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沙場 第二卷 第六十七章 勇猛穿插
    剛過了通路就損失了那麼些弟兄讓我懊惱不已,尤其是折了馮曉更是讓人心疼。除了幾個排長和孟來福以外,孫猛、馮曉幾乎就是我的左膀右臂,現在等於將我的一條胳膊斬斷。我氣的牙根發癢,可沒有時間和辦法把他們的屍首收好,還要繼續完成任務,甚至連看都不能再看一眼就要前進了。這件事在我餘下的日子裡幾乎成了心病,一想起來就悔的腸子發青。

    馮曉還是主動提出留隊的,就想轉個志願兵跳出農門,結果現在跳出了「空中飛人」,臨死前一句話都沒留下。

    我利用短暫的時間將全分隊集中在一起簡單進行了一下再動員,講明白我們此次出擊的意義和如果碰到複雜情況的處置,又把剩下的同志們重新進行了作戰編組。六個組依然不變,只是把一些傷勢較重的同志調整到火力組,盡量的不讓他們負重,由未傷的弟兄們照顧著,把他們夾在中間防止掉隊。

    我的動員其實在出發前已經做過,各種情況也設想的很周密,但還是講了一些鼓勵和提醒的話,因為戰場實在太複雜太殘酷,連我自己的心理都幾乎崩潰,更別說那些第一次參戰的年輕戰士了。

    「弟兄們,如果掉了隊與隊伍走散,千萬不要著急,目標是東側最高那個高地前的沖溝,一路往前走就是。記住我們是英雄的『飛虎山團』的戰士,我們個個都是英雄好漢;記住我們失去了那麼多朝夕相伴的弟兄,血債要用血來還,要衝上去把敵人撕個希巴爛;記住我們穿插攻擊的目標,就是爬也爬到目標位置,堅決不給英雄的團隊丟臉,不給『挖敵心臟的大功六連』抹黑。創造歷史,創造模範戰例的機會到了,弟兄們一定要堅持住……」我幾乎是大聲將這些話喊出來,貼著他們的耳朵去喊,因為一個個都是「聾子」,可必須要喊,給他們鼓勁,也是給自己鼓勁。

    兩分鐘的時間,我機槍式的射出了一堆話,說的最多的還是打散後的行動,尤其是單兵的行動,因為我知道這種敵後的穿插戰鬥戰況慘烈是一定的,剛才的通過通路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後面的戰事肯定要承受巨大的壓力還會打得亂上加亂,個自為戰人自為戰的場面肯定比比皆是。

    弟兄們經過了第一場血戰,也算是在戰爭中學習了戰爭,在實戰中增長了經驗,最重要的是接受了血與火的考驗,心理上的堅強比實戰經驗還寶貴。

    孫猛繼續率領偵察組在前邊探路,排障組緊隨其後破障開道,二排長領著衝擊組搜索前進,我帶領本隊和火力組隨時準備以火力支援他們的行動,後衛交給了另一名老兵接替馮曉,主要是收攏掉隊人員和保持對後側的警戒。

    穿插路線上不遠就是一個小高地,這些在地圖上根本顯示不出來,而且大部分高地都有少量敵人設防,一般就是兩三個人一挺機槍或者衝鋒鎗。他們也早被我上級的炮火打得暈頭轉向,身體大部分都分成塊了,殘缺的肢體腸子爛肉之類的掛得可樹上都是,沒死的也都負了重傷。

    這夥人還真他媽夠頑強,只要能喘氣的都藏在暗處不斷的向我們打冷槍。我們也不戀戰,前進方向不變,偶而受到那些殘廢敵人火力威脅,衝上去給他們補上一槍兩槍的讓他們減少點痛苦。

    全分隊距離拉的非常大,路越來越難走,成片的原始次生林和遍地的灌木,每前進一步都要費好大的力氣,前邊破障組的斧子全砍捲了刃,軍鍬也都劈壞了,戰士們身上的的衣服沒有一件是完整的,不時的還有地雷被踏響,樹上有掛雷,灌木裡有拌雷,還有大量的竹籤陷阱,幾乎每前進一步都困難重重。

    我命令弟兄們全部輕裝前進,除了武器裝備彈藥和破障用的器材其餘一概全部扔掉,就這樣也難以保證前進的速度,最可怕的就是敵人發現我穿插企圖後不斷實施炮火攔阻。沒有辦法,只能走走停停,不斷的呼喚上級炮兵火力予以壓制。

    一路穿插又有幾名傷員掉隊,還有十幾個人被地雷炸死炸傷。延途又收攏了一些一、二營迷路的弟兄,最高軍銜居然是一名排長。我命令那名排長把幾個不同建制的掉隊士兵組織起來歸他指揮,又編成了一個機動預備組,隨時準備接替各組的戰鬥行動。

