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魚沉聲道:「啟稟王爺,根據您的吩咐和元老會的首肯,小人聚集了三十七名木字輩高手,動用了三十七尊土魔,在中心廣場和五角街方圓二里範圍內展開地毯式搜索,結果一共發現了三十處獨立存在的秘密地窖,以及一百二十條地道組成的大型迷宮。鑒於您說的不要在午夜行動前打草驚蛇的原則,我只下令暫時填堵了通往城外的全部出口。目前師弟們都把土魔隱藏在地道中的關鍵岔路口處,一旦敵蹤出現,絕對無法逃脫我們的監控。另外臨來前,福鼎寺傳訊來說,公主殿下、四大賢者以及諸位師叔已動身趕赴『仙蹤林』酒吧。薩蘭大師還讓我告訴您,根據他們四位前輩聯手做出的精神探測表明,『火山王』巴雷特就藏匿在新阿吉姆市內的某個角落,可惜精神波動太過微弱和不規則,所以無法測定其準確位置,但是絕不會超出我們的包圍圈之外。」
我聞言大喜道:「太好了,看來我們已萬事俱備,就差最後雷霆一擊了。嗯,現在開始倒計時,一刻鐘後中心廣場和五角街同時展開行動,遭遇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
「是!」三人齊齊躬身領命,渾身頓時散發出濃烈得化解不開的殺意,把安寧靜謐的春夜也拖入了暗流洶湧的血色深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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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篤!篤篤篤!」齊楚不輕不重地敲擊了三次房門後,馬上退後一步垂手肅立在門前,靜靜等待著裡面的傳喚。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室內傳來一把蒼老雄勁的聲音道:「進來吧!」
「是!」齊楚恭恭敬敬地答應完畢,這才敢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那副虔誠無比的架勢,彷彿馬上要晉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至高無上的神坻似的。
室內的陳設簡單至極,除了一張低矮的紫檀木案外,到處都是隨手堆放的雜亂無章的書籍,把本來廣闊的空間,擠壓到不足原來的十分之一,僅僅留下可供訪客立足的方寸之地。此時,一名發如銀絲的布衣老者,正端坐案後埋頭奮筆疾書,連眼角都未瞟齊楚一下,後者卻也視作理所當然,仍舊態度恭謹地肅立等待。
相隔半晌,布衣老者才放下筆抬起頭來。他高身材,寬肩膀,腰板筆直,那張紅潤的臉上,眉闊額廣,鼻直口方,胸前三尺銀髯悠然飄拂,尤其是雙目炯炯有神,給人感覺精神矍鑠十分硬朗。
布衣老者和顏悅色道:「說吧,出了什麼事?」
齊楚猶豫了片刻,斗膽進言道:「團長,敵人已針對我們展開大規模圍剿行動了,是否現在就撤退啊?根據兄弟們的偵察,中心廣場、五角街都陷入了重重包圍,他們動員的總兵力是昨天的十倍左右,另外所有制高點上也都埋伏了狙擊手,還有地窖附近和地道裡面好像也頗為古怪,似乎有被入侵過的痕跡,去查探路況的齊秦和齊趙現在也沒回來,估計是凶多吉少哩!」
布衣老者面無表情地聽著,直到齊楚說完了才深深地瞅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你認為我們現在立刻撤退的話,有幾分把握可以全體成功離開土珠島呢?」
齊楚愣了一下,怯生生地道:「起碼有三……三成機會吧!」
布衣老者啞然失笑道:「不對,由於你漏算了三個因素的影響,所以導致結論大錯特錯。第一、我們的對手不再是老朽昏庸的枯榮,而是足智多謀的柳輕侯。他是一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絕代梟雄,一旦決定要對付你,就鐵定會用盡手中法寶,不遺餘力地趕盡殺絕。若老夫所料未錯,我們的退路早就被他全部卡斷了。要知淨土宗在危急時刻,庫存中至少能調出的三十五尊以上的土魔參予戰鬥,你妄想在數量如此龐大的地下霸王指縫間溜走,不覺得是在癡人說夢嗎?第二、即使能夠逃出新阿吉姆市,我們也離不開土珠島的,切莫忘記海上還游弋著一支所向披靡的縱橫艦隊呢!根據以往的資料顯示,數十年來這支超級艦隊橫行七海未嘗一敗,絕非我們臨時拼湊起來的雜牌艦隊能夠抵抗得了的。第三、若土魔參戰,三十處秘密地窖早晚會暴露出來,屆時手足兄弟被擒,即使我們萬分僥倖地逃過了縱橫艦隊的追殺,也仍要忍不住跑回來自投羅網救出同胞哩!綜上所述,你的撤退建議,成功幾率根本就是一個零。」
齊楚聽得額際冷汗涔涔,老半天才緩過神來,囁嚅地道:「難道……難道我們就這樣坐在這裡,傻乎乎地束手待斃不成?」
此言一出,布衣老者終於忍俊不住哈哈大笑道:「老夫何曾那麼說過呀?」說完驀然輕歎一聲道:「唉,齊楚啊齊楚,你還需要好好地鍛煉鍛煉定力啊!遇事就慌,能解決得了什麼問題啊?做人做事都要沉著冷靜,那樣才能挽狂瀾於即倒,扶大廈於將傾啊!你下去吧,順便吩咐他們不要擅自輕舉妄動,我想敵人對你們絲毫不感興趣,他們的真正目標是老夫和巴雷特哩!嘿嘿,那就讓他們儘管來吧,也讓咱們見識見識深藍大陸近幾年來,到底出了些什麼厲害角色?」
齊楚被布衣老者的一番話說得臉色忽紅忽白,最後滿臉慚愧地躬身施禮退去。
布衣老者則再次提筆,繼續伏案疾書起來,就好像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哪有半點山雨欲來,黑雲壓城的緊迫感呢?
