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侯的故事 第七卷 海嘯 第七章 魔鏡
    蹄聲戰鼓轟轟作響,那麼激烈而浩蕩,一條條黑暗騎士的身影出現在熊熊火光裡。盜賊們愕然發現他們光臨的時候,人手已然折損三成。最可怕的是箭硭#183;戟影#183;刀光,都快得不可思議,當你發現的時候,它們已經穿透#183;絞碎#183;斬斷你的身軀。

    「撤!」盜賊首領驚駭欲絕地尖叫道,聽到命令的盜賊們,蝗蟲過境般倏地退到東面火場外,然後迅捷絕倫地組織成一座鋒矢陣。他們兩腿緊緊夾著馬腹,鐵鑄般長在馬上,右手紛紛將馬刀揚起高高舉過頭頂,凶狠的眸子盯著從黑暗中驟然殺出的敵人們,眼神中充滿怨毒與憎恨。

    黑暗騎士們穩穩地控制著「飛雲獸」,一柄柄碩大特粗的黝黑鋼戟,遙遙探出兩丈距離,鮮紅如血的雙月牙鋒刃,在火光中散發出尖銳無匹的厲硭。

    盜賊首領由於喉嚨乾涸,喉結艱澀地上下滑動著,他努力鼓起勇氣,大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打攪我們高唐族內事務?」他由於過度緊張,發出的聲音格外尖利走調。

    話音才落,對面黑暗騎士中,一個重金屬般鏗鏘有力、餘韻不絕的聲音,道:「無膽匪類,你根本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資格!」他頓了頓,聲音猝然冷酷無情地道:「投降,或者死才是你應該考慮的事情。」

    盜賊首領萬萬想不到,敵人蠻橫霸道至根本不允許談條件的地步。

    他驚悸的目光,緩緩掠過黑暗騎士們。高逾丈二的雄壯身軀,粗逾常人的腰腹的健碩四肢,全都覆蓋在黝黑珵亮的雄厚鎧甲下。甲冑處處鐫刻龍鱗般暗紋,構成一幅幅觸目驚心的恐怖圖案。

    面部一團漆黑,雙手都戴著黝黑珵亮的鋼鐵手套,拳骨位置赫然是五根鋒利無比的獠牙,馬鐙中黝黑珵亮的鋼鐵戰靴,靴尖位置伸出一截鋒利無比的三稜鋒刃。胯下是一匹匹高逾其它戰馬三尺有餘,全身盡數覆蓋在黝黑珵亮的雄厚鎧甲下的奇異龍駒。

    盜賊首領看著一柄柄穩如磐石的鐵腕,平生第一次躊躇起來,對手毀滅之王般雄渾浩瀚,戰爭恐怕唯有以慘敗收場,可是投降絕對不是一件榮耀……他們只有十個人,他***,老子就用性命和你們搏一次。他惡狠狠地狂喝道:「兄弟們給我剁了這群雜碎!」

    「殺!」盜賊們紛紛催馬如電,悍不畏死地狂衝黑暗騎士戰陣。幾乎同時,對方也發起了總攻。黑暗騎士們驟然啟動龍駒,如十道雷霆萬鈞的鋒矢,就那麼橫衝直撞地嵌入敵陣。

    「鏘……」數柄馬刀惡狠狠砍在鋼戟上,卻蜻蜓撼柱不能動搖分毫,「負!」戟刃遵照著一道神秘軌跡,強橫無匹地穿透目標盜賊的胸腹,輕輕一絞就像踢爛西紅柿般支離破碎。

    鐵騎繼續迅猛前行,一道道黑色閃電不可捉摸,十柄混沌戟帶著諸魔的詛咒,揚起一蓬蓬妖艷血雨,在火光中顯得格外淒美。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較量,以單方面冷酷無情的殺戮草草結束了戰鬥。

