能在真秀宮中一睹芳容……果然是人中的龍鳳真不愧是陛下的親妹妹。」

    鳳後聽他完眉心幾無可辨地微皺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笑道:「秀雲十五皇子剛才說話的是麗君——沈貴人。」接著又逐一指點介紹「這位是德君——趙貴人這位是雅君——靡貴人這位是賢君——郝貴人。」

    隨著他的介紹寶玨和月清澄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跟著一個一個打量了過去——蕭文比她們到得早自然已經知道這幾位的來歷了。

    靠近鳳後的左右兩側各自端坐著兩位貴族公子。

    鳳後的右側(湖月插花:這個位置對寶玨來說是左因為以前過馬路養成的習慣她總是下意識地先看左邊。)第一人身穿絳紅錦袍一串珍珠抹額勒在額間眉心處一顆拇指大小的粉色珍珠悠然自得的散著淡雅的光襯得那人面如敷粉目若朗星唇如丹寇平放於膝蓋的左手上則挽了一掛淡黃色的琉璃珠此人正是雅君靡夢。名下育有兩位皇子只可惜一子夭折如今只有獻儀承歡膝下。

    左側和他相對的是一個僅看坐姿便知身材高大的英俊青年一身青衣笑容和煦除了頭上一根翠玉簪挽住絲身上並沒有佩戴任何飾物這位便是德君趙無忌。當年他李無憂和玉氏兄弟一同被選在還是儲君的水御天身邊侍奉由先帝先後恩賜雙名後來李無憂畏罪自殺玉無雙被打入冷宮只剩下他和玉無瑕兩個陪在儲君身邊在水御天的眾夫君中自然就要高人一等些。水御天登基之後玉無瑕以「儲後」之尊晉為「鳳後」他則順理成章地升為四君之。前一陣子他剛剛在女皇的恩賜下領養了啞公主蘭芝而且還代鳳後行使管理後宮的職責也算是如今在後宮中權傾一時的人物。他本性淳厚加上又和鳳後多年共處因此雖然暫時執掌後宮為人卻很平和並無頤指氣使的驕躁行徑對鳳後也極尊重所以兩人之間倒並無矛盾。

    在他二人下手處又各自坐了兩位公子只是較這兩位卻總好像卻了點什麼寶玨細看之後便即明白:原來是一個過靜一個過燥少了鳳後的睿智精明欠了雅君的雍容雅致缺了德君沉穩溫和的氣度。

    紅衣公子坐在雅君之下是四君中最末、也是資歷最淺的麗君名叫沈芳出身不比雅君的右丞相府和德君的將軍府也比不上賢君的翰林世家但到底也是一個正三品官員的兒子況且相貌艷麗宜男宜女初進宮時一度極得女皇珍寵隨侍左右並冊封為麗君。可惜濃情蜜意終有淡卻時群芳爭艷總有敗落日沈芳固然能得一時之寵但終究不比鳳後和女皇的結之情又沒有後來端宏那樣的心計手段自然難以長久維持女皇對自己的關注和寵愛。時間一長喜好之心轉淡女皇對他的缺點也越來越覺得難以容忍了——沈芳生性活潑好動但在女皇眼中卻成了「浮躁跳脫」;沈芳是個直性子的人說話往往脫口而出女皇寵他時不覺得什麼不喜歡他時就嫌棄他不知收斂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時候要裝白癡問問題什麼時候要裝烏龜聽打雷。沈芳漸漸察覺女皇的冷淡便更加用心地揣摩聖意原本是想有所挽回誰知卻適得其反他一些自以為得體的話在女皇聽了反而更加心中不快嫌他過於自作聰明卻不宣諸於口直言呵斥宮中美人眾多有不得趣的捨了便是哪裡還會費心思教誨?幾次三番下來女皇便不再招他服侍。好在沈芳還有三個兒子陪在身邊即使聖駕疏遠倒也不算寂寞。

