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小亭徹夜點燃的燈籠終於全部黯淡下來。
蕭捲走出小亭看看遠方初夏的清晨剛剛升起第一縷霞光。
他準備只帶兩個隨從抄後山的小道秘密下山。
穿過小亭後面的練功房就是那條下山的秘道。曾經有兩次他在黑夜裡背著受傷的女子走這條近道上山可是曾經賴在自己背上不肯下來的女子如今卻毫無留戀的決然離去。他歎息一聲想起她難以痊癒的傷患自言自語道:「熙之你走到哪裡去了?」
一陣風起他猛烈的咳嗽一陣一名侍從看見他咳出的血驚聲道:「主人!您……」
這些日子他總是小心掩飾著自己的病就連進宮之前也讓葛洪先開了一帖方劑暫時穩住了他的病情以免被人現引起更大的風波。可是此刻忘情悲傷之下忘記了掩飾恰好被侍從看見。侍從正要伸手去扶他他搖搖頭低聲道:「沒關係走吧!」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似乎心肺都要吐出來似的。他彎下腰很久直不起身子過了好一會兒只覺得背心傳來一陣暖意有人輕輕扶住了自己。
那樣的手不是侍從的手;那樣的感覺也不是侍從的感覺。那是許多次午夜夢迴時心靈深處一直悸動著的夢想和溫柔的期待。
他抬起頭緊緊抱住攙扶自己的人兒:「熙之熙之……」
她也那樣緊緊的回抱著他好一會兒才微笑起來:「蕭卷我走了幾次總是走不遠所以只好回來看著你死去然後再去遊歷天下。」
「熙之我需要你在身邊!」
「好的我不走了只要你還活著一天我就在讀書檯呆一天!」
那是勝過一切靈丹妙藥的功效蕭卷站起身有那麼一瞬間藍熙之現他的身子看起來是如此挺拔就像身後的古松充滿著生命力。可是她卻深深知道這只是一種幻覺而已。她強忍住心裡的悲傷微笑道:「蕭卷你要去哪裡?」
「我要下山去安排一點事情。」
「我和你一起去。」
蕭卷猶豫了一下立刻堅定的道:「好吧熙之我們一起去。此行有些危險不過從今往後無論什麼地方我都和你在一起就是了。」
藍熙之大大的笑了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蕭卷看著她如此燦爛明媚的笑臉又有點兒心跳的感覺拉了她的手柔聲道:「走吧熙之我們邊走邊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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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走慣的山路從來不曾如此嫵媚多姿。山道兩旁繁茂的大樹茵茵的青草偶爾亂飛的彩蝶一切都美麗得不可思議。
「熙之你的身體好些沒有?」
藍熙之看著他滿面的柔情的微笑笑道:「我天天都在服用那個什麼偏方好像比較有效的樣子蕭卷你怎麼不為自己也找找良藥?」
蕭卷微笑不變:「熙之我已經找到自己的良藥了。」
藍熙之瞪著他眼裡的柔情:「你一定要努力去找不要開玩笑了。」
「好的熙之我從來沒有比現在更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活下去!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去找的!」
藍熙之點點頭想了想:「蕭卷你下山可是因為朱敦起兵的事情?」
「你也知道了?」
「對我已經打聽過了。這次朱敦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兵逼京城說是要討伐刁協、郭隗等人我看他們朱家野心勃勃恐怕早就想造反登基了吧。」
蕭卷搖搖頭:「朱濤絕無反意現在每天都率領在京做官的子侄在宮門外請罪……」
「說不定朱濤老狐狸是裝樣子呢!」
「熙之你有所不知我父親本來是先帝的遠支根本沒有承繼大統的資格只因為北方戰亂國破家亡我父親被朱濤兄弟所擁戴渡江南下才逃過一劫。剛到江南時根本得不到當地豪族的承認完全是朱濤一手策劃6續收復當地豪族才建立了本朝。這十多年來朱濤主持朝政朱敦軍事上抗擊一些北方勢力的威脅所以才有今天暫時的偏安局面。可以說沒有朱氏兄弟就絕沒有本朝更別說蕭家的帝王之位了………前幾年我仔細檢閱過朱濤以及為官的朱氏子弟所出的奏章、政績他們堅守的是無為而治與民休息的方針所以江南才能得到持續展。而且朱氏為官眾人罕有貪贓枉法者……」
「可是他們一家也位極人臣了呀朱敦還不知足莫非是想取而代之?」
「朱濤絕無反意!不過朱敦此人向來野心勃勃暴躁無常如今借口刁協、郭隗排擠朱濤打著『清君側』的幌子就是想登上寶座!」
「那怎樣才能阻止他?」
「已經阻止不了了!」
「為什麼?」
「被我父親寄予厚望的郭隗初遇朱敦就戰敗帶著朝廷給他的五千兵馬投奔北方一個小國了。而刁協因為年老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朱敦殺了!」
藍熙之立刻意識到了此行的危險緊緊拉著蕭卷的手:「蕭卷你這一去豈不是很危險?」
蕭卷笑了起來:「熙之所謂盡人事後知天命雖然明知沒多大用處我也總要努力到最後一刻看看結果會如何!」
「好!我一直陪著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