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陣凜冽的西北風掃過彷彿已經凍結一般的水泥路面,很快鑽進小區一側的低矮稀疏的人工小樹林裡,使勁搖晃著那已經落光葉子還裹著麻繩的樹身。
天空中雲層快速的湧來擠去,把傍晚的長江整的跟黑夜似的,小區裡的歐式路燈早早的便亮了起來,可是那昏黃的光不但讓人感覺不到溫暖,反有些孤零零的蕭瑟。
「今天晚上看來要下雪了。」蕭折浪呼了口氣,立即就像白霜一樣的揮散開來,拉上自家別墅的大門,他今天下午去了市局,和朱摯誠聊了好一會新警察培訓中心的計劃,就早早的回家了。
走出自家的小院,任冷風翻飛著自己風衣的衣腳,沿著小路,來到了幾十米不到的田秀吉家,他覺得到了和結拜兄弟好好談談的地步了。
「篤篤篤。」
開門的是一身粉底大花和服的松本真紀子,這個日本女人明顯還不會說中國話,只是含蓄的對著蕭折浪點點頭。
「秀吉大哥回來了嘛?」
蕭折浪用日語問,其實這只是禮貌性的招呼,他就是看見田秀吉奔馳車停在院子裡才來的。
「回來了,這邊請。」
田家的別墅和蕭折浪家完全一樣,也是樓下大廳廚房,樓上臥室書房,連房間裡的擺佈都差不多。
「啊,折浪來了,來的正好,快坐。」田秀吉從廚房跑了出來,衣服外套著一件做飯的圍裙,圍裙的一角粘了一大片麵粉。
田秀吉用的是日語,因為他知道蕭折浪日語說的很不錯,這樣房子裡三個人都可以聽懂,讓松本真紀子不會有孤獨和被排斥的感覺。
田秀吉如此的小心翼翼,體貼入微,讓蕭折浪有些不舒服,恩了一聲坐在沙發上,看著兩人在廚房門口嘰嘰咕咕了幾句。
田秀吉和日本女人說完,就脫下圍裙走到蕭折浪身邊坐下,「教她煮餃子,兄弟,我做的餡,你口福不淺吶。」
「日本男人都不幹活的吧。」
「我基本還是屬於中國人。」田秀吉喝了口水,看得出忙活了好一會了。
「那你以前也是不幹活的吧。」蕭折浪又問。
「是呀,你知道的,我可討厭干家務了,寧可吃方便麵也不愛干,所以說你今天有口福。」
「為了嫂子最討厭的事都可以做?」蕭折浪笑著調侃道,不過用的是中文。
「不是。」田秀吉有些尷尬,手指頭動了動想解釋,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
「你們吃著熱呼呼的餃子,你知道天美在哪裡?」突然想起早晨黃天美獨自坐在冰冷的長椅上,蕭折浪的言語就有些不客氣。
「你不是說她回自己家住幾天?」
蕭折浪語塞,那天是黃天美不願意讓田秀吉知道,這才告訴他回家住幾天。
「那你和你嫂子的關係也太不正常了吧。」蕭折浪又換了個話題。
田秀吉沒說話,默默的喝著水,「那天晚上你不是都看見了?」
蕭折浪一楞,自己變成黑俠的模樣,他怎麼知道?