於是,儘管大軍壓境在即,危機迫在眉睫,這間書房內卻仍舊靜謐如斯,除了筆尖劃過紙張時發出的沙沙聲外,再也聽不到任何雜音了。
總攻就要開始了。
五角街上,數以萬計的精銳戰士排成一座座密集方陣,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從四面八方迅猛湧向仙蹤林酒吧。「轟轟轟∼」巨大的足音悶雷般響徹新阿吉姆市,使大地都瑟瑟發抖,隊伍中刀光劍影槍鋒箭簇交相輝映,使天上星月都變得黯然失色。
驀然間,仙蹤林酒吧前後左右的三十六棟房屋同時沉陷,繼而變魔術般在一眨眼的功夫裡就消失無蹤了。起初地面尚留有一個個深不見底的漆黑坑洞,可隨即泥土就自動翻湧上來,沒過多久就重新填平為地面。緊接著數千名戰士組成的先頭部隊就站到了上面,在這片寬闊近百丈方圓的空曠場地上,依照前軍土魔攻堅,中軍長槍衝鋒,兩翼刀劍齊飛,後軍弓箭支援的經典鑿穿戰術,秩序井然地佈置起來。
整個戰場除了源源不絕開來的大部隊足音外,再聽不見任何喧嘩鼓噪之聲,因為所有人都被兇猛酷烈的氣氛感染震撼,緊張地屏息等待著衝鋒號角響起的一剎。不知不覺間,武器被攥得全是冷汗變得滑膩膩的,偷空趁人不注意趕緊抹到衣服上,可不用多久又要重新擦拭一次了,戰士們的神經已被崩緊到極限,哪怕稍微碰一下都會一觸即發。
時間點點滴滴地緩緩流逝,眼看著大部隊已陸陸續續地全部到位,我回身環顧眾人一圈,沉聲道:「總攻在即,請諸位前輩最後確認一次,是否進行滅絕性打擊。要知開弓沒有回頭箭,戰鬥伊始,即便以輕侯之能也無法再阻止它的進程了。」
此刻,在距離仙蹤林酒吧不足二十丈處,大家高高卓立在一棟三層小樓頂端,冷眼打量著不遠處「神話」傭兵團的總部,臉上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真的要把他們趕盡殺絕嗎?對手可是深藍大陸家喻戶曉,無敵威名數百年不墜的天下第一傭兵團啊!如果被他們僥倖逃脫幾人,或者還有遺漏在外地的黨羽聽到風聲,只要其中有一名像『火山王』巴雷特級數的高手,那麼對所有參予圍剿的人來說,就是一場永遠沒機會醒來的噩夢了。」
我腦海裡不斷盤旋著這個可怕的念頭,終於還是輕描淡寫地把燙手山芋拋給了四大賢者。
「嘿嘿,決定權在你們手裡,我僅僅負責執行,這主從關係是萬萬搞錯不得的,否則到頭來背黑鍋的就是老子了。」
剎時間,屋頂有如死一般沉寂,靜謐得好像能夠聽見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相隔良久,薩蘭大師才嘎然打破沉默,輕歎道:「唉,世事皆有一個是非曲直,『火山王』巴雷特無端摧毀了天尊殿雖然不對,但是我們卻也不能在沒有任何確鑿證據說明『神話』臃兵團也集體參與了此事前,妄動嗔念不分青紅皂白地把他們趕盡殺絕。貧道以為應該在臨戰前給他們一次解釋的機會,把事實道理講個明明白白,以免日後落人口實,說咱們以眾凌寡。若確定他們真是無禮挑釁,咱們再動手不遲!諸位以為如何啊?」
我聽罷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心道:「他***熊,真不愧是修煉了數百年的老狐狸啊!道行就一個字,高!實在是高!明明是害怕敵人事後報復,卻偏偏能說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話語來掩飾自己的怯懦,真讓人不服都不行啊!呵呵,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繼續演下去。」
正思忖間,脾氣最為耿直暴烈的任鬼神已然發作,臉紅脖子粗地道:「我不同意薩蘭大師的意見。既然已大軍壓境兵臨城下,焉能虎頭蛇尾而惹人恥笑?你們看現在有數萬雙眼睛在盯著咱們的一舉一動呢,如果詢問後,『神話』傭兵團托詞說真沒參予,你們打算如何處理啊?難道就這麼白白放過他們不成嗎?屆時我們四大賢者顏面何存,恐怕甚至連高唐道宗都要威嚴掃地了吧?」
薩蘭大師不以為忤,微笑道:「呵呵,看來任道友是堅決反對的了!那麼枯榮大師作為直接受害者淨土宗的代表,不知有何高見呢?」說著晶瑩剔透的秀眸逐次掃過莫瓊瑤、安德魯、我,最後落在了臉色灰敗的枯榮大師臉上。
枯榮大師皺起眉頭呆滯了半天,才用簡短、陰沉的語調道:「我沒意見,服從多數!」
此言一出,包括薩蘭大師在內眾人都微微一愣,想不到他竟會給出這個答案。
冷場片刻後,薩蘭大師把視線逐個掃過我、莫瓊瑤、安德魯,繼續問道:「不知三位有何高見啊?現在是一票同意,一票反對,一票棄權呢!」這句話在表面上她問的是三個人,但是目光最後卻只停留在我臉上,顯然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其餘二人皆以我馬首是瞻。
我暗暗苦笑不已,怎都沒料到決定權繞來繞去,最後居然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真不知道那三個老狐狸是否早就商量好了要陰我一把哩!
