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明末便在床榻上幽幽醒轉透過雕花的窗格還能看見走廊外面高高懸掛的大紅宮燈。
有風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吹得高高的宮殿裡格外的空曠清寒皇宮特有的浮艷荼靡氣息撲鼻而入她瞪著幽黑的雙眸望著上方的黃色帳頂。
這裡不是西北大漠不是千里疆場不是多年來習慣了的京都軍軍營而是皇宮天子居住的地方。
她慢慢的從床上坐起然後茫然的抬下頭。
君可載果真不可戰勝麼?
兩名青衣長裙的宮女手捧金盆推開門輕輕走了進來。
「明姑娘我們來服飾你梳洗。」
明末臉色一寒從床上一躍而下「叫我明將軍。」
她走到兩名宮女面前端過金盆自己擰乾一幅錦帕。
兩名宮女似乎對她這樣的反應毫不意外只是靜靜的等著她自己梳洗完畢。
「明將軍殿下說您身上的衣服已經髒了要奴婢們服侍您換一套乾淨的衣服。」待明末整理妥當其中一名宮女開口說道。
明末低頭一看自己身上還穿著昨天去救公子無雙時的那套軍服這兩名女子不說她還沒現衣服的下擺沾著大片已經風乾的鮮血一片可怖的褐紅。
一名宮女從殿中一側的雕花紅木櫃中拿出一套衣服雙手捧著遞到明末面前。
「明將軍我來幫您寬衣。」另外一名宮女走過來就要幫明末脫衣服。
「等等」明末連忙出聲伸出兩根細長的手指捏起宮女手中捧著的衣服輕輕蕩了蕩一襲華美的紫色薄紗宮裝在她手下柔柔擺動。
她伸長脖子問道「你們叫我穿這個?」
「櫃中還有明將軍可以自己去挑。」
明末瞪了她們一眼走到華貴的紅木櫃前「嘩」的一聲將櫃門拉開。
一片紅紅綠綠的綺艷顏色頓時映入她的眼。
她胡亂將手伸進櫃子裡翻攪一番現櫃中除了些薄紗衣服之外便是繁瑣的宮廷禮服別說男裝連一件輕便點的衣服都沒有。
她皺眉用手指挑起一件桃紅的肚兜「你們殿下連這個也為我準備了麼?」
一名宮女恭敬答道「殿下只要求奴婢們準備一些宮廷女子穿的衣服並且一再要求不要男裝。這些都是奴婢們從監衣司精心挑選的明將軍不喜歡麼?」
明末不出聲三下五除二將已經弄髒的軍服脫了下來只留下白色的裡衣「幫我把這些拿去洗了另外我身上這種裡衣你們總找得到吧?」
反正她不能出去就穿著裡衣在這裡等衣服幹好了。
兩名宮女對視一眼一名宮女迅上前將明末換下的衣服撿起來收攏到自己懷裡「明將軍我們把您這些衣服拿去扔了您身上的那種白色裡衣是男人穿的我們沒有。」
明末愣了片刻把那些衣服扔了?
「你們沒聽清楚嗎?我是說去洗了干了之後就給我送過來!」她加重了語氣。
「殿下吩咐過如果明將軍把外面的衣服脫下來叫我們去洗就說明這些衣服可以扔了。」
「混賬。」明末低罵一聲那隻狐狸連這也能算到麼!
「把衣服還我!」明末粗著嗓子說道。
「殿下有令……」
那名宮女話沒說完明末已經衝上前去四指併攏朝那名宮女白嫩的脖頸間劈去。
真是反了天了兩名嬌滴滴的小宮女也敢在她這個戰場上回來的將軍面前囂張。
誰知那宮女敏捷一側身然後輕盈優美的一個轉身瞬間已經掠到了門口她朝明末展開一抹甜美的笑言「明將軍奴婢先告辭。」
明末劈了個空愣愣的看著那宮女抱著衣服迅通過門口的侍衛直至消失不見。
她呆呆的回過頭看著剩下的那名宮女「你們……?」
那宮女抿嘴一笑「殿下說明將軍若是惱了說不定會動粗特意選了我們兩個學過點功夫的來伺候明將軍。」
明末洩氣的坐到床上揮了揮手有氣無力的說道「算了你也走吧今天不要再來煩我。」
「奴婢守候在殿門外明將軍有什麼吩咐儘管傳喚。」那宮女悠悠行了個禮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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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舞殿外的台階上君可載和緒王爺皆是一身朝服緩緩步下台階。
「侄兒公子無雙可有消息了?」
「昶安城外四通八達無論往哪個方向都是一片坦途要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更何況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心機和智謀都處於頂尖的公子無雙。」
「為何要去其他方向直接派人往他的封地署業追去不就行了天下之大真正能讓他翻身的地方卻只有署業一地。」
「皇叔未免把公子無雙想得過於簡單他寫得一手好字天下人競相模仿文人墨客皆以能收藏他的習作為榮。無論走到哪裡只要他亮出那一手墨跡便是最好的身份證明根本不用回署業重新舉兵以他的名望走到哪裡都是被奉為主上皇叔以為現今各州郡還有多少手掌兵權的人物是忠於這個朝廷的麼?」
「照侄兒這麼一說公子無雙此番逃脫便是放虎歸山我們不得不重新面對一個強大的敵手?」
「若是能把人抓回來便是萬幸若不是抓不回來我們就準備打一場惡仗吧。」
