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她嘟著豐潤鮮紅櫻唇,神神秘秘地低聲道:“那個伙計怎會象你孫子般聽話,可否指點一二?”她學足了江湖人士老氣橫秋口吻,偏偏容貌清麗淡雅,怎都和粗魯不堪話語搭不上任何干系,情景甚是惹人發笑。
我沉吟半晌,故作姿態道:“這個……無可奉告!”
艾丹妮薄怒道:“切!本姑娘稀罕嗎?”
侍者恰好此刻走來,打斷了二人爭吵,他小心翼翼陪笑道:“公子,小姐吃點什麼?”
艾丹妮不耐煩地道:“只管挑選拿手好菜端上來好了。”
侍者面露難色,低聲道:“鄙樓廚師共計三百零八人,大半來自御膳房。每人多多少少都有幾樣拿手絕活,這粗略算起來,每人三道菜也有千余,這……”
艾丹妮存心看我笑話,星眸蕩起盈盈笑意,漫不經心道:“本姑娘的話,你是沒聽到怎麼著?讓你揀拿手好菜上來,那管它有多少道,吃完自然有人會帳就是。”
我微微一笑,渾不在意地道:“正是如此。”
侍者滿臉詫異離去,臨走眸中驚疑不定,若非看我倆舉手投足都流露出大家風范,怕早已當作搗亂無賴,亂棒打將出去。
盛名之下必無虛士,秦樓置辦酒席的效率驚人之極。頃刻間,八道精致絕倫小菜擺上桌來,皆是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搭配著那壺醇厚清冽的“女兒淚”,禁不住讓饑腸轆轆的我和艾丹妮饞相畢露,對侍者無禮對待,也暫時無暇顧及。
菜一道接著一道送上,最後還是艾丹妮慌忙制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暫緩狼吞虎咽,飲食姿態才漸復貴族舉止。
艾丹妮瞠目結舌地望著我,星眸露出饒有興致神色,好像我的吃象足以研究三天三夜。
我含笑不語,數日只眠不食,鐵打身軀照樣無法抵受。何況帝都熟人極少,朋友更加絕跡,我理所當然肆無忌憚敞懷大吃,艾丹妮的觀感全然不在我考慮之內。
“哼!”一聲冷哼陡然響起,尋蹤望去傳自中央某席。席上昂然端坐數名華服漢子,不滿叫囂發自其中一位英俊瀟灑的青年。
我不以為意,懶得和他計較,光瞧穿著打扮,就知是無法無天的世家子弟。雖不怕開罪,但值此權力交替的多事之秋,終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收拾小的,老的顏面上不好看不說,甚至可能被誤會為挑釁開戰訊號,那才劃不來。虧本的買賣是萬萬作不得的。
艾丹妮蛾眉一挑,勃然大怒。刑部相掌上明珠,皇太後的嫡親長孫女,宮內宮外哪個敢不禮讓三分,何曾受到此等輕蔑。
盡管苗頭直指向我,她卻感同身受。好歹我也算她宴請的貴客,有人找茬豈不掃了她的顏面。
艾丹妮欺霜賽雪臉蛋兒,瞬間冰封僵硬,回頭冷冷盯著那華服青年,幽幽地道:“你再哼個試試!本小姐剁下你的鼻子喂狗。”
我頓感驚愕,萬萬料不到乖乖女般的艾丹妮如此霸道,儼然一副黑道魁首號令天下架勢。本來足可息事寧人小事,被鬧得定然不可善了。
突發事件驀然變得精彩絕倫,我的拳頭也情不自禁癢癢起來。
