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膠州灣內破虜軍水師將領們憤怒地議論著觀濤堡方向生的一切。守將李興把北元驅趕自家百姓攻城的消息及時的傳到了艦隊中震驚之餘水師弟兄們將更多的炮彈傾洩在靠近海岸部分的元軍陣地上。
這是一群魔鬼已經不屬於任何民族。能早日把他們毀滅掉就能挽救無數生命。
「疊山道長派人傳過信來郭大人所獻大都城的建築和街道總圖已經核實確認無誤!。」女軍師曾琴把一份剛剛對譯出來的密報放在了書案邊。書案後本來該在長江防線十里聯營內恭候忽必烈大駕的文天祥抬起頭露出一張疲憊的笑臉。
「派快船和信鴿同時出通知陳吊眼將軍命令他執行「荊柯」方案!」文天祥掃了一眼密報果斷命令。大都督府愛惜人才卻決不會為了幾個學者拿自己的弟兄冒險。半年前曾寰在臨去江西任職的時候給他提了一個反擊元軍的建議。這個建議只有很少人知道其中秘密代號便是「荊柯」。
而綁架大都城的沒計和督建者來南方是整個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步。
此刻堅守在膠州灣的不是陳吊眼而是兩浙安撫使李興。各堡壘中的破虜軍士兵也不只是七千老兵而是五萬三千新銳大都督府能拿出來的全部人馬。相反駐紮在建康城外連綿十里的水寨內只有浪裡豹、鑽山鷂子所部五干余破虜軍其餘全是各地集結來的義勇。
長江畔日日操演兵馬的大都督文天祥在忽必烈回撲膠州灣消息傳來的那一刻立即以研究作戰方案為名躲入了城內府衙。自從那一天後他就再沒於將士面前出現。
丞相大人就在膠州灣在戰艦上看著大伙。這是堡壘內所有破虜軍將領都知道的秘密。
「命令陳修儒新訓練好的火槍手隨時用船運到膠州灣來參戰!」文天祥看了看正在草擬命令的曾琴繼續補充道。
「給呂師夔信是做民族的罪人還是洗刷前恥讓他拿出點行動來!」
參謀們快記錄著一道道命令借助快船和信鴿飛向各地傳去。大都督府沒有力一戰而定乾坤卻有決心讓忽必烈和他的鷹犬們永遠沒機會踏上長江南岸。
「最後」文天祥拔劍而起「以大都督府名義向草原檄文把忽必烈驅趕遼東戰俘攻城的舉動告知他們告訴所有部落此戰不是針對蒙古人而是針對一個獨夫所有民族的公敵!」
「忽必烈決不是什麼英主也不是你所期待的明君。他是一個獨夫連蒙古人都棄之的獨夫!」
潭州鎮戍使司統軍萬戶夏良佐的偏帳身材單薄腰桿卻挺得筆直的卓可佩佩而談。
「那趙家小兒呢他就是一個千古明君了?」夏良佐按劍冷笑。知道對方的來意所以他故意在軍營裡躲了近一個月以免老友見面時尷尬。卻沒想到卓可膽子如此之大最後居然不顧生死硬闖到他的軍營裡來。
對方來的目前很簡單眼下在荊湖南路賽因德濟將軍的兵馬與宋將蕭明哲、楊曉榮所部正處於膠著之態伯顏把大部分新附軍都調往了江西。如果譚州鎮戍司這萬餘新附軍選擇此刻在賽因德濟背後猛插一刀可以說整個江南的戰局都會在頃刻間生巨變。
但那樣做對潭州軍有什麼好處呢?大宋重文輕武將軍們永遠在文職面前抬不起頭來。此時用到武將皇家什麼承諾都敢許。將來危機結束武將們都不會有好結果。況且此刻伯顏大軍對江西志在必得忽必烈陛下三十餘萬兵馬橫陳山東剋日即將南下。大宋在此刻的種種繁榮必將是曇花一現。剎那間繁華後又會永墜黑暗。
「皇上很聰明但絕不是一個明君!」卓可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趙昂在泉州的作為瞞不過北元細作硬把一個頑童說成英明神武卓可做不到對說服敵將的事情也沒任何好處。
