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來,昨夜的漫天細雨已經不下了,整個凡登城霧氣瀰漫,灰沉沉迷濛朦的,天空昏暗陰沉。涼風吹來,使人感到陣陣寒意。
我洗漱完畢,吃過早餐,就急匆匆地乘車北上趕往波塞冬要塞,去面見刑部相艾愁飛。
艾愁飛七月四日離京,率領著一批人數約達八百的團隊,來波塞冬要塞和四城地區,調查秦大遇刺事件。他們十月十八日抵達事故發生地波塞冬要塞,然後在那裡一連被晾了十天,儘管南疆方面在規格和形式上禮數周全,但是除了負責接待的禮部司官員外,就只有全副武裝的鐵血衛相伴了,掌握實權的大人物卻一概以各種借口避而不見。一直在京師橫行霸道慣了的刑部大爺們哪裡受過這等冷遇,變相的軟禁讓有些涵養稍差的人幾乎當場發作,可惜在鐵血衛們不經意間露了兩手後,就很快偃旗息鼓乖乖地接受了安排,怎麼擺弄怎麼是了。而這個調查團長艾愁飛倒也安之若素悠然自得,每天就是讀書寫字彈琴作畫,彷彿一切有形無形的禁錮均形同虛設,反而比在帝都自家宅院時更逍遙愜意了幾分。
我看罷庫索親自執筆的監控報告,不禁暗暗歎服,艾愁飛果然無愧為禪宗上代第一高手,僅這份爐火純青的養氣功夫,就夠後生小子們學上一輩子有餘了。當然憑艾丹妮跟我的交情來說,也足夠他有恃無恐的,何況他還曾故意放走了慕容世家(註:若艾愁飛蓄意阻撓,慕容世家想要離京絕對難如登天,畢竟他在京師苦心經營了大半生,絕非梁太平或雷笑之流可比。),這份恩情尚未有機會償還呢!而且很顯然艾愁飛已摸清我的為人,知曉我雖然對敵人心狠手辣,但是對朋友卻一直是照顧有加,絕不會把他怎樣的。
「不過明知徒勞無功,還要不遠萬里地跋山涉水來南疆,艾愁飛啊艾愁飛,你帶來的究竟是喜訊還是噩耗呢?」我腦海中浮想聯翩,幾乎把所有可能性都過濾了一遍,卻仍拿不準他的來意,看來必須面對面地暢談方能知曉了。
不知不覺間,馬車已穿過巨型城門,駛入了千年要塞——波塞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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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荊宮原址在波塞冬要塞西四十里的紫荊鎮。相傳此處是愷撒帝國第一位天尊——墨胎覺(註:燕憔悴的授業恩師)的故鄉,人們為祭祀他,便將其舊宅改為祠,後毀於大火。愷撒至大三年(註:四三六年),朝廷下旨「升觀為宮」,在舊址上修建「大無極萬壽宮」,因宮在紫荊鎮,後便直稱為紫荊宮。後因擴建波塞冬要塞外圍據點,於四五九年將全部建築遷至現城東六里的大巖村南側。
紫荊宮建築規模宏大,總面積一三○畝,在長約五百步的中軸線上,聳立著五座雄偉壯麗的前代建築,即愷撒至大帝山海amp;#8226;路西法時期所建的龍虎殿、天尊殿、萬壽殿、四聖殿以及後來重建的宮門。這些主體建築的東西兩側用圍牆圍成一個中心院落,並將天尊殿、萬壽殿、四聖殿這三座主要建築物集中在後半部,其他附屬建築在中心院落之外另築一道外圍牆,顯得主次有序,錯落有致。
