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亂世 第五卷:永嘉之亂 第六節:洛陽逞威(六)
    有人能對事情的展作出預測作為芶家軍臨時指揮會死中求活的王彌也不會不管王彌原意不願意他都擋在了芶家軍撤退的路上。

    劉會不知道王彌的主力在哪裡就是知道了他也無法組織起來軍隊和王彌作戰。而王彌則根本不知道芶家軍的指揮體系已經崩潰就是知道了那滿山遍野過來的急於得到食物的芶家軍也不是王彌能惹得起的。

    由於為了減輕負荷便於機動王彌燒掉了所有帶不走的輜重他們離開諸城的時候帶的糧草也不是很多他們也要不停的獲取給養才能堅持下去而獲的給養對於這支叛軍來說只有一個字搶。

    在青州東南和徐州北部廣袤的大地上大晉王朝的正規軍和一支純粹是活不下去出來用命混飯吃的叛軍展開了一次規模巨大的比賽這場比賽的目的不是為了輸贏也不是為了陞官和財而是為了活下去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展開的一場搶劫競賽。

    沿著從長廣郡城陽郡到琅琊郡的道路兩側到處燃起了成片的濃煙只要有村莊有人活動的地方就有兩支軍隊的出沒王彌在前面搶芶家軍在後面刮所到之處所經之地無一處不是鬼哭狼嚎生靈塗炭。

    就在兩支軍隊象蝗蟲一樣先後從青州地面經過以後在深山老林裡面躲避兵禍地老百姓走了出來。他們餓著肚子、含著淚、看著已經空無一物、變成廢墟的家園。胸中的怒火象火山一樣噴了出來。

    「強盜強盜這還有沒有王法還讓不讓人活下去。」無數的聲音在劉會身後咒罵著已經失去了家園根本沒有辦法活下去的百姓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工具跟在了兩支軍隊的身後自覺不自覺的組成了無數支。規模更加龐大更加無組織無紀律的搶劫部隊。

    就在濟南郡地百姓歡天喜地準備過年的時候近百年已經沒有經過戰亂著大量高門華族聚集琅琊郡被兵匪混雜的搶劫隊伍淹沒了。

    就在芶晞埋頭苦寫彈劾張金亮的奏章的時候來自琅琊郡十多家高門華族的彈劾奏章也同時遞到了永嘉皇帝的案頭。

    這裡面就有還在洛陽有著極大勢力地琅琊王家的訴狀。

    「征東大將軍、侍中、假節、都督青州諸軍事、領青州刺史、濮陽郡公道將放任叛匪彌肆虐青徐二州。且縱兵寇掠陵踐地方。琅琊上下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年紀輕輕的永嘉皇帝端坐台上聽著黃門把一本本奏折念完低頭不語大司徒王衍、散騎常侍王延、中書令繆播.太僕卿繆胤等人跪坐在台下聽著上面來自各地亂七八糟的奏章。一個個面面相覷均感到莫名其妙。

    青州別駕攜青州諸望族外加濟南郡守彈劾芶晞一個基本上擁有本州官員罷免權(完全擁有任免權的叫州牧)的芶晞卻不去直接罷免濟南郡守的職務卻費工夫寫奏章來參濟南郡守這種事情本來就夠蹊蹺更何況現在徐州刺史裴盾連同琅琊郡地華族又再次紛紛把矛頭對準了芶晞這讓誰都想著都不太尋常。

    芶晞和東海王決裂的事情這些文武大臣各個心知肚明卻沒有哪個會說出來。裴盾又是東海王妃子的兄長琅琊王家最近也和東海王走的比較近這些大臣們不由自主的都把這件事情朝黨爭方面想去。

    「臣以為道將公雖然出身孤微火升至上將有點居功自傲在所難免但不至於如此不曉事理其間必有隱情。更何況芶晞身為都督青州諸軍事、領青州刺史現在竟然不在青州理事。卻跑到東平。這件事情非常的蹊蹺望聖上明察。」繆播和芶晞相處甚佳。深知芶晞的為人本身性情耿直的他不顧大司徒王衍在那裡假寐急忙為芶晞辯解道。

    散騎常侍潘滔瞟了一眼在旁邊繼續假寐地王衍在旁邊輕哼一聲長跪而起向上奏道:「上月頓丘太守魏植率亂民搶掠兗州朝廷調道將公前去平叛難道諸位大人忘記了麼?道將公不在東平難道還要在臨指揮作戰不成?只不過去制止劫掠的軍隊現在到成了劫掠的了。嘿嘿。」把芶晞叢州攆到青州潘滔可是居功甚偉深的東海王越的寵信在朝廷也是說話響噹噹的人物。

    見潘滔如次排斥芶晞繆播連忙在次跪奏:「陛下道將公南征北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梟斬籓、桑走降喬、朗乃國之棟樑。此次事件必有隱情望陛下明察。以免傷了功臣之心。」

