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冰河沒有絲毫猶豫的冷聲說道:「國婿大人若是想要我北軍的兵權,就請回吧。我澹台冰河雖然受傷,卻也能撐一段時間,我死,自有其他將領接收兵權,還不勞國婿大人費神。」
看到澹台冰河固執的樣子,姬天心不由說道:「澹台將軍,如今大晉國三分,將軍不投身其中,反而孤立在三國之外,必然被各國顧忌。將軍治軍有方,愛兵如子,也不願看到手下士兵遭受無辜折損吧。」
澹台冰河搖了搖頭,「我們澹台家族只忠於大晉國,只忠於晉王,公主殿下,若您有一ri能登基,澹台冰河必將自縛於殿前,任您責罰今ri無禮之處,若不能,請便吧。」
嬴戰看到澹台冰河那固執的模樣,恨不得抽他一頓。心中暗道,這貨是不是腦子凍壞了,怎麼就不知道半點變通呢。
「澹台將軍,臨走前多問一句,您這十萬大軍的糧餉補給,該如何解決?將軍的營地內雖有存余,可是兵士不事生產,坐吃山空,敢問將軍如何捱過這個寒冬?將軍不畏酷寒,將軍手下的士兵也可以麼?」
澹台冰河依舊不為所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既然上了沙場,就不該惜命畏死,國婿大人,請回吧!」
嬴戰捏了捏拳頭,終究還是留下一個重重的鼻音,沒再說些什麼。
姬天心也對澹台冰河固執的態度感到頭疼,不過她依舊不肯放棄的問道:「我不圖你手中兵權。我只問如何才能讓您效命?」
澹台冰河顧及姬天心的身份,也沒有把話說得太死,只是淡淡的說道:「除非國君親臨,繳我兵權。否則,誰都別想從我軍營里拉走一個兵卒。尤其是趙、魏、韓這三國叛逆。」
嬴戰本以為有姬天心從中聯絡,自己再給澹台冰河一些好處,憑借自己兩輩子的經驗和祖龍金人的妙用,還收拾不了一個大頭兵。可偏偏就是這個大頭兵,油鹽不進,死活不怕,一根筋認死理。半點脾氣都沒有。
姬天心搖了搖頭。她知道,澹台冰河說的這個條件幾乎不可能實現。她也明白,澹台冰河眼中,趙魏韓三國終究是亂臣賊子。以忠臣自居的澹台冰河和他們只有兵戎相見,斷沒有並肩作戰。
除非,澹台冰河效忠的主子傳下諭旨。
可是,即便姬天心也不認為,自己父親仍在人世。
「澹台將軍。我們告辭!」
姬天心和嬴戰剛要向外走,突然大帳外面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隨即澹台冰雲衝了進來,大聲喊道:「將軍。匈奴大軍南下,已經到了百里之外。從烽火傳來的消息看,匈奴這次應該是傾巢而動。」
澹台冰河聽到這個消息。猛的轉過身來,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se。
「千百年來,匈奴人冬季都不會大規模活動,更何況南下,這一路上人吃馬嚼,如何補給,戰事受阻,立刻就是兵糧寸斷,匈奴人怎麼會犯下這種低等錯誤。」
澹台冰雲哭喪著臉說道:「可……將軍,匈奴人就是犯了這種低等錯誤。你看,我們如何對策。」
澹台冰河怒哼一聲,隨即走向床榻旁邊的盔甲架,行動間,肩背上的傷口處處崩裂,血se的冰碴子落了一地。
「大哥……你這樣子不能再走動了,這場戰事,給我指揮吧。」
「胡鬧!澹台家族只有戰死沙場的將軍,沒有病死床榻的懦夫,你去擊鼓升帳,讓兄弟們都準備起來。」
看到澹台冰雲離去,嬴戰不由說道:「澹台將軍,不若讓我先給你治傷,醫好了你的身體,你也能多殺敵報國。」
「我是不會接受你那些條件的。」
「將軍,我只是敬佩你鞠躬盡瘁之志,jīng忠報國之心,絕非趁人之危,若是將軍信不過我,給我一兩銀子的診費也好,你我互不相欠,如何?」
嬴戰本來只是給澹台冰河一個台階下,沒想到澹台冰河還真的摸出一塊碎銀子遞給嬴戰,然後搬來一張凳子,背對著嬴戰坐下。隨後他身上真元湧動,一塊塊堅冰緩緩融化,露出下面參差不齊的傷痕。
接過銀子的時候,嬴戰還有些哭笑不得,可是看到澹台冰河那恐怖的傷口,嬴戰臉上又浮現出一抹慎重。心中暗道,這傷口幾乎把人砍了個對穿,澹台冰河是如何支撐下來的。常人攤上這種傷勢,那個不怕得要死,也就澹台冰河,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醫治。
