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惡的霉運,不要帶著譏諷的惡意對我狂笑,我們兄弟倆馬上就要不受你的壓制,擺脫你的牢籠,插上雙翼,飛向柔和的天空,再也不需要在這黑店裡忍受折磨了。」匪火火像個念頌經的修女一樣朗朗的念叨,它腳下踩著的匪天晨蹲在毛坑裡。
「閉嘴,想叫人認出你來?再嘰嘰歪歪,就把你扔進毛坑裡去。」匪天晨實在是不想開口說話,可是他不得不再一次提醒匪火火這只不聽話的鳥。
「我看我們是時候溜之大吉了,今天巴布德餐廳非天下大亂不可!難道你沒嗅道?有一股殺氣已經透過美味佳餚的香味瀰漫了整間餐廳。」
「我的嗅覺沒你那麼靈敏。」匪天晨扔完這句話,馬上就愣住了。
殺氣?他突然想起了今天一大早,一群皇家士兵浩浩蕩蕩的來將斯塔候爵一行接走。從那兩個諂媚的假男人閃爍的眼神中,匪天晨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現在才明白,那是殺氣。
「小子,蹲這麼久,想偷懶?再耽誤下去就要增加還債期了。」懷特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雖然語帶威脅,但顯然沒有多少底氣。匪天晨越來越覺得火獸國的人沒什麼膽量,當然,如果沒有這群沒膽量的倒霉人,怎麼襯托得出匪天晨的英勇不凡?
當匪天晨慢吞吞的磨了出來,懷特已經不在。晃晃悠悠的剛走到廚房,一盤菜就塞到了他手上,「蹲這麼久,小心拉死你,盤子已有人洗了,快把這菜端去大堂。七號台。」
匪天晨還沒看清楚那人是誰,就被人推進了大堂。
「這什麼肉?紅紅的。」匪天晨從盤子裡拿了一塊肉拋給肩上的匪火火,「呸——」還沒開始嚼,它就一口吐出來,「有血的味道!」
「血?」匪天晨心裡蹦蹦跳,在這裡呆了幾天,每天晚上那些廚子夥計都神神秘秘的,難道這黑店還弄什麼人肉烤扒?
匪天晨邊想邊走,眼睛盯著盤子裡的菜,一不小心撞到一個人身上,抬眼望去,觸見一雙深褐色的眼睛,這讓他心中不禁狠狠一顫,整個人就像上了岸的魚一樣窒息,這雙眼睛……難道他就是??
這個人的個子跟匪天晨差不多高,但比本來就有些纖瘦的匪天晨還要瘦,一雙無波無緒的眼睛炯炯有神,面貌純樸中帶著一種天然的野性,皮膚黑炯,跟瞳孔同色的頭髮凌亂的披在背後,一身風塵樸樸的黑色長袍顯然是經過了一段漫長歲月的洗禮。
而他跟匪天晨一樣,都不是火獸國的人,也是個直桿子。
「站在那裡幹嘛?還不趕緊上菜?」馬克頓渾厚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這才驚醒了匪天晨,他慌慌張張的向前走去,「呀!」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匪天晨這才發現自己的腳正踩在一個小女孩腳上,而這個小女孩的手則被那擁有深褐色眼睛的男人牽著。
「啊,對,對不……」匪天晨下意識的挪開腳,想道歉,卻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他驚愕的抬頭望向那雙深褐眼睛。
「眼睛長在哪裡呢?」那小女孩清脆的聲音冷喝著,別有一番威魄。
匪天晨的眼睛不由得轉到小女孩身上,穿著一件水藍色小花、黃底連衣裙的小女孩,及腰的褐色卷髮紮成兩個蓬鬆的麻花辮子,尾端用兩根麻繩束起,綁成蝴蝶結。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顯得極度的營養不良,但整張臉就像用上等好玉雕琢的一樣精緻,很是可愛!
一雙跟那男人一樣的深褐色眼睛,滲透出一股邪邪的寒氣,此刻正狠狠的瞪著匪天晨!讓匪天晨毛骨悚然。
「你是被人抽了筋還是怎麼著?定在那裡一動不動。」老闆馬克頓的聲音中夾著一絲憤怒。
匪天晨這才怔了怔,向小女孩露出一個乾笑的表情,轉身就尋找七號台的蹤影,慌亂中的他有些不知所措,眼睛四處晃悠。
「我怎麼就找了你這麼個倒霉夥計。」馬克頓吼道。
愣頭愣腦的匪天晨好不容易找到了七號座,將那盤菜放在桌上。匪火火在他肩膀上若有所思的扭過頭盯著那個褐眼男人,卻不敢說一句話,因為匪天晨已經再三下了禁令,不可以在外人面前顯露出自己的特能。
「老闆,這把劍,換兩份午餐。」這個低沉而又有些嘶啞的聲音用一種命令和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這句話,讓聽到的人都為之一怔。
「不換。」馬克頓瞟了他一眼,叨著雪茄的嘴裡吐出一口煙圈,語氣極其平淡,不帶一絲情緒。
「一份!」褐眼男人的聲音仍然是無波無緒,末了,又淡淡道,「或許你可以先看看這把劍!」
「再寶貴的劍也不換,我們不需要武器。」馬克頓垂著眼睛看帳本。
「那麼,需要殺人麼?」這句話仍然平淡,就像是在問「需要喝水麼?」,卻驚動了所有餐廳的夥計,包括匪天晨。
馬克頓在聽到那句話的同時警惕的抬起了頭,顯然,從這個人進餐廳大門開始,馬克頓和夥計們就沒有低估他,他們都是時刻警惕,隨時留意著餐廳的一舉一動。
馬克頓用一種詢問的眼神看著那人,嘴裡叨著的雪茄在沒有吸吐的情況下毫無生氣的飄著死煙。
「幫你殺人,一個人一份午餐。當然,人要在布拉灼城。」語氣仍然淡漠,但這看似平淡如水的一句話卻在匪天晨心中激起了驚濤駭浪,這個人,為了一份午餐就可以殺一個人,這外界,生命真是如此廉價?