    「道將公彈劾的這個濟南郡守張昊是何等人?寡人怎麼以前叢沒有聽人提起過?」久不說話地永嘉皇帝見下面又要起爭執知道

    東海王地嫡系害怕繆播吃虧連忙轉移話題。

    「陛下有所不知此獠(野獸這裡形容野人)乃是泰山中野人據說他和清河張氏有瓜葛但未經證實此獠雖是山中野人但據說六藝俱全並有捉怪驅鬼之能尤擅煉金之術。

    「此獠出山後偶遇琅琊名士王舒王處明公又逢天下大亂得以簡拔由本家族弟須昌縣侯繆傳推薦授厲城縣守。先皇末年東返之役中此獠曾率數百人大敗並活捉東平王懋得授並國郡守但此獠不願意遠離故土未上任。後經青州刺史王敦王處仲推薦任濟南郡守。現東平王懋仍就在他拘禁之中。

    「據說此獠力大無比神勇異常並且據說此獠有異能什麼刀到他手中都能成神器。此獠曾在萬軍陣前一刀降伏遼西名將段氏文鴛段氏族人尊稱此獠為刀神。

    「其弟子也是此獠地地得力助手王氏勇強也是勇猛過人善使一張4oo(漢斤合88斤有所誇大)的強弓在須昌一戰當中。一日連下三城名震青兗二州據說他也曾經和遼西名將段氏文鴛交過手一箭把段文鴛擊敗。

    「去年叛匪青州飛豹王彌動亂處仲公調此獠守衛臨就是懾於此獠威名王彌不敢進犯臨半步。卻不知今年此獠怎麼和道將公鬧起了彆扭。」

    繆胤和繆傳聯繫較多。數次聽繆傳說起過張金亮地事情為了炫耀自己的學識淵博自然把他所知道的都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皇帝和滿朝文武都張大了嘴巴聽著他在胡吹。

    「我大晉竟然有這等猛士?」張金亮是誰朝廷中的大臣和小皇帝並不知道可是遼西第一猛將遼西段文鴛是誰。皇帝和這些大臣都清楚的很幽州鐵甲突騎可是為了大晉立下了汗馬功勞尤其是鐵甲突騎中的段文鴛。遼西第一猛將地威名可是早就被人熟知誰成想在青州還竟然有一位默默無聞的能降伏遼西第一猛將段文鴛的奇人異士這天下可真是臥虎藏龍啊。永嘉皇帝緊跟著又說道:「這可不是野人啊這明明是上天賜於我大晉的奇才。此子若能在寡人身邊輔佐天下何愁不能早定?哪位愛卿和張昊先生廝熟?快快前去把他請到京師寡人要親自登堂拜將。」

    剛剛過2o歲的皇帝對什麼都有著美好的憧憬他這句話全殿大臣的臉色都變得不自然起來。

    張金亮雖然和清河張氏有瓜葛但是卻沒有族譜確認在這些高門華族地眼裡。張金亮不過是一個山中的野人罷了。像這種沒有家族背景。沒有後台的人物還沒有過3o已經官居郡守(庶族3o歲以後才能仕)。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皇上現在竟然還要升張金亮的官壟斷了晉庭5以上官職的高門華族哪個會願意。

    繆播在下面輕聲說道:「陛下不可幸進。」

    繆胤也在下面叩道:「陛下此獠雖然勇猛但是卻目無王法行事隨心所欲根本不聽上官教導每次作戰都是族弟苦口婆心曉之以理許之以利才勉強為之。此獠萬萬不可重用否則天下再無寧日。」

    在提拔張金亮的問題上皇帝身邊這兩派表現了驚人地一致這畢竟關係到整個華族的整體利益既的利益基團是決對不允許一個非本集團的人員擠進權利階層的除非這個人想盡一切辦法擠進這個集團裡面成為這個集團的一分子。晉庭是這樣張金亮的錦繡山莊何嘗不是如此?現在的社會何嘗不是如此呢?

    唯一不同地是錦繡山莊是個冒險者的樂園愛拼就會贏而晉庭則不是。

    「呔現天下紛亂黎民塗炭正是用人之際豈可按照常理?」年輕的皇帝見到自己的兩名親信尚且如此不禁有些沮喪也有點惱怒出言辯駁道。

    潘滔也在下面奏道:「有各級的中正(相當於現在的組織部長)。決不能隨心所欲啊。」

    「陛下昔日趙王之孫秀河間王之張方成都王之劉淵哪個不是大才然一旦身居高位必定惑亂天下至今劉元海還逍遙法外陛下不可不防。」散騎常侍王延也向上叩說道。

    「此子立下如次功勞卻至今只是擔任濟南郡守無任何賞賜讓天下人說起來寡人不免太過寡恩眾位愛卿商議一下給此子賜個封號也好章顯朝廷不忘其功這樣可好?」小皇帝也是無奈只得退步說道。

