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侯的故事 第九卷 命運 第四章 荊州
    “流風斬!”莫瓊瑤渾身裹入層層精芒,一柄神劍光芒萬丈地刺來。空氣被硬生生分裂開一道真空,一股磅礡無匹的先天劍氣遙遙鎖定我的位置,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我平平淡淡瞅著那道劍氣,幽幽歎息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說著隨隨便便一招手,面前驟然憑空出現一面璀璨無匹的圓弧形光幕,剎那間又由圓變銳,一柄長逾四丈碩大光矛,針鋒相對地迎上劍影。

    “轟!”劍矛相交,聲震數裡。

    我雄軀劇震,上半身猛地風中殘燭般搖曳不定,一股充沛無匹的劍氣悍然入侵體內,但頃刻間就被浩瀚光能同化吸收。

    莫瓊瑤更加不堪,遙遙橫飛出數丈,櫻桃小口一張,狂噴出一道血箭。

    我絲毫憐香惜玉都欠奉,雄軀一動暴現在她左側三尺,抬手一掌輕輕按向她高聳胸口。“回歸”千萬倍增強了速率,精神能無孔不入地探測著每一分破綻,這一拳蘊涵了我畢生武功精華,堪稱出道以來最強之拳。

    莫瓊瑤不愧是大宗師軒轅天之痕的嫡傳弟子,在山窮水盡境地中,仍冷靜如亙古不變的冰石。就在我顯露身形的剎那,她竟懂得先一步出劍。

    “飛鷹百斬!”隨著一聲嬌叱,莫瓊瑤柔荑中的劍鋒,化作千百孤鷹齊飛,瞬間在兩人之間布下重重帷幕。那數以百計的劍氣有如一堵堵銅牆鐵壁,硬生生封住我所有進攻路線,唯有眼睜睜瞅著她遁出數丈。

    我輕描淡寫地擊碎千百重劍氣,悠然自得地稱贊道:“好劍法!”一邊說著,精神能卻毫不放松地繼續鎖定莫瓊瑤。

    莫瓊瑤秀眸射出兩道滔天怒火,想將我生吞活剝燒成灰燼,那才略微能解心頭之恨。不過現實和夢想的差距永遠都不可逾越,強橫無匹的精神能壓迫下,她漸漸更加不支,連目光都有些迷離恍惚起來。

    我好整以暇地道:“莫小姐何不早早歸降,這打打殺殺的事情,真是有傷體統,哪像一名公主殿下應該做的事?我答應一定給您和身份相符的待遇。怎麼樣?考慮一下吧!”

    莫瓊瑤冷冷淡淡地道:“呸,你休想以花言巧語欺騙本宮,我們之間仇恨不共戴天,結局只有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仰天長笑道:“哈哈哈哈……莫小姐真是幼稚可笑,說的話一點都不像做大事的人。為了區區幾條人命就和我不共戴天,你睜開眼睛看看,目前局勢除了投降,唯有慘死收場。這麼簡單,你都不懂抉擇嗎?”

    莫瓊瑤聞言情不自禁地環顧四周,但見方圓百丈密密麻麻地圍滿高階黃金騎士,剩余三大天王皆在其中殊死搏斗著。無事可作的孔龍氣定神閒,指揮著一隊隊黃金騎士布下層層封鎖。一片片金燦燦閃光,天下只剩下這一種顏色,只是原本賞心悅目的風景,此刻卻充滿了殘酷殺伐。

    三雙捉對廝殺的對手,此際也盡露優劣。

    艨艟和對手拳拳硬碰,卷天席地的狂風,使方圓三丈沒有一人能夠立足。即使三丈外都充斥著一股洶湧澎湃的氣浪。忽然,他興致勃勃地喝道:“過癮,過癮!很久沒這麼爽了。好,再接我一拳!”

    我見他玩的上癮,不禁氣結怒喝道:“艨艟,還不給我趕快做掉他,哥哥我還要進城吃免費早餐呢?”

