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道:“想不到高唐立國竟有如此曲折的過程。輕侯請問大師,那完顏雍既然背叛過希婭#183;麥哲倫,如今卡爾#183;麥哲倫又豈肯與她合作呢?難道她就不怕舊事重提嗎?”
枯竹搖頭道:“內情遠沒有那麼簡單,據我分析個中仍有不足外人道的秘辛吧!要知完顏雍乃是希婭#183;麥哲倫的表弟,他的背叛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這一刻,我捕捉到他臉上一閃而逝的疲憊神色,立刻道:“大師,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枯竹點頭道:“人老了,精力就不夠用,比不上你們年輕人啦!”
莫瓊瑤趕緊吩咐四名九曜衛抬來一頂軟轎,親自攙扶枯竹坐了進去抬往密室休養,與此同時,她分出一半九曜衛守衛在側,防止出現任何意外。要知道這位老爺子可是國寶級人物,出了半點差錯,高唐八島至少一半人要拿我們問罪的。
好不容易將一切處理完畢,莫瓊瑤心神皆疲地坐到椅子上,有氣無力道:“輕侯,我們現在怎麼辦?是送他回土珠島,還是先去我們的目的地乾羅島啊?”
我沉吟片刻,雙目驟然精芒大盛,一字一字地緩緩道:“瓊瑤,是生是死就是這一鋪啦!”
莫瓊瑤疑惑不解道:“你在說什麼呀?”
我唇角浮起一抹冷酷無情的笑意,輕描淡寫道:“我說的是統一高唐霸業!”
莫瓊瑤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嬌嗔道:“有話你就直說,不要唧唧歪歪的賣關子,弄一些人家不懂的話出來!”
我啞然失笑道:“好吧,那就不打啞謎了!其實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如何利用枯竹大師出現的契機,好好做點事情!譬如請他出山,由你以高唐公主的身份宣布其就任高唐帝國國師一職;或者干脆做掉他,然後嫁禍給完顏曌和卡爾#183;麥哲倫,讓整個道宗和他們斗個你死我活,再無閒暇干涉我們的統一霸業!”
“什麼?”莫瓊瑤失聲道:“你怎可那麼做?這……這前後相差也太離譜了點吧!你剛剛才救活人家一命,現在就要……”說完用一種無比陌生的眼神瞅向我,秀眸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也不去安慰她,臉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漫不經心道:“有何不可?政治本來就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若一心要做大善人,哥哥我早就回家種地去了,還待在這亂世混個什麼勁啊!”
莫瓊瑤斬釘截鐵道:“絕對不行,我堅決反對你那麼做!”說完她略微猶豫了一會兒,語氣緩和一些道:“嗯,我定會竭盡全力請他出任國師一職的,但是不論成敗都不許你插手亂來。”
我雙目精光閃閃道:“對不起寶貝兒,我不能答應你。因為在這個叫做亂世爭霸的游戲裡非友即敵,我絕對不能容忍一個象枯竹般強勢的棋子曖昧不明地存在。如果他敢拒絕,那麼就必須死,我想道宗總有一人不會拒絕榮華富貴吧!”
