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便聽殿內鐘聲迴盪,鐘聲高低交換,一直響了六聲才停了下來。秦觀知道,這是純陽教裡召集所有人士到壩子上集中的信號,這其中,也包括整個道觀裡的雜工,當然,李雲鳳和李元宵是道觀中唯一可以不去集中的兩個人。
秦觀已經猜到,集中眾人的原因和昨晚的事有關,但他不能不去,若是不去,那將會被柳殘月等人更加懷疑。
練武場上,站滿了純陽弟子和各個部的雜役,玉蘭名義上是高權的弟子,當然是站在純陽弟子裡面,而秦觀則站到原來伙食部的那些人中間。
柳殘月和怨天站到眾人前面,相互望了一眼,然後聽柳殘月說道:「今日召集大家到這裡來,是因為我純陽裡發現有奸細,我今日一定要把他找出來。」眾人聞言,皆感驚駭,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然後,柳殘月便和怨天依依打量人群當中的每一個人。當怨天走到秦觀面前時,秦觀雖然故意讓自己面部肌膚變得扭曲,但還是給怨天認出來了,怨天冷笑道:「原來是你小子,沒想到你會到純陽教裡。」
當日在黃山時,怨天曾見過秦觀,現在當然認得他了,不過當時秦觀半無武功,他不然不會相信秦觀能在三個多月的時間裡變成一個武林高手,也就沒有懷疑秦觀是昨晚那個與他對掌的蒙面人。秦觀當然也知道怨天不會懷疑自己,他裝著對怨天有些畏懼的樣子,輕聲說道:「這可是純陽教,你別亂來。」
怨天不知秦觀底細,也沒有辦法揭發他,而這裡又確非與秦觀解決恩怨的地方,他便沒有多說什麼,自走開了。當怨天走到玉蘭面前時,對玉蘭細細打量了起來,秦觀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不好,難道是著禿驢認出小蘭來了,但不可能呀,在黃山時,小蘭帶有人皮面具,不可能給他認出來的,他一定是發現小蘭是女扮男裝了。
果如其然,只見怨天手一揚,便拉下玉蘭頭上道巾,玉蘭頓時露出了那頭烏黑飄逸的秀髮來。玉蘭正欲開口說話,怨天卻已經揚了右手,點中了玉蘭靜穴和啞穴。「果然是個姑娘。」怨天聲音很大,在場的每一個人動能聽見。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居到玉蘭身上,大家齊聲發出了啊的驚歎,然後都目不轉睛的望著玉蘭。「沒想到出了雲鳳,我們觀裡還有女子。」「太美了,真實天仙下凡。」……眾人紛紛議論。
這其中,最為驚奇的又數高權了,他本是一個色魔,整天打著李雲鳳的主意,卻沒想到自己徒兒竟然是個絕世美人,他心中暗喜:「既然她是我徒兒,那我以後機會多的是。」
玉蘭頓時漲紅了臉,她本想叫罵怨天,但無賴穴道被點,即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徐靜在這邊也是暗暗心急,但他卻不能過去幫助玉蘭,若他此刻顯出武功,那不就暴露出自己是昨晚那蒙面人嗎?
「說,昨晚那和你一起來的男子是誰。」怨天解開玉蘭啞穴,厲聲問道。秦觀愣了愣,隨即明白,原來這禿驢是把玉蘭認成是昨晚和我一起夜探的雲鳳姐姐了,這禿驢心狠手辣,一定會想盡辦法逼問玉蘭的,我該怎麼辦才好?