在殿宇平面設計上,採用了風雲建築的減柱法,開擴了殿堂內的空間,為繪製壁畫留出了廣闊的天地和充足的光源。紫荊宮總體建築莊嚴古樸,比例適度,外觀宏偉壯麗,飛簷凌空,斗拱重疊交錯,平綦藻井,結構精巧。宮內所有的彩畫、泥塑、木雕、琉璃等都十分精細,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是愷撒建築史上的難得的佳作。
我下了馬車,徒步穿過龍虎殿(註:又稱無極門),天尊殿(註:又稱無極殿),在鐵血衛拉開紫荊宮中心廣場南部的大門後,獨自走進了萬壽殿(註:又稱墨祖殿)。殿內四壁繪有「天尊問道圖」,描繪墨胎覺從降生到羽化成仙,共五十二幅,每幅自成一體又相互連貫,極為精彩。
不過入我眼內的只有負手卓立壁前欣賞彩畫的艾愁飛,他那淵渟嶽峙的背影,總是給人一種鶴立雞群般孤傲清高之感。稍後我才注意到他旁邊還有一名虎體熊腰的錦袍大漢。那人三十來歲,膚色黝黑,臉龐削瘦,精芒閃爍的雙眼,時常顯露出一絲警惕和戒備;寬大的鼻孔,厚厚的嘴唇,以及那暴露在袍袖外像鐵鏟一樣堅實有力的大手,無不讓人感覺到頂尖高手才具備的沉凝氣度。
「風雲衛?他的武功絕不在萬承勳之下,理應是風雲帝國鼎鼎大名的人物,為何我卻從未聽說過,甚至連庫索的監控報告裡也沒提及呢?難道他已臻達連庫索都會被瞞騙過去的境界不成?」
一念及此,我霎時收起輕視之心,把他列入了專門記載危險人物的黑名單。當然明刀明槍的捉對廝殺,我除了實力需要重新評估的舜外不懼天底下任何人,怕只怕這小子藏到暗處玩陰的,那就算我有三頭六臂也防不勝防了。
我施禮道:「欽差大人在上,東南王柳輕侯求見。」
我恭順地對兩丈外的艾愁飛作揖,心中暗忖道:「嗯,做戲而已,何況你極可能變成我的岳父,行把禮也不算委屈自己了。」
結果艾愁飛沒說什麼,那名錦袍大漢卻已面帶慍色對我怒目而視,顯是向如朕親臨的欽差大人施禮,只是隨隨便便作個揖,而不是跪倒磕頭,這種行為尖銳地刺痛了久在宮廷生活做慣奴才的他那根敏感無比的忠君神經。
我故意對他視若不見,仍只望向艾愁飛一個人,企圖用此神態激怒他,並給予他出手攻擊我的借口,屆時即可施展霹靂手段,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斬於劍下了。可惜的是他始終沒有出手。
這時,艾愁飛才緩緩轉過身來,淡然自若地微笑道:「王爺太客氣了,艾某怎敢當呢!」
我立刻露出充滿歉意的表情,懇切地道:「不不不,是輕侯太失禮了,若早知朝廷使團來此,就算暫時拋開前線軍務,也要陪伴左右隨時聽候差遣的啊!」
見我把軟禁他們十天的責任以不知為由一股腦兒地推卸乾淨,錦袍大漢氣極悶哼道:「是嗎?那可真不敢當了!有王爺委派的精悍鐵衛們陪伴也是一樣的,吾等過得非常愉快哩!」
此言一出,我好像剛剛才發現萬壽殿內有他存在一般驚訝地道:「咦,這位是?」說完望向艾愁飛,等待他的解答。
艾愁飛肅容介紹道:「皇家騎士團(註:即風雲帝國第十一集團軍)副團長鄭潛曜侍元帥,亦是調查團副團長兼護衛總管。」
我霍然動容道:「失敬失敬,請恕輕侯不知之罪!」
艾愁飛輕描淡寫的點撥,頓叫我茅塞頓開,原來他是秦皇室最神秘且最精銳的皇家騎士團首腦之一。這就難怪連庫索也無能為力了,皆因那裡是風雲衛的搖籃和廷衛的大本營,由劍神關山月親自代理團長之職負責訓練,等閒除皇室嫡系子弟外,誰都不知其根底的。可是他混在調查團內萬里迢迢地跑來南疆幹什麼?真是目的單純地僅為保護調查團的安全,還是皇太后那老婊子不放心艾愁飛一個人跟我接觸,或者乾脆就是在放走慕容世家的問題上起了疑心,這才委派他來隨時隨地監視呢?
