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侯的故事 第七卷 海嘯 第九章 光暗
    二十匹飛雲獸風馳電掣地趕奔銅龍堡城下,城門處老早就恭恭敬敬佇立一排臉容冷酷無情的帝國高級軍官。

    為首者年紀也就二十三四歲,面容冷靜自若,虎眸內厲芒伸縮不定不怒自威,神色間充滿了一往無回的彪悍氣勢。他的手腳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無窮的感覺。見到我們停馬佇立,立即龍驤虎步搶先拜見,態度恭敬到了極點。

    我笑盈盈地瞅著君起,淡淡道:“嘿,看不出你帶兵很有一套!風蕭蕭當年保薦你做這個師團長,果然是沒有看錯人啊!”

    君起必恭必敬地道:“都是主公栽培,風大哥保薦,君起不過是聽從您的指導而已。”

    風蕭蕭默然不語,剛剛搶著和關自寒的對答,是不願意暴露主公來到銅龍堡的消息,現在再搶著發表意見,那可真是嫌命長了。

    我贊賞了幾句,返身對孔龍道:“你和君起說說那些高唐流寇的事情,還有阿瓦爾,南疆哨卡的漏洞你也要一字不露地告訴君師長,用鷂鷹發送回要塞。這幫蟊賊真是有夠囂張,不給點教訓是不行的。”

    孔龍和阿瓦爾連忙躬身施禮道:“是,主公!”遂就在城門處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君起聽。

    君起聽完臉色微變,想不到轄區內發生這麼大問題,虎眸陰寒如冰,告個罪後一言不發地離去。

    我好像看到了一幅屍積成山血流飄杵的場面,冷冷一笑,仿佛制造一起血案的根本不是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是南疆軍區一貫風格,不管現在還是將來,從來就沒有改變過。得罪我,不如自己去地獄報到簡單一點。

    驛站內,士兵們將一匣匣精鋼弩箭,一袋袋清水干糧,井然有序地配置到每匹飛雲獸上。

    我和黃金騎士們悠閒地享受著豐盛早餐,阿瓦爾賊溜溜的目光,不時瞅向院中坐騎上安放的袋袋錢幣,生怕負責裝卸的士兵們偷偷藏匿一些。

    與他混得恁熟的黃金騎士茅三重,手扶額頭做暈厥狀,道:“我服了你了。那麼短的時間,你怎麼能搜集這麼多錢?”

    阿瓦爾得意洋洋地道:“嘿,說起武功你是前輩,說到對材料的敏感,你下輩子都不是我的對手。我光靠聞的就知道你身上有沒有錢!”

    茅三重饒有興致地道:“那你猜猜我身上現在有多少錢?”

    阿瓦爾不屑一顧地道:“還用猜嗎?錢袋裡一共21枚金幣,5枚銀幣,9枚銅幣。”

    茅三重一臉駭然神色,情不自禁狐疑地問道:“你連我有多少錢都知道?”

    阿瓦爾詭異莫名地笑道:“錢財方面有什麼事情瞞得過我老人家?”

    孔龍聞言溫文爾雅地笑道:“呵呵,三重剛剛數錢的時候,阿瓦爾雖然背對著沒看,耳朵卻聽了個仔細。我聽說有些人可以用耳朵來分辨錢幣的種類,你給他聽就等於給他看過一樣。”

    茅三重恍然大悟,而阿瓦爾卻露出一絲古怪神色,想不到從未被人看破的伎倆,今日竟被孔龍一語道破,不由得產生幾分敬畏之情。

    看著他們插科打諢,我油然產生一種回到從前的感覺,那時和隊內的兄弟就是如此混日子的。可惜……我收拾情懷,再次詳細審閱了一遍君起提供的軍事簡報,上面記載的南疆周邊地區最新戰況,讓我有些煩惱。

    我輕輕遞給孔龍,然後緩緩抿了一口新鮮果汁,靜靜地等待他看完簡報,問道:“你怎麼看?”