「什麼男子,我不知道。」玉蘭對怨天恨之入骨,話語很是生硬。「不知道?難道你以為你一句不知道,我們就會放過你嗎?」此時,柳殘月也走了過來,審問起玉蘭來。
玉蘭瞪了柳殘月一眼,沒有說道。高權走了過來,一臉淫笑道:「師父,我看我們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她是不會說實話的。」他目轉玉蘭,道:「快說,不然我扒光你的衣服。」
「胡說,我純陽乃道家聖地,怎能做出如此下流之事。」韓永騰走了過來,負手責備道。高權雖然是柳殘月大弟子,但對這個四師叔還是有些忌諱,他忙道:「我只是逼她說出實話來,又非真的打算如此。」韓永騰瞪了他一眼,說道:「即使逼話,也不能說出有毀我純陽名聲的話來,且我們還不能確定她是否就是昨晚那蒙面女子,怎能妄下定論?」
「四師弟,愚徒胡言亂語,你用不著當真,至於這女子是不是昨晚那蒙面女子,國師最清楚了,既然國師說她是,那她就當是了。」「國師即沒有和她交過手,又沒有見得過她容貌,怎能這麼確定。」韓永騰反駁道。
柳殘月雖然是純陽掌門,但他表面上卻是個仁義君子,所以他雖然怒火,但也不能表露出來。「四師弟,你可曾想過,這女子女扮男裝混到我純陽教裡來,難道就是為了學武嗎?她當然是另有目的了。」韓永騰心想也是,便不再幫玉蘭說話了。
「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怨天一把抓住玉蘭手臂,已經沒有耐心了,「若是不說,我捏碎你的手臂。」秦觀知道怨天若一用力,那他手臂定然粉碎,於是他不能在顧及自己身份,暗暗提氣,便欲突然攻向怨天。
此時卻聽一聲厲喝:「慢,我可以為這位姑娘作證。」秦觀聽出這是大師兄李元宵的聲音,他心喜無及,暗道:「既然大師兄來了,那小蘭就有救了。」
由於行路不便,李雲霄只能緩步走來。柳殘月、韓永騰、孫岳志上起作禮:「大師兄。」而其他晚輩弟子則稱呼:「大師伯。」李元宵來到柳殘月和怨天面前,目光落到怨天身上,行禮道:「想必大師就是吐蕃國國師吧,貧道久仰。」李元宵話語很平淡,卻是沒有將內心深處的仇恨表現出來。
怨天放才抓住玉蘭的右手,回禮道:「貧僧能見得純陽大弟子李大俠,真是幸會。」李元宵輕笑一下,沒有再和他言語。他將目光聚集到玉蘭身上,說道:「三師弟,這姑娘犯了什麼事,你們為何要為難她?」
柳殘月表面上對這個大師兄極為尊重,他忙道:「大師兄有所不知,昨晚有兩個蒙面人也闖我純陽教,給國師發現,其中那個女子,就是這女扮男裝的奸細。」李元宵負起雙手,問道:「你們發現那蒙面人時,是什麼時候?」柳殘月怔了怔,如實答道:「大約是亥時左右。」李元宵一笑,道:「那看來此事只是個誤會罷了,這位姑娘根本就不是那蒙面女子。」
柳殘月雖然不明白大師兄和玉蘭有什麼關係,但他現在以能看出,大師兄是來為這女子解圍的,他說道:「這可是我和國師親眼所見,怎麼可能是誤會?」
李元宵道:「實不相瞞,我早就知道這姑娘是女兒生了,不僅如此,我還收她當了我義女。昨晚亥時,她正在我客房裡陪我下棋,試問,她又怎麼可能夜探純陽?」
眾人聽了李元宵話語,心中皆想:「大師伯怎麼就這麼喜歡收義女,先前已經收了一個李雲鳳為義女,現在又收一個女子為義女。」
柳殘月心中則想:「我看大師兄並沒有收她為義女,這只不過是為了幫她更好解圍罷了,大師兄到底和這女子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幫她解圍呢?」心中雖然明白玉蘭不是李元宵義女,但柳殘月卻不好揭穿李元宵的話,因為他找不出玉蘭不是他義女的證據。
「這麼說來,昨晚那女子的確不是她了。」柳殘月話鋒一轉:「但是,她女扮男裝混進我純陽教中,這理當作為偷學我派武功來處置,不過既然我純陽是仁義之地,也用不著和她計較,但她現在卻不能再呆在山上了,理當就此下山。」