    賢君郝楠一身淡藍面容秀美人雖坐在那裡卻是一人恍惚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眾人笑著寒暄他卻是半個字也沒有插上過只是靜靜地坐著明顯有些格格不入不怎麼合群。他是文人世家出身三代翰林之後自幼喜好琴棋書畫平日裡並不愛在宮中走動宮中風雨飄搖是非紛雜他能獨善其身並不是因為他尋到什麼靠山——再好的靠山也有靠不住的時候恰巧就是因為他的孤僻性子。沒有朋友相伴他也不急沒有敵人陷害他也不喜悠然自得地過著自己的日子是個隨遇而安的主兒。

    他是女皇登基之後才進的宮雅君入宮比他早而麗君卻比他要晚只是者一早一晚的兩個早都已經服侍陛下生養了皇子若是換了別人早就急得燒香念佛走門路活動尋找一切可能的機會好和女皇留個子嗣偏這位卻是八百年風吹雷打不動的頑石一塊依舊吃得好睡得好安穩地過著自己的懶散日子渾然不管宮裡宮外關於他不得寵的傳聞——趙德君雖然膝下無子但其實當年也曾服侍女皇懷孕過雖然最後沒有結果但畢竟證明他是受過寵的何況因為流產的緣故女皇對趙德君也是心存憐憫和愛惜對他的家族也是愛屋及屋倒的確是沒少得好處——趙楹之所以能平步青雲說來也是借了趙德君的光——他是他同母異父的兄弟因為無心婚嫁而願從軍從此離開身勢顯赫的家族卻終究還是得了親人的餘蔭。

    趁著眾人相互介紹的功夫月清澄雙手輕巧翻動把紗帽從頭上摘了下來交於一旁隨侍宮侍落落大方地抬起臉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就算秀雲不說他也清楚:此處既為後宮在座都是內眷自己若再覆面紗相見實在沒什麼道理真要一意孤行的話恐反落下「堂堂皇子卻不識禮數」的惡名——畢竟以鳳後和眾後宮侍君的身份和他這個皇子相比是只高不低的——這可就不僅僅是容貌外表的問題了還關係到品性德行更是萬萬不能容他人污穢的!

    何況……月清澄淡然一笑明眸微轉心道:眼前這陣勢也已經是明白得很了不論善意還是歹念目的之一總是要看看自己的面容自己若再遮遮掩掩在座眾人既是女皇夫君又是秀雲姐夫無形之中怕是把所有的人都給得罪了呢!索性順勢而為見招拆招也就是了想來秀雲在場眾人又是身份尊貴之人當不會鬧得太過分才是。

    老實說包括鳳後在內的五個人都很失望。他們雖久居深宮但前番「月國之寶」遠嫁的傳聞鬧得沸沸揚揚他們自然也聽得不少閒話對這個被月女皇藏過婚嫁之期的大齡皇子也是好奇得很有猜是他眼界太高沒有看得上的有猜是他心氣過傲根本不想嫁的還有猜是他性子嬌縱沒人敢娶的……種種版本不一而足卻都是無一例外地把他想像成一個舉世無雙的美男子如今見真容除了一身淡雅的花香之外實在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就是般的宮侍中也有比他漂亮出色的自然是深感流言誇大果然當不得真除卻鳳後其餘四人均在心中暗道:早知是這樣的人物也不用巴巴地過來走這一回了。

    雖然鳳後等人都把失望之情掩飾得很好不過月清澄豈是等閒之輩?深宮之中過了多年他又是心思極敏銳的人自然看出蛛絲馬跡心中暗自冷笑:世上果然多是以貌取人之輩後宮中人雖同為男子終究也脫不世俗的毛病!本以為虹國的鳳後精明能幹是個有著獨特見解的智者原來也不過爾爾……能在第一眼時並不在意容貌的也只有秀雲一個了——那時我病容憔悴步履蹣跚眼看是一隻腳就要踏進棺材的人了她卻毫不在意地和我說話談心沒有象皇姐們那樣表面假意親近、背地裡卻對我避之唯恐不及彷彿和我說話會傳染了她們似的!而且還不著痕跡地為我擋去寒風……後來我夜訪公主她對我又是那樣悉心關切還親手為我……她這樣的人怎麼能讓人不喜不愛呢?想到這裡不由得暈生雙頰斜眼瞟了身邊的寶玨一眼低下頭去唇瓣卻是忍不住微微勾起。

