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許我塵埃落定 正文 第八章
    夏桐是個行動派,就好像一旦決定要報復舒宜就茶不思飯不想的整天琢磨,他這一旦認定了自己對舒宜的心,很快想好了要跟舒宜表白。他滿心歡喜,為這一種陌生的激動歡欣,因為交往過的「女朋友」還從未有舒宜這樣讓他心情澎湃的,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在舒宜的教學樓等她下課,足足等了四個鐘頭,因為舒宜上午有四節課。等到下課鈴一響,夏桐精神一振,他捧好手裡的玫瑰花站直身體,精神亢奮的看著樓梯口,可直等到人流散盡還沒有等到舒宜從那裡出來。不少認識他的同學經過的時候看著他壞笑,夏桐也不在意,他早就想好了追求舒宜是一件困難的事,但是也是一件他覺得很有意義的事,這還只是短短幾個小時而已,他等得下去。

    原來舒宜第二大節上的是口語課,舒宜下課後一直請外教幫她矯正口音,這才比其他同學慢了點,等到舒宜和法國老師從樓梯走下來的時候,一眼看見出口處的夏桐手裡誇張的拿著一把火紅的玫瑰。舒宜當然是想不到那是夏桐為她準備的,她只要是夏桐不來擾她她已經敬謝不敏,不過就算他要折騰她,她也不怕。想著這一點,她若無其事的跟著法語老師走下樓去。

    夏桐看她走近,他才上前一步把花遞到舒宜面前,法國老師看一眼舒宜,低聲問了句「Votrepetit-ami?」(法語,這是你男朋友。)

    舒宜狐疑的看著他,然後忙著跟老師解釋:「Non,non,pasdutout!」(法語:不,不,不是的。)

    夏桐不用懂,猜也猜得到舒宜是跟老師說什麼,他不會說法語,乾脆對著法國老師來個大鞠躬。傻驢!

    那老師哈哈笑起來,說了幾句:「c』estungaronint#233;ressant!」(法語:這小伙子真可愛!)轉頭看舒宜臉都紅透了,法國人天性浪漫,這老師也蠻知情識趣,再對舒宜說了幾句話人就先走了。

    舒宜看著眼前的夏桐,這個恨啊,但是她轉念一想,估計這就是夏桐新想出來折磨她的花招,她白眼一翻,視若無睹的越過夏桐走出去。夏桐知道她不會收花,他興沖沖的跟著她的步伐一邊說:「舒宜,我喜歡你,我打算正式追求你,之前那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你原諒我好不好?」

    舒宜不理會,一個勁的往前走,夏桐難得好脾氣,一直跟著她的步伐,在她耳邊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這正是中飯時分,路上行人往來特別多,夏桐原本在外貿學院就是鼎鼎大名,舒宜雖然比較低調但到底是美女,夏桐又捧著那麼大一束玫瑰低聲下氣的跟著舒宜,這想叫人不誤會也難呀。舒宜終於停下腳步,冷冷的看著夏桐。舒宜從小營養不良,身材嬌小,但是此刻夏桐一米八二的個子站在她面前彷彿一株霜打過的蔬菜,蔫了,他眼巴巴的看著舒宜說:「對……對不起,但是我發現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舒宜冷哼一聲:「夏桐,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沒想怎麼樣,我只是想你做我女朋友!」

    「夏桐,你別玩了,我知道我打了你,你懷恨在心,但是說實話我從小到大被人害慣了,我什麼都不怕,有本事你就出招。」說完舒宜把他遞在她面前的那束玫瑰用力一掀,正當怒盛的玫瑰哪裡經得起這樣一掀,紛紛揚揚的花瓣片片脫落,飄蕩在他們之間。

    駐足的行人有看著夏桐幸災樂禍,有看著舒宜滿目崇拜,亦有人不可理解的搖搖頭。

    夏桐彷彿被舒宜的動作弄傻了,他想過很多和舒宜和解的場面,但是萬萬沒有料到他捧出自己最真的心低聲下氣換來這樣一場羞辱,他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舒宜漸漸走遠。直到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路的盡頭,他忽然把手捲成喇叭狀對著舒宜的方向大喊:「舒宜,我知道我傷害過你,但是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喜歡你,我愛你一萬年。」