“你這人——”莫瓊瑤櫻唇輕張,下面的話卻說不下去了。她嬌秀無倫的臉龐上露出無限嗔怒,倏地背轉身去,氣鼓鼓地透過舷窗遙望海天一線。
我看得出一件事,其實她心底還是同意那種做法的,唯一不能接受的只是出謀劃策的是我罷了。歸根結底,她不能容忍的是情郎乃一名心狠手辣兼不擇手段的陰謀家。
我暗暗苦笑一聲,緩緩走上前去,輕輕摟向她盈盈一握的小蠻腰。因為雙手移動的速度很慢,所以她有足夠的時間躲避。但是我的擔心無疑多余了,她僅僅象征性地扭動著嬌軀抗拒了幾下,就像一只溫順的羊羔般軟綿綿地靠在了我懷裡。
這時,我居高臨下看到了兩道蜿蜒垂下的淚痕,不由得心裡一疼,連忙施展花言巧語和溫柔手段安撫起來。
或許是俺天生就是情聖的材料,莫瓊瑤驀然被哄得“噗哧!”一聲笑出聲來,遂轉過身來用一雙藕臂有如溫柔小蛇般纏上我粗壯的脖頸,呵氣如蘭道:“輕侯,你要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許欺負人家了。”
我心中暗忖道:“他***熊,到底是誰欺負誰啊!”不過想歸想,給我天作膽也不敢當面說出來啊!嗚嗚嗚,晚上我還要享受溫香軟玉的滋味呢!於是,我對天發下一系列毒誓,定要對她百依百順和百倍呵護,這才換得這位姑奶奶肯徹底原諒我犯過的“錯誤”。
一場小小插曲結束,天已完全黑下來了,莫瓊瑤的注意力也開始轉移到了晚餐的菜式上。可是我猶未徹底放棄剛才的計劃,仰望著漆黑如墨的天幕,心念更是早飛到了高唐八島上空,靜靜地俯瞰這塊肥得流油的可口美味。
“怎樣才能在最短時間內拿下整座高唐八島呢?真是一個令人頭痛的問題啊!”
冷風凜凜,雨水瀝瀝。
“轟隆隆——喀喇喇!”一聲聲清亮的霹靂響徹長空,一道道耀目的閃電劃破了風雨飄搖的黑夜,雨水象斷了線的珍珠下個不停,數十艘戰艦甲板上遍布積水,溢出船舷的水四處流去。
恍惚間,傾盆大雨在密雲排布中的電閃雷鳴,聽來還疑是猛虎發怒時發出的長嘯;雨沖擊著驚濤駭浪的海面,就像一條被驚醒的蒼龍將欲騰飛而起。東頭的黑風猶如駕著澎湃的海水一般,洶湧而來,其勢頭之迅猛又如由海底掀起的巨浪,直卷入天空的中央。雷暴和驟雨的聲威氣概,漸有震天撼地、席卷萬物的之勢。
縱橫艦隊頂著霹靂閃電,冒著狂風暴雨,扛著驚濤駭浪,有如幽靈般突破層層迷霧迫進清州郡碼頭,下錨停靠在了岸邊。
雨天的清州郡萬裡長空如同漏了一般,大雨瓢潑遍地積水,碼頭上看不到半條人影。
“縱橫號”四層指揮艙內,索佩羅放下單筒魔鏡,小聲嘟囔道:“他娘的,難道巴瑟斯這小子想找死嗎?我明明通知了他今晚來接船的,如果僅僅因為下一場暴風雨沒來,恐怕公主殿下非得剝掉他的皮不可!”
“哦,瓊瑤有你說的那麼恐怖嗎?”他身後驀然傳來一把重金屬般鏗鏘有力的聲音。
“啊!”索佩羅嚇得魂飛魄散,右手拔刀的瞬間霍然轉身,卻見我好整以暇地站在艙門口,笑嘻嘻地看著他,眼神裡還充滿了調侃的意味。
“嘿嘿,這個……那個……卑職參見王爺!”索佩羅尷尬萬分地收刀躬身施禮,眼神卻偷偷瞄向艙門外,神態有如一名做了壞事怕人發現的小賊。
我哈哈大笑道:“你是在找瓊瑤嗎?放心吧,她還在睡美容覺呢!本王是睡不著才一個人起來轉悠轉悠的!”
“哦!”索佩羅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苦笑道:“剛才差點嚇死卑職了,卑職還以為——”
我微笑道:“你還以為瓊瑤也來了是吧?”
索佩羅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幸虧只有王爺駕臨啊!”
我故意皺了一下眉頭,半真半假道:“可是按照我和瓊瑤的親密程度來說,她來和我來有什麼區別嗎?親愛的指揮官閣下!”
