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瀰漫的池子裡兩個人影相依相擁。
「你……你好!」寶玨被花菲抱在懷裡想到方纔的雲雨不由得又羞又愧先聲奪人地指控道「居然男扮女裝敗亂朝綱!你……你可知罪?」她的聲音綿軟黯啞有著高潮之後的性感聽來更像是在撒嬌而不是在秋後算帳。
花菲抱住寶玨的手臂一緊低頭看向懷中嬌媚的女子笑道:「我有什麼罪?明明是殿下強佔了草民的清白怎麼倒責怪起我了?」
寶玨氣急抬起一隻手打了花菲一記耳光:「本宮問的是你男扮女裝、欺君枉上的不赦之罪!你少給本宮轉移話題!」
她的舉動讓花菲的眼睛一瞇一絲怒氣閃過他的眼眸。雖然寶玨打的耳光根本就沒什麼力道說起來也就是跟拍只蚊子差不多可是這對「鬼醫聖手」顯然是一種侮辱一種挑釁花菲正要作突然卻又改變了主意。
只見他難過地閉上了眼睛語氣悲切地說道:「難道公主要拋棄我嗎?難道公主強佔了我的清白就打算不負責任了嗎?難道公主方才只是在玩弄我嗎?難道我……終究還是逃脫不了成為權貴的玩物嗎?」
原來他忽然想到自己正被小師妹追在後面逼著成親何不乾脆利用眼前的公主來避過小師妹的糾纏?
只要自己成了親小師妹就算還是不死心恐怕也不會興風作浪弄出些是非來。公主之尊的寶玨身邊的警衛肯定嚴密再說不還是有個自己嗎?報復什麼的當然是不用怕的何況小師妹也不會冒著投敵叛國的罪名、頂著在虹國這個故鄉再無立錐之地的風險、去謀害一個皇家公主!
自己本來就沒打算嫁人的若是能嫁給對自己駙馬和小爺早已經死心塌地的公主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公主不會像師妹那樣老是纏著自己——要纏也是纏那兩個和自己根本沒關係!自己落得耳根清淨專心鑽研藥物興致起來的時候也可以跑跑江湖反正她這個笨蛋也管不住自己……何況公主府裡的名貴藥材必定又是少不了的!而且能正經八百拿來試藥、又不用擔心不肯配合的人鐵定也是不會缺的!
一番權衡下來花菲便立刻現嫁給公主是一件好處多多的合算買賣!這麼佔便宜的事情他若是不做豈不是對不起他聰明人的聰明腦袋?!於是他立刻打定主意:死活都要誆騙公主娶了他!
根據他對公主的瞭解公主是不是吃「硬」他是不太清楚但吃「軟」是肯定的加上自己正好失身與她公主應該正是心中有愧的時候努力一下的話他就可以順利擺脫現在的男扮女裝的可笑生活也可以徹底解決自己後半輩子的生活依靠問題……
如果公主不答應他還可以借口要公主救命硬賴她娶他嘛!雖然他實際上對這個所謂誅滅九族的大罪名並不怎麼害怕——一來他的親人早死光了也沒人夠得上「連誅」的標準;二來他要是想溜就憑朝廷裡面的這些草包根本就沒一個能攔得住他。
他的心思活絡只一眨眼的工夫便有了計較所以馬上擺出副「哀兵」之姿千種幽怨、萬般委屈地說著神態表情也是模仿的惟妙惟肖——以前行走江湖有頭有臉的人家去過不少人家後院裡的深閨怨夫也沒少見他和宛秋平時又都是鬧慣了的現在依樣畫葫蘆地學來自然是分毫不差恰到火候!
