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來不及驚訝便聽他道:「你是永絡國君?」
他還未說完那人便打斷他道:「有人雇我殺你抱歉了。」
我這兩世下來見得事情也算多了卻從未受過這麼大的驚嚇。慌亂之中只感到了那人彭湃的殺氣。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襲了滿心我看著他那把寒光熠熠的寶劍漸漸畢竟了子煌的衣衫情急之下心中只剩了一個念想: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就像亙古自有的誓言刻骨銘心。
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電光火石電光火石。
一切電光火石般的開始一切又是電光火石般的結束。
我抱著子煌氣息紊亂喘得厲害耳邊只聽到了一聲噹啷便是死般的沉寂。
如死一般的沉寂。
淡淡的我只聞到了一股血腥之氣不知道是自己受了傷還是子煌。驚恐之下連忙睜開眼便瞧見了一點殷紅出現在了自己的衣裙之上。我的身體並沒有不適的感覺所以很明顯那刺目的鮮血絕不是出自我的身上。
「子煌!」我幾是驚叫了出來心裡緊的慌連忙顫抖的在他身上搜尋著傷口直到所有的地方都確認到了才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他安然無恙。
那這血是誰的?
我微微一怔才猛的想起剛才似是有個人影衝了過來。連忙回身便與一雙眸子對上。
就那麼的對上。
天上的浮雲緩緩飄過投的地上明明暗暗。
一切只是恍如隔世。
我似乎又聞到了杏花的香氣又聽到了那個約定:一年後你就做我的老婆吧。
當時嬉皮笑臉跟我說這句話的男子居然又出現在了我的生命中。
是希琰我又見到他了。
他眸子裡轉閃的是無法言喻的波光。身上是淋淋的血跡臂上那道深深的傷口泛著刺目的殷紅。我的神經還未從剛才的驚駭中緩過勁來便化成了一團亂麻。
我緊張的想去確認的人安然無恙而我衣衫上殷紅的鮮血卻是出自他的身體。
想撲過去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想去問他這一年多來過得怎樣想過去問他還記不記得當時的約定。
我幾要衝了過去。小說bsp;而就在那一瞬馬廄的門口出現了一陣騷亂。
侍衛粗厚的厲呵讓我立時清醒了過來。
我才記得現在的場合與形勢容不得我有半分閃神。
連去看剛才那刺客卻在那人臉上尋到了一絲異樣的神情。像是驚訝又像是不解。
我暗自揣摩這神情的意思卻是一個恍惚那個白影就已消失了蹤影。
只剩下了希琰。
手臂受傷只握了把斷劍的希琰。
我以為一切都已結束卻偏偏又讓我見到了他。
※※※※※※※※※※
子煌遇刺鬧得整個御暢苑直到晚上才安靜了下來。
副統領及一切有關的大臣在外面黑壓壓跪了一地自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我微微打開了房門瞧著正房那裡輝煌的燈火心中忐忑。
希琰被子煌宣到裡面已過了三個時辰。
不知他們現在在說些什麼也不知他的傷可有好好處理過。
我略微歎了口氣定兒卻以為我仍在為遇刺那一瞬感到害怕便安慰道:「主子統領派了一倍的人加防就連獵場都已經封了就算那刺客再有天大的本事也闖不進來。」
我搖了搖頭。也沒心情向定兒解釋。
那刺客既是有著可以獨闖皇宮的本事就根本不會在乎這裡的護防。而讓我在意的是為何希琰會出現在那裡。而且我也隱隱覺得那個刺客似是與希琰有著頗深的聯繫。
心裡正亂卻聽子煌身邊當差的小太監來稟子煌回來了。
我連忙準備卻不想在斟茶時將茶碗打翻了落了滿地碎片。
愣愣的看著那配龍的牡丹白頭翁一時間竟是忘記了禮法。待子煌已走近了我身前才是一慌急忙往下跪去。
他幾是驚呼的攔住了我然後指著滿地的碎片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正了正神才道:「是臣妾粗心了馬上就去收拾。」
他拉了我有些無奈的點著我的額頭笑道:「你呀怎麼總是魂不守舍的我是說這裡滿地的碎片你怎麼也敢跪下去。」
我一時語塞只好叫定兒過來收拾然後換了茶碗重新給他倒了茶。
他兀自脫著外衫跟我說起了今日之事。
「要說起來也多虧了那位壯士。若不是他你我都難以倖免。」
我當時正拿著茶碗端給他卻不由得一抖滾熱的水撒了滿手。
他瞧見了眉頭緊緊的鎖了起來。「你今天是怎麼了?」他端過茶放在一邊捧著我的手問道。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隨意說了句:「可能是受了驚嚇。」
他不放心問道:「要不要傳太醫來看看?」
我道:「不必了。」才試探的問「那人的傷可無事了?」
他道:「太醫說只傷到了皮肉並無大礙。」
我方是有些安心。小說bsp;略微鬆了口氣卻感到子煌的氣息從身後籠了過來。他抱著我在我耳邊輕輕吹著氣。
「真該好好謝謝他。」
我一愣才道:「他救了您的性命的確當有賞賜。」
他卻道:「賞賜是一定的但不是為了他救我。」
我有些意外:「那是……」
他扳過我的身子望著我那雙漆黑的眸子裡清晰的映著我的臉。一字一句像斷線的玉珠子般撞進了我心裡。
「若不是今天你也不會心甘情願的叫我子煌。」
斯是情何以堪。
※※※※※※※※※※
午後暑氣漸漸的升了起來。
御暢苑內一片午休的寧靜我卻無法安歇只獨自一人坐在鯉魚池旁瞧著那滿池的碧波點點。
池水清淨映著我的身影只瞧見背後的浮雲飄過一朵又一朵被風吹得散了聚了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驀地一顆石子墜入了池水裡激得漣漪四起將我的身影打成了無數碎片。我略微一愣才猛的想起什麼般轉回了頭。
果然是他!