    盜賊首領見大勢不妙撥馬就逃,他剛剛竄出半丈,倏地一股磅礡無匹的吸力,將他連人帶馬倒扯回後方。

    「啊!」他嚇得魂飛魄散,掌中利刃猛然投向背後敵人,希望可以得到緩解。豈料馬刀如泥牛入海,吸力卻陡然增加十倍,他驚呼中瘋狂地手舞足蹈著,驟然一隻鐵手惡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現在他雙腳離地,像一隻待宰小雞般凌空吊著。

    那個重金屬般鏗鏘有力、餘韻不絕的聲音,道:「我喜歡這種結局,剛剛還真怕你們投降呢!」

    盜賊首領想說點狠話,卻被掐得差點窒息,呼吸艱難得像是離岸太久的魚。驀然血液沸騰如潮,像山洪暴發般湧向腦袋,那隻鐵手掐得越來越緊,那個聲音也越來越冷,他凶狠絕倫地低聲喝道:「說,你的姓名,年齡,綽號,籍貫,簡歷,此行的人數,任務,情報來源,老窩地址!」

    盜賊首領眼珠轉了轉,還沒等說話,那個黑暗騎士陰森森笑道:「你最好說謊,因為我很久沒施展刑罰了,有點手癢。嘿嘿,你膽敢說半句謊話,我就讓你有眼無珠,有口無舌,四肢不全,成為盜賊行當前所未有的超級廢人。現在開始說第一句謊話吧!我很期待折磨你呢!」

    盜賊首領驚駭欲絕地瞅著黑暗騎士,那張黝黑珵亮的鋼鐵面具下,兩隻深邃難測的龍眸裡,絲毫看不到憐憫與寬容,有的僅僅是嗜血狂熱與渴望。他終於徹底絕望了,禁不住垂頭喪氣地認栽。

    阿瓦爾看見一柄鋒利馬刀倏地劈開麥加頭顱,鮮血猛然噴泉般湧出,他狂喝一聲操刀衝上前去,卻突兀地被熊熊烈焰捲入其中,眼看就要屍骨無存……

    「啊!」他倏地睜眼,卻猛然看到一座灰色四方尖頂,周圍靜悄悄地沒有半點聲息。原來是剛才只是黃粱一夢,自己現在孑然一身地躺在陌生的帳幕裡。

    阿瓦爾慢慢爬起身,胸腹背脊傳來一陣陣清涼的感覺,數處刀傷此刻竟絲毫不覺痛楚。他習慣地揮舞了一下手臂,有點酸麻,暫時還不能劇烈運動。緊接著,他看到了擺放在行軍床畔的佩刀,它安安靜靜躺在那裡,阿瓦爾不由得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寬慰,他順手拿起佩在腰間,這才移步走出帳外。

    邊塞的寒風如刀似劍,刺人肌骨寒沁髓中,夜空中的彎月如倒懸的銀鉤,寒光四溢。這種淒清蕭瑟的景象,在空曠無人的大漠分外惹人愁思。

    山南高懸的明月已經西斜,月光冷清清照耀在寥寥營帳間。空地上的熊熊篝火架著四隻肥碩貪狼,皮肉早就變得金黃香脆,本來狼身上插著的二十柄鋒利無比的剔骨銀刀,已經分別落在一十九人手中,如一彎彎新月割引在狼肉上。

    「颼!」一道銀光破空而至,阿瓦爾輕描淡寫地捏住刀柄,卻愕然發現疾電般的刀勢,在臨近面門時竟然美沒有蘊涵一點點勁道,即使他不接,銀刀也會恰好垂直落在他手中的。阿瓦爾愕然望著發刀的魁偉壯漢,想不到對方的真氣控制術,早已達到自己夢寐以求的級數,但是看對方神態,又僅僅是這群人中最普通一員。