“他***熊!當老子好欺嗎?不打得你萬朵桃花開,你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青年本欲挑起事端,順便施展手段勾起美女注意,好乘機追求。不料出聲的居然是美女本人,一股酸溜溜怒氣,盡數發洩到我的頭上。
他霍然站起道,冷笑一聲道:“哦?某家倒要領教領教割鼻絕技。請下場指點吧。”
未待艾丹妮發言,我仰天長笑道:“憑你三腳貓的功夫,怎是我的敵手,速速滾出樓去,遲了莫怪老子我手下無情。”
華服青年氣得臉色鐵青,眼神精芒暴閃,顯示出不同凡響內家修為。他不怒反笑道:“請!某家倒要看看,你的武功是否唇舌般凌厲。還是虛有其表。”
與他同桌其他人等竟也不去阻止,顯然對他武功深具信心,絲毫不擔心落得慘敗下場,反倒笑吟吟地湊熱鬧看著。
艾丹妮對殺戮極度興奮,尤未忘提醒我:“小心啊!”含情脈脈的溫言軟語,讓我心頭一動。
“嗯,這妮子總算未把這場拼斗當作斗雞斗狗,否則豈非氣暈哥哥我不可。”
我卓然傲立華服青年丈外,一手負後,另一手輕蔑地沖他勾勾手指,神情閒適自在,渾身卻散發著詭異莫名的懾人氣勢,仿佛是暗中統治大地的魔王,忽然現身人間。
華服青年大駭,敵人的高明遠超預料。
抬眼望去,他看上去不過二十許人,體魄完美無缺,大理石般光潔皮膚閃耀著眩目光澤,雙腿碩長,使他雄偉身軀更有頂天立地氣魄。披在身上淡蘭便服無風自動,手掌寬厚闊大,若蘊含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
更讓人肝膽俱裂的是他若暗流洶湧的海洋,表面平靜暗裡澎湃,連位置也萬難判斷,眼睜睜看著偏偏無法出手,仿佛如何攻擊都是錯的。
烏黑長發瀑布般輕垂,隨心所欲地挽了發髻與肩上,俊偉古拙的容顏宛如刀削斧鑿毫無半點瑕疵,挺拔筆直鼻梁上嵌著一對充滿妖異魅力,冷酷而又神采奕奕的眼睛,不透露絲毫內心情緒變化,使人感到他要殺人毀物,會天經地義般自然流暢,永遠不會有絲毫內疚。
“鏘!”
華服青年肅然拔劍,遙指敵人,凜冽的劍氣,海浪般催逼而去。
我卻絲毫不受影響,目光落在他的佩劍上,悠悠長歎道:“唉,好劍啊!可惜所托非人,徒然浪費三尺青鋒!”
語音才落,象鬼魅般橫移到他劍鋒左側四尺,左拳擊出。這一拳寂然無聲亦無滔天勁氣,輕描淡寫若開玩笑一般,可華服青年頓覺所有攻擊線路,全給拳勢封殺。
驚怖中,他顯露出自幼殘酷修行鍛煉出的頑強意志,腳踏奇步錯落有致,掌中劍鋒變幻莫測,竟瞬間在方寸之地轉移八次,似攻非攻似守非守,奇妙無方地躲過氣機鎖定。
我朗笑道:“這才有點意思!不過要躲過我這一拳,似乎還稍欠火候。”
笑聲中,華服青年驀然陷入泥沼般動彈不得,陡見一只拳頭由小變大,直奔面門。拳勢以驚人高速推進,每寸都發生鬼神難測的變化,蘊含的氣勢亦無限暴漲,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的一拳盡奪天地造化。
華服青年感到自己催發的劍氣,若泥牛入海一去不回,且被更高層次的敵人視若兒戲,別無選擇下,暴喝一聲,劍鋒寸寸皆裂,遵循妙到毫巔的天道軌跡,鋪天蓋地勁射,突襲魔神般不可戰勝的敵人。
這一招大出我意料之外,萬萬沒想到此子竟是劍魔獨孤禪宗的弟弟獨孤鋒寒,因“破碎虛空”乃獨孤世子不傳之秘。不過,縱使獨孤禪宗復生,也休想傷我半根毫毛,何況是火候不足的半吊子。
“轟!”