「我再加派人手兵分四路去追擊掘地三尺也要將他找出來。至於明末侄兒你可要將他看牢了那小子惹麻煩的本事天下無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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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明末所處的宮殿一派幽暗之色。
瘦削的白色人影端坐在書案前一動不動。
「明將軍要不要奴婢為您點燈?」一名宮女輕輕走了進來低聲問道。
「不用了你出去。」黑暗中傳來冷冷的回答。
「是。」殿門又被關上殿內重回一片寂靜。
明末仰頭望著窗欞外一派暗藍的天空幽幽歎了口氣。
殿門再一次被推開一個頎長的聲音靜靜站立在門口。
「為何不點燈?」
明末聽出來是君可載的聲音翻了翻白眼沒有說話。
大概是得了君可載的命令方才進來問話的宮女又重新走了進來依次點燃了殿內八盞宮燈頓時照得整個內殿一片燈火輝煌。
君可載走近明末聲色放柔聲音問道「聽說你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沒有胃口?」
明末搖搖頭嘴角扯出一抹冷冽的笑容「你說無雙此刻在何處?在你們幾隊人馬的追殺下是不是能夠吃上一口安穩的飯菜……」
君可載靜靜地看著明末略顯蒼白的面容「我們沒有找到公子無雙他仍舊安然的生活在東陵原的某個角落。」他輕輕握住明末冰涼的手「我叫人去幫你做一碗清粥沒有胃口的時候也吃得下去。」
他轉過頭命令站在一旁的宮女去端粥過來。
「若是當初我沒有去西丹軍營沒有遇上你該有多好。」明末低下頭緩緩說道。
君可載修長的手指撫上明末的側臉「既然已經遇上就沒有辦法了我將你留在身邊便不會再讓你走。」
「即使我就這麼死在你這宮殿裡也無所謂麼?」
「你就這麼討厭我?」
「是的從第一次看見你開始就很討厭就連陰囂冷酷的慕顏赤都比你可愛上萬倍。」
君可載笑笑「可是我第一次看見你就喜歡上了你對你花的心思比對其他女子多上萬倍。」
明末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恰好此時宮女端了清粥過來。君可載轉過身結果宮女手中的青瓷碗淡淡說了一句「你下去吧。」
明末抗拒的看著君可載手中的粥皺眉說道「我不想喝。」
「必須得喝。」君可載端著粥「是我餵你還是自己來?」
「我自己來!」明末接過青瓷碗白了君可載一眼知道自己如果不吃這個男人一定會想盡辦法讓自己吃下去。
她低下頭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君可載在一旁笑瞇瞇的看著她「末兒真乖……」
「噗!」明末含著一口粥全部噴了出來她顧不得擦嘴轉過頭瞪著君可載「你方才叫我什麼?」
「末兒。」
「再叫一遍試試!」
「末兒。」
「光當!」明末用力將手中的碗砸在桌上「你不能這樣叫!」
「為什麼?」
「不為什麼不准這樣叫!」明末氣的胸口不停起伏這個世界上只有無雙一人可以這麼叫她!
「因為只有公子無雙可以叫你末兒?」君可載的眼睛幽如深潭。
明末轉過頭不說話。
君可載伸出手將明末的臉輕輕掰過來「公子無雙知道你的女兒身份麼?」
明末定定的看著君可載半晌才緩緩搖頭。
「那麼他也不知道你對他的情意了對不對?」
「你要說什麼?」
「你幾番為他出生入死為了他連性命都不要一切的中心都圍繞著他轉最後卻得不到任何的回報這樣的感情放下也罷。」
「「喜歡一個人便要愛他所愛恨他所恨寧可拋卻自己所有的一切也要換得那人一世安然。即使那人根本不知道也永遠不可能知道依舊甘於堅守哪怕痛斷肝腸仍要執著下去出生帝王家的你能做到麼?」明末怔忡片刻緩緩說道。
「情之一事無非兩種一是如同飛蛾撲火哪怕最後粉碎為灰仍然義無反顧雖然愚昧卻足夠悲壯動人。而另一種便是如同蒼鷹搏兔一開始便佔據主導全力出擊務必求得自己想要的結果就如同戰場上的玉石俱焚和一擊即中付出了代價就要收回成果。」君可載扯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我偏向於後者。」
明末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君可載起身到宮女準備好的金盆中擰乾一副錦帕走回明末身側輕輕替她擦去嘴角殘留的粥漬。
「早點休息吧。」
明末站起身下了逐客令「那我不送了。」
「不要送」君可載湊近明末耳邊「我跟你一起睡。」
明末身子一震頓時僵在原地「你說什麼?」
君可載微笑著看著她「放心吧我不會輕易動你在你心甘情願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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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之前那一章犯了眾怒……思別重新修改了上傳……
h果然很難寫……
還在摸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