    「十五殿下……」鳳後才說了三個字忍不住笑了「咱們陛下只有兩個兄弟又都是早早地嫁也有多年不走動了現在乍一見到十五殿下稱呼起來可還有些不習慣呢!」

    「可不是?」麗君在旁附和道「如今三國帝王血脈之中最為繁榮興旺的就是月國皇家!也是寶公主的福氣陛下做主為寶公主娶了十五殿下回來——十五殿下在月後身邊長大耳濡目染之下想必月後的品行德行也是承襲了不少必能旺妻蔭子。依我看寶公主將來多半也是能像月皇那樣多子多福的屆時寶公主可得多想想陛下如今的一番美意啊!」

    麗君這話本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但者無心聽者有意且各人聽都是別有一番滋味。

    鳳後暗暗不快:你這話說的倒好似我這鳳後氣量不夠寬廣似的!不錯月後在世時在外輔佐帝王在內統率後宮月皇生四女十五子月國內和外祥為世人稱道是個難得的人物!陛下風華正茂膝下已有二女五子承歡又是哪裡比不過月皇了?後宮充盈美人眾多陛下要再誕下女皇皇子機會有的是便是再要生個十個八個的也非難事難道我還會從中阻撓不成?宮中妖媚既除一切井然有序朝堂上戰事已結兩國握手言和國泰民安指日可待窩為陛下分擔政務、宮務多年又是哪裡不如月後了?

    趙德君其時已經開始代理後宮事務聽到麗君所言心裡也有些不舒服:你這話莫不是在譏諷我沒有鳳後的肚量嗎?就算我做得不好也輪不到你麗君來指手畫腳!

    月清澄低頭不語看著是羞澀其實卻是氣憤:你現在說「多子多福」的話來莫非是要我允她再納新人麼?這話對我這個尚未過門的駙馬不嫌過分了嗎?你要說也不該只對我說你倒是對蕭大駙馬去說呀!不去教訓他倒來說我這算什麼意思?難道秀雲現在雙十年華只得個女兒也是我的罪過麼?!

    蕭文雖然也低著頭卻是滿腹的怨懟:我只希望夫妻相守白頭偕老難道也錯了嗎?你們一個一個只會拿繁衍子嗣的話來壓我我都已經屈從於壓了力你們還要怎樣?大家都是男子應該最能解我的苦才是為什麼還要苦苦相逼?哼!你們也就是能欺負欺負我罷了將來月清澄不肯鬆口讓秀雲納側室我看你們一個一個的找誰說去?若是有膽子對他也像對我那般威脅逼迫我就服了你們!

    「鳳後所言甚是」雅君笑著打圓場道「以殿下相稱何止是不習慣簡直是生分了!十五殿下是寶公主的駙馬雖然還沒有正式過門不過早晚都是一家人了咱們幾個可都從心裡認定了你這個妹夫了!若是十五殿下不介意的話便省了這虛的如何?」

    月清澄輕聲細語道:「能得鳳後殿下和諸位殿下如此看重實在是清澄的福氣。」

    鳳後微微一笑:「清澄實在是太客氣了這麼稱呼可顯得生分呢!」

    「多謝殿下美意」月清澄低眉順目「清澄既然嫁到虹國自當以虹國為家只是殿下和諸位貴人於公是後宮金貴於私是清澄的長輩這於公於私清澄都該謹守禮教實在不敢輕慢諸位。」

    鳳後笑著點頭余旁的雅君和德君也不由得面露微笑輕輕頷心道:月女皇家教倒是嚴厲月皇子能不自傲驕橫實在難得。

    鳳後拍了拍手初一從旁閃出手裡捧著一個托盤鳳後掀了紅巾笑道:「清澄第一次見面我也沒什麼好的送你這塊七星伴月硯就全當是見面禮了你可別嫌棄啊!」說完遞個眼神初一會意捧著托盤走到月清澄面前站定。