寬袍闊袖倏地充塞天地般無限漲大,恍惚間,漫天碎刃盡數沒入深不見底大袖內無影無蹤。料不到獨孤家混球下手如此不知輕重,動輒教人粉身碎骨,不由得怒氣橫生,真個想親手干掉眼前混蛋。
略猶豫間,獨孤鋒寒的保鏢終於按倷不住,奮不顧身地一齊出動護主。三柄蓄勢待發已久的刀劍閃電般劈出,抽刀斷流般密集刀光劍影,直取我脖頸胸口小腹。
“蓬!蓬!蓬!”
刀劍不分先後不分落點,盡數劈在若銅牆鐵壁般的大袖上,三股無可抗御的巨力透刀而入,保鏢們胸口如被雷擊,觸電般蹌踉跌飛。血箭不可抑止地狂噴而出。
我悠然立定,冷酷的臉容露出不屑一顧的笑容,搖頭歎道:“就這等身手,也敢招搖鬧事,簡直不自量力。柳某帶加管教了。”
獨孤鋒寒容顏忽青忽白,平生哪受過此等委屈,偏偏敵人那種級數境界,已至完美無暇,毫無可乘之機。片刻之前,誰想過世上有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功法,更不知如何可以抵擋化解,如何可對這君臨天下魔王般的敵人造成傷害。
長伴左右的隨從,乃獨孤府鐵衛中萬裡挑一卓越高手,連父親大人都青眼有加,豈料不用一個回合,盡數萎靡傷退。今日爭斗不可避免地以徹底失敗告終。
一念及此,獨孤鋒寒竟然置傷者於不顧,頭也不回下樓離去,羞於留下半句場面話,因那等舉動等於往自家臉上抹黑。
我暗暗懊惱失手傷人,如此招搖過市,非我一貫韜光養晦作風。原意是震退麻痺片刻,豈料武功大進後,真氣控制不熟,稍微重一點差點立斃當場,幸虧及時收回部分真氣。
艾丹妮的目光落在坐於身畔,這個不可一世,氣勢蓋過了她以前遇過任何男人的人物。他一言一笑,舉手投足,莫不優美好看,沒有半點可供批評的瑕疵。仿佛剛剛狼吞虎咽的吃相,根本就是做給別人看的。
她輕搖螓首,眼中抹過一絲使人心醉的神色,歎了一口氣道:“如果你長伴在我身邊就好了。”
我暗叫不妙,一個慕容無憂已然麻煩透頂,再來個艾丹妮局面將復雜難明。若是普通女子也倒罷了,可惜身後都代表著錯綜復雜的龐大勢力,一朝應付不當,定有殺身大禍。
我只好裝傻充愣,微笑道:“看來這飯也沒法子吃了。不如我們逛街去吧。”
艾丹妮哀怨地白了我一眼,驀然欣喜無限道:“嗯,一會兒可不要逃跑啊。你要給丹妮拎好多東西的。”
我不知死活地道:“那有何難!”說罷渾然沒有注意到她眼中狡黠笑意。
收銀櫃台的掌櫃,一副胖乎乎笑瞇瞇和氣生財模樣,看到我掏出銀兩,連忙擺手道:“殿下和艾小姐,是鄙樓請都請不到的貴客,歡迎常來捧場,費用一概全免。這是蘇相吩咐的,請二位萬勿令小老兒為難。”
我啞然失笑道:“貴上太客氣了。這頓是本王請艾小姐第一次用餐,若不付費意義全無。且在寶樓濺血,實感過意不去。”言罷輕描淡寫地留下足夠銀兩,笑看掌櫃。
心中卻暗暗驚異,想不到蘇家將自己畫像發布到每人手上,今後行蹤恐怕極難保密,看來定要萬分謹慎才好。如果所有世家都是如此做法,往後日子將難過得要命呢。
胖掌櫃無奈收妥銀兩,湊近肥軀低低聲音道:“樓外有便服南督督衛,似乎是找麻煩來的。”
我灑然一笑道:“呵呵,多謝提醒。柳某正愁麻煩不來。”
胖掌櫃愕然瞅著眼前青年,想不到年紀輕輕如此好勇斗狠,與情報記載老奸巨猾評語大有出入,一時間迷惑起來,忘了說話。
他負責帝都情報收集工作,尤其注重觀察重要人物一言一行,以備在未來某一時刻作為推測依據。本來看過柳輕侯資歷後,覺得他是個天底下最幸運的年輕人,真本事受年齡環境局限,非常有限。