「你別否認,雖然樣子完全不一樣,你說話的口氣和剛才衝我吼的時候一模一樣。」田秀吉又說。
「我承認好了,那你說說你準備怎麼辦吧。」蕭折浪放鬆身體,靠了靠後背。
田秀吉苦笑,「我還能怎麼樣,真紀子是我嫂子,雖然我們從小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可是有決定權的人們卻把我們生生拆散,記得我剛來長江嘛,那麼多女生我一個都不要,我甚至看都不看她們一眼,我告訴你們我有一個一心深愛的女孩,在老家裡,其實那就是真紀子。」
「天美怎麼辦?因為她們張的象,所以暫時做了她的替身麼?現在本人回來了,所以替身就可以丟掉麼?」蕭折浪說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給這小子一拳,看著真紀子端著熱騰騰的餃子過來,這才忍了,輕吐了兩個字,「渾蛋!」
「餃子來了,熱呼呼的餃子哦。」松本真紀子臉上掛著快樂的笑容,和蕭折浪當初第一次見她的憋屈樣判若兩人,不過蕭折浪感觸最深的還是象,說真的,太像了,尤其是笑容,笑的時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和黃天美一個模樣。
「既然你和她這樣很開心,為什麼不想點辦法呢?」蕭折浪沒有繼續追問黃天美怎麼安排,而是又轉換了方向。
沒想到田秀吉卻沒有領情,用中文說:「其實我也很喜歡天美,說實話,剛開始我也從天美身上看到了真紀子的影子,她們是那麼象,像的我經常以為她們是一個人,我甚至認為天美的出現是老天給我的一個補償。可是和天美相處久了,我開始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天美,她是那麼張揚,那麼倔強,那麼與眾不同,難道你沒有發現她們的性格是完全的不一樣嘛。」
「我靠,難道你想腳踩兩隻船?」蕭折浪開始有些理直氣壯,可是最後難免有些洩底氣,人家也不過踩了兩隻船,自己踩的船可多了,有什麼立場去指責田秀吉呢。
「你們是在談論秀吉君的女朋友嘛?」女人是敏感的,真紀子很容易就猜到這兩人在爭執什麼。
「這與你沒關係。」田秀吉拍拍真紀子的手背。
「折浪君,其實我和秀吉是暫時的,我不能離開秀山的,我很快就會把秀吉還給他的女朋友,我遲早是要離開的。」真紀子說著竟然流出了眼淚。
蕭折浪有些鬱悶,其實人家開開心心的吃餃子,被自己跑來攪和的哭哭啼啼,可是這黃天美的事不解決又怎麼辦。
「你放心,天美我會真心的對待她的,我會用今後的一生去補償這些日子對她的冷落,其實我心裡也很難受,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田秀吉低下了頭。
「你她媽的渾蛋。」蕭折浪忍不住又罵了他一句,「你她媽的已經對不起天美了,你明明知道和這個女人感情深厚,還又要把她送回你哥的懷抱,你她媽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渾蛋。」
「要罵就罵我吧,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請你不要再罵秀吉了,他也很為難,他不能背叛他的父親,而我也不能離開我的家族,那會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也會給秀吉君帶來威脅,如果折浪君,不願意再看見我,那我明天就可以回日本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面對苦命鴛鴦一樣的女人,蕭折浪還真的不好說什麼,「可是秀吉,我覺得你不是我所認識的你,我的印象裡,你是一個堂堂男子漢,在朋友有危難的時候,可以挺身而出,可以粉身碎骨,怎麼為了自己的女人,為了自己的感情,怎麼就變的畏畏縮縮,像個懦夫一樣,你到底是怎麼了,有什麼困難我們都可以幫助你。」
「呵呵,其實我一直就是沒有用的秀吉。」田秀吉苦笑,看上去更像哭。
折浪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你怎麼能這樣輕言放棄,那些污辱性的話你要當做發奮的動力,而不是自暴自棄,說出來,我可以幫你的,相信我。」
「不是他,是因為我。」真紀子淒苦的說道:「我的家族是日本著名的松本會社,主要經營的是新材料和高科技,很多的技術都來自於秀吉爸爸的研究所,也正是這樣,我的家人才一致同意把我嫁秀山。如果我得罪了秀吉爸爸,那我的家族企業就會很快受到影響,我不能因為我的錯誤而連累家裡人,我的父母和爺爺雖然不喜歡秀吉,但是對我很好,我真的不願意成為他們怨恨的背叛者。」
聽了這些蕭折浪確實有些為難,這清官難斷家務事,而且小日本的事,自己有些管不上。
看見蕭折浪猶豫,真紀子又說,「天美小姐是個好姑娘,我很快就會把秀吉還給她了,我這次也是很巧的機會,才和,才和秀吉住了幾天,很快我就會回去日本,這樣的事以後再不會有了。」
「別急,再等等,讓我想想辦法。」蕭折浪吶吶的走了出去,這事又能怎麼解決呢?突然又想到,如果真紀子可以解決,留在田秀吉身邊,那麼不是就可以接受黃天美的感情了?
可是蕭折浪又覺得自己有些無恥,怎麼能這樣想,如果不是因為天美,難道自己就會坐視不管視而不見?
猛聽背後田秀吉叫了一聲,「折浪,對不起。」
蕭折浪沒回頭,只是擺擺手,他不清楚田秀吉為什麼突然對不起,又是為了什麼事而說,但是他知道的,要比田秀吉想像中,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