    “轟隆隆!”艨艟和那名巨人人影一分,咧嘴悶聲道:“不陪你玩了,小子去死!升龍霸!”言罷雙拳合握,高高舉過頭頂,狠狠砸下。

    “嗚!”天際驀然傳來一陣陣由低至高的雄渾長嘯,眾人愕然之際,一條栩栩如生的深紫色巨龍憑空出現在艨艟雙拳合一處,倏地閃電般飛向敵人。這條十六人合抱粗細的魔龍,攜帶著強橫無匹氣勢,所經之處天地變色,即使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也知道它蘊涵著排山倒海般可怕威力。

    那名巨人怎都料不到艨艟竟是一名三級龍騎士,倉促間唯有抱著魚死網破的殺意,惡狠狠咆哮道:“蒼神粉碎爆!”

    他身後驀然湧現一尊猙獰可怕的魔神影像,輪起一只碩大無朋的鐵拳,毫無畏懼地轟向龍頭。

    “不好!”我見狀想要阻止已經不及,唯有眼睜睜看著一場爛攤子出現。

    “喀喇喇!”一團白熾光芒驀然以艨艟#183;巨人為中心擴散開來,滔天氣浪向四面八方湧去。一幢幢房捨樓宇紙糊玩具般紛紛支離破碎、爆裂成粉。眨眼間,方圓百丈一片狼藉,沙塵爆霧團團籠罩著數條街道。

    我第一時間“鎖定”莫瓊瑤,想也不想一記手刀全力切向她的頸部,豈料她早就直接人間蒸發了,我劈中的僅僅是幾可亂真的幻象。

    這種匪夷所思的變化,發生得詭異絕倫,乃至根本來不及布置。我一邊深深懊悔著,一邊仍不死心,將精神能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片刻後,我爽然若失地愣在那裡,半晌才啞然失笑道:“好厲害的女子,竟懂得瞞不過我的精神能,早早潛入了預先准備好的地道。這次算你走運,下次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塵埃落定,灰頭土臉的艨艟一臉懊喪地走了過來,直挺挺地長跪不起。

    我早知他會認錯,平平淡淡道:“你起來吧,錯不在你!”

    艨艟駭然望著我,料不到我就那麼輕易放過他。

    我一把攙起艨艟,笑瞇瞇道:“小事一樁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枯硯老賊一死,莫瓊瑤這個小女子能折騰出什麼大浪?再說他們充其量不過剩下四名高手而已,想近期組織狙殺行動絕對力有未逮,我們還是抓緊辦正經事吧!”

    艨艟茫然點頭,仍不清楚我說的深層含意。

    我暗暗歎息:“看來艨艟真不是搞政治的材料,也就沖鋒陷陣可以用用。”

    這時,孔龍、湯姆、龍之息紛紛圍上來,稟報傷亡數字。

    孔龍恭恭敬敬道:“啟稟主公,本次被狙部下死亡人數為零,唯有四名重傷者、二十五名輕傷者,已經開始緊急治療,估計沒有大礙。根據現場勘測,敵人此番來襲共計莫瓊瑤、秦山、楚山、斬鐵、枯硯、神崎谷一、曉武藏七大高手。其中後三人皆被主公擊斃,前四人都已逃脫。報告完畢!”

    我淡淡點頭道:“這次敵人實力大損,值得慶祝一下。嘿嘿,恐怕軒轅天之痕也不會善罷甘休,將來的戰斗會很殘酷,大家都小心一點,別出了什麼紕漏才好。”

    湯姆在一旁補充道:“使斧的家伙也受了點傷,估計半個月不能動真氣。”

    孔龍連忙記錄下來,微笑道:“那人叫楚山,在七海盜盟八大天王裡排名第八。呵呵,這樣一來那四人在半個月裡,當成三個就行了。”

    艨艟嚷嚷道:“不是三個是兩個,秦山那小子硬拼老子的升龍霸,起碼也得養半年才能痊愈。嘿嘿,以為老子的絕招是混假的,夠他鬼哭狼嚎一陣子的。”

    孔龍繼續記錄著,如數家珍道:“他叫秦山,在七海盜盟八大天王裡面排名第五。預計傷愈在半年後。”

    龍之息最後一個輕描淡寫道:“我的對手叫斬鐵嗎?剛才動手的時候,我在他體內埋藏了兩道嘯月真氣,下次月圓時分,他就一命嗚呼了。算來他也就剩下三天壽命。”