豈料就是這位不及弱冠,未受過學院教育的平民百姓子弟,一個回合內盡敗獨孤世家世子和三位第一流保鏢。動輒沖突的舉止稍嫌莽撞,暴露出的實力卻超越凡人想象,絕對達到風雲榜十大高手級數境界。
這一刻得知南督督衛尋釁鬧事,竟欣然出門而去,大有有多大禍闖多大禍的架勢,著實給人莫測高深的感覺。
步出秦樓大門,觸目就是一群散落長街處處的便服彪型大漢。他們不懷好意地瞅著我和丹妮。有幾個還色瞇瞇地上下打量著丹妮婷婷玉立的嬌軀。
丹妮欣然陪在我身邊,明眸內根本沒有閒雜人等存在,直到一名錦衣大漢攔住去路,才把目光從我完美無暇容顏收回。
那人銳如鷹隼的雙目,電射在豐姿綽約的纖美嬌軀上,訝然望著眼前男女,心思電轉。
“似乎和情報不符呀!獨孤家的人說是搗蛋亂黨,可眼前男女分明都是來歷不凡的世家子弟。若搞出事端,莫名其妙得罪名門大閥,恐怕怎麼死都不知道。”
他小心翼翼地道:“適才聽到報案,有人在秦樓鬧事。不知二位知否?”
艾丹妮秀眸中露出不渝神色,淡淡道:“你是新來的嗎?不知屬於哪位提督門下?”
那人心頭一跳暗道:“點子棘手啊!”連忙恭恭敬敬道:“卑職寒壽,隸屬南督督衛,添掌督衛第一營。”
艾丹妮臉色瞬間一沉,嬌喝道:“大膽奴才,誰批准你們督衛擅自干涉城內治安。難道刑部事務,沒有你們幫忙統統辦不成嗎?”
這句話正說到那位營長痛處,督衛乃隸屬軍方城防部隊,擅自干涉城內治安,確實逾越了職權,曾經因此刑部軍方大動干戈,差點演變成火並,後經殿堂朝議秦頤判決刑部勝訴,軍方不得以任何名目擅入都內行事。這也是督衛穿著便服的原因所在。
那人那曾受過如此奚落,差點發作間,驀然聽到一聲尖銳無比的淒厲哨聲。
艾丹妮不知何時掏出一枚晶瑩剔透的翠綠短笛,吹奏起來。
我暗暗苦笑,那是剛剛入城之際,與巡邏隊火並人家曾做過的召喚同伴的訊號。現在親眼目睹艾丹妮用在督衛身上,世事還真是奇妙無比。
寒壽臉色慘變,來不及說任何話,迅速無比撤退。長街上的便衣督衛也潮水般退卻,頃刻間無影無蹤。若被禁衛當場圍困擒拿,轉交上級,那他們就再也不用混了。他從頭至尾都搞不清,起碼提督級別才配擁有的禁衛警哨,怎會出現在一名妙齡少女手中。
看到迅速趕到的數營巡邏隊,我幡然醒悟難怪丹妮根本不需要護衛,這滿街禁衛豈不正是最龐大的護衛群嗎?艾愁飛將自己親佩的警哨賜給愛女,足見溺愛之深。
艾丹妮笑瞇瞇地打發走禁衛團長,那壯碩如山精明強干的漢子,立即領隊捉拿侵權的便衣督衛們去了。看那架勢非得惹出點兒事情才肯罷休呢。
丹妮不耐煩地拉著我,邁步走向步行街,嬌嗔催促道:“快點!咱們去逛街,人家需要買很多東西呢。”
我開始“慘不忍睹”的苦力生涯。
“呼!”我長噓一口粗氣,誇張地叫道:“終於回家啦!”說完隨手放下小山般的貨物,躺在雇傭馬車座椅上再也不肯起來。
方才整整逛了四條大街,幾乎每間店鋪都要瞅瞅,零敲碎打不知買了多少玩意,真個後悔不迭答應拎物。我這才領教女人逛街的恐怖本領,想再叫我“幫忙”,絕對難比登天。
隨著馬車啟動,丹妮忽然沉默無語,方才興高采烈的動人無比美姿,頓時無影無蹤,換做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我不知小妮子突然發什麼神經,今天一天來,我可是足足領教了她的厲害。情緒變幻快過沙漠天氣,時風時雨,陽光冰雹。嘿嘿,真的好難伺候啊!