    孔龍目光露出罕有的凝重神色,充滿憂慮地道:“聯軍居然一舉拿下了郝扎爾群島,這等於擁有一個天然補給基地。誰都知道那座破島上什麼都沒有,就是盛產糧食,他們若再不需要從本國輸送,我們將遇到天大麻煩。”

    我冷冷地搖頭,深邃莫測的龍眸射出咄咄逼人的寒光,道:“豈止如此,郝扎爾群島失守,風雲艦隊就象被卡住七寸的毒蛇,一點威力都沒有了。讓稱霸海上的艦隊窩在袍哥州打陸地戰爭,秦頤的戰略原意是好的,可惜方法不對。若是我指揮,就不斷地以袍哥州為依托,和聯軍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消耗戰,拖也拖垮他們。”

    孔龍長歎一口氣道:“如果這次高唐人也站到聯軍一方,即使奪回郝扎爾群島,也無濟於事。秦漢也許已看出敵人真正實力,故才打算聯合我們打一場陸地戰爭。他期待的是波塞冬要塞的大捷,那已經是唯一可以獲勝的籌碼!”

    我興致勃勃地展開地圖,以指代筆劃出三道直線,分別聯系高唐,波塞冬要塞,袍哥州,遂悠閒地道:“關鍵還在皇子們頭上,這場戰爭我們做壁上觀就可以了。不論袍哥州還是波塞冬要塞,恐怕都沒有我們建立功勳的機會。那就讓他們碰得頭破血流吧!我們關鍵是積累足夠財富,作為日後發展的基礎!”

    聽聞財富兩字,阿瓦爾倏地眼睛雪亮,卻聽不明白我們議論的內容,再次埋頭對付那只烤雞翅膀去了。

    孔龍眉頭微蹙道:“波塞冬要塞的防御絲毫不亞於碎星淵。我對攻克它抱懷疑態度。那時,帝國精銳必將嚴重受挫,敵人若趁機反撲,我們擔心的將變成如何應付聯軍。”

    我莫測高深的一笑,道:“嘿,不談這個。你了解聯軍的兩位領袖嗎?”

    孔龍沉吟片刻,如數家珍地道:“七海盜盟是令各個大陸都頭痛欲裂的難題,他們縱橫所有海域幾乎從未遇到敵手,即使強悍如風雲艦隊,愷撒皇家艦隊也要忌憚他們三分。皆因他們盟主就是享譽深藍數百年的大宗師‘海神’軒轅天之痕。據說此人曾經數度與‘劍神’關山月,‘劍魔’燕憔悴交手,都平分秋色。後來干脆劃分勢力范圍,軒轅天之痕畢生決不登陸深藍,而關燕兩人也永不染指海域。其武技之強橫可見一斑。”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天神般威猛的關山月,若軒轅天之痕強橫如他,這場仗我俯首稱臣算了。

    我波瀾不驚地淡淡一笑,掩飾著心內忐忑不安的情緒,輕描淡寫地問道:“另外一個呢?”

    孔龍鄭重無比地道:“是愷撒帝國的皇家海軍元帥哈裡發#183;路西法,也是愷撒軍方資格最老的名將。他生平數百戰從未失利,是軍神般的大人物,加上有純正無比的愷撒皇室血統,最受寧#183;路西法生前倚重,甚至臨死前將軍方一切事宜都交給此老負責,他與思#183;路西法現在一軍一政主宰著整座愷撒帝國。”

    我幽幽涼涼地笑道:“想不出這麼驕傲不可一世的兩個老家伙,走到一起會是什麼光景!”

    孔龍正經八百地回答道:“根據可靠情報,兩人關系相處得非常和睦,軒轅天之痕很少干涉軍事部署,一切都由哈裡發#183;路西法負責指揮。我猜測燕憔悴肯定暗暗許諾了一些實質利益。”

    我聞言微微一怔,似乎有一道靈感倏地閃過腦海,待仔細回味孔龍的話第三遍才陡然醒悟,忍不住拍案歎道:“好家伙,軒轅天之痕想要的恐怕是整座風雲帝國!”