    這番話一出口,湯姆、艨艟都露出一副錯愕的表情,唯獨孔龍臉容古井不波,只是深深望了龍之息一眼。

    他一邊記錄一邊解說道:“斬鐵,在七海盜盟八大天王裡面排名第四,預計三天後死亡。”

    龍之息臉上毫無得色,看到孔龍望來的眼神,眸子裡反倒微微露出一點後悔神情。不過眨眼間又恢復如初,變回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我將一切看在眼內,卻佯裝什麼都不知道,一點勸誡的意思都欠奉。

    兩名智將之間勾心斗角,總比他們聯起手來對付我強。這樣我才能牢牢控制全局,而不是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所謂權術不過如此。

    我漫不經心地聽著他們閒聊、整隊、收拾器械……眼神卻始終落在城門方向。

    四人見我半天沒有作聲,不由紛紛住嘴,目光也齊齊望向城門。

    戰斗持續時間不長,但戰場位置無遮無攔,若配有了望哨,在城門樓上絕對可以把戰場一目了然。但是,迄今為止沒有任何援兵抵達,情形詭異之極。

    艨艟心中有些不滿道:“城門官倒是輕閒,老子打得手忙腳亂,他們悠哉游哉地一個鬼影都不見,難道是想眼看著我們挺屍嗎?”他說的粗陋直接,偏偏又極有道理。

    湯姆乍聽想笑,仔細一想笑容卻凝固在臉上了。他冷冷道:“說不定城門官真是這麼想的也不一定。我們來接收風雲艦隊,誰知道那些頭頭腦腦背地裡玩些什麼花活兒?”

    龍之息默然不語,倒是孔龍淡淡吩咐一名黃金騎士道:“你去看看,順便通知城門官開門迎接主公。”

    “是!”那名黃金騎士正要領命前去,忽聽城門大開,傳來清脆而急促的馬蹄聲,正有大批人馬匆匆趕來。

    我緩緩舉起右手,淡淡道:“列隊!”

    “鏘!”數百柄裂陽刀齊刷刷出鞘,在雪光裡閃耀著炫目光彩。

    黃金騎士們排成整整齊齊的五座小型方陣,軍姿威武雄壯之極,那種氣吞萬裡如虎的氣勢,絕對讓人不敢小視。更可怕的是他們齊齊將刀柄豎在右胸,右手穩如磐石地握緊,一對對虎眸射出咄咄逼人的精芒。

    這種軍禮是騎士最普遍禮節,表示對高階長官的尊重。不過普普通通的軍禮,由五百余名黃金騎士施展,則又是另外一種威猛韻味。只是那一股沛莫能御的真氣洪流,就不是任何高手能夠承受得了的。

    我瞇縫著眼睛,平靜地瞅著那彪人馬。

    “希律律!”戰馬仰天咆哮,兩千名帝國騎士齊刷刷勒住韁繩,距離一箭之地橫在路上。

    他們清一色內襯天藍帝國軍服,外罩深藍厚重馬鎧,肩頭披散著黑色披風。獨角蛟龍盔下,是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容,單手齊齊握在劍柄上,說不出的殺氣騰騰。

    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兒,眉頭微微一皺,暗付:“他***熊,都是剛剛從戰場退下來的士兵。難不成剛剛真的沒有任何人守衛城門嗎?”

    正尋思著,一個洪亮聲音突兀地打斷了我的思緒:“風雲艦隊第二集團軍近衛軍統領猝跋韓,參見元帥閣下!”

    我循聲望去,見騎士團裡正跑出一匹良駒迅速靠近我,馬上端坐著一名三級黃金騎士。

    他身材瘦削,穿著一副黃金鎧甲顯得松垮垮的,有點滑稽可笑。可不論誰看到那張傷痕累累的丑臉,都絕對笑不出來。尤其是那雙電芒暴射的鐵灰色眸子,冷慘慘地沒有一絲人類情緒,讓人從頭涼到腳,幾乎動都不會動了。

    我依舊笑瞇瞇地打量著他,平平淡淡道:“猝統領免禮,馬隆侍元帥一向可好?”

