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那趕豬的股長和我們六連也有很深的淵源,幾年前這廝曾挖門子盜洞四處活動向團首長又是拍胸脯子表決心又是起誓發怨跺腳放屁說是扎根基層非要到我們連當指導員,應該是一種討官要官的舉動。不過,這小子確實有兩把刷子,字寫得好材料整得漂亮,當時在團機關還屬於那種罕見的才子類型。這麼有決心到基層最艱苦最有傳統的連隊去,團首長也甚是高興。「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爭著搶著奔著累地方去奔著苦頭去吃,即使是討官要官也是熱血的體現,於是常委會上決定了他的任命。
這小子一下到連隊就他媽不是他了,哪裡是來扎根基層,就想鍍一把金撈點政治資本火上一把就走。又是拉幫結伙,又是坑人整人,又是吃拿卡要,又是送禮拉關係,不出半年就一把一個好端端的連隊鬧的鳥煙障氣,把「堅強的保壘」連隊黨支部差點造黃,「尖子連」去了尖比一盤散沙還散。團首長聽說他的所做所為氣的渾身直哆嗦,團長親自披掛上陣他要親眼看看這小子的精彩演出。
又是化妝偵察的老套路,團長穿件農村老漢的褂子頭戴草帽乘吉普車趕至二捎嶺嶺頭,然後下車徒步前進,他也不嫌累,主要是為了不打草驚蛇,非要看看光榮的「尖刀六連」到底還光榮不光榮,「尖刀」還有沒有以前那麼鋒利?
團長跟鬼子進村的動作差不多,悄悄的接近然後躲在我們連左側二十米左右的一個磚垛後面,把草帽摘下探出半啦腦袋仔細觀察。
起床號已經吹響了近十分鐘,連隊還是一片死寂,又等了五六分鐘才出來兩個戰士。團長心說「全連都要提出批評,只有這兩個戰士需要嘉獎」,沒等團長心裡話說完,那兩個戰士居然站在院裡掏出傢伙式「放水」,然後連褲子都沒提又三蹦兩跳的奔回屋裡睡上「回龍覺」了。
團長正捂著胸口使勁抹擦,估計心臟病快要氣犯。千呼萬喚始出來,總算看到了那位指導員大人懶洋洋的邁著方步從連部踱出來。這小子站在原地做雙手托天狀,一個懶腰抻得比長脖鹿脖子還長。還好,沒跟那兩個戰士似的當院「放水」,只向天長嘯了一句「好大好大的太陽啊!」抒發完情感轉身回屋。
接著出現的一幕是導致團長心臟病發作的最根本原因,他看見了我們六連的連長,還不是現在這位鄭連長,而是一個團裡非常信賴的機關參謀下來的,各方面素質在全團都沒的說,從機關到基層都豎大拇指一致稱讚的人物。現在可完嘍,跟指導員鬧矛盾受排擠,弄的跟下野了似的。
老連長穿戴整齊,這點讓團長非常滿意。後邊跟著行軍隊列,就是這隊列讓團長最不滿意。那哪是行軍隊列啊,一字排開十七條狗,連長走在前邊,後邊跟著十七條狗,那是相當牛逼。
「媽的,我讓你們『好大好大的太陽』,我讓你們溜著狗裝牛叉,馬上換人!」團長憋的臉痛紅,捂著跳動過速的心臟罵了一句。
那位指導員正是「白花花屁股」他舅,這小子離開連隊的時候可是滿載而歸,借了一台解放車裝的滿滿的,連鐵鍬、鎬頭都有幾十把,也不知拿回家幹什麼,估計是要把家裡的地道連成一片。
現在連隊的鄭連長那時還是個排長,實在看不下去了,指導員把連隊活動室幾乎搬空了,唯一的電子琴都裝上了車,說是借用,等他孩子練完參加完比賽就送回來。
「媽的,給我搬下來,他孩子才他媽三歲,等參加完比賽得猴年馬月,給我搬。」鄭連長(鄭排長)一聲令下,幾個戰士早就恨死了指導員,二話不說,上車就把電子琴給搬了下來。那年月電子琴算件寶貝,一般普通連隊根本就沒那東西,是軍宣傳處特地配發給我們連的,平時放在活動室裡,會彈的戰士都捨不得用。
話說這位指導員在連隊混的不怎麼的,跑到機關論資排輩也混上了股長,毛病不但未改還愈演愈烈,除了把八連的小豬活生生趕走,還要硬給「白花花屁股」違犯軍紀的外甥做「無罪開脫」,硬逼著八連連長、指導員放人。未等連長、指導員發話,魏如海早不幹了,大罵幾句,領著幾個戰士把那「白花花屁股」捆了麻花送到了保衛股。
因為此事魏如海算是跟股長叫上了勁結下了樑子。
隨後發生的一件事就純屬魏如海自己跟自己鬧彆扭,居然撞上槍口,差點讓股了報了「一屁股」之仇。
說來此事還是跟我們六連有關。團裡不久前組織的全團大比武,集團軍首長、師首長親自到場觀戰,影響極大。
說是比武,其實主要對手就是我們與魏如海他們八連之間的竟爭,再加上後崛起的林小天他們二連。
團首長這回可是動了心思,以前的比武可都是真打實的比,誰第一就是第一,這個一點問題沒有,不會有任何暗箱操作。此次不同了,儘管是團內比,可集團軍、師首長可全到了場,這比武就有學問了。
正常情況下,我們六連穩拿第一,但如果發揮不好,八連、二連也有超出的可能。現在不同以往,兩個連隊因為有魏如海、林小天的加盟實力大增如虎添翼,訓練勢頭好的驚人,不是一般的好,是好上加好,早放出話來要跟我們決一公母。
按說這種群起爭霸群雄逐鹿的場面是團首長最願意看到的,但對於這次比武就不同了,他們即希望八連、二連發揮出最佳水平,更希望我們六連保持長勝將軍的美名再次勇奪第一。
各位看官該有疑問了,都是解放軍,都是一個團的連隊,為什麼團首長要有偏有向?非要保一個連隊爭第一呢?