    “嗯?”在眾人驚愕無比地瞅著我的時候,我才驚覺失態,悠然笑笑打算掩飾尷尬,笑容卻那麼僵硬生澀。這一刻,我格外想念碎星淵,真恨不得插翅飛回去。

    孔龍臉色難看地道:“啊,這麼一來,不論愷撒還是海盜,絕對不是打幾場勝仗就心滿意足的。尤其是表面不動聲色的軒轅天之痕,天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我現在馬上修書給麒麟,讓他立即著手實施支援秦漢的計劃。”

    他自責地道:“軒轅天之痕本來沒有理由卷入深藍兩大帝國間矛盾中,除非符合他的根本利益。對一個沒有根的老海盜來說,哪裡還有比統治陸地更具誘惑的東西?唉,我真是愚蠢,竟然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有想通!”

    我苦笑道:“怪不得你,其實這場戰爭早就已經變質,愷撒帝國在碎星淵要塞受到重創後,為了緩和國內矛盾,必須實施強有力的報復行動來平衡民心,它甚至不惜勾結聲名狼藉的海盜,這就證明他們下了多大決心,打算剿滅風雲帝國。而軒轅天之痕的野心是路人皆知,可憐我居然還在打自己的小算盤,以為他們會因補給問題而撤軍,殊不知戰爭已到殊死搏斗的境地,任敵人受傷多重也絕不會退讓的。”

    孔龍喃喃地道:“不知秦漢是否可以挺住啊!”

    早餐就那麼斷然結束,我掩飾著內心的惶恐,古井不波地掃視眾人,淡淡地道:“立刻發警報給秦漢,現在開始我們全速趕回碎星淵!”

    寒冷的空氣使密布的彤雲增添了一層凝重的色調,那雲塊一層層壓過來,如一幅廣闊無邊的帷幕。銀河灑落的千萬條雨絲經一陣陣北風吹過,凝成雪片滿空輕舞如飛絮,象鵝毛鶴羽一樣的潔白,輕盈。

    “蓬!”那扇窗剛剛開啟,就被強勁的北風吹得大敞,旋風般的雪花劈頭蓋臉地打來,我卻絲毫不想閃避地屹立窗前。紫氣東來閣內凝重無比的氣氛,似乎直到此刻才稍稍有些緩解,眾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氣,靜靜地繼續傾聽著彭真的報告。

    昨夜凌晨剛剛趕回碎星淵,我就連夜召開了南疆最高軍事會議,凡是在要塞的高級將領都被邀請來到。

    依照文東武西的慣例,橢圓形會議桌邊左側依次端坐著孔龍、龍克綞、庫索、彭真、歐鷺忘機,右側坐著麒麟,艨艟,古輝,辛辣,湯姆,龍之息。除水冪濤赴任白骨要塞,雷霆赴任落日要塞,龍之吻繼續剿滅豪族聯盟殘兵不能參加會議外,是有史以來人數最齊的一次會議。

    彭真神色寧靜淡泊地佇立在坐席前,優雅動聽地訴說著一個個震撼人心的真實情報:“……根據最新情報,哈裡發#183;路西法率領愷撒皇家艦隊整編第3集團軍、第13集團軍、第23集團軍,共計100萬精銳士兵進擊袍哥州防線。此外七海盜盟總盟主軒轅天之痕,率領麾下八大天王進駐高唐至郝扎爾群島一線,總兵力不下於50萬。……秦漢元帥的部隊現退守袍哥州,正加緊構築防御工事,准備依托剛剛竣工的長鯨要塞,打一場防御戰。……自去年夏天開始,風雲艦隊與聯軍艦隊共計大戰四場,皆以失敗告終。……目前獲得的情報就是這些,午後將有更新的情報送來。”說完她輕盈飄逸地落座,臉上不露一絲情緒。

    我霍然轉身,從容微笑道:“嗯,大家有什麼意見隨便說說!”

    麒麟搖頭歎道:“局勢比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把150萬大軍分成兩個梯隊,駐守相隔數百海裡的兩個島嶼,這點極為不智。而剛剛根據彭真所說,進攻袍哥州的是哈裡發的部隊,唯有幾個主力師的規模,這就更不正常。就算袍哥州地形狹窄,試想每天耗費天文數字的軍費糧餉,他們怎會不動聲色地等待時機?這裡面肯定有陰謀!”