我表面裝作若無其事,語氣婉轉地道:「嗯,晚輩以為薩蘭大師言之有理,任前輩講得也沒錯,不如我們先禮後兵吧!如果『神話』傭兵團肯交出『火山王』巴雷特,那就一切好商好量,大家和平解決糾紛,若他們膽敢繼續執迷不悟,那時我們再以雷霆之威一舉殲滅他們也為時不晚啊!」話音才落眾人都連連點頭,表示十分同意我的方案,因為它不但兼顧了雙方不同的意見,而且通過採用這個折中的辦法,還能夠順利解決掉剛剛萌芽的內部分歧。
這時,薩蘭大師似笑非笑地道:「既然如此,就由輕侯你來負責跟『神話』傭兵團的全權交涉吧!畢竟你是前敵總指揮,另外還是當事人之一,某些細節方面也能表達得清楚詳盡一些,使他們啞口無言啊!啊,大家說是不是啊!」
霎時間,任鬼神、枯榮大師連連點頭表示贊同,莫瓊瑤和安德魯則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我現在真恨不得立刻就掐死眼前的老妖婆,以洩心頭這口惡氣,可惜想歸想做卻是萬萬要不得,只好忍氣吞聲應承下來。
我旋風般轉過身去,對著「仙蹤林」酒吧以重金屬相互撞擊般鏗鏘有力的嗓音,沉喝道:「裡面的人給我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我們是新阿吉姆城防軍第一師團,現在命令你們立刻走出酒吧繳械投降,否則在三十息後,將發動全面進攻,希望你們莫要自誤。即刻起開始計時!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由我帶頭的報數聲,瞬間演變成了所有戰士的集體吶喊,巨大的聲浪隨著特定的韻律,一點點瘋狂攀向臨界點。這一刻戰場上的局勢任何人都無法控制了,當最後那個一字喊出的剎那,就是揭開今夜大屠殺序幕的時候,中間再無任何可供轉圜的餘地,除非敵人真能夠乖乖地站出來投降,但是那可能嗎?
剛聽完我說的話,四大賢者中除一直對我盲目崇拜和充分信任的安德魯外,其餘三人的臉容皆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似的勃然色變,因為我不但明目張膽地借用了新阿吉姆城防軍,即高唐道宗的名義對「神話」傭兵團實施威脅恫嚇,而且還把本來可以委婉解決的問題,瞬間提升到了白熱化程度。
我用精神能冷眼「瞧」著背後三大賢者臉上一副恨不得馬上幹掉我才爽的表情,暗暗冷笑道:「嘿嘿,你們這幫老狐狸不就想讓老子當出頭鳥嘛!好啊,現在看看誰陰誰吧!」
我腦海裡盤旋著這個惡毒無比的念頭,回過身時,嘴裡卻鄭重其事地道:「憑借高唐道宗千年不墜的無上威嚴,以及四大賢者名震天下的崇高聲譽,晚輩以為即使『神話』傭兵團不在期限內走出來投降,至少他們也會提出談判的要求。不知各位以為然否?」
這番話更是氣得薩蘭大師、任鬼神、枯榮大師一個個直翻白眼,偏偏又被我噎得無言以對,因為出言反駁就是直接否定高唐道宗和他們自己的威信,而且事情已變得無可挽回,此時再談論對錯都已於事無補,唯有等待結果出來後再做評論。
莫瓊瑤趁著別人不注意,衝我悄悄豎起大拇指的同時嫣然一笑,美麗無限的秀眸裡充滿了敬佩和愛慕之情。在場諸人中,恐怕也唯有她才真正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因為兩軍對陣時,最忌諱的就是曠日持久作戰,要知戰士們的氣勢是一盛二衰三竭,若我無法保證在士氣積蓄至巔峰狀態時出擊獲勝,這次戰役即使我方實力空前強大,最終也必將慘敗收場,那「神話」傭兵團豈是易予之輩?
耳畔報數聲猶在熱火朝天地繼續著,「……十、九、八、七……」洶湧澎湃的聲浪差點掀翻了整座新阿吉姆市。
我看著一張張充滿激動和振奮的臉容,忽然感到胸臆間一陣熱血沸騰,是的,這才是我渴望擁有的生活啊!每一刻都面臨機遇和挑戰,與未知的現實不計代價地做生死豪賭……莫非這也是一位絕代名將的必由之路嗎?
我猛然產生了一種無法抑止的衝動,真想在將來的某一刻,面對面地親自問訊夏侯一貫、哈#183;路西法等人,看看他們是否與我一樣畢生期待著過這種生活,或許也唯有他們才能真正瞭解我的奮鬥和追求吧?