    「他們究竟是誰?」這時阿瓦爾驀然想起那尊黑暗魔王的身影,情不自禁地渾身一顫。

    忽然,一個重金屬般鏗鏘有力、餘韻不絕的聲音,道:「這位從高唐遠道而來的朋友,刀已在手,何不坐下共謀一醉?」

    阿瓦爾順著聲音望去,見一名男子悠閒寫意地舉起酒瓶,淡淡向自己致意。

    他穿著剪裁精緻絕倫的黑袍,腰板挺直如一桿標槍,特別粗壯的四肢充滿毀天滅地的力量。臉上看,輪廓刀削斧劈般鮮明,皮膚大理石般光滑,濃黑細長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那雙深邃難測的龍眸,無底深潭般波瀾不驚。最引人矚目的是那雙手,雄厚沉重寬闊堅實,且潔白無暇纖塵不染,似乎掌握著世間一切權力,一切事物的生存毀滅。

    「多謝大人!」阿瓦爾立刻意識到那是一雙充滿威嚴和權威的無敵霸主的手掌,於是馬上恭恭敬敬地施禮謝座,然後才乖乖坐到最下首剛剛擺放的空位上。

    他不敢凝視那雙給人無限壓迫的龍眸,只是自顧自地切割著狼肉。

    剛剛飛刀的魁偉壯漢笑瞇瞇地遞給他十瓶美酒,輕描淡寫地道:「盡量多吃點,一會兒你將需要充沛的體力,膽量和激情。」

    阿瓦爾充滿疑竇地望著真摯誠懇的壯漢,感激不盡地接過酒瓶,卻馬上就認出那是市價昂貴到極點的「英雄血」,整座南疆只有第一流貴族才有資格享用。這群武功超凡入聖的騎士,讓他再次費盡思量地揣測起來歷。

    篝火劈劈啪啪地燃燒著,一縷縷青煙正裊裊婷婷地升入虛空。月正中天,我幽幽涼涼地吩咐道:「是時候了!」

    阿瓦爾還未明白怎麼回事,忽聽一聲淒厲呼哨遙遙透入雲霄,鐵蹄如雷轟隆隆作響。黑暗中,驀然有十九匹龍駒猶如離弦箭疾射而來,細看之下每匹龍駒身後數丈都死狗般拖著數條人影。

    「希律律……」整齊劃一的龍駒咆哮聲中,它們倏然齊刷刷在篝火不遠處停下。

    阿瓦爾這才從血跡模糊,傷痕纍纍的軀體上,辨認出那些「人形物體」正是今夜偷襲營寨的盜賊,也是殺害族人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們個個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身體被粗礪砂石磨得體無完膚,那副淒慘下場差點讓人不忍目睹。

    「啊!」阿瓦爾狂吼一聲,眼珠子頃刻鮮紅如血,他拔出佩刀像是瘋子一般衝了過去。刀鋒狂風驟雨般落在盜賊們身上,一道道血箭噴泉般騰升,把月色都染成紅色。盜賊們來不及慘叫,就一個個接受著阿瓦爾憤怒火焰的洗禮,良久良久……

    他剁下了最後一顆盜賊的頭顱,然後失魂落魄地站在血流成河的屍叢間,看著親手造成的觸目驚心的殺戮,「噹啷!」佩刀墜落塵埃,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放聲痛哭起來,像是一個孩子般痛哭流涕著。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這一刻失去所有族人兄弟的阿瓦爾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孤獨無助。

    驟然,一隻穩如磐石的鐵手,倏地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阿瓦爾身材魁梧如熊,重逾兩百斤,可是那人像拎小雞一般將他毫不費力地舉起。阿瓦爾被抓住衣領,雙腳離地臉容迅速靠近到另一張冷酷無情的完美臉容。

    那個重金屬般鏗鏘有力、餘韻不絕的聲音,慷慨激昂地道:「他***熊,我說朋友,你是個男人,而且是天下最高傲最倔強的高唐族男人。你怎麼可以哭得像個娘們?早知道這樣,我柳輕侯才不會救你,更不會替你安排這場報仇雪恨。現在給哥哥我馬上閉嘴,然後立刻振作起來,不然就扔你到海裡清醒清醒!」

    阿瓦爾血紅著眼睛瞪著對方,好半天才消化掉對方疾風驟雨般的訓斥,他呢呢喃南地重複道:「柳輕侯?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柳……輕……侯?」阿瓦爾猛然一激靈,像是數九寒天被狠狠淋了一桶冰水,瞬間從精神恍惚中清醒過來。