    龍克綞點頭道:“我同意麒麟兄的意見。根據高唐的朋友介紹,七海盜盟的人在高唐諸島上頻繁接洽各郡領主,恐怕高唐的鷹派軍閥會參予到這次戰爭中來。”

    歐鷺忘機俏臉微寒地道:“根據內線情報,我也得到可靠消息,聯軍似乎並不想以武力直接攻克袍哥州,而是采取另外一種比較簡單的方法。比如,暗殺!所謂進攻僅僅是麻醉秦漢的舉措罷了。”

    我瞅了一眼歐鷺忘機,目光中充滿贊賞之色,只有我曉得所謂內線情報是來自橫空飛來閣潛伏在七海盜盟裡的臥底。她曾經作為閣裡高級主管,專門單線聯系東海岸事務,手中想當然掌握著一批確實可靠的情報員。遂悠閒地問道:“其他人還有什麼意見?”

    庫索幽幽地道:“如果是刺客,事情將很棘手,深藍第一刺客孤燈下最近曾在高唐出現過。這位每次出場費用高達兩千萬金幣的王牌殺手,從不為生意外的事情拋頭露面。恰好哈裡發#183;路西法和軒轅天之痕都是富可敵國的大人物,根本不會吝嗇區區兩千萬金幣。”

    孔龍眉頭一揚,淡淡道:“他有傳說中那麼可怕嗎?”

    庫索沒有回答,臉色深沉似水。

    倒是一旁的湯姆,輕輕歎息道:“我和庫索幾年前曾經聯手和他打了一場,結果……”他臉上驀然浮現無限崇拜神色,柔聲道:“若非他從不免費殺人,你們現在已經看不到我們了。相信嗎?從頭至尾一共只用了兩招!一招打倒我和庫索,再一招將我們踢到安拉河裡,從此我們再也沒有去過安拉河以北的地域。時至今日,那種噩夢般的武功還是讓人那麼戰栗,太絕了,我們和他像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

    艨艟戰意飆起,不怒自威地咆哮道:“你們還認識他嗎?”

    庫索幽幽冷笑道:“殺手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而孤燈下絕對是深藍大陸喬裝改扮的第一專家。可惜他還是被我發現了一個破綻,不論怎麼易容都不能抹去。”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庫索臉上,他輕描淡寫地道:“在剛剛殺完目標的時候,由於興奮他的左眼會不停地眨動,好像根本不受控制一般,而他自己卻毫無察覺。”

    古輝笑嘻嘻地道:“嘿,那不是要等到秦漢元帥死翹翹,我們才能緝拿元凶?”

    辛辣也懶洋洋地道:“嗯,專門挑選眼光好的兄弟,盯緊愛眨眼的人好了。”

    一直默默無語的龍之息,這時才陡開金口破天驚地道:“看來我們必須掌握風雲艦隊內部編制資料,等他死掉後,迅速控制整個艦隊。嗯,誰能告訴我風雲艦隊的實力究竟如何?若秦騰秦漢都死了,誰最有威望繼任總長?”室內頓時嘩然,想不到金狼族左鋒將說話那麼直接露骨,根本不考慮如何搭救,反倒就當秦騰秦漢父子死定,關心的更是如何奪權。

    我啞然失笑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歷來風雲艦隊指揮官都是帝國皇室嫡系。若秦漢死了,第一個繼任者首選是新皇最信任的兄弟子侄。而且體系內皇親國戚總是多如牛毛,是鐵桿保皇派,我們控制不了全部的。不過……若發生大潰敗,其建制被徹底打垮,根據帝國軍事條例,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收編他們。”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這才恍然大悟,暗暗贊歎主公高桿,不但比龍之息想得更為深遠具體,而且做法絲毫不違背帝國現行法律,讓人抓不到半點把柄。

    我微笑道:“大家還有沒有補充?”

    我環視一圈見沒有不同意見,遂正色道:“既然如此,我分配一下任務,水冪濤赴任白骨,雷霆赴任落日,麒麟繼續擔任碎星淵要塞指揮官,長鯨要塞先給秦漢玩玩,消耗消耗哈裡發的兵力。不過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隨時准備迎接風雲艦隊的潰敗,孔龍、艨艟、古輝、辛辣、湯姆、龍之息你們率領本部人馬,給我牢牢守住長鯨要塞,不許放任何一名敵人過來。具體指揮聽我號令,我不在由孔龍指揮。龍克綞,庫索,歐鷺忘機,彭真你們四人做好情報安全工作,重點放在南征和聯軍入侵方面。各位有疑問嗎?”