「轟隆隆!」一聲巨響驟然打斷了我的遐想,也同時截斷了戰士們差點脫口而出的那個一字,所有人的視線都被聚集在「仙蹤林」酒吧的上空,目瞪口呆著瞅著那難以置信的一幕。
一尊栩栩如生的十二翼光明天使,正悠悠振動著六對燦爛輝煌的羽翼,低頭俯瞰著渺小如蟻的人群。它高逾百丈,闊逾二十丈,週身散發出無數道神聖無比的白光,一股鋪天蓋地的戰意壓制得所有人都產生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而那兩輪烈日般熊熊燃燒著紅色火焰的眼眸,則確鑿無疑地警告著大家,它不但擁有生命,更具備了七情六慾,並且現在非常不爽,千萬莫在此時惹它生氣才好。
「**他***熊,哪個王八蛋啟動了『熾天使之淚』啊?難道他不要命了嗎?」任鬼神一時太過激動,不禁口不擇言地出口成髒,渾然忘記了要維護賢者起碼的矜持。不過早已沒人去注意這種細枝末節了,大家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瞅著那尊突然出現的十二翼熾天使,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驀然衣袖被一縷指風輕輕撫動了一下,我偏頭一看原來是莫瓊瑤,她遙遙傳音道:「輕侯,乾坤印的神聖能量眼下正在瘋狂攀升之中,人家不知道該怎麼做啊?」
我不敢怠慢,趕緊從意識海內抽離一縷精神能,隔空刺入莫瓊瑤懷內藏匿的乾坤印內查探。片刻後,我鬆了一口氣,安慰道:「沒關係,那是因為乾坤印目前正在大量吸收熾天使散發出的神聖能量呢!呵呵,這是件大好事哩!本來預計至少需要數百年時間,才能恢復它的全部能量儲備,現在看來只要那尊傻乎乎的熾天使一直掛在半空中耀武揚威的話,最多需要一個晚上就足夠啦!哈哈哈,釋放它出來的人怎都想不到會出現這種意外效果吧?屆時你就按照我傳授給你的精神大法轉換能量,功力定能晉陞至另一個前所未有的嶄新境界哩!」
莫瓊瑤欣然道:「是嗎,那太好了!哦,等等……我看還是你用好了,人家才不要變得那麼強悍呢!女孩子還是得溫柔賢惠一點,楚楚可憐一些才惹人疼愛嘛!再說變成男人婆成天打打殺殺的,多有損淑女形象啊,而且那樣的話你也會慢慢不要人家的!」
我聞言差點暈倒在地,真不知道這小妮子哪裡淘來的小婦人理論,最後無奈施出殺手鑭,猛灌甜言蜜語道:「沒關係,我現在已足夠強橫了,而且也不適宜繼續使用乾坤印內蘊藏的神聖能量,你就放心大膽地吸收好了。而且不管你變得多強,始終都還是我柳輕侯的親親好老婆,這一點無論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時候都無法改變,我永遠愛你哩!」
莫瓊瑤歡天喜地地留意乾坤印的變化去了,我卻忍不住暗暗苦笑道:「嘿嘿,看來不論多麼傑出的女性,到頭來還是需要情人大量的甜言蜜語。她即使明知道對方是在胡說八道和誇大其詞,但也仍會忍不住聆聽牢記,以證實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確是至高無上沒有動搖。唉,女人啊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
我思忖未已,一把蒼老雄勁的嗓音就硬生生地把我扯回到現實中來。
「爾等深夜前來,不分青紅皂白就無端圍困我『神話』傭兵團總部,莫非真以為憑借高唐道宗的那點微末實力,即可肆無忌憚橫行深藍了嗎?今晚你們若不給老夫一個明確交待,我蘭若寺將即刻全力啟動『熾天使之淚』,把你們所謂的什麼道宗聖地新阿吉姆市炸上天去,看以後誰還記得淨土宗是什麼玩意!」
這番話出口全場一片嘩然,眾人皆面面相覷驚駭欲絕,甚至包括四大賢者和我在內都無不動容。當然儘管他說得一點都不客氣,擺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脅恫嚇,但是對於修煉了數百年的四大賢者,以及見慣生死的我來說,卻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耳旁風,真正令人感到驚詫的是另外三個字——「蘭若寺」。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厲害,遠在鎮守碎星淵要塞的時候,碎星大炮龐大無匹的威力,就在我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而作為它的原始締造者,蘭若寺更是深藍大陸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即使是當代天才橫溢的慕容無憂,鬼神莫測的慕容炯炯二人,也曾經在不同場合說過同樣的一句話:他們認為蘭若寺的創造力和想像力皆是空前絕後、無法逾越的存在,就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橫亙在探索未知的道路上,擋住了所有旅人的去路。最起碼單只碎星大炮一項,二人就空有原型在手,卻偏偏無法再造出一尊來,甚至連基本模仿都無法完成。而那尊碎星大炮的能量源泉恰恰就是一顆「熾天使之淚」,所以單就對這種秘不可測的能量形式的研究而言,遍覽深藍大陸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人,能夠比他更瞭解它的意義,更精擅它的操作使用。
無疑見多識廣的四大賢者也明白這個道理,知道蘭若寺絕非是空言恫嚇,所以此刻皆默默無語,苦苦思量著應付眼前危機的對策。