    他目瞪口呆地望著對方,結結巴巴地問道:「您……是……柳……輕……侯?『鐵壁』柳輕侯?」過度的驚駭使得他言詞反倒流利許多。

    我莫名其妙地笑道:「嘿,正是哥哥我。你現在的反應還算正常!」說著一把將他遙遙扔出數十丈,直接泡到長生海裡。

    阿瓦爾不及驚呼就騰雲駕霧地飛出去,「噗通!」一聲落入晚冬冰涼徹骨的海水中。「啊!」他慘叫一聲,瞬間從海面竄出數尺,狂呼道:「好冷……咕嘟!……」他才說了兩個字,就猛然嗆下數口冰水,再次沉入海底。

    「阿嚏……」好不容易爬上岸來的阿瓦爾,連續不斷地打了七八個噴嚏,灌下五六瓶「英雄血」這才驅散三四分寒意。他換了件溫暖舒適的黑袍,被領到柳輕侯面前。這位偉大的領袖微笑著,像是一縷縷和煦春風溫馨而熱情,可是阿瓦爾只感覺比惡魔的獰笑更可怕。

    熊熊篝火歡快地燃燒著,燒烤架上的肥狼,卻只剩下根根被剔得乾乾淨淨的骨架。這位傳說中南疆第一名將,悠閒愜意地剔著牙齒,溫和親切地招呼阿瓦爾在身邊坐下,漫不經心地切入正題。

    我輕描淡寫地問道:「朋友,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阿瓦爾感到兩隻深邃無匹的龍眸,深深倏地鑽入自己靈魂盡頭,剎那間他渾身赤裸裸地一切秘密都被對方洞悉無遺。他緊張萬分地站起身來,謙卑地躬身超過九十度,才傾訴道:「回總督大人的話,小人名叫阿瓦爾,是高唐普裡斯郡福卡斯商會的資深驗貨員。」

    我微笑道:「阿瓦爾先生,你並不是隸屬風雲帝國的子民,更非直屬南疆範疇的官吏,所以不必如此多禮,請坐下說話,我還有很多問題要請教你呢,站著說實在不方便!」

    阿瓦爾依舊畢恭畢敬地施禮,道:「是,小人謹遵您的命令。」然後才把屁股稍稍貼到馬鞍上。

    我哭笑不得地瞅著阿瓦爾,想不到這條象狗熊般的漢子,竟為權威地位變得如此卑微,足可想見高唐是個多麼等級森嚴。

    「你知道那群該死的盜賊,為什麼劫持你們嗎?」我緊緊盯著阿瓦爾。

    「回總督大人,小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阿瓦爾誠懇真摯地道。

    「通常這個問題並不太難猜測,一般來說都是一些容易勾起人們原始慾望的事物。例如,財寶,貨物,還有女人!」我輕輕地訴說著,期待著阿瓦爾給我需要的答案。

    「可是,我們確實沒有任何值得別人窺探眼紅的寶物啊,除了……」阿瓦爾恍然大悟地拍著腦門兒道:「除了那些礦石!」他說完又疑惑地望著虛空,喃喃地道:「但是不可能啊!」

    「礦石?這個話題不錯,阿瓦爾,你詳細講解一下這方面的事情吧!」我饒有興趣的催促道。

    「是,總督大人!這要從頭說起。福卡斯商會在高唐是一支規模極小的普通商會,全員不過一百二十多人。這次接到了一筆利潤極豐的訂單,對方是常年做遠洋貿易的達達尼爾船長。他說深紅大陸那邊需要一大批原礦石,答應給我們普通礦石兩倍的利潤。這樣只要輸送一批礦石,我們就可獲利超越二十萬金幣。」