    月清澄忙站起身連聲推卻:「殿下和諸位貴人的心意清澄心領樂只是這禮物太過貴重清澄實在不敢受。」他平素閒來無事舞文弄墨之餘對文房四寶也頗有些見地月女皇的賞賜裡面也有不少個中精品現在都盡數做了陪嫁帶了過來。七星伴月硯雖然有名但也未必就放在他的眼裡不過既是鳳後的恩賜自然免不得又要推托一番否則不但缺了禮數還要被人嘲笑是個沒見過大市面的井底之蛙。

    雅君、德君等人見狀皆都笑了德君道:「清澄不必推辭這是殿下的一片心意收下便是。咱們幾個也湊了份見面禮只是不比殿下雅致文氣終究還是落了個俗套清澄若是不收可就是嫌棄咱們幾個了。」說著也是一拍手。

    又有四個小宮侍走了出來各自手中捧了個托盤走到諸位貴人跟前由主子們抬手抽去紅絹顯出托盤上各自擺放的物件:一隻鑲金嵌玉、富(蝙蝠)貴(烏龜)吉祥筆筒;紫檀座、百蝶翩飛白玉水盛一件;鏤刻「寶象負瓶」之平安如意象牙擱筆;以祖母綠為眼的避邪獅子白玉鎮紙。雖然都是名貴之物但到底是一般裝飾用品比不得鳳後所贈的前朝名家傳世之作即便是金銀有價玉無價卻終究難以和極品的古董媲美所以被德君自嘲落了俗套。

    月清澄自然不肯收下站在那裡只是推辭。

    寶玨笑著起身站在月清澄身側說道:「這是殿下和幾位貴人的心意清澄你就別推托了收下吧!」

    虹國風俗新人進門拜見長輩為表祝福長輩們通常都會送上一份見面禮蕭文當年也曾收過不過他收禮是在成親之後恩賜下禮物的也只有鳳後一位。昨天晚上他和寶玨商量進宮事宜時想起此事便特意給寶玨提了個醒——畢竟月清澄不明本國風俗到時若一意推辭只怕惹得大家不快屆時自然還需寶玨從中打圓場。果然今天的情況正如昨預計的那般寶玨見狀自然就要及時出場亮相了。

    秀雲開了金口月清澄當然唯有從命當下俯身行禮謝過鳳後和幾位貴人的賞賜其後自有小宮侍將禮物送到公主府中。

    一切收拾停當月清澄和寶玨又都坐回了原位。

    大家又坐著閒聊了起來無外乎是問一些月國的風土人情說一些天南地北的傳聞談一些古往今來的典故月清澄都是有問必答顯然十分博學不過難得的是他卻並無意賣弄有人問起才說上幾句談吐用詞都是言簡意賅往往能一語中地。鳳後惜才撇開他的身份地位亦忍不住對他的人品才學暗中稱道雅君喜歡他的博學賢君卻對他平和的心態十分讚賞而德君則是嘉許他不驕不躁、不卑不亢的態度即便是心直口快的麗君對他也生了幾分好感——說話像自己這麼爽快的人宮裡頭可實在是希罕的很!難得見著一個當然就有好感了!

    真秀宮中難得熱鬧幾位貴人平時也難得碰面藉著這個機會大家索性說個痛快最後聊得興起鳳後索性留她們在宮中起進膳。午後時分諸位貴人各自向鳳後告退回寢宮休息寶玨這才得著機會脫身帶著兩個駙馬回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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