馬克頓眼神複雜的打量他,一語不發,但他那微微皺起的眉頭,和微瞇的眼睛顯示著——他的腦海裡正在思索什麼。
「爸爸,我餓!」小女孩仰起腦袋,她在看那男人的時候,眼神特別清澈。
「飛兒,再忍忍,很快就會有食物!」男人彎腰將女孩抱起來。
「喂,胖老頭,我爸爸殺人的能力是天下無敵的,你有什麼仇人,儘管報上來,如果沒膽量,就不要耽誤我們的時間。」小女孩陰森森的說這句話時,大大的眼睛瞇起來,邪惡的盯著馬克頓。
如果前面那褐眼男人的話讓匪天晨驚愕的話,那麼現在這小女孩的話就是讓匪天晨震驚了,這威懾人心的語氣,這邪惡的眼神,上帝,這孩子,才六歲!?
「懷特,馬上做兩份上等的午餐給左羿先生!」
「啊!左,左,帶小孩的左羿?」
「左羿!」
「邪風殺手左羿?!!!」
「啊——」
馬克頓在吩咐懷特去準備午餐時,語氣已經有些顫抖,向從他身邊端著菜走過的懷特說這句話時,特地沉著嗓子,用一種很微小的聲音說。但沒沉住氣的懷特失聲喊了出來,接著附近的幾桌人聽見了,當場就引起了混亂……
匪天晨瞠目結舌的看著眼睛混亂的一幕,整個餐廳的人全都像遇到瘟神一般疾速衝出門去。
「又是這樣。」小女孩吐了吐舌頭,向爸爸做了個鬼臉。
「怎麼樣?你有要殺的人麼?」叫左羿的褐眼男人看著馬克頓。
馬克頓此刻顯然是十分緊張,他寬廣的額頭上滲出了汗水,嘴唇輕輕翕動,向全身抖得跟觸電似的懷特揮了揮手,懷特立即鑽進了廚房。
那男人看了馬克頓一眼,轉身就走。
「左羿先生,您的午餐!」正在這時,懷特端著兩大份午餐走出來,戰戰兢兢的說。他的身後,跟著本應在廚房裡忙呼的所有夥計,他們躲在大廳門後怯怯的望著左羿,有的人眼中帶著仰昂,有的人帶著懼怕!
這是匪天晨第一次看見懷特這個樣子,就算是別的夥計在見識到匪天晨將博裡的手震廢了,個個都對他避之過及時,懷特也從來不把他放在眼裡,但這時,眼前這個左羿,連手指頭都未動過,他就嚇成那個樣子。
而馬克頓,面對一個伯爵也未曾給絲毫面子,最多只是盡到服務的禮貌和謙恭,沒有一點懼怕和緊張。
這些,足以證明那個叫左羿的男人不簡單!
「左羿不喜歡欠人東西,如果你沒有要殺的人,或者不需要我這把噬血劍,那麼我也不需要你們的食物。」左羿沒有回頭,深褐色的眼眸中依然沒有任何思緒波動。
「呃——」懷特愣住了。
匪天晨不禁敬慕的望著左羿,即是餓死,變不食嗟來之食,有志氣!
而左羿懷中抱著的孩子卻望著那食物伸出了可愛的小舌頭舔著嘴巴。既然再另類的人,孩子必竟還是孩子,匪天晨想!
「那我要你的劍吧!」匪天晨這句話打破了靜可窒息的氣氛,全場肅靜,都把眼光投向匪天晨。匪火火立即瞪大了眼睛,用翅膀撓著匪天晨的脖子。
「老闆,這兩份午餐,該加多少工期就加多少工期,算在我頭上,沒問題吧?」匪天晨詢問的望向馬克頓,其實他心裡在想,這黑店,我很快就要離開了,隨你怎麼加。
「可以。」馬克頓怎麼會有不許之理。
「嘿嘿,小可愛,來,哥哥請你吃飯!」匪天晨的本性又露了出來,大大咧咧的走過去捏了把小女孩的小臉蛋,然後不顧小女孩殺人似的眼神,逕直從懷特手中接過食物,放在一張乾淨的餐桌上。
「來,把劍拿來,你就可以安心的吃飯了!」匪天晨向左羿伸出手。
全場窒息,空氣凝滯!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響起了夥計們低低的議論聲。
「啊!!!?」
「上帝,這小子膽子真大!」
「他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向左羿要劍,上帝啊,這根笨桿子一定不知道左羿是什麼人!」
而這時,左羿平淡自然的將別在腰間的長劍取下來,遞給了匪天晨。
「老闆,這兩份午餐多少錢?」他的聲音仍然平淡無奇。
「呃,三個銀幣!」馬克頓道。
「你叫什麼名字?」左羿盯著匪天晨的眼睛。
「匪天晨!」匪天晨對視著他,這一次,他發現這個左羿跟那天晚上在小鎮用魔法放火的黑衣人絕對不是同一個人,他們的瞳孔雖然是同一個顏色,但內容完全不一樣。而且匪天晨深知,這兩個人都是不會掩飾的。
「等我有了六個銀幣,跟你換回這劍!」說話間,左羿已經將懷中的小女孩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兩人開始狼吞虎嚥的進餐。
「當然,可以!」那吃相,看得匪天晨和眾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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