時間一點一滴地消逝,局勢越來越冷峻嚴酷,目前再非是簡簡單單的進軍或者退兵的問題,而是涉及到了大家的尊嚴與威信,此間將遭受到最大打擊的莫過於莫瓊瑤和四大賢者。因為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若被捅出去,勢必將造成難以估計的惡劣影響,甚至用新近得到乾坤印的利好消息和高唐道宗龐大無匹的影響力都將無法在短時間內徹底消弭它於無形。
一念及此,我心中頓時有了決定,吐氣揚聲道:「久仰蘭大師乃深藍大陸獨一無二的前輩高賢,晚輩一直以來神慕已久敬仰有加,只可惜鏗吝一面無緣得見。豈料今日終於得見卻又覺見面不如聞名,讓人心冷齒寒,原來您也不過就是一名胡攪蠻纏、撒潑耍賴的市井小人罷了。貴團著名高手『火山王』巴雷特今日午後時分,於高唐道宗專門供奉歷代先賢、人人敬若神明的天尊殿內,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行刺七海公主殿下在前,焚燬殿宇在後,同時使用聲東擊西之計,協助來自狴奴族的無恥匪類突襲西寧塔,造成了數以百計的無辜百姓傷亡。請問我等前來,不過就是要為此事向『神話』傭兵團討還一個公道罷了,究竟有何處是屬於不分青紅皂白和無端挑釁啊?晚輩愚魯,請前輩指點一二!」
這番話說得前卑後亢、聲情並茂、據理力爭、寸土不讓,頓令在場所有人都覺得痛快到了極點,忍不住一齊歡呼沸騰,集體厲聲斷喝道:「晚輩們愚魯,請前輩指點一二!」一時間剛剛還被嚇得心驚膽戰茫然不知所措的戰士們,轉眼功夫又變得生龍活虎咄咄逼人起來,至於漂浮天際的那尊熾天使。此際再無人理它是強是弱是神是魔了,因為他們找回了人類生命中最珍貴的一種品質——勇氣,死亡已再也不能威脅他們乖乖就範了。
戰場上群情激憤,大有一鼓作氣要把「仙蹤林」酒吧踏為平地的架勢,幸好猶有定力驚人的木字輩高手在最前沿陣地苦苦維持局面,險險保住最後一道防線不被衝垮,否則後果定將不堪設想。
身畔諸人則表情各異,莫瓊瑤一臉顛倒迷醉的表情,顯然是愛煞了我剛才威風凜凜的雄姿;安德魯的眼眸中則盡透毫不掩飾的狂熱崇拜之情,心中佩服得五體投地;三大賢者中薩蘭大師面容波瀾不驚,秀眸凝望著虛空中的某一焦點若有所思;枯榮大師臉色陰晴不定,眼珠兒滴溜亂轉,時而射出迷惘,時而又露出瘋狂的嫉妒,似乎正處於天人交戰的關鍵時刻;任鬼神則雙眸精光劇盛,兩眼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好像生平首次認識我般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著,幸好我沒發現其中蘊涵著任何敵意,反倒察覺出一絲幾乎微不可察的激賞之色。
當然不論在場諸人表情如何,勿庸置疑的是,我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和愛戴,一時間威望攀升至無人能夠企及的巔峰狀態,現在包括四大賢者在內都沒辦法阻止我繼續做出令他們驚心動魄的生死抉擇了。
「仙蹤林」酒吧內,此刻同樣也陷入了尷尬難堪的沉默狀態。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面對數以萬計悍不畏死的英勇戰士,即使是智比天高的蘭若寺,此時也要大傷腦筋了,熾天使已完全失去了威懾作用,局勢危若累卵,危機一觸即發,他應該怎麼做呢?
我嘴角浮起一抹幽幽的冷笑,心道:「嘿嘿,天尊殿被毀不過是區區一件小事,根本不足以令雙方大動肝火到拚個魚死網破的地步,我就賭你不敢同歸於盡了,你又能奈我何啊?大家真正爭奪的焦點,實際是待會兒的談判中更多有利的籌碼罷了!老狐狸,我已出招,你快化解啊!莫非才一招半式你就黔驢技窮了不成?那可就太無趣了,我剛剛才被挑起一點興頭呢,你可千萬別就此偃旗息鼓啊!」
正思忖間,戰場內驀然再次響起那把蒼老雄勁的嗓音,瞬間壓制了所有聲音,啞然失笑道:「呵呵,你這個小輩好膽,憑借伶牙俐齒顛倒是非黑白,居然敢栽贓陷害我『神話』傭兵團於不義之地。現在老夫問你,你究竟有何真憑實據證明我們參予了那些事件啊?難道一句話就可以毀人清譽,草菅人命嗎?嘿嘿,你若夠膽,就進來跟『火山王』巴雷特當面對質吧!老夫以蘭若寺的名字擔保你安然無恙就是!」
此言乍出全場再度一片嘩然,所有人的目光也再次聚焦在我身上,屏息等待著那句生死攸關的答覆。
我亦頗感意外,當然驚詫的非是蘭若寺要求與我當面對質,因為那是明擺著的事情,傻瓜才會把秘密談判的內容公佈於眾,因此整座戰場在被重重包圍的情況下,唯有「仙蹤林」酒吧內部才是最佳的談判地點,這一點雙方重量級人物皆心知肚明早有定論。讓我萬萬沒想到的僅僅是,對方竟這麼快就提出了談判要求來,那明顯不夠理智,在談判中還會陷入非常被動的局面,更與蘭若寺前面表現出來的雷霆手段自相矛盾,由此我擔心對方其實另有殺招未露,屆時會被他異軍突起打個措手不及。
可惜時不我待,在萬種矚目下,我根本無暇詳加揣測對方的真實意圖,唯有硬著頭皮應道:「既然蘭大師如此盛情邀請,晚輩若是矯情推辭,那就顯得太也小家子氣和沒有誠意了。好吧,我謹代表高唐道宗答應你的要求,在仙蹤林酒吧內當面對質,並且就由我一人前往好了。」
言罷目光環視一圈諸人,當看到莫瓊瑤關切無比的眼神時,我輕輕拍了拍腰畔懸掛的「十方俱滅」魔劍,行動間充滿了強大無比的自信,示意她放寬心事;至於安德魯默默無聲的,以及那抹「一旦發生意外,小弟我會隨時全力援手」的眼神則是心領神會,根本無需用語言交流的事情;當然我也再次承受了三大賢者嫉妒和激賞並存的眼神,因為我的威望通過這件事情,在人們心目中再度晉陞了一個台階,恐怕那正是他們苦心經營多年卻一直無法臻達的超然境界,怎能不叫他們喜憂參半呢?
