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許我塵埃落定 正文 第六章
    夏桐的手隨著她的尖叫猛地收回來,這下他的酒可謂是全醒了,他看著蜷縮成一團的舒宜,心裡也是灼灼的疼,他不知道怎麼勸慰她,忽然憎恨起自己來使勁的抓自己的頭髮。舒宜那嚶嚶的哭泣聲音彷彿一把又一把的尖刀刺進他的心裡,他挫敗的蹲下去,雙臂輕輕的換過舒宜嘴巴裡溫柔的哄慰:「舒宜,舒宜,對不起,對不起,我禽獸不如,我對不起你我該死……」

    說著說著,夏桐也委屈起來,他從小到大在家中受盡了家人的寵愛,一帆風順的過來也只是在舒宜這裡碰過釘子,這也是被舒宜的眼淚逼上絕境,他的下巴放在舒宜的肩胛處,皺著眉頭哽咽著說:「舒宜,我真是對不起你,我該死,如果不是我,如果……我不知道你要什麼時候才肯原諒我,我說的是真的,我想照顧你,……對不起,對不起」到最後夏桐彷彿只會說這一句。

    向來獨立的舒宜,堅強的舒宜,冷漠的舒宜,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舒宜,此刻蹲在地上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舒宜其實也不想哭,只是今天晚上她送了稿子心裡有感觸,下午又在國際會展中心見過承瑾,這十幾年來的委屈便接著這個機會狠狠的發洩出來。

    靜雲送完陸鎮,從樓下走上來,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情景,夏桐蹲在玄關口抱著舒宜慌亂的說著對不起,靜雲真是嚇一跳。

    她叫了一聲:「夏桐,舒宜怎麼拉?」說實話要看見舒宜哭,這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所以靜雲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

    夏桐抬起頭來,靜雲才發現那雙漂亮狹長的眼睛裡是通紅通紅的,墨黑的眼睛閃著無助的光芒,他見是靜雲才輕輕放開舒宜,站起來說:「靜雲,都是我不好……」

    靜雲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本能的,她覺得這應該是夏桐闖的禍,但是看他那一臉無辜無助的樣子她也不忍心責備,只是對他低聲吩咐道:「你先回去吧,這裡交給我!」

    夏桐回頭看看舒宜,再看看靜雲,無奈的點點頭,離開。

    靜雲輕輕關上門,把舒宜扶起來,帶到沙發上去,然後又到浴室擰了一條熱毛巾給她擦臉。

    靜雲也不問她,也不安慰她,只是坐下來靜靜的看著她。

    也許這些年來舒宜真是受不了了,她接著這個機會狠狠的哭著,足足哭了半個小時,靜雲才輕輕挽過她的肩膀摟著她安慰說:「舒宜,我知道你心裡很苦,但是夏桐是真心對你好,這些年來他在你身上到底費了多少心思你不是不知道,一個男人若不是真的喜歡這個女人他怎麼會平白的為你等上這麼多年?其實我知道你從小就沒有安全感,所以你拚命賺錢,但是你存那麼多有錢又有什麼用呢,它們能在你生病的時候給你端水送藥,還是能在你脆弱孤獨的時候給你一個依靠?你太固執了,你固執的認為自己沒有幸福,你也固執的拒絕一切人給你幸福,你為什麼就不能放下一切跟人分擔呢?」

    舒宜靜靜的伏在靜雲懷裡,聽她說完這一席話她沒有回答,倒是收了淚,她眼淚一旦擦乾就又恢復了一臉的平靜,她推開靜雲裝作沒有聽見靜雲的話強笑說:「我只是覺得累了,沒事。」

    直到看著她的背影沒入浴室,靜雲才在外面大聲說:「舒宜,夏桐並不是不能幫你分擔的人啊?」

    舒宜在浴室裡默不作聲,所有人都知道夏桐對她有多好,但是很可惜,她知道自己跟他不可能,她放了一盆子水,把頭狠狠的沉進水裡,直到窒息才讓抬起頭來,這是她從小就喜歡的動作,把頭狠狠的沉進水裡,能沉多久是多久,有時候她甚至覺得或許就這樣窒息了也好,那麼心就不會再疼,再累,再這麼空。

