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臨 第三卷 鳳舞帝都 第六十章 上寅驚變(中)
    皇叔賞臉,侄兒真是榮幸之至。」他迎向緒王爺,可擊。

    緒王爺面上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他略帶僵硬的點了點頭,「圖南肯與我封國交好,是件大好事,這樣的場合,本王說什麼也是要來的。」說罷,他站在殿中遙望了主位旁的鄂蘭仕一眼,面上浮起複雜神色。

    君可載不動聲色的將他的表情全收在眼底,微微一欠身,「皇叔這邊請,侄兒專門為皇叔準備了上佳的位置。」

    他的手指向左側最上首的宴桌,果然與其他人都不同,純金的宴桌上,鋪著潔白的毛皮,純白如雪,不染纖塵,一看便是世間少有的珍貴物。

    緒王爺面上扯出一抹笑容,「侄兒有心。」

    「是,還請皇叔安然享用……」

    賓客坐定之後,笙樂響起,伶人手捧樂器坐於高懸的帳幔之後,大殿上鼓樂聲縈繞,樂聲華麗卻不淫靡,皇家高雅氣派顯露無疑。

    君可載站在上首,在一片鼓樂聲中端起手中酒杯,「今日,本殿在上寅宮中設宴為圖南君主鄂蘭仕踐行,邀請諸位前來,是想請諸位國之棟樑,親眼見證我大封與圖南將百年交好,從此便是兄弟友邦,再無兵戎爭戰!」

    他回過身朝鄂蘭仕一揚手中酒杯,舉頭一飲而盡。

    賓客紛紛起身,朝鄂蘭仕舉起酒杯,眾人口中一片溢美之詞,鄂蘭仕站起身,面上笑容謙恭有禮,雙手持杯,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殿上唯有緒王爺坐在座上,一動不動。

    君可載扭頭,面上笑容盎然,「皇叔,可是侄兒準備的這酒不和您胃口?」

    緒王爺搖搖頭,一旁的僕從連忙站出來。將他原本身前擺著的酒挪開,輕輕放下一隻玉杯,然後將手中酒壺裡的酒倒了進去。

    「近日身體不適,不能飲酒,本王命人特製了補身藥酒,用來替代席上烈酒。敬鄂蘭仕一杯,如何?」緒王爺舉起手中玉杯。

    殿上氣氛有些微凝滯,皇家盛宴,緒王爺卻不動宴上酒食,其中蘊含著怎樣凶險的訊號,明眼人一看既知。

    「無妨。」鄂蘭仕轉身朝緒王爺笑笑,從身邊的宮人手中接過一杯斟滿的酒,舉向緒王爺的方向。「來,王爺,我們二人喝一杯!」

    「皇叔和鄂蘭仕皆為當世難得的奇才,英雄之間惺惺相惜之情,著實令人讚歎。」君可載緩緩拍了拍手,笑道。

    見君可載並無動怒地跡象,眾人才鬆了口氣,宴會繼續進行。

    既然是替圖南君主鄂蘭仕踐行的宴會,席間自然免不了要表演圖南的舞蹈,酒酣耳熱之際。一行皮膚黝黑,衣著暴露,四肢皆配銀鈴的西丹女子緩緩進入殿中。立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原本華麗的鼓樂聲瞬間低了下來,換成了神秘悠遠地西丹樂曲,大殿四角同時燃起裊裊香霧,片刻之間,竟在這原本喧鬧的大殿中營造出了沉寂幽謐的氛圍。

    西丹女子勝在煙波柔媚,舉手投足如同靈蛇般柔軟靈活。全身竟似柔弱無骨。一把細腰扭動得在座眾人心旌蕩漾。腳踝和手腕處的銀鈴隨著她們的動作時時響起,清脆悅耳。別具異國風情。

    正值盛年的皇子和年輕官員看得入迷,幾位年邁的王爺和幾朝重臣卻面露不悅之色,這樣的表演雖是為了迎合圖南君主地喜好,卻未免太過淫靡,有失封國體面。

    君可載彷彿看出了那些老臣們的心思,他坐在座上示意表演暫停,待聲樂停下來之後才緩緩開口,「圖南舞曲美則美矣,卻難合在座所有人的胃口,因此,殿外的廣場上,本殿還為諸位另外準備了節目,」他舉杯微抿了一口酒,細細觀察著眾人的臉色,「西丹國的騎兵所向披靡,震懾天下,在座諸位未曾上過戰場的,可以移步殿外,本殿找來數名願意效勞我封國的西丹武士,在殿外表演騎射之藝。」

    話音一落,幾名從未上過戰場的年輕皇子立刻激動起身,「西丹武士?!」

    幾名年邁的王爺也是微微點頭,只是礙於身份,尚沒有太大動作。

    君可載笑笑,「諸位不必忌諱,我君可載本來便是隨性之人,鄂蘭仕更不用說,這場宴會大家隨意,願意在殿中看圖南舞曲地便留下,嚮往西丹騎射技藝的便自行去殿外觀看,不必拘於禮數。」

    話音一落,幾名年輕的皇子和武將便走到殿中,朝君可載微微行禮之後,便直奔殿外廣場而去。

    年邁地王爺和老臣見狀,也緩緩起身,三三兩兩的去往了殿外,留下的,大多是一些曾上過戰場的武將,或者對騎射不感興趣的文官,還有一些平日便沉迷與聲色犬馬的皇族子弟。

    緒王爺安然坐在席上,沒有任何動作。

    一直坐在角落中地謝清遠一雙清亮地雙眼靜靜掃視剩下地人,突然坐在席上開口道,「我封國

    交戰,便是敗在西丹騎兵太過強悍,封國步兵根本無裂山崩之勢。若要在與西丹的決戰中取勝,封國組建騎兵,勢在必行。在座地文臣武將,莫非沒有興趣看看西丹武士究竟強在哪裡麼?」

    席上的一些官員聽了謝清遠的話,不由得面面相覷,這話雖不露鋒芒,卻讓他們有些下不來台,照謝清遠話中意思,不去看那騎射表演,便是對國事漠不關心了?