「至於她女扮男裝混入我派當中實因她習武心切,卻並無危害我純陽之意,且對我教也沒有什麼影響,我看她現在就繼續住在清幽院裡吧。」
柳殘月如果堅定不許玉蘭呆在山上,李元宵也沒有辦法,畢竟教規如此。但柳殘月卻沒有再行阻止,一來,大師兄雖然武功盡失,但他在純陽教裡威性還在,自己用不著因為這點小事和大師兄撕破臉皮,二來,玉蘭現在身份明確,已經不能給他造曾什麼影響,留下她來,反倒可以查探她和大師兄之間的關係。
而高權看中玉蘭的美貌,當然希望她能夠留下,現在見得如此,臉上自然不自然的露出了一絲詭笑。這笑容卻是沒有逃過李元宵的雙眼,他厲聲說道:「雖然現在我清幽院中有兩個女子,但那裡離這裡很遠,是不會影響到這裡的,若要有人心懷不軌,打起了我義女的主意,我決不會輕饒的。」
高權剛才正才想用什麼辦法才能得到玉蘭身子,但李元宵的話頓時把他的狗膽嚇了回去。他知道玉蘭住處就在李元宵旁邊,比李雲鳳離李元宵都還近了許多,自己要是在打她主意時給李元宵知道了,那就可慘了。想來想去,高權還是覺得李雲鳳的主意比較好打:「雲鳳離大師伯住處要遠一些,就算到時給他發現了,我也有時間逃跑。」
李元宵又把目光落到怨天身上:「大師,你到我純陽來終究是客,我們不但照顧不周,還要勞煩你幫我們查找純陽奸細,真是失禮。不過這姑娘確非你說所的那蒙面女子,還請大師幫她解開穴道吧。」李雲霄這麼說,無疑是在譏刺怨天,這可是我純陽教內,你不要在這裡喧賓奪主,為作欲為。
可怨天似乎不為之所動,仍然站在那裡,沒有解開玉蘭穴道的意思。柳殘月見場面僵持,忙笑道:「大師,既然這是個誤會,那就勞煩你解開這位姑娘的穴道吧。」怨天輕哼了一聲,也只得解開玉蘭穴道。玉蘭穴道剛解,便向怨天哼道:「死禿驢,不要臉。」說罷,就急躲到了李元宵身後。怨天七竅生煙,但此乃純陽教中,他也不能太過目中無人,也只得強忍下來。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到此為止吧,我先回清幽院了。」李元宵說罷,便在玉蘭的挽扶下離去了。
在剩下的人當中找了個遍,柳殘月也沒能找出可疑之人來,也只得就此作罷。
秦觀回到清幽院中,第一件事就是過來感謝李元宵,李元宵一笑:「我只是盡我這點餘熱幫你一二,這樣我心中也會稍微好受些。」
當天下午,秦觀又見李雲鳳房間內掛起了那燈籠,夜裡,他又蒙面來到了李雲鳳的房間裡。進屋後,李雲鳳便說道:「大俠,既然昨晚那吐蕃和尚提到禁地的事情,那我們今晚就去純陽禁地看一看吧。」本來秦觀也想去查探一下此事,現在李雲鳳這麼說,他當然答應,於是兩人便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了窗外,往後山紫霄巖裡而去。
兩人巧妙的躲開那些也尋之人,來到了靈虛洞外面,竟見柳殘月和怨天也剛好到來。兩人趕忙躲到一棵大樹後面,遠遠觀看他們的行徑。
只見那柳殘月扳動了石洞前的一個凸石,然後又將右手掌放到右面的一個凹下的地方弄了弄,便聽轟一聲大響,那石門頓時開啟。然後兩人便進入了那昏暗的石洞裡。
「看來我們不能在這裡待久,我們還是明晚再來吧。」秦觀在李雲鳳耳邊小聲說道。李雲鳳知道,既然那怨天禿驢進到了那靈虛洞裡,也絕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出來的,於是她點了點頭:「那好,我們現在就回去。」
於是兩人展開輕功,飛步返回到了李雲鳳房間。秦觀本想就此離去,李雲鳳卻叫住了他:「大俠,鳳兒無聊,你能留下來陪我聊一會嗎?」秦觀看一看滿眼期待的李雲鳳,點頭道:「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