    猝跋韓畢恭畢敬答道:“侍元帥閣下正在西城督戰,軍務繁忙不能親自趕來,特命卑職率領近衛軍第一團前來迎接。還請元帥閣下恕罪。”

    猝跋韓的態度非常公式化,表面上看起來恭恭敬敬,可骨子裡誰都猜不透這種人心底的真實想法。

    我笑意更濃,若無其事地道:“戰事要緊,戰事要緊,接個把人算不了什麼大事。嗯,我們先進城吧!”

    “是,卑職遵命!”猝跋韓乖巧地陪在我身邊,近衛軍第一團則分成兩隊一前一後夾道護送,浩浩蕩蕩挺進袍哥州內。

    我悠然自得地問道:“猝統領對目前戰事有和看法啊?”

    猝跋韓一愣,想不到我第一句就問他的意見,有點受寵若驚地道:“卑職……沒有看法。”

    我哈哈大笑道:“猝統領太緊張了,隨便說說就好嗎!我柳輕侯是初來乍到,對戰況一點都不熟悉。還望猝兄不吝賜教!”

    猝跋韓臉色微緩,正色道:“卑職說的空口無憑,不如您直接去戰場看看的好。您說呢?”

    我碰了個軟釘子,暗付:“你小子倒是口風嚴緊,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還是馬隆專制下,平常根本沒有發表意見的機會。”

    我拍拍他的肩膀,沉聲道:“有道理,有道理!我們就依猝統領的意見,去城頭看看吧。”

    猝跋韓臉容微微一動,想不到堂堂帝國元帥如此平易近人,心頭不禁湧起一種異樣感受。

    雪下得更大了。

    漫天飛雪下,古老的袍哥州顯得分外孤獨、滄桑。

    袍哥州,古稱袍哥關,位於南疆東陵郡大袍山、小袍山之間,地形成凹進的倒三角型。從龍皇朝時期以來,一直分東西兩城防守。城牆建在半山懸崖峭壁間,從不設置城門,純粹是為防范敵人偷襲。而入城者必須乘船,經過港口水道深入二裡,才能抵達袍哥水寨。目前由於處在戰爭期間,水路已經關閉,航道處處設置了沉船鐵鏈,要清理干淨非要一年半載不可。

    我登上水寨城頭,波瀾不驚地瞅著海面。

    冬季的大海濁浪滔天,給人一種人類是那麼渺小、那麼無力的震撼。它憤怒地咆哮著,溫柔的雪花不斷輕輕撫摸,卻根本無法使它平靜下來。

    驚濤駭浪中,我遠遠的就看見一幕奇異景觀。

    一艘艘碩大無朋的墨綠色愷撒戰艦,虎視眈眈地漂浮在海面上。在它們周圍是一艘艘體積很小的登陸艇,忙忙碌碌地運送著一批又一批愷撒戰士。登陸艇匯聚成兩條流水線,源源不絕地連接著戰艦和東西兩城。岸上看,無數愷撒戰士捨生忘死地攀登著懸崖峭壁。崖壁上正是不太堅固的城牆。

    盡管距離遙遠,慘叫聲、怒吼聲、吶喊聲、廝殺聲聲聲入耳,足見戰況多麼淒厲慘烈。

    我掃視完整個戰場,輕輕地閉上眼睛。剛剛看到的一幕幕場景,以光速掠過我的腦海,迅速無匹地整理編制,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心頭。

    良久,我微微歎息一聲,有點愁眉不展地重新睜開眼來……

    猝跋韓終於等到機會,試探性地問道:“元帥閣下,您不去西城看看戰事嗎?”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幽幽道:“若我需要去東西兩城臨陣觀看戰況,那麼這一仗根本不用打下去了,我們必輸無疑。”

    猝跋韓聞言臉色一變,噤若寒蟬地瞅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管他怎麼想,自顧自地命令道:“你現在就去請馬隆侍元帥,讓他到這裡來見我,越快越好。”