索佩羅立刻哭喪著臉道:“您……能不能饒過小人這一遭啊?”
我視若不見地搖搖頭,話鋒倏轉道:“請問索兄對高唐可熟悉嗎?”
索佩羅不知道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好有問必答道:“卑職還算略知一二!因為卑職一直添掌縱橫艦隊,所以每次盟主和公主殿下駕臨高唐,都是由卑職護駕前來的。”
我佯做恍然大悟狀,笑瞇瞇道:“原來如此!呵呵,本王最喜歡異國風土人情,可惜沒人導游,而且臨來倉促金銀也沒攜帶幾文,這真是有點浪費大好時機啦!”
話音才落,索佩羅早已聞弦而知雅意,涎著臉道:“殿下不必擔憂,卑職願做您在高唐期間的全職導游,還有相關的一切花費卑職也願全部包攬了,請您放寬心盡情游玩吧!”
我表面上義正詞嚴地道:“這個……不太好吧?本王怎麼好意思讓索兄破費呢?”
索佩羅心中暗罵:“他***,還裝什麼啊!”不過想歸想,給他熊心豹子膽也是不敢訴之予口的。他態度萬分誠懇地道:“卑職一直未能對您盡點孝心,此番恰逢其會,定要好好招待您一次!”
我見他終於說出這句話,遂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道:“既然盛情難卻,本王也就不好意思再推辭了。本王聽說高唐有三寶——清酒、秋魚、娃娃蟹,其中百年清酒最醇,半歲秋魚最嫩,足斤娃娃蟹最香。我看就吃這三樣吧,其他的你就不用准備啦!索兄意下如何啊?”
索佩羅聞言差點癱軟在地,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是,卑職明白!”言罷心中將柳輕侯祖宗十八輩統統問候了一遍。要知柳輕侯要的這三樣雖非稀世奇珍,卻也是高唐最名貴的酒菜了,單只百年清酒一壇,就得金幣數以千計,更別提產量稀少的天價海鮮秋魚和娃娃蟹了。
我強忍著爆笑的沖動,一本正經地問道:“剛剛索兄提及的巴瑟斯是何許人也啊?”
索佩羅振作精神,小心翼翼地答道:“啟稟王爺得知,巴瑟斯是七海艦隊駐高唐乾羅島清州郡的聯絡官,平時負責情報交換。由於月前原清州郡守杜登勾結麥哲倫家族謀反,被我軍徹底清剿干淨,郡內領地也全部落入我們掌握,故巴瑟斯也跟著水漲船高,他憑借對郡務的熟悉,破格被公主殿下升任為清州郡代郡守。嗯,縱橫艦隊抵達的日期也是卑職昨晚發信給他的,使其早做迎駕准備。”
我露出深思的神色,緩緩問道:“巴瑟斯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索佩羅愕然瞅了我一眼,慎重無比道:“此人年約四旬,已成家,現有一妻兩子一女均在南疆生活。他是盟裡的老人,本屬秦天王麾下,後調歸公主殿下管轄。此人平時作風非常嚴謹,無任何不良嗜好,優點是一諾千金說到做到,缺點嘛,就是為人太過死板,一切都要按照規定執行,從不打半點折扣。”
聽到這兒,我抬手嘎然截止他下面的話,歎氣道:“唉,看來他遇到麻煩了。”
索佩羅狐疑地道:“您是說——”
我幽幽地道:“如果巴瑟斯真象你形容的那樣嚴謹,我想別說是下雨,就是下刀子他也能夠及時趕到碼頭迎接縱橫艦隊的。可是現在他並未出現,甚至連一個報信的人沒有,所以我猜——”
索佩羅仍舊半信半疑道:“會不會是有事耽擱啦?何況巴瑟斯並非單槍匹馬,為維持郡內治安,艦隊還特意留給他一個警衛團的人馬呢!”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斷然道:“好,你不相信是吧?我倆打個賭吧!如果巴瑟斯安然無事,那之前我們游覽高唐的約定就一筆勾銷;如果萬一被我猜中了,那麼原來的約定就增加一倍。索兄以為如何?”