「那我倒是奇怪了卓兄憑何而來。難道想借我手中之劍成就你的美名麼?」夏良佐沒想到作為說客的卓可如此坦誠帶著幾分戲弄的表情問。文心閣隼風手打。
「大宋已經不是原來的大宋它的興衰不再取決於一個皇上!」卓可坦然地回答。然後笑著反問:「夏兄可曾聽聞約法之說?可曾用過福建器物?可曾見過破虜軍之威?」
「一群大逆不道的狂徒虧得卓兄好意思提那些顛倒上下的混帳事!至於破虜軍軍威夏某正欲一見!」夏良佐的手再度按住了劍柄拇指輕壓繃簧響亮出聲。
「原來夏兄寧可給蒙古人當狗也不願試一試新的治國之道。文丞相之見與卓某素來不合但文丞相卻讓卓某多了一份選擇!」卓可傲然伸直了脖子「夏兄但請揮劍不出十年當有人為卓某報今日之仇!」
夏良佐的手握在劍柄上指節白半截青霜在陽光下照眼生寒幾度拔出又幾度插回劍鞘。不知道為何平素靈活如臂的它卻突然變得如此沉重。
此刻需要做出選擇的不僅僅是夏良佐。
臨江軍伯顏帶著十餘萬百戰精兵堰旗息鼓。老將火者不花已經順利抵達豐城在武陽河對岸新起義歸宋不久的地方警備軍亂作一團。求戰心切的奧爾格勒保證只要丞相大人下令半天時間他就可以把羊毛大纛插到對岸的進賢城頭。
「鄒洬到了哪裡?」伯顏不理睬奧爾格勒私下派來的請戰信使低聲問道。
「鄒洬帶領王石、西門彪主動出擊新附軍抵擋不住已經退往袁州和宜風再退一步就要過了元江!」伯顏的心腹愛將格根上前匯報。
「再等一天待鄒洬殺過了元江本帥堵他的後路。曾寰那村夫呢他的位置在何處?」伯顏捋了捋鬍須笑容中不無得意。
「他與張唐、林琦部逼近新余動作很古怪!」格根猶豫了一下低聲回答。
「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其中有詐麼?」伯顏明顯感覺到了屬下話語中的試探之意大聲命令「講別學南人那樣優柔寡斷!」
「是!」格根站直身軀看著伯顏的眼睛說道「屬下覺得丞相之計雖妙鄒洬卻非庸手他這麼快落入我軍佈置非常蹊蹺?」
「你認為他在將計就計?」伯顏愣了愣問道。
「他手中兵馬不足無法跟丞相玩什麼將計就計的花樣!」格根大聲回答「但他明知丞相想引他在平原決戰還貿然而出。原因只可能有兩個第一他認為破虜軍在平原也可以與我鐵騎爭雄!」
這顯然不可能火槍雖然犀利但裝填度非常慢。沒有戰壕和堡壘相佐高衝擊的戰馬可以輕鬆衝破火槍兵的防線。伯顏在私下裡曾跟將領們多次推演過火槍與鐵騎爭雄的情景得出的結論卻是只有在堡壘後和山地中火槍才有機會與騎兵一博。
「第二江南東路甚至兩浙是其所必救。如果丞相真的不顧一切衝進去對破虜軍和文賊的威脅遠比擊敗鄒洬所部大!所以明知道不是丞相對手他也必須出來與丞相一戰!」
上萬戶格根指指點點目光落在羊皮地圖上建康城所在位置。那裡北元細作們用濃墨畫了一個大***代表著文天祥所部二十萬大軍。
「你是說文賊的主力不在建康?」伯顏突然好像現了什麼難以置信地問。如果真的這樣文賊的主力去了哪裡?他跳起來三步兩步奔間桌案抄起一疊地圖一張張扔下去直到扯出了最關鍵一幅。
膠縣一個寂寂無名的彈丸之所落入他的眼底。想想忽必烈驕傲的性格瞬間大元丞相伯顏臉色雪白。
「當如何?」半響伯顏從地圖上抬起頭無力地問道。
「要麼直入兩浙逼文賊回師相救。要麼回頭吞掉鄒洬然後撤軍回荊湖!」格根的回答簡潔明瞭。
伯顏謹慎地把頭再度垂到地圖前他是大元丞相不能像一個將領般為所欲為。反覆思量後伯顏抬起疲倦的雙眼低聲命令道:「給呂師夔下令讓他立刻帶兵東進此戰之後本相保舉他呂家世代封侯!」
「是!」格根答應著從案前取來紙筆。
「傳令火者不花放棄豐城火回師與本相擊殺鄒洬。砍了文賊這隻手臂本相當保得大元半壁江山!」