    猝跋韓還想說點什麼,卻欲言又止,話都到了喉嚨,被那雙深邃難測的龍眸硬生生憋回肚裡去了。

    我等了半天,他才擠出一個字:“是!”說完畢恭畢敬地深施一禮,轉身離去。

    我冷冷一笑,輕描淡寫地收回“鎖魂”,心道:“他***熊,不給你點顏色,你還以為哥哥我是豆腐渣,怎麼捏都無所謂呢。”

    不用施眼色,孔龍早就機靈地道:“屬下這就派人去請符焱侍元帥、以及第一集團軍的臨時負責人。”

    我默默點頭,憂郁地眺望著大海:“海無邊無際,但只要不斷航行,總有一天可以看到盡頭。可哈#183;路西法,你的底牌究竟是什麼呢?簡單魯莽的攻城戰,可不是你的一貫伎倆啊!”

    一只海東青低低掠過海面,劃出一道優美弧線,翩翩收翼落在船艙窗前。

    這是一艘墨綠色愷撒龍牙戰艦,體積簡直龐大得難以想象。數以百計的船艙,密密麻麻分布在五層樓艦之間。而海東青停泊的窗口,恰恰屬於樓艦裡位置最高的五層第一間。

    窗門緊閉,它不甘受到冷落,奮力高聲鳴叫著。

    “吱!吱!”鳴音未落,窗門被倏地打開,從中陡然伸出一只手,又陡然收回。這一伸一縮乍閃乍逝,快若電光石火。海東青突然不叫了,因為尖銳彎曲的喙前,已經愕然多出一塊兒血淋淋的新鮮肉塊,只是腿上綁縛的密信卻被同時取走了。

    “終於來了!”哈#183;路西法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密信平平鋪在辦公桌上,薄薄一張白紙而已,可哈#183;路西法卻將他視若珍寶,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角落裡,軒轅天之痕舒適寫意地坐在沙發上,微笑道:“兵法有雲,料敵制勝,計險遏遠近,上將之道也。王爺的主力連續數日始終按兵不動,現在是時候亮出破城之計嘍!”

    哈#183;路西法聞言收拾情懷,露出一張和氣生財的臉容,笑瞇瞇道:“知我者莫過先生!這……”

    他指了指密信,一瞬間,臉容陡然變得神采奕奕,口吻也霸氣逼人道:“這封信就是我等候七天的理由,您猜得到內容嗎?”言罷,哈#183;路西法屈起右手中指輕輕敲擊著辦公桌,竟拿密信當作問題考較起軒轅天之痕來。

    軒轅天之痕灑然一笑,想也不想答道:“前段日子,王爺率領部隊勢如破竹,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就一舉拿下風雲領海所有島嶼。當時,風雲艦隊指揮官是秦騰、秦漢父子。如今敵將不過是馬隆、符焱等籍籍無名之輩,面對的更是殘兵敗將占據的彈丸之地,王爺卻猶豫不決,連續七天沒有任何進展。前後反差如此巨大,老夫認為唯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王爺在等。”

    哈#183;路西法臉容古井不波,虎眸射出兩道凌厲電芒緊緊盯著軒轅天之痕。他語氣出奇地漫不經心:“哦,先生認為本王在等什麼?”

    軒轅天之痕哈哈大笑,眼神裡卻一點笑意都欠奉。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哈#183;路西法,幽幽涼涼道:“除了他,整座南疆還有誰配讓王爺等候七天呢?”

    哈#183;路西法聽罷亦哈哈大笑道:“和先生講話就是痛快。不錯,本王是在等一個人。他就是……柳輕侯。”

    說到最後三個字,他一對虎眸中冒出前所未有的精芒,沉聲道:“目前的攻城戰,我軍每日消耗超逾萬人。嘿嘿,這不過是一副假象,我為的是讓他麻痺大意,誤以為我軍目標是袍哥。其實只要派一支艦隊牽制在此,大兵北上突破高唐半島,照樣可輕易入侵風雲。但若那麼做,大軍背後卻必留下他這名心腹大患。我始終放心不下,才大費周章布下此局。”

    軒轅天之痕輕歎道:“原來是請君入甕之計!王爺不愧是愷撒第一名將,行軍布陣如天網恢恢、疏而不露。”頓了頓,他忽又回復平時的冷漠,淡淡道:“今番柳輕侯已然死定,就不知老夫在這場戲裡扮演的是何等角色?”