    「陛下聖明。」眾人朝上叩齊聲唱道。不給庶民一點甜頭怎麼才能讓這些庶民為自己地利益集團貢獻出來自己地家產性命以及

    一切呢?給個一文不值的封號(或者稱號)鼓勵一利益集團貢獻出自己的青春熱血甚至生命的庶民自然也是應該的。最好在開個表彰大會給獲得封號地人帶上大紅花。由領導頒頒獎那是更好當然西晉的交通條件是不可能有這樣的表彰大會的。

    「讓芶晞即刻趕赴琅琊查明事情真相立即向寡人奏稟不可有誤。魏植叛匪和王彌叛匪還都得仰仗濮陽郡公平定也不能對濮陽郡公太過苛刻。」皇帝稱大臣的時候只能稱其名而不能稱其字更不能叫官名。這是規矩。否則那就掉了自家的身價了。

    「陛下可是琅琊郡遭匪甚重各家損失巨大如若聽任道將公的部下如此非為百姓還有誰能夠仰仗的呢?」華族內部的鬥爭可也是很尖銳地既然芶晞不仁那麼也別怪這些人不義了。

    「你們幾個想個辦法。弄個條陳出來寡人蓋印就是了。咱們現在繼續談涼州刺史張規的事情吧。」小皇帝其實早就明白自己是個傀儡每天在這裡和這些大臣聊天也不過是在想辦法把一些小事情往自己設想的方法引導而已至於大事情那根本用不著他操心自然有身在許昌的東海王越來替他操心了。

    「這個張金亮也夠厲害的。竟然能把芶晞折騰成這個樣子也沒有枉費我的心思。」在許昌的都督府裡面司馬越坐在臥榻上看著繆傳遞過來地密報對坐在身旁的劉輿說道。

    作為越府三才之一的劉輿眼睛盯著矮几上的地圖隨口恩了一聲並沒有搭司馬越的茬司馬越有點尷尬繼續問道:「慶孫先生認為我是趁此機會把芶晞殺了?還是把芶晞放了?」

    「王爺心中自有定策。何必再問輿。」劉輿抬臉看了一眼司馬越隨口答道。

    中山劉輿字慶孫乃是現并州刺史劉的兄長年輕時就和兄弟劉劉越石名著一時素有:「洛中奕奕(精神旺盛神采煥)慶孫越石。」

    劉輿的親妹妹嫁給趙王倫地世子司馬荂。本人倨傲灑脫不拘一格。最具特色的是其人經年累月的不洗澡。渾身油膩臭氣熏人。司馬越征辟他的時候就有人勸司馬越說:「輿猶膩也近則污人。」

    後有詩諷刺他說:「物近劉輿招垢膩風經亮污塵埃。」是誰前文已經說過把這兩個在個人衛生方面做的極端的人物作類比更加突出了劉輿的特點。

    但此子天才接人待物批改文卷兩不耽擱越府上下人人歡暢莫不悅附。命議如流酬對款備時人服其能比之陳遵。

    此公不但不愛洗澡而且還好色尤喜人妻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司馬越見劉輿回話連忙說道:「慶孫先生大才我的看看慶孫先生和我想地一樣不一樣。」

    劉輿捋捋鬍須輕咳兩聲說道:「王爺現在最主要敵人不是道將公也不是正在山西鬧得正歡的劉元海而是——」劉輿向天上指了指。「現在殺了芶晞未免會讓濟南郡的張昊做大我想如果讓我在濟南郡的張昊和芶道將兩個人中選一個支持的話我寧肯選芶道將。王爺不是不明白不過是想用勢力比較小的濟南郡拖住勢力比較大的芶道將所以才暗中支持濟南郡罷了。

    「所以我建議放再把芶道將放掉讓他和濟南郡繼續斗去他們兩個誰弱王爺幫哪個直到兩個人斗地兩敗俱傷都對王爺造不成威脅為止。

    「更何況按照現在地形勢芶道將已經被削弱再也很難對王爺造成威脅了呢?」

    司馬越手捋長髯含笑不語。

    「王爺現在應該想地是怎樣穩定河北局勢怎樣穩定京師的局勢王爺想中興大晉可是有些宵小居心叵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現在京師之中可是暗流湧動有人想對王爺不利王爺可要小心啊。」

    「請先生教我」司馬越抱拳空(拜禮之一跪坐席上雙手交叉以頭叩手)道。

    「王爺可以移鎮稟丘或者陽一則可以震懾北方二則可以就近照顧洛陽以應不測。許昌雖居要衝土地肥沃利於養兵然而距離河北較遠不利於對劉元海地清剿距離洛陽較遠不利於對洛陽的控制到時候某些宵小挾天子以令諸侯徼令通緝王爺到那時王爺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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