想到這兒,我意味深長地打量起鄭潛曜來,看得他渾身都不自在,因艾愁飛的介紹而來的自鳴得意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暴露身份後被重點關注的困擾。
相隔片晌,我方就上個問題解釋道:「噢,鄭兄似乎對紫荊宮的護衛們有些誤解呢!唉,要怪就怪輕侯好了,因為那都是我下達的命令。自大殿下不幸遇害後,愷撒境內佔領區的警戒級別就提升到了二級,所有高級將領和官員都配給了平常兩倍以上的警衛力量,對待朝廷使團,想來禮部司更是不敢怠慢,派遣了更多一倍的大批鐵衛保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如果使團中再有人員損失,輕侯還有何顏面繼續南征啊?」
這番話說得鄭潛曜啞口無言,只能氣得干翻白眼,在肚子裡大罵特罵對方卑鄙無恥。
我不以為忤地微微一笑,轉頭向艾愁飛道:「相爺,是輕侯陪您在這兒邊看邊聊,還是咱們換個地方再談呢?」
艾愁飛閒閒地道:「嗯,反正都看一個上午了,咱們就換個地方說話吧!」
我欣然道:「呵呵,那敢情好,輕侯特意帶了一些您最喜愛的『百脈根』,正需妙手料理呢!」
兩人說說笑笑攜手出殿,把鄭潛曜晾在了一旁。不過吃過一次悶虧的他,此時也學乖了,只是安靜地跟在後面隨行。至於我沒有禮貌地招呼他一同前往,此君也挑不出任何毛病,誰讓我一等王爵在身,見官就大三級,不高興時可以誰都不鳥呢?
萬壽殿後樓西廂房內,酒過三巡,艾愁飛和鄭潛曜仍未提及正事,只顧跟我談論風花雪月和名人趣聞,不禁讓人感覺格外莫測高深。
我心中暗忖道:「他娘的,我沒來的時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來了反倒裝作若無其事,嘿嘿,就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說不說都隨便,我可貴人事忙,沒功夫陪玩猜謎遊戲。」念罷話鋒倏轉,正色道:「輕侯還有些軍務急待處理,若二位沒有其他吩咐,想先告辭了!」說著就要站起身來。
這神來之筆立讓觀賞窗外景致的兩人停止做秀同聲挽留道:「王爺且慢!」
我忍不住暗暗好笑,卻裝傻充愣道:「噢,二位還有事指教嗎?」
艾愁飛和鄭潛曜面面相覷片刻後,前者歎道:「有,而且不止一件!」
我饒有興致地道:「但講無妨!若為調查大殿下遇害之事,則毋庸提起,我保證佔領區內任何人都會無條件地和配合。」
艾愁飛搖頭道:「不,這些事均與調查團的任務無關,僅是受人所托,轉交給王爺幾封信件而已,希望您看完莫要太過激動!」
我心中大奇,瞥眼望去,見鄭潛曜也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接過了一疊令兩名頂尖高手都緊張不安的信件,一封封端詳起來。
剎時間,我的心情也頓由輕鬆變得沉重,繼而緊緊蹙起眉峰,沉吟不決。
信共三封,分別出自當今帝國舉足輕重的三位大人物之手,即秦九、梁蘊琦(註:太后)、關山月。信中內容簡單概括起來就是朝聖、完婚、說禪。
其中最出人意料的莫過於第一樁,秦九居然以即將登基的新皇身份,半命令半邀請我去帝都參加慶典,日期為明年正月初一。我立馬腦海一片空白,良久方才消化掉這條無比驚人的信息,皆因秦九登基牽扯到了太多事情,簡直使人不敢也不願相信那是真的。比較起來,第二樁太后頒懿旨,責令我和秦明月於明年正月十五舉行婚禮;第三樁關山月邀請我明年二月初一去養神殿聽禪,倒算是些許小事不值一提了。
這三件事聯繫起來看,不難嗅出裡面蘊藏的強烈的陰謀味道,因為三人均為秦皇室的棟樑和支柱,所作所為肯定無不為朝廷統治著想。此番攜手合作,雖然每人所寫的信件內容不同,卻都不約而同地想把我騙到帝都去,接下來的步驟肯定就是迫使我公開承認新皇權威,使得日後造反都成了食言而肥且失信天下的亂臣賊子。在此基礎上,再利用秦明月的傾國美色誘惑成婚,離間我和慕容無憂、莫瓊瑤等諸女的感情,使新月盟分崩離析。最後才由關山月出手,如果我乖乖聽話,他也許只會廢而不殺,留我在帝都做人質震懾和威脅南疆群雄就範;如果我不甘心雌伏,那麼就一定是慘淡收場,或許連葬身之地都沒有了。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我已想通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及各種利害關係,當下把那疊信狠狠地拍在几上。