原因簡單得很,我們是集團軍的軍事訓練尖子連和全面建設先進連,軍長、師長戰爭年代都在我們連當過兵當過連長,這桿大旗是軍裡、師裡樹起來的,像軍師首長的眼珠子一樣寶貝著呢,在誰手裡把這桿旗弄倒了,哪怕是弄髒一點,各級都不會輕饒。那個「白花花屁股」他舅就是當了不到半年指導員就得下屜,光榮的連隊永遠都要保持傳統。
一旦比武中八連或者二連將我們超過,不能說明他們訓練抓的有多好,只能說明團首長對我們六連抓的不夠緊,辜負集團軍、師首長對團裡的信任,等於當眾讓軍長、師長等首長下不來台,打人家嘴巴子一般。
就這麼著,咱們的比武竟賽唯一一次變了味,出現了暗箱操作的事情。
「暗箱」最暗的地方就在那位股長的成績統計表,他親自操作任何人不得近前,每項考核出來的成績都要在他的手裡過,顛幾個過。
本來比武考核成績應該由作訓股負責填報,不該那位股長什麼事。可團裡這回是下了決心,說什麼不讓作訓股干了,那幾個負責軍事訓練的股長、參謀長們都是連長出身,一個個脾氣賊暴,性格剛直,根本不會幹這種小人的勾當。也正是由於這麼安排,導致做弊都做不明白。考核由作訓部門負責,第一手材料肯定是作訓股掌握,然後才進「暗箱」,從「暗箱」出來的東西肯定不暗,早就真相大白了。
幾項考核過後,我們連基本都是第一,靶上見眼,投彈有遠,大家看的都清楚,沒有什麼異議。問題就出在五百米障礙和五公里越野上這種需要掐表看分看秒的科目上。
人家八連、二連就在這兩項上下功夫呢,射擊肯定打不過我們,自從那次連長自煽自己兩個嘴巴子後,他們在射擊上從來沒有佔過上風,他們連長也想煽自己兩個,可覺得不可能奏效,「偏方」只能用一次,用多了肯定不靈。
單說這五公里越野,我們連一個戰士平時跑的挺快在連隊位於中游,可精神壓力過大導致跑了一半就堅持不住,快虛脫那種,大家趕緊用背包繩扯著他跑,感覺還是不行,最後乾脆將他四腳拉挎的抬著跑,一百多斤的大活人啊,硬是抬著跑了二公里左右,實在把大家累的不行,最後遺棄在路邊的草叢裡不管了。
這事正好被魏如海發現了,他們連在我們後面半小時左右出發,結果跑到半路他那雙「鷹眼」發現了草叢裡我們六連的人,因為都是「尖子連」互相之間都認得,於是他大呼小叫的找到他們連長、營長、教導員處,說什麼要向團裡告狀取消我們的成績。因為五公里武裝越野算的就是最後一名的成績,最後一名跑多少分,全連的集體成績就算多少分,要是把咱們草叢裡的弟兄算上,那我們連可就慘了,那就是建連以來唯一的一次全團倒數第一。
他們三營營長、教導員還有八連連長加上魏如海一起氣沖沖的殺奔考核組,非要狠咬我們一口討個說法。
「你們就放一次水行不行?這事別提了行不行?」負責統計成績的股長對著幾個「牛人」說話,還不如說是對牛彈琴。
「放個屁水!」沒等營長他們答話,魏如海從嘴裡蹦出四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