    我再次環顧眾人,淡淡道:“沒有的話,散會!麒麟留一下。”

    室內頃刻間只剩下我和麒麟兩人,陰暗的***隨風搖曳,會議室內因為人去樓空而顯得特別空蕩蕩,我們面面相覷卻說不出一句話。閣外馬車碾動積雪的轱轆聲接二連三的響起,這見鬼的雨雪天氣,回家摟著老婆睡覺才是最享受的事情,我忽然很羨慕龍克綞,南疆官員裡,唯有他和彭真雙宿雙棲,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夫妻生活。其他人都是光棍一條,分別僅僅是男光棍和女光棍而已。

    沉默中過了良久,麒麟無聊地找出我秘藏的三百年葡萄美酒自斟自飲起來。他連續干了三大杯,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哭笑不得道:“他***熊,你再喝酒錢就得從你薪水裡扣除啦!說句話行不行?”

    麒麟愁容滿面地道:“有什麼好說的,喝酒先!”說著開始倒滿第四杯。

    我又好氣又好笑,冷冷地注視著那尊水晶杯,“颼!”水晶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手裡,鮮紅如血的酒水連一圈漣漪都未興起,靜謐得像是一面鏡子。

    麒麟不動聲色地瞅著我,我也瞪著他,不知過了多久,他終究還是忍不住笑道:“嘿,還是瞞不過你的眼睛。紫龍去愷撒扎根,這麼生離死別的大事,你怎知我絲毫不傷心?”

    我沒好氣地道:“你每次借酒消愁皆是一種神態,都看了這麼多年,隨隨便便裝出另一副悲戚模樣,怎能瞞得過我?”

    麒麟無奈地點頭道:“就像紫龍的變化一樣,我們中間你的觀察力最為敏銳,確實沒有任何事情瞞得過你!……嘿,把酒還給我好嗎?你也不差這一杯吧?要知道你不在這段日子裡,老子可是整日滴酒不沾,兢兢業業地幫你守護這份家當,酒蟲都快死絕了。現在總算可以放松一下!快點啊!”酒杯眨眼間飛回麒麟面前,他仿佛看到小別勝新婚嬌妻般,一口干掉了第四杯酒。

    我無聊地瞅著窗外積雪,驀然想起一件事,輕笑道:“嘿,我剛剛想到龍克綞,這老小子最是幸福,我們都形單只影孑然一身,他卻可以軟玉溫香抱滿懷。唉,羨慕啊!你有沒有中意的姑娘,早點成家立室吧!再晚點,我怕你就中看不中用了。”

    麒麟被我兩句話勾起悠遠回憶,他舔舔嘴唇上的酒跡,興致勃勃地道:“呸,你才中看不中用,老子這龍精虎猛的樣子,姑娘們看了就心靈顫抖,哪裡有你說的那種樣子……呵呵,咱們去酒吧喝酒吧!哥舒嫩殘那個老色狼不在,確實缺少了很多樂趣呢!記得上次他勾引的那個小妞簡直是魔鬼身材,差點讓老戚我口水流盡……”

    我被逗樂了,微笑道:“不過說起來,哥舒堡的野獸酒吧確是盛產美女的地方,去年我、你、老色狼每晚都會光臨那裡,卻始終沒有人知道我們的來歷。堂堂元帥,侍元帥,軍師三巨頭一起泡妞,絕對是內務部最感興趣的內參頭條新聞。那段日子也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時光,無憂無慮的不用思考任何難題,總有老色狼替我解決。他或許是怕我太過依賴他,這才離開南疆的吧?也不知道這個老色狼跑到哪裡鬼混去了?”說到這兒,我有些黯然。

    麒麟笑呵呵地道:“嘿,看不出你還挺在乎他的嗎!”

    我聽完氣不打一處來,臉色難看地道:“呸,我在乎他?我是在乎借他的那100萬金幣。這個老色狼臨走也不還錢,擺明是想賴帳!”

    麒麟被我提醒,也氣呼呼地道:“怪不得他臨走的時候不聲不響地,不過還好!”

    我奇怪道:“你借給他的不多?”