不過總的來說,還是有跡可尋。若你時刻重視她的存在,自然心情好極。於是,我連忙正襟危坐,聆聽教誨。
丹妮嬌軀輕顫,修長優美的頸項像天鵝般垂下,輕輕道:“明日就要回學院准備宮廷劍士聯賽,你可否答應人家一件事情。”
我欣然應允道:“天大的事情,哥哥我也答應決不反悔。我尚想不出世上還有誰可拒絕,美麗無雙的丹妮提出的任何要求。”
丹妮見慣男性為她迷醉顛倒的神色,聽慣了恭維她美貌的說話,但卻從沒有人比柳輕侯說得更直接更動人,微微一笑,露出兩個酒渦,清白得若透明的臉容掃過一抹紅,瞬又消去,淡淡道:“你閉上眼睛,人家送予你一件禮物。”
我波瀾不驚地閉上眼睛,天眼清晰無比地勾勒出丹妮的一舉一動。
她垂下頭,以衣袖輕拭眼角,再盈盈仰起美麗的俏臉,明眸閃出動人心魄的晶瑩淚影。突然輕輕投入我懷中,豐潤鮮紅的櫻唇緩緩顫抖著印向我的嘴唇。
我如遭雷噬,卻木雕泥塑般紋絲不動。一動就暴露我在偷窺,惱羞成怒下,丹妮不知會做出何等過激反應。
這一刻象一個世紀般漫長。
終於冰涼柔軟的櫻唇輕輕覆在我的唇上,丹妮輕閉明眸,一對溫柔可愛的小手,也笨拙地緊緊摟抱住我的傲岸雄軀。
她溫柔婉約地輕吐香舌反應著,教我泛起陣陣銷魂蝕骨的滋咪,沖擊著靈魂的最深處。
丹妮的動作生澀僵硬,卻激起了我若滔天巨浪情欲。
我動情地反摟住她纖弱秀長的嬌軀,感受著緊緊擁抱帶來的,男女間動人無比的摩擦,不計後果地施展海孤舟親傳的調情手法,逗弄著丹妮。
良久良久,我差點長驅直入直搗黃龍,一絲突如其來的警兆,將我從不能自拔的情欲中喚醒。我感到一股凜冽無比的殺意,遙遙地籠罩全身,宛如在苦寒冬日,陡然被冰水痛快淋漓地浸透,還要陰寒十倍。
一對瘋狂與理智並存的可怕鳳眸,悄然出現在腦海。那是艾愁飛的眼睛。
我做賊心虛肝膽俱裂,哪敢再進一步動作,慌忙道:“天色已晚,你得回家了。”
丹妮依戀地將頭靠在我的肩頸上,輕輕道:“這是人家第一次和男孩子親熱呢。你滿意嗎?”