    哈#183;路西法見軒轅天之痕隱隱有質問之意,連忙正容道:“豈敢豈敢,本王怎都不敢差遣先生的。不過……”說著他一邊用余光瞅瞅對方臉色,一邊唉聲歎氣道:“此番行動確需先生出手。根據已掌握的情報,柳輕侯武功深不可測,且每隔一段時日總會突飛猛進,導致我們屢屢判斷失誤。帝國曾派出多名高手狙殺,結果竟也無一能夠生還。所以……”

    軒轅天之痕沒好氣道:“王爺應該知道,老夫已封刀退隱多年,等閒人物是絕對不會出手的。若天下人知曉老夫以大欺小,那我這張老臉往哪裡放啊?”

    哈#183;路西法見他沒有斷然拒絕,不由心中大喜,立刻接口道:“柳輕侯素來囂張跋扈,常常自詡武功天下無雙,從未將前輩宗師看在眼內。比如這次八大天王……”他知機地停住話頭,駭然瞅著臉色難看之極的軒轅天之痕。

    軒轅天之痕氣得怒哼一聲,狠狠道:“哼,這幫沒用的東西,連一點點小事都辦不好,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哈#183;路西法萬分錯愕地盯著對方。想不到一貫高深莫測的軒轅天之痕,此刻情緒波蕩根本不能控制自己。這種反常舉止,讓他生出一種不能掌握的感覺,甚至早已預備好的說辭,也都派不上用場了,唯有繼續看著對方借題發揮下去。

    只見軒轅天之痕發出一陣雄渾悅耳的長笑,語氣陡然轉變,道:“他們辦不好事情,該殺!老夫一點都不心痛。殺小兒柳輕侯,也不過是舉手之勞。關鍵是另一樁……”說到這他冷冷盯著哈#183;路西法。

    哈#183;路西法心中打個突兀,象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全身都動彈不得,唯有一股冷氣迅速凍結了七經八脈。

    聲音低沉的軒轅天之痕道:“老夫曾經保證過做到兩件事:其一是說服高唐鼎力聯軍進攻風雲,其二是七海艦隊全力協助愷撒擊潰風雲艦隊。目前第一件已經做到,第二件也只剩下柳輕侯一個障礙物。尊敬的王爺,您的承諾是否也該兌現了呢?”

    哈#183;路西法臉色忽陰忽晴,瞬息間變換數次,最後一臉苦笑道:“原來先生是信不過本王。”

    軒轅天之痕淡淡道:“小心點總是好的。七海艦隊人數僅僅是愷撒海軍的一半左右,王爺要是翻臉不認人,再雇傭孤燈下之流,老夫真會非常頭疼。”

    哈#183;路西法感覺他們間的關系頗為微妙。既親近,又像很疏離;既是惺惺相惜,但亦帶著競爭和對敵的意味,恐怕誰都弄不清楚其間真正的情況。

    他沉吟片刻,鄭重無比道:“那先生准備要什麼保證呢?用本王做人質嗎?”

    軒轅天之痕湊到他耳邊低聲道:“……”

    “什麼?”哈#183;路西法雄軀劇震,驚駭欲絕地瞅著對方,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軒轅天之痕輕描淡寫道:“軍人有軍人的信念,海盜有海盜的邏輯。我這麼做,就是為保證協議能夠百分百執行。王爺有疑問嗎?”

    哈#183;路西法好像一只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氣道:“先生這麼做,不嫌有點過分了嗎?”

    軒轅天之痕哈哈大笑道:“過分?換作王爺,恐怕會比老夫做得更加過分吧!您不是派遣一支嗜血戰士團進南疆了嗎?遺憾的是,他們沒能成功俘獲小徒莫瓊瑤,反而倒霉之極地碰上柳輕侯,慘遭全殲。老夫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放心,您的孫子聰明伶俐、人見人愛,誰都捨不得傷害分毫的。我甚至可以保證,心情好時有可能收個小徒弟。前提是……他的爺爺嚴格遵守協議的每一項條款。”