索佩羅欣然道:“一言為定!”
我淡淡道:“那還等什麼,給我馬上派出偵察小隊,深入清州郡全境刺探軍情。”
乾羅島全境酷似一個“丫”形,清州郡即位於東北部伸出的角狀陸地上,深深地插入了高唐海峽,構成一個天然深水港口。它們分別被當地人稱為“乾羅左角”和“清州灣”。
清州郡的郡屬人口約67萬,百姓中大多數是靠海吃飯的漁民,少數是男耕女織的莊稼人,余下者全部是奴隸士兵和奴隸工人。
郡內只有一座城市——清州城,城內聚集著所有官吏、貴族、地主、富商,還有數千可提供武力鎮壓的麻衣武士,以及薄有資產的平民階層。奴隸是沒有資格待在上等人生活的城市內的,他們只配苟活在城外的牛馬營內,和蒼蠅、臭蟲、老鼠為伍。甚至是占據清州郡總兵力近九成的奴隸兵們,也只能在破爛不堪的軍營裡野獸般棲息和生活。
與島上其它五郡一樣,做為郡城的清州城防御堪稱堅固。它擁有四丈高兩丈寬的城牆,巨木為心薄鐵為皮的宏偉城門,城樓上是三步一隔共計兩百一十二口箭垛,中軸線上座落著三座中型塔樓,充當著了望台、烽火台、指揮塔的角色。
淒迷雨夜裡,清州城外的漁村早早地就沉睡過去了,抬眼望去漆黑一片,周圍不見半點***。
安德魯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偵察小隊潛行,看著五十名同伴個個悄無聲息地行走如飛,心中真有一種說不出的窩囊和委屈。
他低聲嘟囔道:“他***熊,這是什麼行軍方式啊?說輕功不是輕功,說身法不是身法,居然還是介於奔跑和行走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嗚嗚嗚,難為哥哥我如此噸位,加上道宗新一代超級高手的身份,竟然學不會……暈啊,早知道我就不向主公強烈要求跟來湊熱鬧了!”
驀然耳畔傳來一記低聲沉喝:“噤聲!”
安德魯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正是這支“海豹”偵察小隊的小隊長邦庫庫。透過層層雨簾,邦庫庫的稜角分明的國字臉上,一雙虎眸精光閃閃地瞪著他,眼神中充滿了責備。
安德魯見狀連忙抬手致意,表示自己知道錯了請他原諒。
“你這已經是第三次了。”邦庫庫惡狠狠地拋下這句話的瞬間,深深地注視了他一眼,遂露出一抹無可奈何的表情後,迅速插向隊伍前列。那顯然是眼不見為淨的消極處理方式,看來他也知道沒辦法懲處這位從未受過任何偵察兵訓練的高級侍衛長閣下了。
安德魯暗呼僥幸,心道:“幸虧哥哥我的軍階是特種營級,不然邦庫庫這小子非得把俺論斤剮了不可!唉,咋就學不會呢?嗯,俺還是用精神探測瞅瞅,到底這鬼步法裡有何奧妙之處吧!”一念及此,他迅速分離出一絲精神能,偷偷地侵入身前那名隊員的雙腿經脈仔細觀測起來。
頃刻間,一副生機勃勃的經絡圖就巨細無遺地浮現於腦海中。安德魯一邊急速地奔跑,一邊飛快地模擬。不一會兒,他的足音驟然消失,移動速度也快了數倍,最難得的是除卻體力消耗外,半點真氣份額都不占用。
這一刻,安德魯興奮得幾乎高聲歡呼起來,不過想起邦庫庫那雙冰冷的眼神,他終於能夠懸崖勒馬,把差點脫口而出的聲音扼殺於喉嚨之內。
正奔跑間,前面的隊員驟然一齊匍匐倒地,安德魯哪敢怠慢連忙照做,一下子撲倒在泥漿和污水裡,頭盔和面罩頓時被噴得斑斑點點骯亂不堪。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他忽略掉偵察小隊的存在了。
電光一閃而逝,周圍再度恢復一片黑暗,令人欣慰的是城頭並未響起刺耳的警鍾,偵察小隊居然僥幸逃過了一劫。