「啪!」地一聲脆響,艾愁飛和鄭潛曜都不禁嚇了一大跳,暗暗提聚全身功力留神戒備,準備著若待會兒屋外衝進五百刀斧手的話,就馬上什麼也不顧地突圍逃走再說。
豈料相隔良久四周也沒啥反應,只見我唇角有一絲笑意漣漪般擴散開來,繼而哈哈大笑道:「國立新君,我娶嬌妻,劍神說禪,此乃三喜臨門的大好事,輕侯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前往哩!嗯,那就煩請二位分別轉告九殿下、太后娘娘和國師大人,就說無論發生什麼事輕侯都會準時去帝都參予盛會吧!」言罷旋又問道:「除此三樁二位還有其他指教嗎?」
艾愁飛和鄭潛曜一齊呆呆地搖了搖頭,顯是仍未從我這麼痛快答應下來的震撼中完全恢復。
我心中冷笑,不再搭理他們,遂站起身來,誇張地伸了個懶腰後,邁著方步跨出房間,逕直往紫荊宮外等候的馬車行去。
「你們想玩,我柳輕侯就奉陪到底,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這一刻,世間再無任何東西,能夠改變我要把秦皇室及其黨羽趕盡殺絕的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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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我如何肯定那三封信是秦皇室設陷阱來對付自己,又或深信他們已在某種程度上結成利益同盟,只要我踏入帝都一步,今生就再也休想活著離開,可是基於三個原因,我仍不得不硬著頭皮前往赴約。
首先是要顧及「天敵」柳輕侯的威名。不可否認,新月盟在很大程度上是基於我天下無敵的武功和戰績才緊緊團結在一起的,那代表的是一種戰無不勝的神話,也成為了各方勢力間最佳的粘合劑。只要我能繼續保持下去,秦皇室就不敢妄動新月盟成員的一根毫毛。反之,我一天不能保持這種惟天可敵的聲望,新月盟的信任危機就嚴重一分,所以他們才看準此點逼我就範。若我不去,對新月盟牢不可破的控制態勢就會被打破,而一旦失去統治權威,最後南疆勢必眾叛親離腹背受敵,在風雲愷撒兩大帝國聯手下覆滅。
其次是必須給帝都的各個觀望勢力敲敲警鐘,幫助他們認清形勢並站好隊列。因為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朝廷手裡至少還直接和間接掌握著近三百萬大軍,那可不是憑殺得屍橫遍地,血流成河可以解決的,而且就算能行,我也絕對不會那麼做,兵法云:「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全殺光了,我也成了混世魔王加光桿司令了,如此明顯的虧本買賣笨蛋才去弄呢!
最後是我根本沒有不去的藉口。難道我硬要抗旨不遵,給予朝廷針對我動武的理由嗎?這說出去讓人聽到,大家都會認為我是目無國法的亂臣賊子,一旦失去了百姓輿論上的正面,所有部隊的士氣都會一落千丈的,畢竟南疆軍建設時間太短,除了嫡系精銳外,尚來不及做到只知有東南王,不知有皇帝的地步。
總之,這風雲帝國現在名義上還是秦皇室的天下,在它尚未完全衰落且分崩離析前,我仍要在表面上遵從統治者的意願,哪管背地裡搞出多大的動靜出來。
在馬車駛入凡登城北門的一刻,這種旗幟不明帶來的煩惱滋味尤為深刻。倏忽間,我甚至有種強烈的衝動,心想就那麼造反算了,直接挑出深藍聯邦的大旗,再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行事,但是這種念頭馬上又被理智掐滅,忍耐忍耐再忍耐,做大事就要忍他人所不能忍,何況我還這麼年輕,多等幾年又算得了什麼呢?