    哈#183;路西法愈發無精打采道:“協議上寫得清清楚楚,攻克南疆則全境皆歸先生所有,這無論誰都賴不掉的。本王一概遵照先生意見處置就是……唉,亞夫自幼身體贏弱,還請多加照料。”

    軒轅天之痕淡淡道:“王爺放心好了,鴻姬小姐會照料好他的。”

    “碰!”哈#183;路西法氣得拍案而立,驚覺露出真實情緒的時候為時已晚,一切都被對方看在眼裡。他想故作鎮定坐回原位,由於太激動,終於還是撞翻了那把太師椅。

    他顫巍巍地戟指軒轅天之痕,口齒不靈道:“你……你……你……”急怒攻心之下,他徹底忘記了使用敬語。不過即使記得他也不會再用了,因為對方手段實在太卑鄙,根本不配讓人尊敬。

    軒轅天之痕對他的不恭敬絲毫不以為忤,只是啞然失笑道:“王爺不要激動,老夫將鴻姬小姐也請過來,僅僅是為照顧好令孫而已。一旦按照協議條款交割完畢,自當完璧歸趙。”

    過了半晌,哈#183;路西法才有氣無力點頭道:“好吧,一切遵從先生吩咐。”

    他說到先生兩字之時,音咬得極重,充滿了一種無比辛辣的譏諷。目前戰況是滿盤皆輸,哈#183;路西法也唯有在口頭上才能稍稍占點便宜了。

    軒轅天之痕好像根本聽不出嘲諷,目光若有所思,緩緩望向窗外遙不可及處。在雨雪紛飛中,大袍山依稀可見,只有半山腰那一片片忽隱忽現的火光,證明一場殘酷殺戮猶在進行。

    他呆了半晌,才苦笑道:“剛剛苦思良久,可憑老夫智力,怎都猜不透王爺的攻城妙計。我想請教王爺,這……”

    哈#183;路西法沉聲道:“豈敢豈敢,小王怎領受得起先生垂詢?有事盡管吩咐就是。攻城……”他的嗓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沉,漸漸唯有軒轅天之痕才能聽得清楚。

    漸漸的他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詭異,也不知是越來越昏黃的日光影響,還是所謀太過光怪陸離導致。

    寒冷刺骨的海風,掀起一道道滔天巨浪,惡狠狠拍擊著船舶壁壘,使戰艦發生一陣陣劇烈搖晃。甲板上遍布水漬,整艘戰艦倒有一半沉浸在冰涼的海水裡。

    不過這一切都絲毫未能打攪密議中的兩位老人,陰謀也象驚濤駭浪一般,在海底暗流洶湧著、醞釀著……

    時值晌午陽光最熾烈的時候,可袍哥州卻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厚厚彤雲低壓城頭,漫天飛雪迷蒙雙眼,我的心情驀然莫名其妙地沉重起來。恍惚間,我預感到一場暴風雪即將來臨。

    我淡淡地召喚站在身旁不遠處的心腹愛將的名字:“孔龍!”

    孔龍第一時間回應:“卑職在!”

    我欣賞之極地瞅著他。隨時保持冷靜客觀的態度,乃是一代名將必須具備的條件,而孔龍恰恰擁有這種難能可貴的素質,我並沒有看錯人。

    我戟指一望無垠的大海,一副輕描淡寫的口吻道:“你能告訴我嗎?哈#183;路西法為什麼一直按兵不動?”

    孔龍聞言一愣,遂若有所思地道:“哦,主公指的是,愷撒海軍的王牌作戰部隊一直未動吧。這……根據情報透露,攻城部隊一直都是普通戰斗師團,嗜血戰士團、比蒙戰士營、龍戰士小隊連一個都沒有出現!若其中任何一支出現,恐怕袍哥州都危在旦夕!可是,以哈#183;路西法的地位,絕對擁有指揮這些部隊的權力,之所以不使用,也許是等待時機。至於等待什麼樣的時機,請恕卑職愚魯,暫時還想不出來。”

    我欣然點頭道:“你能看到這一步,已經難能可貴了。不錯,哈#183;路西法是在等,他等的是我。”

    孔龍雄軀劇震,直愣愣地瞅著我,結結巴巴道:“等……您……”