    夏桐是在大四那年認識的舒宜,當時舒宜在外貿學院念法語專業,方靜雲念的是表演,有一天靜雲拍完平面廣告被幾個人糾纏著回不來,悄悄打了電話給舒宜讓她按照約定時間來接。當時舒宜和靜雲都在外面接拍廣告,舒宜還好點只是為了生活,靜雲簡直是只要有機會不管是什麼公司都上,為了出名什麼都不顧了,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出門難免會遇上一些糾葛,她們就彼此約定好互救方法。

    舒宜按照約定的時間去接靜雲的時候,酒吧裡一些人正在灌靜雲酒,舒宜平靜的走過去扶起靜雲對他們說:「抱歉,我朋友喝醉了,我來帶她回去。」

    這邊都是學校裡面一幫有名的玩主,不然以靜雲的功力也不至於那麼快便被灌倒。這幫人平時雖然不幹什麼大壞事但是一般也不是這麼容易就放人的,舒宜不但帶不走靜雲,反而連自己都困在裡頭。迎頭的夏桐最是惡劣,他端著一杯酒過來跟舒宜說:「你喝了這一杯酒呢,我就放過你!」

    那滿滿一大啤酒杯不用喝,一聞就能聞出那濃烈的酒味來,恐怕度數低不了,舒宜靜靜的看著夏桐,夏桐挑挑眉毛挑釁的看著她:「怎麼樣,喝一杯就讓你帶走一個人,夠意思吧?」

    舒宜冷漠的看他一眼,搶過那杯酒猛地咕嘟幾聲灌下去,一旁那幾個油嘴滑舌的人就拍掌吹口哨的起哄:「想不到原來是女中豪傑啊,真帥,我們忘了說,你喝贏了這一杯我們把夏桐輸給你,夏桐怎麼樣,長得這麼漂亮便宜你小子了!」

    舒宜喝完那杯酒,把杯子重重的在桌子上一頓,抹一把嘴唇,也不理會一邊的起哄拉著靜雲就要走。

    殊不知夏桐為人最討厭那種嗲聲嗲氣嬌滴滴的女孩兒,偏喜歡舒宜這中個性的烈性的,他豈會這麼容易就放她走。他眼珠一轉,攔倒是不攔了,他跟著她一起走出去,一邊走一邊在他耳邊說:「同學,交個朋友吧,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夏桐,經管二班的。」

    舒宜只是不理他,一個勁的往前走,她倒是很能忍。沒想到夏桐被人這樣不理不睬倒也不著惱跟著她從包廂一直走到樓下,到了大門口他才明白不管他如何三寸不爛之舌的糾纏,這女孩子說不理他就不會理會他的,不過長得漂亮又傲氣的女孩正合他口味,他斜地裡一腳插在她前面攔住她的去路說:「唉,再玩會吧,這麼早就回學校多沒意思。」

    舒宜冷冷的望著他,命令道:「你讓開!」

    一邊說一邊已經有三三兩兩的人聚集起來開始注意起門口這一對糾紛。

    夏桐挑了挑眉不動。

    舒宜加重了聲音:「你讓不讓開?」這一句已經帶著一半的火氣。

    夏桐含著嘴唇眼珠一轉,也看出身邊有不少熟人,很多都是他們***裡的人,大家都興味盎然的看著他,他更加丟不起這個臉,乾脆撒起無賴來:「要走,也容易,你把你電話號碼,班級姓名告訴我,我就放你走。」

    舒宜笑了笑,對他勾勾手指頭說:「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夏桐當真把頭湊上去,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臉上便挨了一個巴掌,火辣辣的痛,但是更火辣辣的是他面子過不去。