返回丁府(註:即愷撒戰場南線指揮部,主人丁謙,貢酒『量天尺』的釀造者)後,我把自己關在北院書房裡,下令不許任何人打擾,遂悶頭批閱起剛轉來的金雕傳書。
第一封赫然來自帝都情報站,發信人是留守的王府總管「麻雀」狄康平。上面說,根據不久前才搭上線的懿貴妃透露,在太后梁蘊琦的授意下,立秦九為帝的可能性劇增,眼下蘇、上官兩家態度曖昧,既不也不反對,朝中群臣對此也噤若寒蟬,無人表示明確態度,似乎都在觀望。另自艾愁飛出使之日起,艾丹妮就被請入宮中,由蘇皇后認做義女,並冊封長樂郡主,日夜陪伴在太后左右,據說極受寵愛,但是這種名為保護實是軟禁起來當人質的做法,明眼人還是一下就能看出來的。而且這種措施是針對艾愁飛而設計,顯示出慕容世家成功離京後,皇室對他也疑心大增,不怎麼放任了。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難怪老艾神情古怪,原來是軟肋被人家拿得死死的了。不過沒經本人同意,就擅自囚禁我柳輕侯的女人,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點吧!嘿嘿,現在沒有時間,等新年的時候,咱們再新帳老帳一塊兒算個清楚!還有狄康平這小子,我只不過隨便點了他一下懿貴妃那條線,他就從守衛森嚴的大內搞出情報來了,果然是個可造之材呢!雖然秦九可能登基的情報來得稍微晚了那麼一天,但是成績總歸是成績,我得叮囑庫索好好記他一功才是哩!」
第二封來自冰島首都拜森基,發信人是女王陛下法塔娜。
上面說,她於十月十一日醒來,一切感覺良好,由於體內成功植入了完整的伊莉莎鳳凰涅槃珠(註:不死鳳凰伊莉莎白#183;薇的靈魂)為火焰圖騰,目前不但把拜火教伊莉莎鳳凰宗二十一世聖母的記憶全部融會貫通,因而法力暴漲十倍,還因禍得福地學到了諸般神界火系禁咒,讓我這個黑暗魔君一定要乖乖聽話,不許搞七搞八地亂找女人,否則就一定會代表太陽懲罰我的。
此外,南疆援助的軍火先於十月三日已抵達閃銀港,隨行押運的是二十五艘「酷冬」級新式鐵甲巡洋艦,他們同時肩負著消滅周邊島嶼藏匿的狴奴軍殘餘兵馬,並幫助冰島王國統一玄溟諸島的任務。
集結軍隊,更換武裝,熟悉戰術,籌措糧草,偵察敵情等一系列戰前準備工作,把冰島王國新編海軍統領愛德華#183;蒂奇和新編陸軍統領格伍夫忙得廢寢忘食,幸好在聖母大人醒來的前一天全部完成了。
緊接著,從十月十二日凌晨起,奠定冰島王國為玄溟洋地區霸主地位的「火種」行動開始了,首當其衝的是位於西南方的宿敵德伏爾島王國(註:它是玄溟洋上僅次於冰島的第二大島國,且跟狴奴族關係密切,不久前的十萬大軍就事先藏在它境內。)。結果宣戰後不到一天一夜時間,在二十五艘「酷冬」級新式鐵甲巡洋艦,還有「火印」、「草珊瑚」、「蛇鞭」、「半邊蓮」、新「陰風」等五支艦隊聯手下,一舉全殲了前來迎戰的新邪魔艦隊不說,還順勢攻陷了德伏爾島王國首都瑪樂城。而後,在赤裸裸的死亡威脅下,卡納人毫不猶豫地出賣了狴奴軍殘兵敗將的所有藏匿地點,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聯合艦隊全軍出動,以壓倒性的兵力優勢重重包圍了猶在睡夢中的狴奴軍,遂閃電般施展最兇猛無情的進攻,予以敵人致命一擊。
至此「火種」行動圓滿結束,戰績為德伏爾島王國滅亡,卡納人無條件投降,狴奴軍全軍覆沒,玄溟洋地區各大小島嶼均派來使者遞交降書順表,宣誓願意成為冰島王國的附屬州郡,並接受法塔娜女王陛下的直接領導和保護,最關鍵的一點是拜火教的勢力擴展到了玄溟洋任意一個角落,影響力一時無倆。