胳膊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臉上卻已盈滿了笑容。他幾步走到我身前撐手坐在了池邊上。閒淡一笑便是一彎酒窩。
「在想什麼。」他問我。還是從前的那種神態舉手投足都不曾變過。
我卻怔在那裡難以成言。
心中本來是有萬千話想跟他說可現在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愣了片刻也只問了句:「你怎麼會出現在獵場?」
「是去偷馬。」他答得乾脆見我眉頭略蹙才改口道:「是容若在這裡接了生意我便跟了過來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你。」
「容若?」那是誰?
「算是我的朋友也是教我劍術的師父你以前就見過他在破廟裡跟我兄弟一起過來的那人。」
我仔細回想了番猛的叫了出來。
「他就是那個刺客!」
希琰連摀住我的嘴噓道:「小點聲若是喚了那些奴才們過來就理不清了。」然後歎氣道:「我這次弄砸了他的事情不知道以後怎麼賠罪。不過也好至少讓我見著了你。」
我心裡驚駭在他鬆手後忙問:「是誰派他來殺子煌?」
希琰的眼波一動瞧著我輾閃了一瞬才笑道:「原來那皇帝叫子煌。不過瞧他那樣子倒是有幾分像我。」
一個人出來的又怎會不像……
我卻喃喃道:「他跟你是不同的……」
希琰卻以為我在說他們的相貌便指了自己的絡腮鬍道:「你說這個?」他抓了幾把那滿臉的鬍子竟全被他扯了下來。
「這是唬人的怎麼說我也是山賊出身怕被人認出來。」
他嘿嘿笑著神情比陽光還燦爛。然後道:「話也說完了跟我走吧。」
「走?」我一愣神。就已被他拉了幾步出去。
他邊走邊笑道:「沒錯你是我的逃妻我現在帶你回去。」
我的心猛然就亂了直到看那殷紅的宮門越來越近才情急的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你慢著!」
我有些氣喘努力平復了番才道:「我不能跟你走。」
他臉上的笑容轉瞬僵住訝然的問道:「為什麼?」
我垂著頭不知說什麼好。
他似是有些無措抓著我的胳膊輕輕問道:「是不是怕你父王受到牽連?」
我沉默。
他沉吟了番道:「你根本不用去顧及韓王現在擁兵五十萬駐守北僵勢力之大早已怵動朝廷就算你悔婚那個皇帝也對你奈何不得。」
我搖頭:「不是為這個。」
「那是為何?」他有些焦急咬了咬下唇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你還在意什麼?我們可以從新開始你不是說宮中的女子可憐不遠身涉其中麼?你喜歡的是放馬弛鞭的自在不是這公候加身的束縛。而這些我都能給你!」
他越說越急最後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輕輕搖著頭淚水滾滾而落卻也只能拉著他無力的拉著他。「你不明白……」
他卻擰了起來。
「這些我不管娉蘭你是我的早就是我的。」
說罷便過來抱起了我不管不顧。
我幾是拼了命的才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你等一下!」
我吼他心裡本是下定了決定的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你……能不能讓我想想……讓我安靜的想想……」
※※※※※※※※※※※※
究竟一個人的心能亂到何種程度才會出負荷?
我不懂也不明白總之一切太亂亂的讓我感到無望。
因為昨日的刺客讓史魏書回朝的事情有了耽擱子煌便想趁著今晚將一切收拾妥當。
這讓我鬆了一口氣。
若是他在身邊恐怕我的心只會更亂。
究竟該如何選擇?豈是一言兩語可以說的明白想的清楚的。我只覺得老天給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這個玩笑讓我們三個人受盡了折磨。
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不是生在王侯之家那該有多好至少我不會遇到子煌。雖然自由是我的嚮往但子煌的溫柔我又何能再去傷害?
無法取捨難以抉擇。
心暗的就像無星無月的辰空空洞緊縮的幾要狂。
恍惚間又想起了前世痛徹心扉的感情最後在一場車禍中化為終點只因為我不是他唯一的妻。
「如果有來世你又尚未娶妻我就嫁給你。」
這是我前世的誓言也許今世……真的可以實現。
只要我一個決定。
宮廷太過昏暗鉤心鬥角也並非我所願。就像希琰所說我要得只是一種自由一種四海放浪的自由。
他可以幫我實現……
在這種黯淡的夜我又能多想些什麼軍國天下是男人的風月我只是個女人只是個無法堅強的女人……
或許我真的是自私的但在這一刻自由的想法卻像一顆剛剛觸床的種子不停的在心中搖曳的滋長了起來。
最後緩緩蔓延纏了滿身。
也許我一生追求的不過是那種如水般流淌的時光……
等回過神外面天已大亮。我才恍然現自己竟是在床上坐了一夜。
滿身都是無法阻擋的疲乏卻因心中的決定強忍著站起了身。不由得暗自神傷也許我欠子煌的這一生也無法償還了。
卻也不知我們還可不可以糾纏到下一世……
扶著牆壁腿酸疼的厲害忍了片刻以為無礙了才往前走了兩步。卻不想這一動竟是渾身一軟便就陷入了黑甜香中……
昏厥來的突然醒來後現自己已躺在了床上。
床下跪著的是這次隨行的太醫。
他們向我叩幾是用一種難以言喻的欣喜口吻道:「恭喜皇上淑妃娘娘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