倏忽間,我毅然跨出一步後原地消失,似緩實疾地凌空橫渡二十丈距離,奇跡般再次出現在仙蹤林酒吧的正門前,嘎然推門入內。
身後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喝彩聲,可惜我的心神全都沉浸在一場即將到來的通過談判進行的有趣較量中,根本無心回身做秀,僅僅留給了他們一尊雄偉傲岸的背影,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那扇木門之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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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步入仙蹤林酒吧的一剎那,立時被十多雙精芒電閃的犀利眼神盯緊了一舉一動。他們是原本散佈在門後、窗下、樓梯旁、天棚上,負責警戒和防禦屋外敵人進攻的神話傭兵團高手中的一部分,每個人的武功都在黃金騎士級數以上,可惜對普通人來說絕對強悍的這群一流高手,在我看來卻根本不值一提,因為只要黑暗魔君的一輪攻擊就能把他們消滅得乾乾淨淨。
我視若無睹地自動把他們忽略不計後,邁步就向樓上走去,早在蘭若寺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牢牢鎖定了他的位置,所以根本無需別人帶路,也能夠輕而易舉地找到他。
可惜別人似乎不那麼想,一名精明幹練的年輕人橫插過來,頭前引路道:「請隨我來!」
我不動聲色地點頭,也不道破自己就能找到蘭若寺根本無需他人幫助的事實,悠然自得地跟在年輕人身後緩步登上二樓,走進幽暗狹長的走廊,最後停在了一扇沒有任何標誌的門前。
年輕人恭恭敬敬地道:「請,團長大人正在裡面等您呢!」
我嗯了一聲,想也不想就嘎然推門入內,倒把一旁的年輕人看得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沒緩過神來。因為對方根本沒有一絲猶豫,好像全然不怕裡面佈置了死亡陷阱似的,那說明此人或者是天生莽撞的匹夫,或者是聰明絕頂的天才,當然怎麼看都是後面的可能性大一些。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齊楚迅速走下樓去,心中卻始終沒底。因為他隱隱覺得來人的武功和心計皆不弱於團長大人,是一名非常棘手的厲害角色,估計室內展開的也將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龍爭虎鬥呢!
「請坐!房間雜亂無章,我又懶得收拾,倒讓你見笑了!」蘭若寺如逢多年不見的老友般娓娓而談,言辭間絲毫不見初次見面的生分和呆板,讓人不禁頗為心折。
我淡淡地道了一聲謝後,從容不迫地坐到了紫檀木書案對面,眼神饒有興致地打量起這位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神匠來。驀然間,我發現了一件令人感到萬分不可思議的事情,他體內居然半點真氣都沒有,和普通百姓沒有絲毫分別。
「啊,你剛才——」我結結巴巴地問了半句,卻再也說不下去了,此時心中的矛盾狀態簡直難以用語言去形容。因為剛才在仙蹤林酒吧外,我明明親耳聽到他用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壓制了山崩海嘯般的聲浪,那是必須運用浩瀚無垠的功力才能辦得到的事情,可是現在事實卻截然相反。
蘭若寺洞悉靈魂般深深地望進我眼內,啞然失笑道:「老夫利用的是一種能夠把聲音擴大萬倍的器械,彫蟲小技罷了,根本不值一提。」說完忽然若有所思地輕歎一聲,幽幽地道:「命運是一種最公平的存在,它總是會讓你得到一些東西,同時失去另一些東西,除非你天生就是一個幸運兒,能夠得到它額外的眷顧,否則絕對無法兼收兼得。」
此言一出,我不禁對這位睿智的布衣老者肅然起敬,同時心底亦泛起滔天巨浪,終於明白了蘭若寺能夠成為天下無人能夠企及的神匠秘訣,那就是他懂得取捨,勇於放棄。如果當年他選擇的是製造和武功齊頭並進,恐怕今時今日不但在武功上要遠遠落於人後,甚至連製造上也難有如此神乎其神的偉大成就。
蘭若寺看到我幡然省悟的模樣,不禁慨然長歎道:「唉,真是可悲可歎啊!為何『神話』傭兵團裡就沒有像你這樣能夠聞一知十的聰明後輩呢!看來它真是要後繼無人嘍!」
我老臉微紅,連忙謙虛道:「前輩謬譽了!」說完話鋒一轉,開門見山道:「不知前輩準備對眼前這樁事如何了結?」
蘭若寺似乎早料到了我會有這一問,不慌不忙地反問道:「你想如何解決呢?常勝王閣下!」
我心中微微一驚,沒想到他居然早已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卻一直不點破,直到我發起語言攻勢的時候,才好整以暇地扔出這枚重磅炸彈擾亂我的情緒。看他一舉一動皆深合兵法要詣,這隻老狐狸果然是難惹之極啊!
當即我臉容波瀾不驚,不透露半點內心真實情感,淡然道:「只有兩條路,一是生,二是死。」
蘭若寺絲毫不為所動,悠悠地道:「死?你是指大家一起炸上天嗎?很有趣的遊戲呢,老夫倒想要借這個機會試試,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勇氣陪我玩哩!嘿嘿,年輕人,你還是談談生吧!」
我心底怒火噌地一下竄起老高,忍不住暗暗咬牙切齒道:「他娘的,是你這個老混蛋見勢不妙才求我進來談判的,現在居然又拿熾天使之淚做威脅,難道你真以為老子會害怕嗎?結果最多不過是同歸於盡罷了,只要我一息尚存,耗費點時間哪個我不能復活?」
一念及此,我悶哼一聲霍然站起身來,眼中倏然射出兩道數寸長短的耀眼精芒,充滿霸氣地道:「生,很簡單。交出『火山王』巴雷特,賠償新阿吉姆市近日來遭受的所有損失,並以『神話』傭兵團的名義向高唐道宗交付書面道歉,最後永遠滾出高唐八島,不許再踏進半步。完畢!」說完我挑釁似的斜眼瞅著蘭若寺,靜靜地等待著他勃然大怒後宣佈談判破裂,以便告辭走人。