這種結局早在我意料之中,玄溟諸島島主再笨,也不會笨到蜻蜓撼柱般對抗聯合艦隊的,投降或歸順是唯一出路。只是信成日期為十月二十一日,速度要比預計還快十天左右,讓人吃驚匪淺,就不知法塔娜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把手裡的勢力全部整合完畢,前去米洛斯大草原插手異族聯盟的宗教事務。我現在極希望她能填補先知希魯達#183;布爾曼留下的空缺,直接把草原拜火教收編麾下,如此一來要瓦解異族聯軍就輕而易舉了。
斟酌片刻後,我在給法塔娜的回信上寫明了上述期望,以及情聖級數才能說出的一大堆甜言蜜語,只求把刻骨銘心的思念活靈活現地展示到她眼前,末了還約定在不久的將來相會於米洛斯大草原鳳凰城。我想屆時那裡肯定已納入了新月盟的版圖吧!
接下來的兩封都來自米洛斯大草原,發信人是新曙光城的金破天和布朗斯頓城的耶律旻寧。
兩人都在開頭報告了米洛斯軍區的建設現狀與新編三大集團軍的訓練情況,內容大同小異,無非是說一切順利讓我放心。不過從中間開始就產生了嚴重分歧,起因跟長城要塞發生的戰事變化有關。原來異族聯軍和風雲軍相持不下的拉鋸戰進入十月後,出現了一個重大轉折,即鄔井彝率領的第二十四集團軍經過八月下旬至九月底一個多月的休整後,終於換裝南疆提供的新式武器加入了戰場。
這股生力軍很快打破了戰場均衡的態勢,使勝利的天平往風雲軍一方大力傾斜,哪管基茨#183;布爾曼的戰略戰術水平比夏侯一貫不遑多讓,在這種絕對力量相差懸殊的條件下,也不得不下令全軍撤退。夏侯一貫怎肯輕易放虎歸山,當即率領第二十一、第二十二、第二十四集團軍,近七十萬兵馬(註:其中半數以上為剛入伍不足三個月的新兵)組織起一輪全線大反攻。以後的二十多天裡,雙方打得是屍積成山血流成河,異族聯軍邊戰邊退亡命狂奔,最後好不容易才在橫亙米洛斯大草原東西的阿拉希河北岸穩住陣腳構築防線,憑借天險苦苦抵禦風雲軍排山倒海般的攻勢,同時等待各族援軍,尤其是達姆#183;布爾曼指揮的十五萬精兵前來增援。
有鑒於此,金破天的戰略是撈取實地,即不理風雲軍和異族聯軍狗咬狗,先出兵把納穆族、塔帕族、鄂倫族、狴奴族的地盤統統佔了再說,至少也要挾裹所有平民和財物回來,反正上述四族兵馬和己方隔著風雲軍,任他們有天大能耐聞訊後也沒可能趕到的。耶律旻寧的戰略卻是選擇跟風雲軍合作南北夾擊異族聯軍,事成後一可徹底消滅盤踞草原的所有敵對勢力,讓新月盟獨霸此間;二可為死去族人報仇雪恨,以慰他們在天之靈;至於人口和財物屆時還不都是自己說了算,不管風雲軍多麼強悍,戰後肯定也筋疲力竭,萬萬不是新月盟百萬生力大軍聯手之敵的,只能選擇退回長城要塞一途了。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兩封白癡加三級的信函,心中真不知是何滋味,只想馬上把他們糾到面前,狠狠地揍一頓宣洩滔天怒焰。
金破天要撈取實地簡直就是做夢,他也不先看看地圖,要佔領的都是些什麼地方!納穆族、塔帕族、鄂倫族的聚居地分別佔據著風雲軍後方的正南、西南、正西三面,狴奴族的駐地則囊括了異族聯軍後方的正北、西北兩面,先不說能不能躲過夏侯一貫和基茨#183;布爾曼預留的伏兵入侵成功,就算成功了,兩人也會以為新月盟要趁火打劫,遂馬上放棄眼前爭鬥,聯手突圍順便殲滅共同敵人。而耶律旻寧要借刀殺人後摘取勝利果實就更可笑了,且不談夏侯一貫會不會被利用,即使答案肯定,秦皇室也萬萬不會坐視不理的。僅只天賜北路就駐紮著秦三的第三集團軍和上官驚夢的第十四集團軍,整整六十萬大軍可不是吃素的,只要夏侯一貫放出風聲,他們肯定恨不能肋插雙翅飛過來分一杯羹!