「是!」格根停住筆將墨跡未乾的羊皮紙遞給伯顏。伯顏立刻用印半柱香後整個蒙古大營都動了起來。
快馬在山野間飛奔走馬背上的信使精疲力盡卻不敢停下來喝一口水。滅宋之戰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時間已經成為了勝負的關鍵。
接連六天六夜忽必烈揮師狂攻觀濤堡。
人海戰術終究收到了一些成效望海、臨風兩座輔堡先後被元軍拿下。雖然守將在撤入大海之前點燃了埋藏在地窖中的火藥把輔堡炸成了一片廢墟。北元士兵還是成功地達成了清理觀濤堡外圍障礙的目的。
接下來一步他們就要以優勢兵力去硬爬城牆。仗打到這個地步所有人都紅了眼睛。自已一方付出多少代價已經不重要守軍兵力到底是不是先前探明的不足七千也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觀濤堡一定要拿下來陳吊眼必須死。否則大元兵馬將再沒勇氣進入江南。
不進入江南就不會搶到大把的金銀、絲綢和如花美女先前的弟兄們就白白犧牲了。如此虧本的買賣大元將士不願意幹。
「朕終究是略勝一籌!」望著遠處那座被黎貴達用重炮炸得坑坑窪窪的城牆忽必烈不無得意地想。惱人的鐵絲網已經被民壯們扯攔城牆下縱橫交錯的壕溝也被罪囚們用屍體填平。觀濤堡現在已經是一顆煮熟了的雞蛋只要用力敲碎他的外殼就可以品嚐到勝利的美昧。
佔領了這個堡壘就可以把重炮放在堡壘中的炮位上衝大海裡邊的戰艦開火。戰艦的炮火數量雖然多自我防禦性卻遠遠不及要塞。
這一仗他贏定了。
「轟!」「轟!」幾聲不和諧的炮聲打破忽必烈的美夢。煙熏火燎的城牆後虎蹲炮再次噴出劇烈的火掐將正在爬城的元軍士兵媽蟻一樣掃了下來。
「命令黎貴達給我轟把所有炮彈砸進堡壘中去!」忽必烈放下望遠鏡歇斯底里地喊。
片刻後北元的重炮陣地再次威黎貴達瘋狂地叫喊著指揮重炮手將一顆顆巨大的彈丸傾在觀濤堡的城牆上。城牆表面被砸得磚石亂飛一個個彈坑如同魔鬼張開的大口邊緣處鮮血滾滾而下。
港外內的戰艦多次冒險靠近海岸向重炮陣地反擊。但黎貴達指揮的炮位非常巧妙剛好躲在了艦炮的射程之外卻能攻擊到重炮數量稀少的堡壘。
三輪齊射後城牆上的火炮被打啞了。暗黑色的血順著殘破的城牆向下流給漆黑的牆面上又添加了數縷殷然的紅。轉眼這縷血色就被更多的鮮血覆蓋數萬元軍在炮擊結束後再度展開了瘋狂的強攻。
李興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在城牆上往來衝殺。
失去外圍的障礙物後火槍手已經阻擋不了元軍爬城。但觀濤堡的使命還沒結束他們必須把忽必烈拖在這裡拖到最後的勝利來臨。
幾千名士兵媽蟻般爬上來被砍倒一批又撲上來一批。
「嘿!」李興用盾架開對手的一擊將斷寇刃捅進敵人軟肋。與他放對的那個漢軍士兵登時痛得扭曲了臉身體卻兀自不肯倒下雙手抓住捲了刃的鋼刀死死不放。側面兩把彎刀同時砍下。
李興擰身揮臂將斷寇刃連同刀上的屍體一同甩向敵軍。然後揮盾砸在一個蒙古士兵的臉上。蒙古武士悶哼一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李興從他手中奪過彎刀接連揮舞將兩個漢軍士兵砍下城頭。然後將彎刀當作暗器擲出掃掉半個剛剛探上城牆的頭顱。
「李兄莫慌完顏靖遠來也!」文天祥的侍衛長完顏靖遠帶著一隊精銳從城牆另一段跑來支援。幾個試圖從背後襲擊李興的敵人都被他砍倒附近元軍紛紛辟易。
城牆下有人偷偷地彎弓搭箭。