邦庫庫幾乎低不可聞地吆喝一聲,四十九名偵察兵立時象離弦箭般竄射出低窪地帶,倏地沒入城牆下的陰暗角落。
這一次安德魯後發先至,第一個緊緊貼到了城牆根,此舉馬上讓所有人皆對他刮目相看起來。邦庫庫更是表情古怪,似乎萬萬沒想到這個“大笨象”輕功之高居然臻達超逾飛鳥的境界。安德魯笑瞇瞇地沒說話,能被同伴認同確是一件非常寫意的事情。
可惜邦庫庫臉上的表情立刻就恢復成一貫的不動聲色,他迅速做出一連串手勢,意思說:“小隊分三組:第一組攀牆入城,擒拿一名夠級別的俘虜逼供;第二組原地守候在城下接應,第三組遠距離監視,隨時准備狙殺追擊之敵。”
偵察隊員們配合行動慣了,倏然點頭就散入黑暗中各自准備去了。
安德魯是第一次參予行動,不禁急得火燒火燎的,情非得已下一把拉住了邦庫庫的胳膊,用手指連連點著自己的鼻子。
邦庫庫瞅了他一眼,指了指距離城堡最遠,同時也是最安全的第三組,做了一個去的手勢。
安德魯連連搖頭,因為他不懂偵察兵標准手勢,只好拍了拍碩大無朋的漏影刀,順手一掌輕描淡寫地按在城牆上。
邦庫庫本來惱羞成怒打算拒絕這名戰時違抗命令的混蛋,可當他看到安德魯的手掌離開城牆的時候,卻不禁目瞪口呆。只見堅硬的花崗巖石上赫然露出一枚深約兩寸的掌印,正“撲簌簌!”地不斷掉落大量粉末。
隔了片刻,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遂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返身奔向偏僻的牆角。
安德魯緊隨其後跟上,嘴角浮起一抹得意洋洋的微笑,心道:“嘿嘿,這就吃驚了?要是哥哥我告訴你,剛才俺只用了一成功力,你小子還不得把眼珠瞪爆嗎?哈哈哈……”
“喀喇喇——轟隆隆!”又一道閃電過後,雷聲隆隆響起。
與此同時,借著雷聲的掩護,十余根精鋼軟索迎空抖得筆直,有如一條條怪蛇般“噗噗噗!”地連續釘入牆頭石壁內。那種特殊工具正是特制的攀爬裝備——“壁虎”。“卡卡卡!”偵察兵們將鋼索一頭扣到腰間,遂手腳並用恍若一只只猿猴般靈活無比地攀爬了上去。
邦庫庫一邊爬一邊擔心地瞧了一眼猶站在城下的安德魯,心想:“就您這噸位,恐怕爬不上來吧?”他暗覺好笑,等待看猴兒戲的剎那,驀然眼前一花安德魯已經蹤影不見。隨即頭頂刮起一股劇烈無比的旋風,整整一大團黑影掠了過去。
邦庫庫嚇得差點松手掉下城去,定睛看時卻發現那竟又是安德魯的傑作。這回邦庫庫只能在心底寫一個大大的服字了,能夠全憑腳力躍上城牆的人絕對堪稱是軍中一流高手,起碼自己是難望頸背的。他萬萬沒想到“大笨象”居然是如此深藏不露的高人,心底崇拜之情也油然而生。
從城樓俯瞰下去,清州內外景色竟是截然不同。城外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城內卻***飄搖,頗有一番詩情畫意的浪漫氣氛,包管癡男怨女們會歡喜到極點。
邦庫庫無暇欣賞美景,雙目鷹隼般迅速略過非軍事單位,一眼就盯在城防哨所指揮部上。這是距離最近,撤退最方便,而且防御最薄弱的地方了。因為還有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哨兵們一個個困得東倒西歪,僅有的清醒者也蜷縮著身體,躲到了門洞裡面取暖。最引人注目的是,根據城樓上哨兵的數量來推斷,那座哨所裡的值勤軍官最低也是一名副營長,顯然是套取情報最適合的人選了。
邦庫庫陰森地笑了一下,輕輕拍了一下安德魯,做出了幾個非常簡單的手勢,意思說:“就你和我帶著六個人沖進去,除目標外一律格殺勿論,其他人統統架起狙擊弩和突擊弩,負責火力掩護。完畢!”