「一個是老糊塗,一個是小笨蛋,兩者還都自以為聰明絕頂戰神再世,他***熊,我真想一劍一個把他們……」想到這兒,我驀然察覺有些不對頭,難道首領白癡,部下也都是白癡嗎?至少史萊德和羅門總該提出些反對意見才是,除非他們都不知情。
當下我心情霍然開朗,提起筆來刷刷點點揮就兩封短箋權充批閱意見,上面寫道:「金元帥(耶律兄):來信已閱,請暫且按兵不動,靜候最佳戰機出現。若遇特殊情況和緊急事件,請聽取史先生(羅將軍)的建議行事。落款:柳輕侯。風雲歷八一一年十月二十八日。」
搞定這個麻煩後,我又批閱了十來封不太重要的信函,才總算發現了苦候多時的東東。它來自亞馬遜首都森林之城大橡樹,發信人是艾絨。
乍一看到署名時,我忍不住大吃一驚。因為巫妖王死後,偌大的亞馬遜部盟就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危急境地,所以脫險了,風暴族肯定會馬上設法趕到首都大橡樹去召開元老大會,討論新一任千部之王的人選。而新的千部之王為了亞馬遜部盟整體的利益,也一定會第一時間跟我聯絡,以繼續如約履行剛剛與新月盟簽署的合作協議。只是若那個人換作雲間、因札基、凱瑟琳三人中的任何一個,我都不會有丁點意外的,因為憑他們一族酋長和部盟元老的身份,繼承朽木#183;波德曼的千部之王寶座都是理所當然之事,可為什麼偏偏會變成資歷一無是處的艾絨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打開信函到裡面去尋找答案。
原來艾絨能夠當上千部之王的關鍵在於新舊襖教全體巫師們的一致。理由是巫妖王朽木#183;波德曼死了,生蕃九妖也死了,根據襖教遠古留傳下來的規矩,在這種教主暴死且生前沒有指定合法繼承人的情況下,最適宜繼位者為擁有襖教至寶的人。那至寶又是什麼東西呢?即五毒珠和金蠶王。
我看到這裡不禁心中劇震,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歎服道:「好厲害的巫妖王!」
很顯然巫妖王朽木#183;波德曼早就料到了會發生今天這種情況,當然他不會想到天魔舜橫插一腳幹掉自己,原意只是希望培養一名弟子,能夠把襖教兩大至寶融會貫通,以便在將來某一天自己和生蕃九妖同歸於盡後,再次把新舊襖教合二為一擔任教主,完成自己生前無法實現的理想。這份老謀深算和高瞻遠矚實乃我輩所不及也!
那麼接下來事情就太簡單了,儘管亞馬遜部盟每個成員部落裡酋長是絕對權威,但是巫師的地位也非同小可,影響力更往往比酋長還要大得多得多。於是當亞馬遜各部巫師史無前例地團結起來發出一個聲音,要求艾絨繼任襖教教主兼千部之王的時候,任何人都無法拒絕了,誰敢跟整個巫師世界叫板呢,除非他活膩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