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如賓,相敬,如同陌生的賓客。
他甚至不曾緊緊的擁抱過她,如同那日,他在廊下擁抱明末……
「是誰在外面?」恍惚間,朱漆的書房門突然被拉開,公子無雙俊秀的面孔出現在門內
「啊,是我……」謝炎伶手抖了一抖,捧在掌心的濃茶差點潑出來。
「這麼晚了,炎伶還沒有休息麼?」見是她,公子無雙放鬆了神情,接過她手中的茶,輕聲問道。
「想來看看公子,明日就要出發前往仰昭關,炎伶有些不放心。」
公子無雙溫和的笑笑,「不會有事的,炎伶就在慶城好好休息一陣,戰事……應該不會拖延太久。」
謝炎伶無聲的跟著公子無雙走近書房,抬眸盯著他的側臉,
公子無雙走到書案前,輕輕收拾著攤在桌上的地圖,原本挺拔的身影映在橘黃的燈光下,竟彷彿消瘦了不少。
謝炎伶悄悄走近公子無雙身後,大膽的伸出手緊緊的環住他的腰,將自己白皙的面龐貼在公子無雙堅實的後背上,然後微閉上眼。
靜謐的書房裡,她只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公子無雙身子一震,隨後低下頭,將手輕輕的覆上謝炎伶環在他腰上的纖手。
「炎伶,最近忙於軍中事務,冷落了你,實在是抱歉……」
「不,公子操勞的是江山社稷之事,豈能將全副心力都放在炎伶身上,只是……」謝炎伶再次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簾。「炎伶真想如明將軍一般,披上戰袍征戰沙場,那樣。雖說辛苦了點,卻能夠與公子並肩而戰。總好過躲在公子身後,派不上丁點兒用場。」
「末兒……與炎伶是不一樣地人吧,」提到明末,公子無雙面上浮起複雜難辨地神色,「若不是炎伶告訴我。我恐怕這輩子都不知道,末兒原來……」
「明將軍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骨子裡執念深重,認定的道路便要走到底,這點,炎伶便不如她。」謝炎伶將手收地更緊,「公子,明將軍對公子情深義重。所以日後無論此戰結局如何,只要留的性命在,便要給明將軍一個交待。」
「炎伶的意思是?」
「身為女子,再如何優秀勝過鬚眉。心中惦記著的,也還是所愛之人給的那個名分啊……」
「炎伶……」公子無雙領悟了謝炎伶話中含義。俊秀的眉微微皺起,「我將末兒從七王爺府上帶回來地那日起,便在心中將她視作自己的手足,這麼多年從未改變。如今獲知了她的真實身份,欽佩之餘便只剩疼惜,如何能……」他轉過身,認真看著謝炎伶,「炎伶,末兒不是普通的女子,豈能用尋常女兒家的心思來揣度她?」
謝炎伶神色未變,心中卻彷彿放下一塊大石。她輕輕倚進公子無雙懷裡,放柔了聲音,「女兒家的心思,公子又知道多少呢……」言畢,已是面頰飛紅。
公子無雙愣了愣,隨即伸手環住她,面上浮起溫和的笑容,「今晚,炎伶就留下來吧。」
謝炎伶將頭埋進公子無雙胸口,聲音酥軟,「炎伶還有件事要告訴公子……」
她輕輕踮起腳,將嘴湊近公子無雙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公子無雙立刻伸手握住她瘦削的肩膀,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當真?」
「炎伶豈敢拿這種事來欺騙公子。」謝炎伶面頰緋紅,看向公子無雙的眼神溫柔如水。
公子無雙一把將她擁入懷,呢喃著,「炎伶,這時候告訴我這個好消息,教我明日如何能夠安心打好仗……」
謝炎伶眼底含笑的看著公子無雙,眼前俊逸非凡的男子。
他是她地夫君,她的腹中,懷上了他地孩子。
這一刻,看到了他眼角眉梢盈滿的喜悅,竟讓她瞬間忘卻了之前無數個日夜,他彬彬有禮的冷淡……
「炎伶,這種情形之下……」公子無雙略帶歉疚的看著謝炎伶,「苦了你了。」
「公子不必歉疚,只要跟在公子身邊,什麼苦炎伶都能忍受,」頓了頓,她微笑看著公子無雙,「到了軍營,公子記得將這個消息告訴明將軍,她一定會很開心……」
謝炎伶話音未落,突然一柄鋒利的短刀迅捷如電,劃破紙窗,朝他們飛了過來!
「炎伶小心!」公子無雙擁著她迅速往後一仰,短刀擦過謝炎伶雪白的狐裘飛了過去,半空中飄起一蓬雪白的狐毛。
公子無雙迅速的轉頭,往窗外一看,窗外黑影幢幢,卻都是院子裡的假山樓閣,不見人影。
「炎伶,有沒有傷著?」他扶起謝炎伶,緊張問道。
「沒有……」謝炎伶抬起頭,一張臉已是慘白沒有絲毫血色,「有人……有人要對公子不利!」她的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來人!」
見謝炎伶沒事,公子無雙放鬆了神情,「炎伶,不必緊張,不會有大事!我出去看看,你留在房中不要隨意走動!」
謝炎伶緊緊抓住他的手,「我跟公子一起去!」
「那人可能還潛伏在院中,外面危險。」他放柔了聲音,「我立刻回來。」
門外已經響起了侍衛的問話聲,「公子,出什麼事了!」
公子無雙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門,「仔細將府邸搜查一遍,有刺客!」
「是!」
公子無雙回頭看了謝炎伶一眼,朝她點點頭,然後一腳跨出門外。
謝炎伶站在房中,看著公子無雙步出門外,眼角餘光不經意的瞟到左側的窗外,似乎有人影一閃。
尚未等她回過神來,第二柄短刀以更快的速度,刺破窗紙,呼嘯而來,直直沒入她的左胸。
冰冷的刀鋒彷彿帶著某種仇恨的力量,厚重的狐裘都沒能阻擋它的勢頭,短刀穿過謝炎伶的心臟,從她的後背穿出,帶起一蓬殷紅的鮮血。
如同一道冰凌刺入滾燙的血液。
謝炎伶美麗的雙眼陡然失去焦距,她直直站立著,疼痛如同糾纏的籐蔓,緩緩攀上胸口處被貫穿的地方。
鮮血迅速的流下來,流下來,在雪白的狐裘上瀰漫出綺艷的圖案。
她顫抖著,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雙手,緩緩放上自己的腹間……
孩子……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