「啊!」完顏靖遠慘叫高大的身體頓時矮了下去幾把彎刀趁機撲來直取他的後背。
李興猛然回身用盾牌磕開無數彎刀。硬生生將完顏靖遠從死神手中搶了回來兩個破虜軍士兵扔掉盾一邊作戰一邊架起完顏靖遠。文心閣隼風手打。
「送他上船!」李興大聲命令。轉身再度殺入敵軍當中。
「放下我放下我。我不會撤我不能撤丞相登岸了丞相登岸了!」完顏靖遠大吼著推開士兵的扶持從陣亡戰士的身邊撿起染血的火銃。
半跪在地上他對著離李興附近的元軍扔動了扳機。
「乒!」一個蒙古武士被轟下了城牆。
「乒!」又一個漢軍百夫長跌倒於地。
「砍了那個用火槍的跛子!」衝上城牆的幾個漢軍大喊捨了李興同時向完顏靖遠撲來。
完顏靖遠冷笑繼續裝填火藥彈丸射翻近在咫尺的敵手。然後半跪在地上把火槍當成短棍掄圓。
「老子是文大人的侍衛長!」硬木做的火槍柄砸在敵人的臉上出一聲悶響。
「丞相就在老子身後!」完顏靖遠側身避開一把彎刀把槍管頂在敵兵的胯下。
「弟兄們丞相親自殺上來了!」白旭帶著千餘名新兵衝到了完顏靖遠身邊。把一桿畫著長城彎月的大旗高高地插在了城牆上。
堅守在城牆上的破虜軍將士聽說文天祥已經親自參戰士氣登時大振在李興等人的帶領下再次把元軍趕下了城頭。
「那個亡命之徒是誰?」忽必烈將手中望遠鏡交給了黎貴達。
「是完顏靖遠!文天祥的侍衛長!」黎貴達驚詫地叫道。完顏靖遠、白旭、李興他看到了一個個熟悉的身影。距離太遠無法肯定自己的判斷正確與否但內心深處傳來的震撼卻無以復加。
「文天祥在城堡裡?」忽必烈彷彿根本不覺得吃驚笑了笑命令:「炮管冷了沒有再給我轟。殺了文天祥朕封你做丞相!」
黎貴達點點頭跑出了軍帳。忽必烈目光從眾將疲憊的面孔上一一掃過大聲命令:「月赤徹兒下一輪你帶著咱蒙古武士親自沖城。李封你重金徵募死士推火藥車炸城牆。有領命者賞萬金子孫永世為官!殺了文天祥殺了陳吊眼蕩平整個江南!」
「殺了文天祥殺了陳吊眼蕩平江南!」武將們出陣陣狼嚎。
數萬大軍再度做好了攻擊淮備黎貴達調整炮座將火藥緩緩添入炮口。是文天祥毀了他的人生他要毀滅文天祥守護的一切。
一陣激烈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馬背上渾身泥水的信使振臂高呼:「萬歲伯顏丞相一千里加急!」
「伯顏丞相一千里加急!」忽必烈的侍衛們湧上前將信使扶下馬搜去兵器。
「拿來!」忽必烈伸手。信使前爬兩步高高舉起一卷羊皮「六日前伯顏丞相命小的送信。沿途……」
忽必烈劈手奪過皮卷不聽信使囉唆。戰亂頻繁驛道大壞沿途響馬如韭這些話根本不用信使說他也明白。
月赤徹兒擔憂地圍了過來千里加急送六天才到什麼軍機都耽擱了。
「文賊主力或在膠縣!」伯顏信中第一句話對忽必烈來說已經不是秘密侍衛長都跑到了第一線參戰文天祥的位置不問而知。但是伯顏信裡的第二句話卻讓他的心一下子沉入了海底「陛下戮力平賊當防大都空虛!」
「報大都城千里加急!」又是一陣馬蹄響另一隊信使高喊著衝向金帳。不待侍衛阻攔信使扔掉兵器滾鞍下馬將一卷羊皮高高舉過頭頂。
忽必烈大步上前取過羊皮。染血的羊皮卷快打開一行八思八創立的蒙古文躍然入目:「陳吊眼登岸前鋒已入通州!」
「說陳賊怎麼會到了通州!」忽必烈上前一把拎起信使的脖子。
「陳陳賊……」信使被憋得滿臉血紫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護送信使來的侍衛見狀趕緊跪倒於地哭奏道:「啟稟陛下陳賊吊眼四日前突然出現在泥沽打敗了守軍。然後駕駛小船沿桑干河逆流而上接著棄船登岸直撲通州。他的兵馬有兩萬多人各地各地沒有足夠人手抵擋!」