    我石破天驚地哈哈大笑道:“正是!哈#183;路西法是愷撒無出其右的一代兵法大家,僅憑最近一月戰果,就知此人奇謀妙計層出不窮,斷斷不會為一座彈丸小城,躊躇七日之久。嘿嘿,若無所圖那才是新鮮事兒!何況,只要派一支艦隊牽制在此,大兵北上突破高唐半島,照樣可輕易入侵風雲。他捨易求難,圖謀必大。”

    頓了頓,我負手遙望茫茫滄海,油然道:“我一路上苦思良久,剛剛才幡然省悟。如今南疆全境,風雲艦隊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想來想去也就只剩下我柳輕侯的軍隊還堪一戰。他早料到我會親來袍哥,故一直按兵不動。呵呵,只要除掉我這顆眼中釘,他即可長驅直入,無人能擋。”

    孔龍欣然道:“主公英明,卑職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您既已看破哈#183;路西法的詭計,想必早有破敵之策,請讓卑職率隊出擊,堅決完成任務。”

    我哈哈笑道:“我的命令,你都能不折不扣嚴格執行嗎?”

    孔龍斷然道:“卑職敢以項上人頭擔保,主公的任何命令都一絲不苟地執行到底。”

    一陣強勁的長笑後,我油然道:“好,那我命令你,現在起就繼任長鯨要塞指揮官,即刻赴任。隨行人員包括艨艟、湯姆、龍之息、三級黃金騎士小隊和黃金騎士營。明白了嗎?”

    孔龍反射性地立正敬禮道:“是,卑職遵命!”可剛剛說完,卻懷疑是不是聽錯了,他狐疑地望著我道:“您讓我去長鯨要塞,還帶走所有高手?那……您怎麼辦?”

    我從容道:“我留在袍哥,風雲艦隊總兵力超過六十萬,豈能任其群龍無首?總得有個人留下,和哈#183;路西法龍爭虎斗一番才是!不然他不是太寂寞了嗎!何況,我還是風雲艦隊代理指揮官,總要盡盡人事。”

    孔龍越聽越覺蹊蹺,疑惑道:“您這麼說,怎麼聽起來好像我軍必敗的模樣?您剛剛不是說,已經看破了哈#183;路西法的奸計嗎?”

    我淡淡道:“小心駛得萬年船,讓你鎮守長鯨要塞,不過是大戰略的一個步驟而已。畢竟我軍要誘敵深入,才能徹底殲滅聯軍。你還記得風雲艦隊是如何處理軍艦存放的嗎?”

    孔龍接口道:“秦漢元帥奉命退守袍哥,所有戰艦都順著內陸運河,駛入高唐府的備用軍港。”

    我哈哈笑道:“不錯,那正是誘敵深入的步驟之一。既然海上打不過哈#183;路西法,就長痛不如短痛,干脆放棄海戰。陛下決策如壯士斷腕,沒有比他更果斷的了。”

    緊接著,我淡淡歎息道:“唉,可惜秦漢英年早逝,不然他一定會將這個策略貫徹到底的。說起來,風雲艦隊裡,也唯有他和秦騰才真正懂得陛下的苦心啊!好好一盤棋,如今被庸手下得一塌糊塗,我擔任此職,倒像是專門收拾爛攤子來的。”

    孔龍切入道:“那卑職更應該留在袍哥,因為局勢將陷入完全劣勢,您的安全會更加吃緊!”

    我淡然道:“當今形勢確不樂觀,越是風聲鶴唳,你越要提早到長鯨要塞准備妥當。說到底,袍哥是早晚得拋棄的,長鯨才是我們抗拒聯軍的橋頭堡。你早去一日,我戰勝聯軍的把握就多一分。明白嗎?”

    孔龍臉色難看道:“那也用不著帶這麼多高手離開吧,我只要帶走幾名就好,其余都留給您。畢竟戰時……”

    我冷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頭,怒喝道:“放肆!他***熊,哥哥我的話什麼時候打過折扣?你能執行就執行,不能執行也得執行。時間就是現在,給我趕快滾回長鯨去!貽誤戰機,哥哥把你軍法從事。聽到沒有?”

    ps:每天最少解禁一萬字,精華不夠了,沒加上的我周一給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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