寶玨並不知道他心裡打的主意此刻自然是心虛的很同時卻又覺得有些好笑:花碧蓮那幾句話從一個大男人嘴裡說出來她還真是適應不了!要知道原來這種話應該是像她這樣的女子說的!只能說:女兒島的風俗她還沒有完全習慣過來。
「你……你也別這麼說……」寶玨低著頭雙手無意識地捉著花碧蓮交在自己胸前的雙手「我既然和你……那樣了……就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你要怎樣負責?」花菲咄咄逼人「是丟給我些錢還是娶我?我跟你說若是前者我就馬上淹死我自己!立刻!馬上!就在你的眼前!」
「沒有!沒有!」寶玨中計急急申辯「我沒有想過那樣對你!」
「那……你就是要娶我咯?」花菲斜睨著懷中女子嘴角忍不住向上彎起心情跟著愉悅了起來——他就說嘛這麼好騙的人哪裡能抵擋得住自己的算計?所以說他是聰明人啦!找了這麼個理想的女人做妻子以後鐵定可以騎到她頭上呼風喚雨的——當然是在醫藥領域那些家長裡短、雞毛蒜皮的事情還是讓其他笨蛋去處理好了憑著他的手段管他是駙馬還是其他什麼的見了自己總歸是要買帳的!
「這個麼……這個麼……」寶玨支吾著不敢答應——開玩笑!要是自己娶了花碧蓮回去可怎麼向文兒和墨珠交代?!……哦對了這個花碧蓮他到底叫什麼呀?
「你不肯麼?」花菲又是悲切地樣子——如果現在他的手裡有一條手巾的話為了增強效果他肯定會拿過來一邊咬著一邊這麼幽怨地說沒有手巾就是衣服角也好!
可惜他現在渾身上下光溜溜的啥都沒有要想學宛秋咬著自己的嘴唇說吧又覺得委屈了自己所以他只是用一副悲傷而絕望的樣子看著寶玨——雖然公主不一定會看但萬一她抬頭了呢?演戲也要演得沒有破綻才行不是?
「我還是死了算了!」說完他故意往水底下一蹲。
「啊!不要啊!你不要尋死啦!」寶玨急喊。
原來花菲自己往水裡蹲他那兩隻牽制著寶玨的手根本就沒鬆開!連帶著把寶玨也往水裡頭拉!他嘴裡叫著要自殺實際上想的卻是「謀殺」……
「我娶!我娶你!」寶玨趕在水沒過自己下巴以前大聲地喊出了救命的「咒語」。
「真的?你真的要娶我?」花菲故意用驚疑不定的語氣問「你不是在寬慰我麼?你不計較我重罪在身麼?你不怕株連九族麼?你……」
寶玨一伸手很乾脆地摀住那張連珠炮一樣提出問題的嘴沒好氣地說:「你那罪名我來替你搞定!你本人回國以後我鐵定娶!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叫什麼名字了吧?」只要不死其他什麼都好辦——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相信文兒也會體諒她的畢竟多一個小爺總比做鰥夫要強吧?
花菲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後拉下寶玨摀住自己嘴巴的手牢牢地握住柔情似水地說:「我姓花本名乃是一個容貌的容字公主可記住了?」說著含情脈脈地睇著寶玨心裡自然是得意於事情完全符合他原先的設想。
「雲想衣裳花想容好名字好名字!」寶玨怕他又瘋癲拖著自己去尋死趕緊奉承道「原來你叫花菲!你是因為何事混進朝廷的?」
花菲一想瞞也瞞不住乾脆就吐了實:「有人惡意逼婚我實在無法可想只好暫避一時。」雖然只透露了一點點不過總算是實話。
「原來是這樣。」寶玨心頭一鬆:不是作奸犯科也不是敵國奸細這樣看來問題倒不是很大。想了一想她對花菲說:「現在你的身份還不好揭穿等回國以後我再替你想辦法。記住你目前還是花太醫!可千萬不能走漏了風聲!」
「是!我知道了。」花菲微微一笑湊到寶玨頸邊細細地吻了起來「既然在回國以前都不能和公主親近那現在……是不是可以讓我再服侍公主一回?」
寶玨不覺有些僵硬張著嘴正要推脫……
花菲是何等聰明的人見寶玨如此輕輕一笑伸出一指往寶玨身上某個部位一點寶玨頓時動彈不得連話也說不出半句。
「公主不說話那便是同意了!」花菲笑嘻嘻地看著懷中的寶玨「公主放心我會好好伺候公主的保證讓公主終生難忘……」話音未落他堅實的身軀已是覆上了嬌弱的女體肆意地為所欲為了起來浴室裡又響起一陣讓人臉紅心跳的呻吟……
紫玉和橘紅等人回客棧的時候寶玨正坐在屋子裡聆聽方美婷和周雲巧的稟報。
原來這二人在月國的朝堂上努力遊說月國和自己結盟月國上下卻有三個派系各執一詞一時半會兒月女皇似乎也拿不定主意。兩人下朝之後便派信使回去稟報皇上然後再來參見公主殿下。
寶玨聽了二人的說話沉吟半晌道:「依你們看那至今還未曾表態的心裡打的什麼主意?」
方美婷一皺眉:「恐怕是想來個漁翁得利吧?」
周雲巧點頭附和:「若是等我們和風國拚個兩敗俱傷她們再出手得到的利益肯定比現在要多若我是月國女皇我也不會同意結盟的可是暫時又不好和我們翻臉所以只得保持沉默。」
寶玨看了她們一眼:「本宮的想法她們同意結盟自然是大吉大利的上上籤就是不同意結盟只要她們肯保持中立對我們也是件好事畢竟她們沒有站到風國那裡去和我們為敵。所以暫時我們還不是處與劣勢她們要坐山觀虎鬥也好要想等我們兩敗俱傷揀現成便宜也好那都是以後的事目前我們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最壞的就是她們和風國達成一致聯合來對付我們這可就是下下籤了!」