「兩萬人?」忽必烈的手一鬆身體軟軟向後跌去。此番南下他幾乎抽空了拱衛京畿的兵馬。留在涿州大營和大都城內的兵馬加在一起不過兩萬之數。真金太子拿兩萬不曾上過戰場的新兵與陳吊眼的兩萬精銳破虜軍作戰根本沒有獲勝的希望。
而此刻唯一可能保衛大都的呼圖特穆爾正在北方掃蕩殘匪。即便他聞訊星夜回援到達大都城外也得在半個月之後。
「陛下!」月赤徹兒伸手攙扶住忽必烈心痛地喊道。大都城不能丟丟了大都則天下英雄都會恥笑忽必烈無能大元朝對各地豪傑從此更沒號召力。草原、河北、山東、河西所有地方都會叛亂。包括原來忠心耿耿的老臣他們也會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英雄只會追隨最強者這是草原法則並非忽必烈本身所能更改。
「傳令三軍火收兵北上!」背靠著月赤徹兒忽必烈無力地命令。說完他的目光轉向了北方再不回頭。
北方天下第一名都城外。
「宋!」「陳!」無數面戰旗藉著陽光躍出地平線。
……
「文丞相大獲全勝了啊!」泉州皇宮幼帝趙昺百無聊賴地翻著報紙。連日來報紙上刊載的都是元軍被勝利逼退的消息。最北方陳吊眼將軍已經攻破大都的外城正向皇城推進。而令人揪心的江西南路伯顏與鄒洬酣戰之時卻被蕭明哲、楊曉榮和起義將領夏良佐抄了後路。
伯顏只能退過江北否則一定會被鄒洬和蕭明哲包圍在江西死無葬身之地。伯顏退後大宋疆土可推進到荊湖南北除了川中和兩淮之外的大部分故土將被光復。文心閣隼風手打。
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可趙昺卻無法使自已高興起來。
「是啊直搗黃龍府啊。陛下還京指日可待!」趙朔笑著回答。
泉州城已經變成了歡樂的海洋皇城外百姓們的歡呼聲一浪浪穿過玻璃窗衝擊著趙昺的耳朵。
「嗯!」幼帝趙昺點點頭不做任何評價。此戰之後文天祥威望更高。無論破虜軍收復多少失地如畫江山永遠不屬於趙家了。
「難道陛下不開心麼?」小太監樂清揚弓著身子試探。
「朕開心如何?不開心又能如何?」趙昺苦笑道。現在的他雖然沒有失去人身自由卻失去了所有權柄。除了偶爾象徵性地用一用玉璽外在眾人眼裡幾乎與普通人家的孩子沒任何差別。
「依臣之見一切才剛剛開始!」樂清揚詭秘地笑了笑手指間露出幾點寒光。
尾聲
「吊眼你看到了麼咱們的戰旗又插回大都了。這回再沒人能讓你撤離!」文天祥走上皇城把一面千瘡百孔的長城明月旗再度插在了城頭上。
時隔八年餘破虜軍第二師戰旗又插回大都無數老兵心潮澎湃望著戰旗熱淚盈眶。
「華夏必興!」宮牆下百姓們齊聲歡呼。從今天起他們再不是四等奴隸他們也許隸屬於不同的民族但在中華大地上他們的肩膀從此一樣高矮。
「丞相丞相!」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擠出人群拚命湧向文天祥站立的城樓。負責護衛的破虜軍士兵手疾眼快衝上前攔住了他的腳步。
「我要見丞相第二師士兵要見丞相!」乞丐瘋狂地喊道襤褸的衣衫下露出令人恐怖的疤痕。
「又是個瘋子!」圍觀的百姓厭惡地議論。自從破虜軍再度兵臨大都城後每天都有人冒充失落的第二師士兵。每天都有撒謊者被負責城市安撫工作的陳龍復請出府衙扔到盧溝橋去挖河道。
「第二師三團一營三隊都頭陳九向丞相報道!」乞丐見無人相信自己扯著嗓子大喊。
「請他過來!」文天祥愣了愣走下城樓命令衛兵讓開了一條通道。能把番號報得如此清楚的有可能不是騙子。八年前那場血戰結束後的確有很多第二師士兵失落在敵軍佔領區。