    中午的這一出苦情戲很快傳到靜雲耳朵裡,靜雲斟酌著說:「舒宜,看起來那個夏公子來真的了呢,從來也沒見他受過女孩子這樣的羞辱,從來也沒見他這麼認真過,我聽說他今天在教學樓捧著那束玫瑰等了你四個小時!」

    舒宜想起來夏桐當著大路上說的那句話,她嘲笑說:「愛我一萬年,他活得過一萬年再說吧,靜雲你別理他,隨便他出什麼招,這種人就是那種跳樑小丑,你越搭理他,他越來勁,你不搭理他,他就會自動偃旗息鼓。」

    夏桐出師未捷身先死,這轟轟烈烈的一幕在外貿學院傳開了,他的哥們自然也都知道了。原來夏公子對舒宜這麼不依不饒竟是愛上了她呢,不過夏公子若是真要愛上一個人,也非這樣倔強冷漠的舒宜莫屬。夏桐也不再迴避這件事,他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並且攛掇那群狐朋狗友幫他策劃計謀,其後狗頭軍師策劃出連續的戲碼一場又一場的在法語系的教學樓門前上演。

    舒宜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見得多了,練就了一副金剛不壞之身,處變不驚。

    夏桐哪裡是舒宜的對手,那幾個月裡他都瘦了好幾斤。

    陸鎮眼看著不忍心,他試著去找了方靜雲。

    陸鎮跟夏桐不同,陸鎮彬彬有禮,外形溫文爾雅,靜雲也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他誠心誠意來問,她也就照實說。

    舒宜淒涼坎坷的身世,是怎麼流浪,是怎麼遭虐待,是怎麼離家出走辛苦賺錢生活,復讀是怎麼考上外貿大學的。特別是考上大學之後她也只是憑著拍點平面廣告維持生活,大學的學費是貸款,可這次助學貸款又讓夏桐給弄砸了,舒宜正想方設法弄錢呢,連街上發傳單的事她都去幹了。

    陸鎮聽到這裡心裡咯登一聲響,想壞了,舒宜這樣的女孩子,人情事故經歷了這麼多,早就練就了一身的鋼筋鐵骨哪裡還怕什麼傷害,偏夏桐又來了這樣一個最壞的開頭,覆水難收,這事恐怕不能成。

    陸鎮把靜雲的話原原本本的帶給了夏桐,夏桐一聽,都快急哭了。

    他哪裡能想到,當他拿著舒宜的資料看她父母雙亡苦惱無法跟她父母找茬的時候,舒宜居然是承受了這麼多來的,他又哪裡能想到他僅僅只是為了一個惡作劇出氣,卻讓這個女孩忍著這麼大的辛苦去辛苦賺學費,這麼一個傷痕纍纍的女孩子,他卻是這樣的去踐踏,他真是恨不得自己打自己幾個耳光,他抓起羽絨服就要去找舒宜。

    他不知道自己去找她幹什麼,只是知道她這樣滿身的風雨,他覺得自己一定要做點什麼,一定要見見她,他是這麼迫不及待。到底是陸鎮冷靜,他在夏桐出門的時候一把拽住他,跟他說:「你這樣去也無濟於事。」

    陸鎮把一些事跟他分析了一下,夏桐想想也是。

    於是這天,首先是輔導員找舒宜談話,跟她說上次的那個警告處分是院裡沒有經過慎重調查輕率做出的決定,如今系裡經過調查發現情有可原,可以取消這次的處分,也不存進檔案裡請舒宜放心,以後好好學習;接下來第二件事情就是那個工作室給舒宜打來電話,邀請她參加一個新的主題拍攝。

    只有助學貸款是已經經過銀行審批的東西,暫時無力回天,夏桐也沒有辦法。

    舒宜莫名其妙的回了寢室,已經是12月份的天氣了,外貿學院都下過好幾場大雪,她一邊哈著手,一邊想事情。

    走到寢室門口的時候,夏桐又站在那裡,舒宜已經有了心裡準備,她視而不見。

    經過夏桐的時候,夏桐第一次敢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低聲哀求道:「舒宜,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舒宜冷冷的命令道:「放開!」

    夏桐死死拽住她的衣袖撒賴皮,不放,就是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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