    他半瞇著的眼睛要噴出火來,狠狠的揚起手,可是看了看一邊旁觀的人,他咬牙忍了忍,終於把手放下去,指著她的鼻尖威脅說:「你給我記著!」

    記著就記著,舒宜還從沒怕過什麼東西,眾目睽睽打了人家一耳光她居然還能鎮定自若的把靜雲帶出去。

    回去以後,沒多久舒宜的麻煩就上門來,她當然知道那是誰幹的好事,大名鼎鼎的夏公子當真要調查到她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不過看起來這個膽大包天敢打夏桐的女孩兒也沒多大能耐,身家背景不僅一般而且還父母雙亡,好像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賺,有時間還在外頭接拍點平面廣告,曠點課。本來舒宜這樣漂亮的女孩子不管是哪個系的,一旦進來外貿學院就肯定難逃他們那群「惡狼」的法眼,但是夏桐發現他居然是直到這時才知道她。再經過一些跟蹤和打探之後,他知道為什麼他們沒發現這個人,他調查到舒宜幾乎沒有什麼朋友和愛好,上課就縮到門角落,其他的時間不是呆在寢室深居簡出就是在圖書館,再不然就是出外拍點小廣告。夏桐見過舒宜拍的廣告,那種空洞的眼神冰冷的臉龐雖然跟個死人一樣,但是其實也蠻有味道的比那個表演系之花方靜雲強多了,可她倒是不怎麼紅。很快當夏桐把舒宜固定拍廣告的工作弄砸之後他知道了舒宜為什麼不紅了。那攝影師說本來給她推薦了,好幾家影視公司的導演約她出去吃飯,但是不管是誰,名氣多響,她從來都不應約,因此漸漸的他也就不再幫她引薦,那些導演們也對她失去了興趣,這次居然還得罪了夏大公子,這個舒宜未免也太傲氣了點。

    夏桐輕輕一笑合上舒宜的寫真集對那個攝影師說:「這事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攝影師說:「我一定不會把夏公子拉下水,請放心。」

    夏桐連連擺手說:「不不,你一定要告訴她是我幹的!」

    攝影師目瞪口呆,不知道舒宜到底跟他結了什麼梁子,也只好答應了。

    夏桐回到學校,見舒宜在學校的時間明顯的增多起來,他拉開一個神秘的笑容,可等了幾天舒宜還是沒什麼反應,沒有他預期的火冒三丈來找他算賬,更加沒有痛心疾首的來向他道歉。

    夏桐很疑惑。

    他想了想,大概這份工作對舒宜來說也不是那麼重要,因此他又想出了一個招來。

    他首先把她曠課的經歷報告給校裡,其實現在大學裡這樣曠課找兼職工作的人多得是,更何況舒宜只是偶爾曠課去拍拍廣告,工作被夏桐弄砸了她便也沒有去。但是夏桐的舉報就不同了,他是當著院長在他家吃飯的時候不經意的說起這件事,舉例說某某才大二就曠課去拍廣告真是風氣問題啊,狀似不經意的一句話,院長含笑接納了。到了第二天由院裡張出了大大的黃榜,紅色的字體鮮艷奪目:嚴重警告處分。

    靜雲從佈告欄經過的時候看見那個警告都嚇一大跳,她回來問她:「舒宜,你有沒有看見佈告欄,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舒宜低著頭吃方便麵,一邊翻著書說:「看見了,不知道,管他呢,愛誰誰!」

    靜雲明白舒宜的性子,想舒宜一不爭入黨,二也不爭那點獎學金,也沒再在意。

    夏桐得意洋洋的等舒宜來找他算賬,等了好幾天沒見舒宜有反應,他開始有點急,是不是她不知道這是他幹的好事,於是再等了幾天他就在路上堵住去打開水的她刁難說:「舒宜,你知不知道是誰到院長那兒告的密?」

    舒宜白眼一閃,輕蔑又不屑的看著他吐出幾個字:「無聊!」說完繞過他,拎著開水瓶繼續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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