我不敢推開唯有摟著幾乎一絲不掛赤裸裸的丹妮,畢生尷尬莫過於此。要在女孩兒老爹眼皮下面,和他女兒親熱,哥哥我臉皮再厚也作不出來。
丹妮秀眸仿佛蕩漾著盈盈春水,羞得埋頭躲在我懷裡不敢抬頭,想必發現了不知不覺間衣衫全部不翼而飛。她哭泣般呻吟著道:“你好壞呀,居然脫人家衣服。”
我憋得難過之極,軟玉溫香抱滿懷偏偏不能霸王上弓,這妮子還百般挑逗,而那瘋子隨時可能看我不順眼,一指送我歸西。於是,重整旗鼓溫言軟語道:“快穿上衣服,容易著涼啊!”
丹妮嗲生嗲氣地嬌嗔道:“人家什麼都被你看光了,要你給人家穿好嗎!”
我只得笨手笨腳幫忙穿戴,哪知姑娘家的服飾,端地復雜繁復花樣百出,魯男子是說什麼搞不定的。
“哎呀,才不是那樣穿呢。哦,你差點扯斷帶子。格格,你好笨啊!你轉過身去,還是人家自己來好了。”丹妮不可抑止地嬌笑著催促我轉身。
我探手在凝脂白玉般飽滿高聳酥胸狠狠摸了一把才轉過身去。“哇,看不出這妮子年紀幼小,胸部卻如此豐滿挺拔,彈力驚人。”
“壞蛋!”丹妮嬌羞地捶打我一頓,迅速穿戴起來。
看著丹妮依依不捨地步入艾府,我遙遙揮手,毫無眷戀之情,皆因心中正翻來覆去盤算著,如何應付面對艾愁飛的危險。
“嘿嘿,他可是個瘋子啊,而且還是個愛女如狂的瘋子。”我忐忑不安地坐在車廂裡,等待著要命時刻來臨。
一把低沉卻悅耳之極的男音,從微微敞開的廂外傳來:“黃昏賞雪,也算詩情畫意。我在橫月橋上等你。”艾愁飛終於找上門來。
我聽罷緊張心情反倒一掃而空,心想:“眼看就要天黑。屆時天王老子我也不怕。最差也可逃命吧?”對方畢竟是屈指可數的超級高手,我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緊張。
橫月橋始建於建國初期,迄今已有近千年歷史,古拙雄奇蒼勁斑駁的橋身,見證著帝國堅實基石,橋下川流不息的河水,不知蘊藏了多少英傑崛起隕落。
雪花靜悄悄灑落,紛紛揚揚的像是天花亂墜。雪中艾愁飛卓立橋心,負手望著長河,面無表情。他悠然自若,完美無暇的蓋世雄姿,自有一股睥睨天下氣勢,迫得人透不過氣來,不愧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大宗師風范。
我暗暗心折,明知不敵卻不敢逃避。速成的功力修養,始終和數十年精純修行,相差不可裡計。今晚將是非常精彩之夜。
邁步登橋,我與艾愁飛並肩而立,出奇地沒有感到一絲殺意。他若要殺我,確也不必相隔半城那麼遙遠,隨時隨地都是下手場所。
我安然望著飛雪融入河水的動人場面,心中寧靜淡泊,整個人都融入了天地不可測度的玄妙境界。
艾愁飛露出一絲訝色,淡淡地道:“咦?看來老夫還是低估了你。”
我暗暗好笑,心道:“別說是你,就是哥舒嫩殘那老色狼,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呢。哥哥我這暗黑真氣,除了海孤舟之外,整個深藍大陸恐怕只有那個恐怖之極的舜,才了解一二。”
艾愁飛伸指戟點長河,雲淡風輕地道:“輕侯可知,此水從何而來,向何而去?”
我細不可聞地松了一口長氣,聽聞老艾說出我的名字,真正地放下心來。那明顯是當我做親近人等。
不過,繼續聽聞他提出的禪宗招牌問答,冷汗又冒將出來。
對於上次白塔無情之道的問答,我還記憶猶新呢。隨時隨地隨心所欲地翻臉無情,艾愁飛給我的印象,絕對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