豈料蘭若寺充耳不聞,好像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似的,笑吟吟地道:「呵呵,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麼大嘛!別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道理難道你忘記了嗎?用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勝利才是兵法真諦啊!」說到這兒,他頓了一頓,輕歎道:「唉,看來是憐花兄走得太早啦,所以並未能把你與生俱來的傲氣消磨殆盡呢!」
此言一出,我頓時失聲驚呼道:「啊,你說什麼?」電光石火的剎那,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而又覺五雷轟頂般全身劇震,腦海一片混亂再難自已。
「他怎知道義父生平最喜歡說的這兩句話?還有他……他說的憐花兄,莫非就是『光之翼』的原始締造者,箭法修為古今第一的秦憐花秦大師嗎?可是……可是那跟教導我讀書寫字、練氣射箭的義父他老人家又有何干係啊?難道說義父就是秦憐花,秦憐花就是義父?我的娘啊,這怎麼可能?」這一刻,那些一直被埋藏在記憶最深處的珍貴畫面,有如火山噴發般一股腦兒地沖人我腦海裡,自動匯聚成一條長江大河奔騰流轉起來。
不知不覺間,我竟已潸然淚下,當冰涼的細流滑過臉頰時,它亦使我神智一清恢復了冷靜。
此時,蘭若寺睿智的雙眼裡也充滿了深切緬懷之情,他嗓音微顫地道:「難道你義父從來就沒講過他的姓名來歷嗎?」
我斷然搖頭,冷冷地瞅著蘭若寺一言不發。
蘭若寺不以為忤地搖搖頭,幽幽地道:「好吧,那就由我來告訴你好啦!其實你也早就猜到了不是嗎?你的義父就是當年名震天下的『箭神』秦憐花!」
我身軀微微一震,遂繼續凝神傾聽下去,只聞蘭若寺唏噓不已道:「當然這僅僅是他廣為人之的名聲而已,卻很少有人知道他背後隱藏的真實身份,無疑我是那些極少數知道真相的人之一。這要從『神話』傭兵團的創建開始說起啦,當年深藍大陸初定,風雲愷撒兩大帝國尚未形成今日般的南北對峙,無論是秦魔舞還是斷獄#183;路西法也都在忙於圍剿境內的龍王朝餘孽,生怕他們死灰復燃,重新把黎民百姓置於水深火熱之中。那時候大家的心思都很單純,一心只想徹底推翻龍王朝的黑暗統治,永遠脫離豬狗不如的畜牲生活。於是,人們紛紛揭竿而起,自發地組成民兵隊伍,幫助已儼然奠定了南北霸主地位的『風雲軍』和『愷撒軍』去戰鬥,後來還慢慢演變成了現在的傭兵團模式。儘管『神話』傭兵團的創立時間不是最早,但它卻是當時實力最強、影響最大、聲威最盛的一支民間武裝力量,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輕心,嘿嘿,誰知樹大招風……」
「哦,有點跑題了……話說在經過長達數十年從無間斷的追殺討伐下,龍皇朝餘孽終於所剩無幾,甚至連他們位於南天門山脈飛來峰上的最後一座巢穴,也被聞訊趕來的無數人族高手團團包圍。眼看著一切就要灰飛煙滅了,哪曾想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居然被敵人啟動了早已精心佈置多年的死亡陷阱,一眨眼的功夫,峰巔虛空中就裂開一個黑洞,數以億計的怪獸鋪天蓋地地從中掩殺過來,局勢瞬間逆轉,所有人都陷入了絕望境地。」
我聽得驚心動魄,不禁差點就要脫口問他後事如何,幸虧懸崖勒馬忍住了。
蘭若寺長噓了一口氣,道:「幸虧當時人群中仍有一些沉著冷靜的高手,看出了個中關鍵乃是關閉那扇傳送門,於是齊心協力紛紛使出畢生絕學,在付諸多次行動失敗和巨大犧牲後,終能摧毀了那扇噩夢般可怕的門戶,挽救了整個深藍大陸。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魔獸被剿滅乾淨後,大家在敵人巢穴內並未找到任何敵蹤,卻發現了一面詭異絕倫的石壁,上面刻畫著一副玄奧無匹的星象圖標,旁邊還用龍皇朝宮廷御用的咕嚕文寫著『霸王卸甲,魔皇降世,一統深藍,千秋萬代』,以及『永光三十六年,陶陶巴尼奧臨終絕筆』的字樣。」
我驚疑地瞅著蘭若寺,隱約記起軒轅天之痕在碧落樓上,似乎也呢喃過同樣的話語,莫非這四句非詩非歌的順口溜,竟然與我有關不成?剎時間,我腦海中猝然掠過一個瘋狂而大膽的假設,使我的小心肝頓時撲通撲通狂跳不已,無法抑止地想道:「我的娘啊,儘管那『霸王卸甲』尚不知曉是什麼玩意,但若這『魔皇』二字指的就是大魔神皇融合在我身上的生命烙印的話,那麼『一統深藍,千秋萬代』豈不就是說,老子要當足一萬年的皇帝嘛!」
我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潤了潤嗓子,裝作饒有興致的模樣,問道:「後來呢?」
蘭若寺目光灼灼地盯了我半晌,良久才緩緩說道:「當時大家都尚未從劫後餘生的狂喜中恢復過來,而且其中高手雖眾,但是通曉天文星象者卻寥寥無幾,而能夠看懂龍族秘傳的咕嚕文者更是絕無僅有,確切地說,唯我們『神話』傭兵團的第一任團長哥舒嫩殘閣下一人罷了。」
「什麼?那隻老色狼居然是你們的第一任團長?」我難以置信地驚叫道。
蘭若寺見怪不怪地點頭道:「不錯,事實就是如此!儘管很多人都和你一樣,表示出難以置信的驚訝,但是哥舒嫩殘閣下是『神話』傭兵團創始人的身份,卻是永世無法更改的歷史史實。」
我深吸了一口氣,迅速恢復了冷靜心態後,狐疑地問道:「你剛剛說只有老色狼……哦不,是哥舒嫩殘閣下才看的懂那個什麼……嗯,那個咕嚕文,這是為什麼?」
話音才落,蘭若寺立時向我投來驚奇無比的一瞥,歎服道:「真是後生可畏啊,你居然一下子就掐住了問題最關鍵的要害,想當年老夫的反應可也沒你快呢!嗯,那是因為哥舒嫩殘閣下,其實並不是純粹的人族,他體內至少有一半的龍族皇室血脈。呵呵,根據他某次爛醉如泥後的陳述,好像是說他的父親用某種極為不體面的方式,與一位龍族皇室公主發生了最親密接觸後生下的他,而在他誕生人世的那一剎開始就表現出無與倫比的天資異稟,以至於被當作龍族種子高手在宮廷秘密培養,當然他父親的事情隻字沒提,估計九成以上下場是禍非福。」
我被這番話極大地滿足了好奇心,同時也恍然大悟到一件事,為什麼一直以來哥舒嫩殘能對諸般最上乘武學都瞭如指掌,原來他曾經在天下武學的總發源地——龍宮裡面待過漫長的歲月啊!他***熊,估計只要不是天生白癡,恐怕就是熏也被熏成了超級高手了。這隻老色狼真他娘的好命啊!