安德魯雙眸亮起一道寒光,緩緩點頭,心中暗忖道:“他***熊,現在才想起把哥哥我當高手用,不嫌有點晚了嗎?嘿嘿,不過區區一個哨所也算差強人意,老安我就委屈一下漏影刀吧!”
夜幕下,哨所靜悄悄地渾然不知道一場殺戮即將降臨到他們頭上。
不知不覺間,雨下得更猛烈了。
邦庫庫隨手抹了一把面罩上的雨水,低喝道:“全體預備,一、二、三——行動!”話音才落,八名偵察兵已對准魔鏡十字星鎖定的目標要害,同時扣動了扳機。
“蓬!”八箭齊射,耳畔卻只聞得一聲悶響。但見哨所門前、崗樓垛口後的八名麻衣武士無一例外地被齊齊爆頭。殷紅的血液、白稠的腦漿、森森的白骨噴濺著飛出數丈,一顆顆大好頭顱有如被敲得稀爛的西瓜般四分五裂。
不過這一幕僅僅預示著狙殺行動剛剛開始,八名狙擊手在扣動扳機的瞬間,已經充滿自信地調轉狙擊弩,鎖定下一個目標去了。似乎之前那一箭能否命中目標,早已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根本無需掛懷。
安德魯一邊飛下城牆,一邊觀察著狙擊手們的神態,心中不禁感慨萬千道:“我靠,王牌部隊真***牛啊!一個個拽得就象箭神轉世似的。不過……他們也確有自信的本錢啊!”
“噗!”安德魯雙腳著地,身後亦傳來數聲略微沉悶的牛皮靴摩擦石板的聲響,邦庫庫和六名偵察兵也順著軟索滑下城牆。
八人片刻也不停留,筆直沖向哨所。看情形他們壓根就沒考慮過前面是否埋伏著敵人,想必是充分信任背後城樓上那八名狙擊手不是吃干飯的,何況他們自己左手上還穩如磐石般平端著一柄隨時待擊的“蝗蟲”式突擊弩呢!
十丈距離轉瞬及至,在邦庫庫和安德魯率領下,八條人影旋風般卷入了哨所正門。
從建築物的裝潢看,這是一座頗有年頭的老屋,分為東西兩廂和正廳。經驗豐富如邦庫庫沒有一絲猶豫就做出兩個手勢,下令分頭突擊。他和安德魯一組沖向房間狹小、外觀卻比較精致的東廂,其他六人一概沖向空間明顯大出數倍的西廂。
“轟!”厚重的房門在瞬間寸寸皆裂,千百枚碎片四處飛旋激射,爆炸性的破壞力量頃刻充斥整個空間。此時若屋內門扉附近潛藏著暗哨,定會被傷得千瘡百孔不復人形。
下一刻,安德魯已經鬼魅般閃現在屋內。
緊隨其後跟進的邦庫庫不禁看得目眩神迷,最令他感到驚奇的是,安德魯仿佛在房門碎裂前的一剎那就沖入了臥室,可那明明是不可能發生的奇跡。
“你們是誰?”室內立時響起一把暴烈的男音、一聲尖銳的女人尖叫,還有長刀鏘然出鞘的動靜,不過隨後馬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卡!”一根火折子幽幽燃起,照亮了室內的悲慘景象。
牆上遍插著數以百計的殘破木片,地下躺著一名赤裸裸的三旬男子,床頭還有一名生死未卜的赤裸女子。
令人矚目的是,那名男子的右臂以一種非常怪異的姿勢扭曲到了背後,搭眼即可看出其臂骨已全部粉碎性骨折。在距離他右手三寸位置的地上靜靜地躺著一柄精鋼長刀,刀身被攔腰斬斷,臨近刀柄的一截鋒刃蜷曲如蛇,有如被大象踐踏過一般。
邦庫庫用一種充滿敬佩的眼神瞅了安德魯一眼,低聲贊道:“安兄,好雄渾的臂力啊!”
