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沙場 第二卷 褐色土 第六章 跑馬
    「穆童,穆童,快起來,咱們跑馬去。」林小天再次把我從迷迷糊糊的睡夢中吵醒。

    「跑馬?你昨晚跑馬了?」

    「想什麼呢你?我是找你起來,一起跑著去跳木馬。」

    「我靠,能不能不用簡稱?差點讓你領溝裡去,咱可不想跑馬,咱還留著打手槍呢。」

    儘管是週日,可弟兄們都沒閒著,除了少數人洗衣服、睡懶覺,大部分人都利用早上涼爽的時間練著器械。

    樓門口的器械場已經被弟兄們霸佔,他們那臭水平,咱們不屑一顧,也不想與他們為伍,道不同不足為謀,咱們得找更臭水平的人一塊練,臭對臭才能顯出我們的優勢。

    東找西找的總算找到一夥器械臭手,一看那稱砣似的動作,單槓上邊一個個吊死鬼似的造型就知道水平應該在我們兩人之下。我們馬上劈胳膊壓腿活動筋骨,煞有介事的做著準備活動。`

    林小天搶先上了單槓,先做了一個「單立臂」,也就是所說的「單槓三練習」上槓動作,在我們隊裡不怎麼的,沒練幾天弟兄們就都上去了,可在那伙無名小輩面前卻是牛逼至極,立馬引起一陣驚呼。

    起初以為是誇他,後來聽明白了。「裝逼犯,早晚得完蛋」歡呼聲中原來是諷刺埋汰他。

    這還得了,帶頭大哥被人喊了「倒好」,小弟豈能坐視不管。我一個「掛腿上」,也就是所說的「單槓四練習」上槓動作,太急著表現了,純屬用力過猛,身體控制不住,腿是掛上了,可上身直不起來,在單槓上一圈一圈風車似的轉了好幾圈,跟射擊教員「老懂頭」單指玩轉手槍似的。

    「媽呀,下不來了,小天,快救哥們兒」

    林小天趕緊跑過來救駕,一隻手撫住了我的腳,一隻手把住了俺的身體,並使勁往上一送,我順勢一個「千里馬」奔騰的姿勢立於單槓之上。

    「傻逼,讓你們看看什麼叫千里馬不常有,什麼叫槓上「跑馬」」我心裡嘀咕著,往下一看,那伙好不容易找到的器械臭手們已經不知去向,估計被俺的動作嚇著了,再不就是噁心的要吐,找地方吐去了。

    「穆童,下來,別玩這「千里馬」了,咱們還是「跑馬」吧,那動作不好練,下周隊裡可能要挨個過篩子,跳不過去,跑不好馬,不讓吃飯。」

    「媽的,又是跟吃飯掛勾,好像咱們真是來『當兵吃糧』」我嘴裡罵了一句,心裡覺得林小天說的對,就從單槓上的「千里馬」姿勢改成「跑馬」下槓。

    要說我們在軍校四年練的最多的就是器械體操,也就是單雙槓、木馬,說是培養身體的協調性,一個個練的都跟體操運動員似的。學院有規定,器械體操考核不及格,拿不到畢業證,到部隊後還要回學院補考方能正式畢業,咱一鐵哥們兒就是在部隊當了近一年排長,又回到學校補考畢業證書;還有的學員隊更狠,硬性規定凡是解決組織問題,器械必需得完成一至八練習,把體操「八練習」當成入黨的必要條件,還是咱一鐵哥們兒,各方面組織考察齊備,只等完成「八練習」,結果這小子天天玩命練,終於半個月之內拿下「八練習」也就是所說的「單槓大迴環」土名「大車輪」。也該著他倒霉,頭天晚上居然跑馬,第二天上去悠了兩圈,可能是沒睡好,腦袋一暈,差點摔下來,儘管手上戴著套子保護,可腰部卻重重的砸在槓上,以後再不能跑馬,據說連正常的都跑不出來。