我腦海裡不斷地胡思亂想著,耳朵卻繼續聆聽著蘭若寺蒼老雄勁的嗓音,說道:「鑒於事體重大,當時哥舒嫩殘閣下並未把翻譯過來的譯文立刻宣之於眾,而是連帶著星象圖標也偷偷地記錄了下來,準備找時間再和智慧高絕之士慢慢研究裡面蘊藏的奧秘。」
我聞聽此言忍不住暗暗偷笑道:「嘿嘿,和別人一起研究?騙鬼去吧!那個老色狼誰能比我更瞭解他,吃飯從來都不付帳,泡妞永遠第一個上,這種吝嗇鬼會跟別人分享如此重大的機密嗎?那除非是太陽從西邊升上來,再從東邊落下去的時候才行吧?」
蘭若寺哪知我心中轉的是這種齷齪念頭,猶在繼續說道:「後來經過了無數次的艱苦探索,仍然沒有多少頭緒,只查出了幾個沒什麼大用的線索。第一、所謂霸王卸甲裡面的『霸王』應該是指天上的霸王星座,至於卸甲嘛,可能指的是霸王星座中間的那幾顆星星慢慢黯淡消亡的過程。第二、關於魔皇降世就眾說紛紜了,其中比較有根據的猜測是,因為龍族侍奉的最高神靈一貫被稱之為大魔神皇,所以魔皇應該指的就是它了。至於降世嘛,當然是出現在人間,也許是像龍族神話傳說中的通過六道輪迴投胎轉世,寄生到人類靈魂體上,也可能是其他方法,最糟糕的當然莫過於通過傳送門本體直接出現了,真要是那樣的話,恐怕集合所有深藍大陸的頂尖高手都無法將之毀滅。」
「第三、有些人曾經懷疑過那幅畫和留言,會否僅僅是龍族餘孽臨死前的惡作劇或詛咒,但是後來被鐵一般的事實推翻了。因為人們在龍宮內找到了那個陶陶巴尼奧的身份資料後,竟愕然發現此人居然是『末代龍皇』龍洗洋的授業恩師,同時也是龍皇朝的最後一代宮廷大祭祀。這些大祭祀們是一種近似無所不知的存在,三千年以來,他們幾乎精確預言了所有的災禍和幸事,從未發生過任何一次失誤,所以在龍族人心目中絕對是神一般的存在,即使是暴君龍洗洋自己也絕對不敢胡亂盜用他的名義肆意散佈謠言的。於是,整件事情就更加撲朔迷離了,直到你的義父秦憐花擔任了第二任『神話』傭兵團團長後,因為『死神鐮刀』戰役後期的種種歷史原因,最重要的幾名團員開始人心渙散各奔前程,遂自己也心灰意冷悄然離去的時候,發現了被棄置在路邊的你,這才撥雲見日真相大白。」
我聽到最後一句居然扯上了自己,不禁氣得直翻白眼兒,沒好氣地道:「他***熊,發現就發現了唄,當時正值帝國攻防戰方興未艾,南疆各地處處都盜賊如毛,殺人越貨實屬平常,孤兒更是多得數不勝數。你憑啥說見到我了,就他娘的撥雲見日真相大白了啊?難道老子生下來的時候腦袋上就刻了字,上寫『我是魔皇』四個大字不成?」
這番話我說得一點也沒客氣,皆因俺生平最討厭的一件事就是被提及生身父母。因為當初義父口述救我的過程時,曾經說過想要同時收斂我父母的遺體,但卻發現周圍數十里內渺無人跡,別說人屍就是狗屍貓屍也沒有半具。於是結論不言自明,俺是被遺棄在荒漠裡的棄嬰,這給我幼小的心靈留下了一道永遠無法癒合的創傷,每當觸及都會隱隱作痛,今日突然被蘭若寺連拉帶扯地撕開,豈會有好臉色給他看?
蘭若寺苦笑一聲,再次裝聾作啞道:「那時正值深秋午夜時分,當你義父抱起你的剎那,夜空中忽然閃過一陣流星火雨,最離譜的是居然每一顆都是從霸王星座內竄出迅速消失無蹤,待一切結束後,再看原來的霸王星座,構成它的星體居然少了足足十多顆,那副景象就如同一名頂盔貫甲全副戎裝的武將,倏然掙脫了所有束縛,展現出赤裸裸的最完美強橫的肌體般栩栩如生。」
我帶著無盡的嘲弄冷眼盯著他的臉龐,幽涼地道:「拜託,我早非當年十七歲,更已渡過喜歡做夢、充滿幻想的時代多年,請你莫要枉費心機編故事騙人啦!廢話少說,被你打岔這麼久也該結束談判了,否則外面的人都該等不及了,現在你只要告訴我選擇生或死就行,別的我沒興趣知道!」
蘭若寺勃然變色道:「你連你義父的話也不肯聽從了嗎?」說著從書案下取出一疊厚厚的信札扔到了我面前,那封皮上熟悉無比的字體告訴我,勿庸置疑那正是義父的親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