安德魯非常謙遜地道:“雕蟲小技難入行家法眼哩!這廝被我用真氣封鎖了全身經脈,現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小弟對刑訊逼供實屬外行,接下來的工作就麻煩邦兄出手嘍!”
邦庫庫欣然道:“那小弟就代勞了!”話音才落就一腳踏在俘虜受傷的右臂上,同時另一腳踢中了目標的啞穴。這兩腳有如兔起鵲落,動作快逾閃電,而且位置拿捏得精准無比,時機也掌握得恰到好處,不愧是王牌偵察小隊——“海豹”的首領。
安德魯目不轉睛地看著,但見那名俘虜驟然象一只海蝦般弓著身子彈起半尺,遂又重重地墜落地面。他喉嚨裡嗚嗚地哀嚎不已,雙眸直翻白眼,口涎鼻涕也齊齊流了出來。最觸目驚心的是,他手指腳趾都繃得緊緊的,顯是痛到了極點。
邦庫庫冷靜從容地觀欣賞著自己的傑作,眼神中沒有半點憐憫,有的僅僅是一種貓戲老鼠的殘忍和無情。他悠然自得地看了片刻,待對方從最初的震痛中恢復過來,這才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名俘虜雙目無力地瞪著邦庫庫,眼神直勾勾地充滿了怨毒和驚恐,此刻在他眼中邦庫庫恐怕比魔鬼還要可怕百倍了,一時間不知是因怨恨還是因麻木不仁,那人竟然巋然不動,毫無反應。
“哦!”邦庫庫恍然大悟地叫了一聲,露出一絲歉意道:“對不起,我忘記封掉你的啞穴了。”言罷立刻一腳踢在對方身上,解開了啞穴。
那名俘虜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囁嚅地道:“毛阿拉得蓋森米達!”
安德魯聞言微微一愣,遂倏然想起自己身在高唐領土上,那人講的當然是高唐語了。
邦庫庫毫無意外的表情,也用高唐語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題,這次俘虜回答得很快,他只說了兩個字:“裡窩那!”
接下來的審訊工作非常順利,在邦庫庫和裡窩那的一問一答中時間飛快流逝。不一會兒,邦庫庫的審訊記錄上已經抄滿了滿滿一頁。忽然,邦庫庫虎眸精芒大盛,惡狠狠地問了一句:“藥本業,滾跌兒機會哈嫩撒蘭恩努故隱秘嘎?”
裡窩那猶豫了片刻,非常謹慎地瞅了床上一眼,那意思顯然是害怕被那名女人聽到。
邦庫庫淡淡一笑,抬手就是一弩,隨著“蓬!”地一聲悶響,那名倒霉的女子頓時腦漿迸裂,立時被當場擊斃。
裡窩那長噓了一口氣,快速地用高唐語說出一大串話語,直聽得邦庫庫頻頻緊皺眉頭。臨了裡窩那用一種非常可憐的眼神瞅著邦庫庫,哀求地訴說著什麼。這回安德魯聽懂了,那顯是讓他饒過自己一條賤命的意思,不過邦庫庫卻根本不為所動,再次抬起左臂,重重地扣動了扳機。
“蓬!”裡窩那的腦袋被炸得四分五裂,腦漿和鮮血噴灑得到處都是,距離很近的邦庫庫和安德魯根本來不及閃躲,就被淋得渾身都是碎肉。
安德魯氣得哇哇大叫道:“我靠,你***太變態了吧?”