    主位上,君可載手持酒杯麵上帶著淡淡笑意,不置可否。

    一些官員坐不住了,紛紛起身離席,去了殿外看西丹武士的騎射表演。殿中的人又去了接近一半,只剩一些世襲爵位,不必為身份前途擔憂的皇室貴族。

    緒王爺坐在座上穩如泰山。

    騎射之藝,若是廣場上,那些西丹蠻子「不小心」一箭射偏,傷了某位要人,可是誰都說不清了。

    待到殿中願意出去看蠻子表演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君可載才緩緩開口,「留下的諸位看來是對圖南的舞曲情有獨鍾了,」他對一旁的宮人做了個手勢。「那麼,本殿再奉上一道佳餚,保準各位喜歡。」他轉頭看了鄂蘭仕一眼,面上浮起神秘的笑容,「相信連你這個圖南的君主都不曾品嚐過。」

    片刻之間,一列手捧金盤的宮人便快步走了進來。分列兩側,將手中金盤放到賓客宴桌上。

    金盤中擺放著薄薄幾片白中透紅的肉片,賓客們紛紛私語,討論著這是什麼動物身上地肉,即使是嘗遍世間珍饈的貴族們,也無法辨別出來。

    鄂蘭仕低頭仔細端詳了盤中肉片一眼,略帶疑惑的望向君可載,「盤中之物看起來像是我西丹的象肉。卻又比象肉鮮嫩,究竟是什麼?」

    —

    君可載微微一笑,「嘗嘗看不就知道了?」

    眾賓客紛紛舉箸品嚐,只有緒王爺依舊巋然不動,君可載看了他一眼,剛準備開口,一個清亮的聲音卻先於他響起。

    「緒王爺最近莫非禮佛吃齋了?不僅戒了酒,連肉都不吃了。」一身合身青絲錦袍,髮髻高束的明末出現在殿中,面含微笑。緩緩地走向緒王爺。

    君可載面上掠過一絲愕然,鋒利的目光射向跟著明末進入的兩名宮女。那兩名宮女瑟縮了一下,望向他的面容上寫滿無奈。

    明末卻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走到緒王爺面前,笑容燦爛,眼神卻無比冰冷。

    「這麼稀罕的東西,王爺不吃真是可惜了。」她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捏起一塊肉片,然後回過頭望向君可載。「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應該是從北地採來的千年鹿肉。殿下,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君可載盯著她。微微頷首,「沒錯,這是我命人鑿開北地厚達千米地冰層,挖出來的一頭雄鹿,已經在極寒的冰層下埋藏千年,味道依舊鮮美如斯,與千年前無異……」

    他話音未落,底下立刻響起一片嘖嘖稱奇之聲,王公貴族們吃遍天下山珍海味,卻從沒有吃到過如此稀罕的東西,當下驚喜不已,連面無表情的緒王爺臉上也浮起一縷訝異之色。

    明末將薄薄的肉片放入口中,微微咀嚼之後便一口吞下,然後微笑的看著緒王爺,「王爺,殿下賜的東西,不吃可就是不給面子了……」

    君可載坐在主位上,看著明末將那肉片放入口中,漆黑的瞳仁微微緊縮。

    緒王爺一雙銳利的眼睛瞪著明末,明末亦揚起臉瞪視著他。

    良久,緒王爺「哈哈」一笑,舉箸夾起一塊鹿肉,「我這個做叔叔地,怎麼能不給侄兒面子!」言畢,他將手中鹿肉送入口中,一口吞下。

    鄂蘭仕也笑笑,舉起筷子夾起一片鹿肉,「我也來嘗嘗鮮……」話音未落,他手中筷子卻被一隻橫飛過來的酒杯打落。

    還未等他回過神來,一列侍衛已經從走廊上湧進來,「砰」的一聲將殿門關上,持刀地紫衣侍衛牢牢守住門口,皆是滿面肅殺之色!

    緒王爺頓時變色,他霍然起身,「侄兒這是何意?!」

    君可載不理會他,直接走下主位,一把扯過明末,將手中的藥丸往明末口中塞,「你這時候還來給我添亂……「

    緒王爺見狀,一張臉頓時鐵青,他顫抖的伸出手,指向君可載,「鹿肉有毒!」

    在座賓客全部驚起,驚愕的目光投向君可載。

    他們方才全都吃了鹿肉!

    「我提醒過你們,是你們自己選擇留下做緒王爺的陪葬,怨不得別人……」悠然的聲音在角落裡響起,謝清遠坐在座上,雙手環胸,略帶漠然地看著殿中眾人。

    貴族們地臉在瞬間扭曲,君可載為了麻痺緒王爺,居然讓他們所有人都吃下了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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