    對我和林小天來講,器械體操不是問題,咱們的「瘦猴」體型正適合練這個,「八練習」更是不在話下,雙手戴著套子,咱們都管那東西叫安全套,上去悠個十來圈不成問題,當然那是大三以後的事,這會兒咱哥兩可是槓上有名的「吊死鬼」,一上槓就誇張的喊東喊西,叫爹叫媽叫奶奶,戴上十個「安全套」也不敢玩「大迴環」啊。

    隊幹部們當然積極擁護學院的大練體能大練器械的規定,採取了許多強硬措施,飯堂前擺木馬就是比較歹毒的一招。

    「從今天起,『飯前一支歌』暫時取消,咱們來個躍馬吃飯,『木馬三練習』,跳過去的吃飯,跳不過去的就一遍一遍的跳,直到跳過去才能吃,今天跳不過去,今天就別吃,明天跳不過去」隊長不光面相凶殘,說話也惡狠狠的,手裡還拿了把鐵鍬。

    我站在隊列裡,不停的捉摸著隊長的話,如果十天過不去,哥們兒會不會餓死?吃飯就吃飯唄,拿鐵鍬做甚?難道嫌使筷子費事改用大傢伙式?

    沒等捉摸完,弟兄們已經一個一個排隊開始助跑起跳了。

    「木馬三練習」學名「分腿騰躍縱木馬」,我們那個時候還叫「二練習」,「三練習」是後改的,說明訓練難度比我們已減小很多。

    幾個部隊生班長牛逼哄哄的一躍而過,鯉魚跳龍門那種感覺,然後衝著沒過的弟兄又是揮手又是擠眼,拍拍屁股進飯堂開吃。

    「分腿騰躍縱木馬」,木馬縱向對著我們,也就是豎著的意思,長度一米五,馬頭高度一米三,看著就眼暈,跳的好的第一次騰空分腿後,落地之前還能做個振腹的二次騰空,像小燕子飛起來似的特舒展好看。

    我和林小天當時沒想做什麼「小燕子」二騰空,咱們只想順利的蹦過去吃飯。

    總算知道隊長手裡的鐵鍬幹嘛用了,他看見誰跑的猶豫,到了跳板前不敢做起跳動作,就拿著鐵鍬在後面追,照屁股上拍,好像一鐵鍬就能把人拍過木馬似的。

    五班的訓練「困難戶」陳大腦袋早就被隊長盯上,這小子可是重點人物,大腦袋撥浪鼓似的,腦袋大嘴也大特能吃,就是訓練不成,在隊長眼裡還沒發現他有什麼特長,估計這鐵鍬多半是為他準備的。

    陳大腦袋反覆助跑了幾次,跟參加正式的跳遠比賽差不多,總覺得量不好步點。隊長早就看著不順眼了,還量個屁,一路舉著鐵鍬追著大號腦袋往前跑,在他起跳的瞬間照著陳大腦袋屁股煽了一下。看出來了,鐵鍬多半是嚇唬,並沒有貼上皮肉,陳大腦袋象被助推器猛推了一把,藉著助推火箭式的飛過木馬,順利吃飯。

    輪到林小天閃亮登場了,只見他抖動雙臂,晃了晃腦袋,壓了幾下腿,活動活動腳脖子,又把戴著作訓帽帽遮轉向後邊,據說是為了減少空氣阻力,然後目瞪木馬,深呼吸幾口空氣,一付草原馴馬手的狂妄架勢。

    「啊」林小天一邊助跑,喉嚨裡一直沒閒著,發出很長的一聲「啊」,聽起來即壯烈又淒涼,還帶著點回音。

    隊長沒有拿鐵鍬跟著他跑,估計是比較相信他拉開的架式,猛虎下山似的還能過不去?

    「光」這回不是嘴裡發出的,是林小天老二跟木馬尾部親密接觸發出的巨響。

    「操馬」

    隊長發明了一個新名詞,讓俺大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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