    麒麟老神在在地道:“不是,他借給我20萬金幣,看來不用還了。”

    我無語。

    過了半晌,麒麟未卜先知般道:“你是要親自坐鎮長鯨要塞吧?”

    我毫不驚奇地道:“就知道瞞不過你,反正你和我必須去一個人看看,我懶得搭理那群皇子皇孫,只好去沖鋒陷陣。”

    麒麟長長一聲歎息,道:“他***熊,留老子當孫子,應付那群白眼狼,你倒一身輕快地打仗去,太不公平了吧?”

    我裝作驚駭欲絕地尖叫道:“一身輕快?軒轅天之痕那老家伙簡直和妖魔有一拼,我是怕你筋骨禁不起折騰才去的,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

    麒麟赧然笑道:“嘿,你早說嗎!那就留點錢給我,彌補心靈的創傷吧!不用太多,隨便一二十萬金幣就好!”

    我光當一聲絕倒,手扶額頭暈眩地道:“不是吧,戚大哥,您不是每月都有手下的孝敬嗎?還剝削我這個窮人?”

    麒麟苦著臉道:“不提還好,那些錢都被我妹妹沒收啦,說是幫我存著娶老婆。這不,後來手下那幫兔崽子認清了究竟誰是老大,現在干脆都直接交給她了。她現在是碎星淵要塞的黑道領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簡直不可一世啊!”

    我忍不住痛苦呻吟道:“我也是啊,無憂怕我在外邊亂來,所以把私人存款全部劃歸她的帳下,現在要吃花酒,我還得借錢呢!”

    麒麟瞪大眼睛瞅著我半天,遂詭異絕倫地笑道:“沒人比我更了解你,呵呵,兄弟,把私房錢借點花花吧,最多下次倒賣裝備的時候,多分你一份啦!”

    我斷然拒絕道:“沒有!”

    麒麟慢條斯理地道:“哦,那沒關系,我不要就是!不過你和蒙恬、艾丹妮、歐鷺忘機、野獸酒吧的盈盈、楚館的秋水,還有……”

    我慘叫道:“停∼∼!算你狠,那幾次都是我埋單請你啊,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居然吃我的喝我的拿我的玩我的,臨了還打算告發我!別忘了,你也有娶老婆的一天!”

    麒麟無動於衷地道:“你也承認是你埋單了,我最多算是從犯,被壞人教唆學壞而已。你的性質就完全不同,主動拉好友下水喝花酒泡小妞,而且有時還主動帶走兩個小妞!別說你是和她們凌晨2點回家唱歌直到天亮,我可是親眼看見,第二天你的床單被蹂躪得慘不忍睹,天知道你做了多少高難動作。”

    我徹底被侃暈,從懷裡悲痛欲絕地抽出一張金票塞給麒麟,遂咬牙切齒地道:“老戚,枉費我對你親逾兄弟,你敲詐勒索我,這麼做你對得起我嗎?就這麼多,不要太貪心啊!”

    麒麟嘿嘿冷笑著一把抽走金票,得意洋洋地瞅瞅數額,然後滿意地點點頭道:“呵呵,別說那麼多沒用的,這點錢就算是這次的封口費,記得在長鯨要塞多搶點海盜和愷撒的錢啊,嘿,哈裡發和軒轅一個是愷撒皇族,一個是海盜皇帝都是富得流油的主兒,你下手越狠搜刮的錢越多。我先恭喜發財啦,別忘了我那一份啊!”

    我苦笑道:“靠,說的輕松!我不被他們剝得精光,就是家山有福了,還想發財?”

    麒麟臉色一整,輕輕拍拍我的肩膀,幽幽地正色道:“兄弟一切小心!不管是軒轅還是哈裡發,都絕對是難惹的角色,實在不行就撤回來。反正有300萬士兵做後盾,他們怎都不能讓敵人長驅直入就是。還有一件事我始終放心不下。”

    我不禁感動地點頭道:“知道,我會一切小心,你放心好了!嗯,你還有什麼事情放下不下啊?”