    我微微動容,冷靜自若地問道:「什麼礦石那麼值錢?是黑鐵礦嗎?」

    阿瓦爾果斷地搖頭道:「不是,那是一種隨處可見的普通白礦石,通常都是被當作垃圾處理的。到了礦山可以用購買垃圾的價格,成車成車地買斷過來。」

    我眉頭微蹙,暗暗猶疑著瞅著阿瓦爾,心跳,脈搏和血液流動速度都很正常,這說明他並沒有說謊。

    我目光落在旁聽的孔龍身上,他低低地傳音道:「聯繫從盜賊們獲得的情報,那劫掠目標幾乎百分百可以肯定,就是那批被礦工們稱為『垃圾』的廉價礦石。深紅大陸距離深藍大陸何止數萬里,他們萬里迢迢販運「垃圾」礦石,恐怕其中蘊藏著龐大陰謀啊!」

    我不可察覺地點點頭,瞅著阿瓦爾道:「你知道這種礦石可做什麼用途嗎?」

    阿瓦爾想了想,遂開顏道:「呵呵,我想起來了,達達尼爾船長曾經說起過一次,好像是做一種奇怪的鏡子,一種可以縮短距離的魔鏡!我有幸用過一回,當時看到數里外空中的海鷗,就像在眼前振翅飛翔,還真把我嚇了一大跳呢。」

    我和孔龍面面相覷,他霍然從懷中急速取出那管龍之吻贈送的單筒魔鏡,遞給阿瓦爾道:「是這玩意嗎?」

    阿瓦爾驚訝無比道:「啊,就是它。呵呵,想不到你們也有啊。」說完他自覺言詞不夠恭敬,不好意思地搔著頭髮。

    我禁不住欣喜若狂,哪有心思管他是否恭恭敬敬,一把將他從座椅拎到半空,目光咄咄逼人地道:「你確定?」

    阿瓦爾驚駭欲絕地望著我,結結巴巴地道:「我……確定!千真萬確啊,大人!」他雙腳離地,在半空中踢騰著小腿,由於呼吸艱難而不斷咳嗽著。

    我這才恍然一把鬆開他的衣領,連連拍著他皮糙肉厚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不要害怕,本督沒有惡意,而且還有天大的好處給你。我現在就任命你為魔鏡委員會礦石部部長,專門尋找上述礦石。薪金嗎,就以你原來在商會任職期間的工資兩倍來計算。我將根據你的搜尋成績,每季分紅給你,只要好好幹,你會迅速成為百萬富翁,」

    阿瓦爾莫名其妙地望著我,但高唐人天生對金錢的敏銳,使他迅速掌握到即將獲得的利益。這股巨大的誘惑,使他剎那間遺忘了失去親友的悲痛,「噗通!」他倏地跪下連連磕頭道謝,甚至去搶吻我的冰冷靴尖。

    我無暇理他,抬頭淡淡仰望明月,默默付道:「想不到夢寐以求的資源,居然就在身邊,而且還被當作垃圾礦石。真是天意,天意啊!」

    東方漸露曙色,晨風凜冽寒氣逼人,枯敗草葉上結滿了森森白霜。夜空中的殘星如衣垂上的佩玉,閃爍著晶瑩的光芒,那輪彎月早已西偏變得有些昏暗淺淡,天快要亮了。

    黎明前的夜色,清新秀麗頗有詩境。

    長生海邊,阿瓦爾孤寂地站在沙灘上,一邊不斷地添加著枯柴,一邊瞅著熊熊燃燒的烈焰迸出一串串飛爆的火星。麥加的遺體被無情吞噬著,搖曳不定的火苗使阿瓦爾再也看不清兄弟的容顏……數十具高唐人的骨灰永遠被盛放了羊皮袋中。

    阿瓦爾將麥加的骨灰最後一個盛放到羊皮袋中,然後小心翼翼紮緊袋口,謹慎裝入行囊。從始至終整個過程他都虎眸含淚,卻強忍著沒有讓它流下。

    「希律律!」龍駒驀然不安地咆哮著,遠處陡然煙塵四起,一時間數不清多少人馬掩殺過來。

    阿瓦爾倏地從悲痛中驚醒,這才發現所有人老早就穩穩騎在馬上,全副武裝的結成鋒矢陣型,等待著這一刻。他立刻意識到危險降臨,慌忙爬上馬鞍,驚駭地瞅著大批騎士奔襲而來的壯觀場面。