光芒一閃,從竹下靳手中繳獲的那把不動山出現在嬴戰手中,此時的不動山上帶著細密的裂紋,好似輕輕一摔就會支離破碎似地。可是嬴戰手中只有這個法寶帶有自主的意志,除此之外無物可用。
嬴戰兌換的九靈璇ri手套雖然是十階聖器,可是其中形成自主的意志和靈識,只是一個強大一點的死物罷了。而不動山雖然只是一階聖器,但他被古聖賢貼身佩戴百年,被聖賢之氣感化,孕育出了一個意志,也就是那個聖人王恆,這次醫治澹台冰河,正需要王恆出手。
嬴戰向不動山中灌注一股溫和綿密的真元,隨後拱手拜了一拜,說道:「前輩,請您現身。」
王恆那虛幻的身影出現在不動山旁,也朝著嬴戰拱了拱手,只是他的力量已經被削弱大半,都差點崩潰,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嬴戰指了指澹台冰河,說道:「這位將軍被太阿劍所傷,太阿劍鋒銳的意志殘留在他骨肉中,使得他傷口不能復原?前輩也是聖器中的意志,煉化太阿的意志對您的復原也有幫助,無論是為人還是為己,都請前輩出手幫忙。」
王恆點了點頭,隨即走到澹台冰河身後。感受到王恆的接近,澹台冰河肩背上的傷口頓時一陣蠕動,彷彿有幾十柄尖刀在他骨肉中戳來戳去,攪得澹台冰河背後血肉模糊。很顯然,太阿劍殘留的意志察覺到危險臨近,開始有所動作。
王恆沒有絲毫遲疑,揮手寫出一個篆字「恆」打進澹台冰河體內,那急速蠕動的骨肉瞬間靜止,彷彿在一瞬間進入了恆靜。
隨後,王恆兩指一夾,從澹台冰河的傷口中捏出一根三寸長的小劍,這個小劍分明就是微縮版的太阿,這就是太阿劍殘留的鋒銳意念。
王恆點了點頭,隨後將那小劍丟進嘴裡,一陣咀嚼,他身上的光芒變得凝實了一分,面目衣著也清晰了一分。見此,王恆雙手齊下,將那些劍形的意念一根根挑出,隨後一一煉化,半刻鐘的時間,就從原本的虛幻朦朧變得與真人無異。
「太阿劍好強的意念,僅僅是殘留,就如此強大,它應該是快要蛻變成仙器了。」王恆煉化過太阿劍的意念後,竟然口吐人言,隨後他恭敬的向嬴戰拱了拱手,「多謝道友相助,這次我獲益良多,不知道友其他差遣麼。」
嬴戰搖了搖頭,王恆隨即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不動山。隨即不動山上一陣光芒閃爍,上面細密的裂紋竟然一道道的消失不見,不動山恢復了嶄新的樣子,最後不動山通體一陣閃爍,嬴戰清晰的感覺到,不動山的從一階聖器提升為了二階聖器。
看著手中嶄新的不動山,嬴戰心中一動,當初比鬥時贏取的還有一件殘品仙器呢,啥時候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修復。
而就在嬴戰思索時,澹台冰河身上湧現出刺目的寒光,森冷的凍氣令澹台冰河身周無中生有的出現了大塊大塊的堅冰,不多時,澹台冰河就被封進了一個巨大的冰坨中。只是通過神念嬴戰發現,澹台冰河皮肉筋骨中的創傷正在以驚人的速度修復,大塊大塊的壞死組織被剔除,凍入堅冰中,無窮的生機煥發出來,破碎的組織緩緩粘連癒合,十幾個呼吸的時間,澹台冰河的傷處就只留下一條不明顯的疤痕。
寒風掠過,堅冰變成一地冰粉,澹台冰河昂長的身軀顯露出來,架子上的盔甲一件件飛過來,眨眼間,澹台冰河就穿戴完畢,逕自向大帳外走去。
嬴戰對著澹台冰河的背影「呃」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個傢伙是真的死腦筋呢,還是故意裝傻,真以為十兩銀子就兩清了。」
姬天心呵呵一笑,「澹台冰河我知道的,他就是那種外冷裡熱的人,即便你不說,他也認了今天這個人情,只要你能找到我父王的一些消息,他雖不會交出兵權,可為你做些不違道義的事情還是沒什麼的。」
嬴戰長歎一聲,「晉王的消息實在是傷腦筋啊。事情過去這麼久了,如果匈奴人擄走了他,也該放出消息了。邪門啊!」
姬天心踢了踢嬴戰腳跟,「還叫晉王呢?」
「不叫晉王叫什麼?」嬴戰愣了愣,可是看到姬天心那嬌媚的模樣,立刻恍悟過來,「對對,改叫岳父大人了。」
姬天心撩起帳簾向外走去,自言自語道:「沒有消息,其實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可以證明父王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