百姓們聽到了文天祥的話哄笑了一聲立刻拚命向前擠。一個乞丐能跟丞相大人說話無論他說了什麼都將是今天報紙上的重大新聞。
如果能著到丞相大人當面拆穿騙子將更是一個月內茶餘飯後的最佳談資。
「他說了什麼?他說了什麼?」站在後排的百姓拚命向前實在擠不動了就伸長脖子問。
「別吵別吵聽不見聽不見!」前排百姓抗議。如果不是破虜軍衛士手挽手攔著他們就要衝到文天祥身前代替丞相揭穿事實真相。這個陳九是個有名的無賴數年來每天靠揀人家的剩飯替人倒馬桶生活。他如果是破虜軍老兵那所有百姓都可以自稱陳吊眼。
「他在掏東西一卷破布!」有眼尖者在前排大聲介紹。後排機靈的報紙主筆們掏出鉛筆在衣袖上奮筆狂書。
「有乞丐靠近丞相掏出一卷破布他說……」他會說什麼呢?主筆翹起腳伸長了脖子傾聽。
人群中乞丐顫抖著手把一個變了顏色散著汗臭味道的厚布包輕輕打開裡邊幾十個擦拭的甑明瓦亮的銅板晃花了圍觀者的眼。
「銅錢這個瘋子!」有人失望地罵。
「那不是銅錢那是守士證!當年有人用金幣換一個金幣買一個!」立刻有人出言反駁。眼前這個乞丐是個大財主十幾個陣亡將士的守士證即使不賣給收藏家交給官府後足夠換得他此生衣食無缺。
「丞丞相當時我忍辱偷生……」乞丐陳九的嘴巴顫抖著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慢慢說我聽著。弟兄們弟兄們也聽著!」文天祥接過那沉顛顛的布包心潮澎湃。這是當年福建大都督府抗擊張弘范大軍時頒的守士證陳吊眼的第二師士兵多為福建本地人守士證幾乎每人領了一枚。文心閣隼風手打。
「持此之人曾為國守士」。銅板後是文天祥親手所書邵武兵工場精心鑄造上去的證詞。
附近的破虜軍士兵取來衣服披在陳九肩膀上。當年那一仗打得過於慘烈第二師完成任務後在泥沽乘船撤離。去時的百艘戰艦回來時只有二十艘半載。如果陳九都頭當年能跟隨大隊兵馬南返現在肯定已經升為將軍。
「我忍辱活了這麼久只是想問丞相一句話?」老兵陳九嘴唇哆嗦著喃喃地問。
周圍的百姓立刻靜了下來有心軟者開始悄悄地摸淚。此人不是瘋子此人當了多年乞丐卻守護著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說吧大伙聽著呢!」文天祥難以隱藏心頭激動顫抖著聲音回答。十五年的荊棘歲月多少陳九一樣的漢子埋骨荒野。今天無論他們提出什麼要求自己都當盡力去滿足。
「那年我們幾個失散了躲在下水道裡。沒吃的沒藥。弟兄們一個個遠去臨去前他們托我問丞相」陳九擦了一把淚硬咽道「他們托我問丞相當年當年丞相說的話……」
圍觀的人群動了動一起屏住了呼吸。這句話無論陳九說什麼都足以銘刻於史冊。
「丞相當年打天下時許下的承諾還算數麼?」陳九捧起守士證輕輕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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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徒註:北年血戰酒徒就不再贅述了。歷史上為抵禦外辱進行的反擊戰有無數每一戰都可以寫下來每一戰都需要如椽巨筆去記錄。
那些守衛華夏文明不被異族征服的英雄無論他們的抗爭是勝利還是失敗都值得我們永遠去記憶。
記錄歷史不是為了宣揚仇恨而是期望悲劇永遠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