方美婷和周雲巧聽她這麼一分析都是一凜。她們本來是一心一意地來說服月國同意結盟的因此所有的努力都是朝著這個方向在展現在才現自己先前的想法太過一相情願。
「所以本宮以為當務之急不是說服月國同我們結盟而是說服月國保持中立結盟的事情可以以後再說。」寶玨緩緩說道。
方美婷和周雲巧紛紛點頭不過方美婷還是謹慎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公主要不要和皇上通個氣?」
「通氣?怎麼通?皇上可是在千里之外呢!」寶玨這麼說著隨即現方美婷的臉色有些尷尬她馬上就明白了:原來她們瞞著自己一直在和宮裡保持聯繫。當下也不點破笑著說「若是能徵得皇上的同意自然是最好的你們就看著辦吧本宮對這個可不在行。」說完她抬手撐起下巴一副無限懷念的樣子「本宮還是喜歡吃吃喝喝的那才有趣。月國特產『黑金瓊』可真是讓本宮魂牽夢縈的好東西咧!」
「你又想喝酒?!」
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指責道。
三人一看紫玉正站在門口氣呼呼地看著寶玨。
方、週二人很識相連忙告退了出來把這一片小天地留給了大牌小廝和窩囊公主。
「紫玉你回來啦?」寶玨朝他一笑。
「你少轉移話題!」紫玉走近寶玨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早上答應過我什麼了?你明明說過不再喝酒的!」
「我有過嗎?」寶玨顧左右而言他「我有說過這話嗎?八成是你聽錯了吧?」
紫玉氣結一手指著寶玨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寶玨暗暗歎了口氣。自己方才是為了避開尷尬找的借口紫玉卻都當了真又不好和他解釋見他氣得這樣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心裡也有些不忍當下拉住紫玉的手誠心誠意道:「紫玉……我明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有分寸的你別氣了好不好?要是氣壞了身子可讓我怎麼辦?橘紅還小我又被你服侍慣了你若是撂挑子我大概就只有等著餓死的份兒了!」
紫玉看她說得可憐又把自己形容的這般重要氣先就消了大半自己的手又被寶玨握住臉不禁微微有些紅了勉強維持著先前的強硬:「那你可得答應再不許動喝酒這個念頭了!」
寶玨只有苦笑:「我只能答應你盡量不喝醉不喝酒在現在這個時候是不可能的我也做不了這個主。」
紫玉聽出她話中的苦澀心中也是一黯低頭不再說話。
「好了好了」寶玨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尋了個話頭兒「聽說你和他們出去逛街了尋著什麼好東西沒有?有什麼見聞說來聽聽也讓我長長見識?」
紫玉會意繪聲繪色地形容起自己見過的街景人物又拿了買的特產顯派寶玨坐在桌邊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時不時地問幾句先前沉悶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不過對於自己在逛街時總覺得被人死死的盯住的事紫玉卻沒有多說——他以為這只是他的神經過敏。然而他並不知道真的有人已經瞄上了他並且暗地裡跟蹤他們回了客棧又詢問了月國的守衛從而確認了他的身份以至日後又生出了一場風波。
夜晚寶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這一晚她想了很多很多。
以前替老闆打工她只要完成上級交代的事情就好並不用花費太多的心思同事間也是客客氣氣的累也就是身體上的感覺而已。可是最近這段時間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她都覺得十分的疲憊。尤其是現在如履薄冰、步步小心須得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太招搖——不要表現得太聰明也不要表現得太白癡:太聰明會讓皇帝猜疑而太愚蠢會讓皇帝日久生厭最終會因為失去皇室的庇護而沒落。落架的鳳凰不如雞這一點她可是清楚的很。
然而介與聰明和愚蠢之間的尺度是如此地難以把握!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雖然曾經是個小白領但工作環境很好並沒有什麼派系鬥爭能培養出她見風使舵的本領;她的家庭不是豪門沒有盤根錯節的利害關係來時刻考驗她的智商;她的朋友不多都是老實人不是遊戲人生的高手她不可能學到任何處世圓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高明交際手段。
她從來沒有看過政治上的風雲變幻也沒有經歷過商場的明爭暗鬥相對於浸淫官場的老手們來說她在她們的面前是如此的單純和幼稚簡直就像一張白紙!