邦庫庫用一種冷酷無情地眼神瞪著他,一字一字地道:“這個王八蛋磨磨蹭蹭地耽誤了我們最寶貴的時間。你知道嗎?審訊筆錄記載的全部內容,都比不上他最後一句話重要。***,這次攻占清州郡的居然是四郡聯軍,而且他們背後還有一支多達四萬人的赤眉軍。”
安德魯聽罷呆若木雞,半晌才遲疑地道:“你是說……長津郡、三嘉郡、靈光郡、尉砧郡四郡聯手,還有黑獄裡的死刑重犯們組成的赤眉軍?”
邦庫庫沉重地點了一下頭,遂旋風般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室門。
安德魯慌忙跟上,乍聞院子裡傳來邦庫庫的低喝:“大家注意,情況有變。根據最新情報顯示,敵軍是由乾羅島第一高手八旗老鬼親率的四萬赤眉軍,以及四郡聯軍一萬六千名麻衣武士和十二萬名奴隸兵。請大家牢牢記住這個情報,以備稟報公主殿下得知。現在我命令,‘海豹’偵察小隊全體撤退,任何人不得戀戰!完畢!”
“是!”六名偵察兵轟然應諾,遂沖向哨所大門外,邦庫庫和安德魯留在隊尾斷後。
就在這一刻,城樓上驀然傳來一陣嘹亮刺耳的警鍾聲,有人被發現了,清州城內也頓時亂成了一鍋粥,而等待“海豹”偵察小隊的卻是一場力量相差極度懸殊的殘酷戰斗。
邦庫庫一把拉住安德魯的胳膊,低聲吩咐道:“瞅准機會你先闖出去,我們掩護你!”
安德魯想也不想就斷然拒絕道:“不,我們一起沖出去。你放心吧,憑哥哥我這口漏影刀,全清州城加起來都不夠俺砍的。嘿嘿,其中還包括你說的那個乾羅島第一高手叫什麼什麼老鬼的家伙。”
邦庫庫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好,沖你這股豪氣,咱們就拼他娘的一次!”
距離黎明僅剩半個多時辰了,雨勢小了很多,只從昏暗的天空淅淅瀝瀝地垂下。
“從現在開始該下血了吧?”
雨幕中不知誰幽幽地呢喃了一句,給淒涼黑夜帶來無限殺機。
清州城西門素有重兵設防,若非瘋狂肆虐的暴風雨襄助,“海豹”偵察小隊想要混進城內絕非易事,此節直到突圍時方露端倪,讓一直輕視敵軍的邦庫庫心中叫苦不迭。
他瞅了一眼城樓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再回頭看看西大街影影綽綽的麻衣武士,毅然做出決定道:“目標……”話音未落安德魯一把截斷話頭,沉聲道:“西城門。”
諸人的目光刷地一聲聚焦在他臉上,充滿了疑惑不解。要知取道西城必須做到兩件事,一是至少承受兩輪箭雨襲擊,二是必須瞬間破開城門。否則全體隊員皆會陷入兩面受敵的困境,終將力竭戰死。
邦庫庫目光炯炯地盯著安德魯,眼神中並未露出被搶風頭的不快,相反透出一股絕對信任和的神色。他想也不想就舉手道:“好吧,我同意安德魯的建議!”
余下諸人包括剛撤下來的八名狙擊手在內,十四名偵察兵齊刷刷地舉手同意了。這要歸功於邦庫庫一貫英明果斷,迄今為止他還從未判斷失誤過,這讓“海豹”小隊凝聚力極強,且總是以他馬首是瞻。
安德魯見狀如釋重負地大笑,意態豪雄道:“接下來就看哥哥我的啦!”言罷率先沖向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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