    麒麟情真意切地道:“就是……你到長鯨要塞條件那麼艱苦,戰況又那麼危險,有沒有特別想對我說的話,呵呵,例如帝國銀行的存款帳號密碼留給誰什麼的……我當然是最可靠的保管者啊!……啊,你要干什麼?……救命啊!……”

    “去死!”隨著一聲劇響,帝國第56集團軍最高長官麒麟閣下,從紫氣東來閣五樓窗口倏地被扔出來,直接甩進早就停泊多時的下班馬車。

    “這小子怎麼修煉的,功力再次突飛猛進了,尤其是那一抓一擲,好像有一種龐大無匹的吸蝕能量,唉,這我就放心一點啦!”麒麟躺在馬車裡呢喃地自言自語道。

    馬車緩緩啟動,駛入漆黑夜幕。

    “篤!篤!篤!”

    敲門聲節奏分明地傳來,我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拿著酒瓶,頭也不抬地道:“進來!”

    “吱呀!”檀香木的厚實廳門幽幽地開啟,歐鷺忘機輕舉玉步,婀娜多姿地來到我身前,溫柔地接過酒具,巧笑倩兮地斟起酒來。

    我這才發覺她穿得簡直是男人都會呼吸不暢,剛剛進屋時還有一件披風罩著曲線玲瓏的嬌軀,尤其是那張絕美容顏,白皙細嫩毫無瑕疵的幼滑肌膚,配和著精致絕倫的五官,給人一種驚心動魄震撼靈魂的美感。

    此刻披風卸去,身上僅有一件紋樣精美色彩素雅的蝴蝶長裙,輕薄得匪夷所思的質料,使得她豐滿雪白的酥胸,筆直修長的玉腿,勾勒得讓人熱血沸騰。我瞅著那若隱若現的深深乳溝和渾圓挺翹充滿彈性的臀部,一股不可阻擋的劇烈沖動,毅然決然地從小腹勃起。最要命的是即使笨蛋都知道,她那件裙下,絕對是一絲不掛赤裸裸胴體。此情此景,哪怕是略具姿色的女子都能變成絕色美女,何況歐鷺忘機的容顏,簡直比仙子還要清新素雅,高貴潔美。

    她見我死命盯耆自己酥胸,不由嬌嗔道:“你……你怎麼只懂盯人家那地方啊!”

    我“骨嘟”一聲吞了口涎沫,呼吸困難的道:“呼∼∼你趁我獸性大發前,還是快走吧!”

    歐鷺忘機嫵媚動人地橫了我一眼道:“人家既然來了,今夜就不打算走了呢?”

    我為掩飾尷尬情緒,手忙腳亂地一口喝下整整一大杯酒,豈料正值聽她說話,整杯酒差點全部灌進氣管裡。

    “咳咳……”我拼命咳嗽著,歐鷺忘機輕柔無比地拍撫著我雄壯背脊,啞然失笑道:“面對雄兵百萬從未慌亂的柳輕侯,為何現在面對一名弱質纖纖的女子卻手足無措呢?”

    我舒服得差點呻吟出聲,那雙纖塵不染的玉指溫柔得像是水做的,揉得心髒都不爭氣地狂跳起來,遂苦笑道:“因為你比百萬雄兵更加讓人熱血沸騰,不能自已。我現在都不知道下一刻會作出什麼!”說著終於忍不住摟住了那柔軟無匹堪堪一握的小蠻腰。

    歐鷺忘機想要裝作若無其事,可是嬌軀不斷輕微的顫抖和由於不習慣的微微掙扎,卻說明她遠遠沒有表面顯露的那麼冷靜自若。

    我頓時識破她仍是未經人事的處子,瞅著她玉頰霞飛,眼波嬌艷欲滴,笑瞇瞇地故意挑逗道:“你的肌膚好滑啊!”說著一雙怪手在腰臀間幽靈般游弋著,悄悄施展海氏調情聖手,順便默默潛送一縷若有若無的催情真氣。

    眨眼間,歐鷺忘機就情難自己地急促地喘息著,櫻桃小嘴微啟露出一口精致絕倫的清亮貝齒,丁香小舌微吐輕舐著櫻唇,一副饑渴難耐的模樣。

    我並不著急,而是緩緩將她摟緊,仿佛要徹底融入體內一般,那洶湧澎湃的分身一件絕代凶器般狠狠頂在她小腹處。由於她嬌軀修長挺拔,超級白皙秀美的玉腿高度僅僅略低我一點點,此刻我們摟得毫無間隙,感覺就格外銷魂。

