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不覺微微一笑,躬身道:「眼下朝中諸事未平,是思念皇上,卻還是恭送皇上。」
劉啟聞言感激地將我攬在懷中,低聲歎道:「綰兒,有你在朕身邊,朕總是會感到輕鬆不少,當初朕不該妄聽讒言,實在是朕不……」
看他當著宮中那麼多嬪妃向我道歉,雖然感激,卻還是不敢太過放肆,急忙推辭道:「臣妾所為都是份內之事,皇上還是無需放在心上。」
劉啟聞言這才點頭笑了笑,登上肩輿,向慎思殿而去。
看著劉啟的鑾駕離開,我才向跪在地上的眾人淡淡地點頭道:「這幾日朝局還沒有安穩下來,大家都盡量少纏著皇上一些,互相體諒便是了。」
隨著我的話,跪在眾人中間,劉啟親征前剛被冊封為瑜嬪的陳惠卻冷冷地笑道:「姐姐衣錦榮歸,我們自該恭迎。」
我心知陳惠是在故意給我一個下馬威,我這人平日在宮中柔弱慣了,她們自然是不肯易輕示弱了。想到這裡,心中冷笑,臉上卻淡淡地點頭道:「綰秋同大家一樣都是服侍皇上的,不過今天白綰秋能站在這裡,乃是九死一生換來的,若是有人可以做的比我白綰秋更好,能在皇上落難時救回皇上,挽回天大大勢,那本宮也會將皇上奏請,將這貴妃之號拱手相讓。」
說畢,我冷冷地盯著跪在地上的陳惠,也不命她們起來,只是微微笑道:「瑜嬪妹妹深得皇上寵愛,本宮也望塵莫及。所以妹妹還是應該多多體諒。如今皇后兵著。宮裡的事情本宮也沒有什麼經驗,日後還要大家一起互相擔待著些。」
說到這裡,我又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搖頭歎道:「如今朝局未穩,皇上那裡政務繁多,大家便不要輕易打擾才好。」
說畢,看到跪在地上地眾人臉色都越來越不好看,這才轉身登上肩輿,點頭道:「大家都起來吧,本宮還當不起。」
旁邊跟我進宮地若煙。向我低聲道:「娘娘,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我抬眼看了一眼天色道:「先去看看皇后吧,回來正好擺膳,也不在乎這點時間休息了,濯兒等下再見罷。」
若煙聞言,只好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這宮裡到處都是她從未見過的奢侈華麗的宮殿。這時再看著我們這番唇槍舌劍,臉色便十分地不自然起來。我看她臉色不好。便有些擔心,只是初回宮中若是不去拜見皇后,於理於法都不合適。
倚在肩輿軟軟的靠背上,只覺渾身酸軟,彷彿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只是心卻是從未有過地堅定。讓我掙扎著向皇后的御寧宮走去。
來到御寧宮前的廣場上舉目望去,偌大的御寧宮除去殿前值守的內侍外,看不到有御醫在當值。只有兩名女醫守在大殿的門外隨時等候傳召。看著冷清地御寧宮心中大大感歎世事之變幻莫定。
思忖之間,肩輿已經緩緩停在了御寧宮前的月台上,引著肩輿前來的一名內侍上前一步,揚聲道:「貴妃娘娘駕到!」
我不容他再傳,忙扶著若煙從肩輿上下來,一邊向內殿走去,一邊低聲叱道:「不許驚了娘娘鳳駕,都給本宮安靜些。」
宮內聽到動靜的內侍和宮女都悄悄地迎了出來,我忙擺手示意他們不要驚動了內殿的皇后。這時,御寧宮曹明被劉啟拿下之後,餘下的一名高階內侍上前迎著我,躬身道:「娘娘,奴婢錢安成,給您請安了。」
我忙壓低聲音擺手道:「起來罷。娘娘怎麼樣了?」
錢安成小心地垂首道:「娘娘剛服了藥,正躺著呢。」
我看了一眼御寧宮內愁眉不展地一眾宮女和內侍,微微點頭歎道:「御醫怎麼說?」
錢安成怔了怔,更加小心翼翼地躬身道:「御醫倒沒說什麼,只是娘娘這些年操勞過度,加上這次太后和安王的事情,娘娘心思太重,思慮耗神所致,恐怕是藥石難治之症。」
我聞言心中大為感歎,皇后雖然是太后安排下嫁入皇家,她地存在便是代表著太后一繫在朝中的勢力。只是皇后自從入宮之後雖然同劉啟尚算和睦,卻一直膝下無子。這無疑成為了所有希望利用皇后權勢的人最失望的一件事,也導致了太后對皇后的疏遠。如今太后竟然要讓自己地親生骨肉取代劉啟,對於皇后來說,被宮中唯一地親人,也是她地位的保障的太后所拋棄,無疑是最為沉重地打擊。她恐怕很難再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去地面對劉啟,面對朝中百官,面對天下百姓,她肩上負擔著比我更加沉重的東西。
想到這裡,我也忍不住替皇后難過起來,被親人無情地拋棄,恐怕是誰都難以承受的吧。
轉過一架紫檀龍鳳大隔斷,便看到皇后正半倚在一架紫檀大拔步床上,屋內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藥香兩名青衣宮女正跪在地平上服侍皇后服藥。
看我進來,她們都同時一驚,擔心地向床上的皇后望去。皇后卻掙扎著坐起來,向我點頭笑道:「妹妹今日回宮,我這做姐姐的竟不能出去迎接,實在是……」
看著皇后那同從前判若兩人的憔悴樣子,我暗自歎了口氣,忙上前扶著皇后,低歎道:「娘娘快些躺下,綰秋怎敢當娘娘如此呢?」
皇后仔細地打量著我,好半晌,才失神地搖頭歎道:「妹妹這次冒死前往漠北救回皇上,實在是舉世罕見的奇女子,我真是自愧不如!想不到,我朝後宮竟然也能出此女中豪傑,恐令天下男子失色了。」
我聞言搖頭苦笑道:「娘娘總是一國之母后,綰秋便是天大的功勞也不能和娘娘比的。」
皇后長歎一聲,搖頭道:「你也總算熬出頭了,這宮裡有了自己的骨肉,總算是有了依靠,將來母憑子貴亦是大有可能。」
我聞言便知她是說,眼下劉啟尚無嫡子,皇嗣無繼。如今宮中僅僅只有三位皇子,論起來子以母貴的話,恐怕只有我的濯兒了!
聽皇后這樣說,我心中登時一驚,忙搖頭笑道:「皇后正值盛年,怎麼能這樣灰心呢?皇上一向看重娘娘,娘娘又賢德兼備,同皇上又一向和睦,若是娘娘將來誕下太子,何愁今日這點誤會呢?」
聽我這樣說,皇后感激地望著我,點頭道:「這些天,只有你一人如此安慰我,她們都不過是來看本宮的笑話,巴不得我這失勢的皇后早早死掉,將這後位讓出來,好讓她們坐上去,你這一回來,恐怕就要絕了那些人的念頭了。你要好自保重啊!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孩子也要活下去。我是膝下空空,生死都了無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