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謙凝視著那個無聲地悄然顫抖的少年等待著他慢慢鎮定下來等著他鼓起足夠的勇氣來面對自己等待著他表現出足夠的擔當面對過往的所有錯誤。
燕凜我正在努力學習相信你所以你也要學會相信我。
告訴我讓我們都不再逃避讓我們可以一起來面對。
內殿裡靜得出奇。
只有燕凜一直在說話。
空曠的殿宇內他一個人的聲音空落落的低沉緩慢反而把整個世界都襯得更加寂靜起來。
而容謙一直只是安靜地聽。
整個世界似佛都是安靜的窗外的風停滯了樹梢上的鳥兒彷彿也知趣地停止了鳴叫。天地間就只剩下燕凜一個人的聲音。
他慢慢地敘說了很久乾巴巴地幾乎是有些機械地敘說著當時的真相。
他說得顛三倒四混亂不堪明明並不長也不算太複雜的事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他依然無法有條理地正常敘述出來。
沒什麼周折驚險也沒有什麼太多的情緒起伏。他甚至不知道在講述中為自己做些辯白解釋也不懂得要表達出更深切的懊悔。他只是木然地敘述事實。
其實在他心中一直就想著如何把真情告訴容謙。做過了這樣惡劣的事他不能接受自己始終像個無辜者那樣繼續接受容謙的愛護和認可他也從來未曾覺得。自己還有資格逃避因之而來的一切後果。
只是如今容謙的身體狀況。讓他不敢有一絲造次不願有任何事。影響容謙養傷時平靜地心態。於是就這般一日拖一日每天還要無事一般地與容謙相伴說笑彷彿從來沒有過辜負沒有過傷害沒有過猜疑。沒有過試探。
可是他知道那道深深的傷口一直都在那裡猙獰地伸展著在黑暗裡等待著再次被撕裂的那一刻。
他不知道地只是這一刻會來得這麼早早得他甚至沒有機會做任何準備。
然而只要容謙開口問他他便再也說不得半個字的假話。只是這樣一句句地將真情說出來。
直到吐出最後一個字他住了口。有些麻木地怔怔望著容謙心中居然是一片空白。
這種感覺是那麼熟悉。當初在獵場上。驚見容謙傷勢作。他一直瘋狂地叫喊著他但心中其實也是這樣。空白麻木沒有思考能力也沒有感受能力。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叫卻甚至不知道自己叫地是什麼。
他在馬車上守在容謙身旁除了一聲聲繼續呼喚依然什麼也不會做什麼也不能想。…
隱約地他也察覺出自己的情況不對拔出身上的劍伸手握著劍鋒鋒利的劍刃切割進掌心去希冀能擺脫那種麻木震怖。可是明明鮮血已經流在容謙身旁他卻竟然仍是無知無覺的。
直到後來進了清華宮怔怔守著容謙他才慢慢地有了思索能力慢慢懂得了感知和分析慢慢開始懂得了懊惱和驚慌他才會守著容謙一遍遍說一些莫名其妙地話……
而現在當日的空白和麻木又一次悄然地佔領了他的身和心。
說完了一切他只能怔怔站在那裡像一塊僵硬的石頭絲毫不能動彈。
容謙安靜地凝視他眼睛幽黑深沉得令人莫名戰悚。然後容謙輕輕道:「你過來!」
那麼低的呼喚燕凜未必聽清縱然聽清了此時他那麻木空白的心也未必能明白。然而那人用那樣漆黑的眸子看著他他便如受了蠱惑一般一步步走近過去直走到容謙面前。
容謙忽然微微一笑輕輕勾勾手指:「彎腰!」
燕凜木呆呆地彎下腰儘管心中依然不知道聽到的是什麼可是身體卻像是自然而然地不懂要違背那個人。
容謙輕輕抬手很慢也很無力地在燕凜臉上拍了一下……或者……這個……勉強……可以算是一個耳光吧?