她習慣於表露自己的想法就像今天和方美婷等人的談話因為以前她就是這樣和周圍的人相處的並且這樣生活了二十多年事實上她所生活的環境是鼓勵她勇於表達自己想法的。
可是現在她卻並不被允許這麼做——她必須完全捨棄她二十多年來生活的模式去適應一個截然不同、勾心鬥角的世界那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啊!
她總是會在無意中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當她意識到這可能會觸犯了大家的忌諱時就不得不加以掩飾故意說些或者做些愚蠢的事情來誤導別人只求自己不要和以前的「寶玨」有太大的反差……
然而事實上這樣做的後果卻是:經常讓她在很多時候會顯得前後矛盾反而更加讓人懷疑!
她到底還是習慣不了現在的生活那種感覺就好像總是戴著面具一樣而且不是一個是好幾個!稍微現不對勁便要立刻換一個時間長了連她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自己哪一個又是她必須扮演給大家看的自己……
寶玨輕輕地歎了口氣翻了個身側身向外躺著看見對面的小如意榻上紫玉弓身側臥一隻手枕在頭下一隻手自然彎曲著從胸前斜放到了唇邊。這個如玫瑰般冷艷而多刺的少年只有此刻才能讓人安安靜靜地欣賞他的乖巧和可愛當然還有他那略帶稚氣卻又帶著危險氣質的美貌。
哎——
寶玨又暗暗歎了口氣。紫玉最近的表現也是讓她心煩的一個原因。說來也是自己虧欠他的一直想替他找個好歸宿結果卻找上了花菲那個假女人……還好他們沒成親否則自己倒是害了他了。
想到花菲寶玨不禁也有些頭疼:他和自己有了那種關係自己應該是要娶他的。
可是……若是真要娶他文兒會怎麼想?
他會不會認為自己風流爛情、趁著他不在身邊就花天酒地的?
若是文兒因此傷心該怎麼辦?
自己當初可是在蕭蘭靈前了誓、絕不讓文兒受委屈的。文兒的脾氣自己很清楚骨子裡也是執拗得很如果他一氣之下學蕭蘭和自己老死不相往來自己就是把後悔藥當飯吃也是沒用的——更何況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後悔藥!
能夠接納墨珠已經是文兒做出的一大讓步如今再想讓花菲進門只怕文兒未必會肯……可是自己又已經答應了花菲……
想到這裡寶玨又翻了個身平躺著看著床頂上的繡帳心中暗道:怎麼最近這些事就沒一件能讓自己省心的呢?!樁樁都是令人頭痛的事看來自己出來這一趟大概會長很多白頭出來……沒準大概是又一個「練霓裳」了……若真成了白魔女回去那站在文兒和墨珠旁邊就成了個「老女人」了就算他們不嫌棄自己的心裡卻是鐵定會有陰影的……不知道花菲有沒有治「少白頭」的藥……
她就這麼胡思亂想的想了一個晚上直到天亮還是沒得出任何實質性的結論。當然關於談判這種重大的事情她壓根兒連想都沒去想!
從這一點來說她和「寶玨」倒還是有點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