    驀然,原本慘白的燈光倏地柔和起來,我小心翼翼地掠起散落的一縷烏黑秀發,目瞪口呆地瞅著歐鷺忘機,簡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氣質動人至此的美女。近距離窺視中,她美得太驚心動魄了,那烏黑的秀發和雪白的肌膚,倏然奇跡般美麗得詭異絕倫。

    我凝望著她起伏有致的動人酥胸,輕輕道:“你……”只說了一個字,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歐鷺忘機柔若無骨的動人肉體緊緊地反摟著我,透明般柔荑深深抓住背脊,她嬌滴滴地呻吟著在我耳邊道:“輕侯,狠狠地愛我吧!我曾經發誓,要將第一次獻給為我報仇的男人。現在費心死了,我今夜是你的了。你要疼惜我啊!”

    我靜謐地聆聽著,仿佛還想保持冰雪般的冷靜,可是霍然心底仿佛有一團黑暗之火陡然熊熊燃燒起來,剎那間就把我吞噬掉了……

    隨著一彎新月漸漸地黯淡下去,雪亦停了,天亦晴了,夜空顯得寥廓澄靜,展露出一顆顆熠熠生光璀璨奪目的星星,眨呀眨的,宛如一雙雙調皮稚童的清爽秀美的明眸。空氣清新明朗,仿佛洗盡了一切污垢,院落周圍一株株老松,在一夜纏綿雨雪洗禮下,如同剛剛染上黛墨的少女長眉,格外秀翠。

    我眺望遠山,渾身赤裸地領略著蕭瑟北風,感覺舒暢到極點只欲仰天長嘯,不由輕頌道:“匹馬輕裘三萬裡,一劍光寒十四洲。”這是義父當年在深山草廬正堂懸掛的對聯,此刻念誦有一種格外豪放的滋味。

    我回頭深深凝望了一眼歐鷺忘機,她早就疲極而眠,柔嫩無匹的胴體像一件完美無缺的藝術品,絲毫不經掩飾地躺在床上,我輕輕一揚左手,一襲薄被就溫柔的覆蓋在她胸腹之間,露出的部分卻倏地將誘惑度提高百倍。

    我波瀾不驚地望著仿佛不是人類的絕代尤物,心中卻一口幽深古井般靜謐,絲毫不差地反射著天地萬物的變化規律。

    窗外北風猶自呼嘯,卷起片片輕柔如初戀情人愛撫般的雪花,融入池塘的瞬間,在我看來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每一點接觸都被感官刻畫得細膩無匹,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仿佛整個世界在那一剎那復活了,變得無比豐富。

    我想不到平羌王的七屏風魔功,居然和橫空飛來閣的七道真氣相輔相成,有如一件神器的一枚枚零件,當歐鷺忘機爆發高潮的瞬間,七道真氣像是七把截然不同的鑰匙同時啟動了這件神器,剎那間,我看到了宇宙的誕生和滅亡,那種震撼太過驚心動魄,頃刻間讓我經歷了生生死死世世代代的無數輪回。

    於是,我重生了。

    “熾天之翼!”十二只燦爛輝煌、璀璨眩目的熾天使羽翼,倏地穿透整座紫氣東來閣的一切縫隙,萬丈光芒剎那間就遮住了整個天際,恍惚間,好像真的有熾天使降臨人間般,堪稱神跡。

    我第一次在神智清醒的狀態下,施展出畢生武功的最高奧義。一切都那麼清晰真實,不知不覺間兩滴冰涼的淚水,輕輕滑過面頰,兩道驚雷般狠狠砸在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狂震。淚珠四分五裂,一瓣瓣散落四方,訴說著一個傳奇的開始。

    我幽幽地注視著蒼茫大地,一切還深陷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我始終搞不清楚的魔道最高境界,就在這一瞬間豁然開朗,原來那就是天地至理物極必反,黑暗的極至才能帶來光明,如同光明極至就會帶來黑暗,終於可以將光明黑暗正逆自如了,同時向無上武道足足邁進了一大步。

    我默默地祈禱著:“軒轅天之痕,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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