「傻小子醒了沒有?」
燕凜慢慢地眨眨眼思緒和神智終於漸漸回歸只是表情還是有些呆呆笨笨地。
本來在他的心中知道了真相之後容謙有任何憤怒地表現都是應當的可是這樣輕飄飄的一掌再加上帶笑意地語氣卻終是讓他有些呆愣。
容謙看他這笨笨傻傻慢一拍的反應心中好笑:「你不要得意我現在雖沒有力氣但這筆帳自是要同你記下地等我傷好了總是要揍你一頓出氣地。」
燕凜怔怔地看著他那不帶一絲陰霾的笑容怔怔地聽著他那略有些負氣卻有著更多寵溺地聲音僵木呆滯的的心靈裡這才真正可以重新生起各種感受各種情緒。
直到這時一直用乾澀語氣講述一切的燕凜聲音才不穩起來:「容相為什麼你不生我的氣?為什麼無論我做了什麼你總是不生我的氣。」
容謙瞪他一眼輕輕伸手在他頭上用力一敲:「誰說我不生氣我氣得想用大棍子狠狠揍你的屁股可惜我現在辦不到否則你以為你還能安安全全站在這裡。」
想到容謙傷得連稍大的力氣都用不出來燕凜又是心中難受臉色愈難看。
容謙白他一眼:「給我擺什麼臉色你做的事難道還不該打?」
燕凜黯然垂頭:「我自然是該打的。」
容謙好笑地看著他:「那麼你可知你錯在哪裡?」
「我不該瞞著容相做這種鬼蜮之事更不該……」
容謙氣得在心裡大翻白眼真想抓根棒子狠敲他的腦袋一通:「你最可恨的就是到現在還沒弄明白。自己錯在何處?你是皇帝很多時候為了一些目的。用些權謀手段陰詭之術。都是不可避免地。可你錯就錯在竟敢親身犯險?」
本來還不是那麼生氣這麼一說心中倒真個怒氣升騰起來他瞪著燕凜。怒道:「不就是想找個借口對武林人士動手嗎?不就是要給江湖人栽個罪名嗎?什麼手段不能用非得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說什麼準備周全說什麼有寶甲有連弩?你真當自己是真命天子所以有上天護佑什麼都不用怕了?你不知道這世上有意外這回事有萬一這種詞嗎?你的身份何其貴重一身所繫何其之大你怎麼就敢這麼不顧不惜地胡來?」
燕凜呆呆地看著容謙容謙越是惱怒。他地心中卻越是酸澀。
「容相為什麼你到現在。你還只為了我罔顧自己的安全而生氣?」你不顧自己地安全我不該生氣嗎?」容謙氣結。這樣抬頭仰望著燕凜說話實在讓人不舒服。他不耐煩地伸直手拉了燕凜的胸襟盡力一扯。
燕凜順從地屈一膝在輪椅旁跪下來。讓他可以方便地平視自己。
容謙伸手在他腦袋上重重一敲:「只要是關心你的人都會生氣都會氣得想要狠狠揍你。但是惱過了氣過了揍過了也就罷了。你知道什麼是親人嗎?那是砍斷了骨頭還連著筋便是再多的惱怒憤恨也拆不開……」
他伸手還想再敲他卻覺這小子的腦袋比自己地手硬白費力氣之餘好像只能自討苦吃改敲為揉很壞心地把燕凜一頭長全給揉得一團亂感受著指間烏黑長的柔順他唇邊依然帶笑眼神卻有些幽深了;「你這小子就這麼盼著我一世惱恨你不成?」
燕凜只覺憑空也有一隻大手在搓*揉著自己的心臉色慘淡慢慢地搖了搖頭:「容相你不明白……」
容謙歎氣:「我看不明白的是你才對吧!」
「你不明白我……」燕凜閉了眼過了一會兒才能有勇氣和力量把話說完.
「當時我完全可以在你出手之前就放弩箭的可是我沒有出手我故意……」
「你當然是故意的。」容謙苦笑。「你不就是怕我罵你嗎。」
燕凜一怔睜開眼。
容謙無可奈何:「當時我趕到了你如果當著我的面施放不應該出現的袖中弩我立刻就能察覺有異事後一追究你如何隱瞞得過去。就憑你幹的這種笨事我若知道了能饒得了你。」
燕凜呆愣愣望著容謙張張嘴卻是半天才懂得聲音:「我我只是為了這個……」
「你覺得你是為了什麼?為著試探我陷害我?」容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若是試探從一開始佈局就該是針對我才是。而最後那一刻危機就在眼前你地一切反應都只不過是憑著保護自己的本能做出的哪裡經過算計呢。保護自己地生命不受威脅保護自己不要被揭穿被痛罵被狠揍被教訓而已。你那暗弩自然一下子出不得手。」
看著燕凜還是有些呆木木的樣子他搖頭笑道:「一個人電光火石間地心思變化更多地憑的是直覺是本能而不是謀算。反而是你自己事後想得太多太雜非要把自己往天下第一壞人地方面去想。」
「可是……當時我……」燕凜喃喃地可是了半日也可是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那些天他把自己關在一片黑暗裡翻來覆去地想越想越鑽牛角尖越想越覺自己卑劣狠毒到極致卻從來想不到他耿耿於胸的心結於容謙看來卻是最簡單不過的一樁小事。
只不過是一個膽大妄為的孩子瞞著家人做了點壞事害怕被責罵所以緊要關頭鐵了心一瞞到底僅此而已。
可是容相……你為此卻受盡折磨生不如死!
「本來這整件事除了你太胡鬧太不愛惜自己也沒什麼大問題結果弄成這樣你覺得問題是什麼?」容謙沉聲問——
廢話分隔線——
秘書棕:還差68票到2oo冷汗中。不會後天就又要加更吧?爬走。然後那個女主筆的比賽納蘭卻是為難了。看這要求:
誰是你在寫書的過程中最割捨不下的人?
誰讓你想來捧腹開懷;誰讓你想來黯然神傷;誰讓你提筆繾綣難捨;誰讓你思之拍案而起……
你最愛、最恨的他(她)也是你最親愛的粉絲們最愛、最恨的他(她)請為你書中的一個人物寫一段番外(劇本更佳)奉送給你最鐵的粉絲們……
於是我想她不管是選擇四家裡的誰說自己是「最割捨不下」「繾綣難捨」都會被另外三家的粉追殺吧!嘿嘿不懷好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