    長生海周圍是一片廣闊無垠的沙礫平原,除了低矮醜陋的仙人掌,佈滿倒刺的荊棘類植物外看不到一點綠色。那群騎士氣勢洶洶地直奔己方趕來。阿瓦爾老遠就清晰無比地發現了一柄柄砍刀鋒芒畢露的反光,即使在風馳電掣中,他們都像長在馬鞍上一般穩如泰山。

    「靠,是馬賊,好多!他們和昨晚那些人是一夥的!」他一眼就辨認出那些騎士竟和昨夜盜賊們一模一樣的服飾裝備,只是人數卻多了整整十餘倍,心臟倏地蹦蹦狂跳著,好像馬上就要跳出胸腔,手心也瞬間佈滿冷汗,差點連刀都握不住了。他渾身哆嗦牙齒打顫,腦海裡瞬間回想起所有關於盜賊虐待俘虜的淒慘場景,頃刻間呆若木雞地瞅著越來越近的敵騎。

    「阿瓦爾!」一個重金屬般鏗鏘有力、餘韻不絕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一把將他從失魂落魄的境地拉回現實。

    「在!」阿瓦爾恭恭敬敬地高聲應答著,只是尾音顫巍巍的任是誰都可以聽出從骨子裡透露出的戰慄。

    我凝望盜賊所在的平原方向,狠狠道:「阿瓦爾,你們高唐有很多馬賊嗎?」

    阿瓦爾長歎一聲道:「數量極少,規模都在幾十匹左右,上百匹的馬賊群算是大股隊伍了,全境不超過二十支。因為高唐是一座島國,資源匱乏到極點,連草原都極為珍稀罕見,歷來馬匹都被國家徵用。所以私人組織都是輕裝步兵,若你擁有千把騎兵,根本就不用做盜賊,乾脆劃地立國算了,絕對沒有人敢說三道四的。」

    我嘿嘿冷笑道:「那倒奇怪得很了,這幫兔崽子從哪裡搞到這麼多戰馬的?」

    阿瓦爾好不容易聊起熟悉話題,格外打起精神回答道:「肯定是從愷撒得到的支援,他們可以趁著混戰間隙,從高唐府沿岸荒蕪人煙的半島登陸,馬匹也可以隨船運送過來。有些邊境甚至僅僅是一河之隔,只要摸清對方巡邏隊的規律,趁夜潛渡絕非難事。」

    我饒有興致地質問道:「那麼如何混過南疆關卡呢?」

    阿瓦爾苦著臉瞅了一眼越來越逼近的馬賊群,顫聲道:「大人,我們是否衝出重圍再繼續聊天啊?」

    我豪情蓋天地朗聲長笑道:「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嘿,兄弟們注意啦,給阿瓦爾見識見識咱們的手段!」

    「喀嚓!喀嚓!」整齊劃一的機括扳動聲中,黃金騎士們人人手中各多了兩架燦爛輝煌的黃金衝鋒弩。

    我笑嘻嘻地扔給阿瓦爾一架黃金衝鋒弩,淡淡地道:「這是帝國現階段最強勁的新月級衝鋒弩,射程兩千五百步,箭容五十枚。操作是傻瓜系列非常簡單,只要對準敵人要害,然後扣動扳機就可以了。看到上面鑲嵌的魔鏡了嗎,你可以用它來瞄準。當然若你是暗影狙擊手級數,自然隨心所欲。」

    阿瓦爾看我輕描淡寫地扔過來就隨手接過,豈料它體積輕薄精緻卻沉得要命。他差點一個觔斗栽下馬去,幸虧雙臂總算還有點斤兩,這才沒有當眾出醜。阿瓦爾禁不住老臉羞紅,不好意思地笑道:「好沉的傢伙!」

    我瞅也不瞅他,一邊瞧著馬賊群,一邊幽幽涼涼地道:「給我瞄準了再射,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小心它強勁的後坐力。」

    阿瓦爾興高采烈地道:「是,小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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