    我邊走邊看著地圖,與現地進行著對照,可山高林密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只好拿出指北針一路向東。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根據槍炮聲判斷位置,據我的分析魏如海他們的主攻方向與敵人縱深營指揮所基本在一條縱軸線上,槍炮聲最密集的地段肯定是魏如海他們攻擊的地方向,我們只需要再向東北方向即可到達敵人營指揮所所在的地。

    事實上我的判斷沒有錯,魏如海他們攻擊發起後並不順利,也是在通路中就遭到敵人側射火力的封鎖,同時敵人的炮兵在我火力急襲五分鐘後就開始了「反火力準備」,隱蔽在衝擊出發陣地的步兵八連還未發起攻擊就遭到炮擊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好在魏如海臨危不亂,迅速調整部署,仍然按照原計劃對敵前沿發起了衝擊並呼喚上級炮兵壓制住通路兩側的敵火力點。

    我聽著滾雷似的炮聲和爆豆一般的槍聲,心情越發急躁,如果再穿插不到位,魏如海他們壓力大增,敵人的指揮仍然保持不間斷,那麼待敵援兵一到,攻擊的各分隊肯定要與敵形成對峙局面,我們所處的攻擊位置都暴露在敵人輕重武器的火力控制範圍以內,地形還較為開闊,幾乎無處藏身,如果不盡快攻佔敵陣地,那只能像活靶子似的被打成篩子。

    我邊向前走邊豎起耳朵聽槍炮聲的方向和槍聲的疏密,聽得出來魏如海他們那邊打得異常激烈,槍炮聲一刻都沒停而且還沒有延伸的跡象,說明一定形成了對峙局面,這是我們最不願意看到的一種情況。

    「加快速度破障,後邊的同志加把勁,再不穿插到位,我們都他媽得死在路上。大家快動起來,就是爬也要爬到沖溝,死也要死在沖溝前面!」我大聲喊著,此時弟兄們的「聾耳朵」基本恢復了一些,我的話肯定能鑽進他們的耳朵裡,因為我把鋼盔摘掉,把防炮時塞在耳朵上的空彈殼都拔了下來,其實這對我的張嘴說話並無影響,只是讓自己聽的清楚而已,但弟兄們從我的面目表情和身體語言都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馬上開始玩命的向前走,落在後邊的同志基本都累得快趴在地上,可也直起了身子繼續向前趟去。

    一片竹林很快被我們克服,接著又趟過了一條小河。戰區的地形實在太複雜了,簡直就無路可走,都是我們用斧子用軍鍬用血肉之軀硬趟出來的,還不斷的有小河小岔的攔住去路,我們沒有架橋器材,有的河水超過二米,人下去就沒脖了,好在弟兄們都是精選出來的武裝泅渡高手,這點困難算不了什麼,幾個傷員可就完了,只能使用背包繩把他們連拉帶拽的周過了河。

    我手拿地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開始咒罵起來,圖上沒有標注的地形地物太多,除了我們的穿插目標以外,還有多處斷崖峭壁和沖溝。罵恐怕不頂用,比預先設想的困難大得多,只能靠自己了,此時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

    每次遇到斷崖都是孫猛和幾個偵察兵攀登上去,然後還是使用背包繩將弟兄們一個個吊上,真沒想到這背包繩的用處如此之大。同時我心裡也對自己的判斷有誤和設想簡單深深懊悔,如果多帶一些過河和攀爬的器材就好了,可每個人都負重那麼多,不用說多帶一把鍬一把鎬,就是身上多穿一件衣服多穿一件大褲衩子都他媽嫌多。

    總算到了一處開闊地帶,我計算了下時間,距離攻擊發起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距離魏如海他們和一營攻擊方向已經前出了大約五公里左右,恐怕他們再有一個小時也攻不上來,這回可是真正的深入敵後,要掐斷敵人的脖子了。可我們的任務不是在這個位置開掐,在此處開干只能將敵人擊潰,只能撈到點小便易,也就是配合魏如海的步兵八連在敵前沿側後幫著「包把餃子」還不能斷其後路一招致命,達成這麼簡單的戰術企圖顯然不是我們此行的目的。

    「必須穿插到沖溝位置,必須向敵營指揮所發起衝擊,否則我們只能取得局部的勝利,前期的努力基本上半途而廢。」我心中暗自下著決心,估算著距離沖溝還有不到二百米左右的距離,翻過前邊的小高地就能到達到穿插的第一目標那條斷崖沖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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