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急急忙忙地吩咐小丫鬟拿藥酒又強逼著葛戴解了衣衫。她身上淤痕實在嚇人竟似是新傷蓋住了舊痕體表虛腫淤血深入肌膚之上竟還有無數密密麻麻的細小針孔。
「這是什麼?」我到底忍不住驚叫了。這丫頭到底得罪了什麼人?下手之人怎的如此狠毒?「究竟生了什麼事?」我板下臉「你給我一五一十老老實實地講個清楚不許瞞我!」
「格格……是奴婢的錯。」她在唇上咬出了牙印慘白的臉上卻掛著虛弱的微笑「格格不必擔心……」說完這句竟是身子一蹌倒頭栽進我懷裡。
葛戴這一病足足躺了大半個月大夫說她外傷倒還是其次體弱虛寒才是病因。寫了藥方內調理外敷藥養了三四天她神志稍稍清醒便掙扎著想要起來被我一通呵斥。我知道她是擔心殿內其他下人特別是一些老嬤嬤的閒言碎語於是索性放下話去從即刻起認葛戴為我的妹妹以後在殿中只當是半個主子;又當眾在小丫鬟裡挑了兩個乖巧伶俐的放在葛戴身邊貼身服侍。
葛戴先是被我的舉動嚇蒙了待到反應過來她竟是大哭了一場。
慢慢地等她病好些了我再問及此事她才在言談中稍稍透露出一星半點。我連猜帶想漸漸地尋到了一些線索。
一次皇太極來我這裡我假裝閒聊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為什麼非要把葛戴往死路上逼?」
語出突然皇太極先是一愣慣常冷峻的神情微變。過了一會兒他將手裡的茶盅輕輕往桌子上一擱「死路?那哪條又是生路?」抬起頭來目光直視向我「如果放她出去嫁人也是死路我倒真不知這條生路在哪裡了。」
「嫁人也算生路?」我譏諷地冷笑「女子除了嫁人就沒別的出路了麼?」
他有些訝異地瞥了我一眼「並非所有女子都能像你這般特立獨行的即便她想……她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無名火起怒道:「什麼叫沒有選擇?」
他不語只是望著我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眸裡似乎有種磅礡的壓迫感。我的氣勢在觸到那樣的眼神時土崩瓦解只得頹然地垮下肩膀。
我必須得面對現實來古代這麼些年了早該麻痺了才對!再為這種話題爭議真是無味無趣透了。我有什麼能力扭轉葛戴的命運?即使我今天保住了她這一刻那下一刻呢?她並不能當真跟我一輩子!我不在了她該怎麼辦?
「東哥過來!」皇太極衝我招手我梗著脖子朝他瞪眼「別賭氣過來聽我好好跟你講。」
難得見他和顏悅色回來後總是見他繃著個臉裝酷似的我不情不願地磨蹭過去到得跟前時被他一把抓住一個踉蹌坐到了他的膝蓋上。
我頓時漲得滿臉通紅這個姿勢……未免也太曖昧了些急忙想擺脫他站起來卻又硬被他摁了回去。
「聽我說……」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迴響「那丫頭當初如若沒有我一力保她出去她早死了千百回了。你可明白?」
我忘了掙扎沉寂下來。難道是我不在的時候生了什麼事?
葛戴回赫圖阿拉是在皇太極之後而那時皇太極回來是因為……對了!滿蒙聯姻!難道……是和聯姻有關?
「我不明白。」算了反正在他面前也不是第一次當白癡了再當一次又如何?
他摟著我想了想似乎不知該從何說起。我偷偷拿餘光瞄他線條分明的臉部輪廓五官混雜了孟古姐姐的柔美和努爾哈赤的剛毅明明是兩種極不和諧的感覺卻十分完美地展現在他的臉上。我的目光從他寬闊的額頭沿著筆挺的鼻樑一路下滑到他稜角分明的唇上。
「咕!」喉嚨裡輕輕嚥了口唾沫。
色女啊!我果然色心難改……耳根子微微一燙極力保持住自己完美矜持的淑女形象。我在心裡不斷地默念不過是棵嫩得還沒育完全的小草沒啥大不了!就是長得不算太難看而已!
「在想什麼?」額頭上一痛他屈指彈了一下我摀住額頭低呼「又走神……看樣子我今天是不用再說下去了!」
「別……你倒是說呀!我等著聽呢。」
他忽然一笑笑容雖淺淺一閃而逝我卻看傻了眼。
「看吧又心不在焉了。唉……」他歎氣「總之你只需知道一件事我不會害了你的小丫鬟我是在救她!只是她的脾氣倒也倔強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僕她執意不肯嫁人弄得連我也險些保她不住……」
什麼?這就算完了?我根本就沒聽明白!我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故作凶狠地瞪他「從頭再說一遍直到我完全聽懂為止!」
他瞳孔不經意地微微一縮眸底有道凌厲的光芒閃過竟將我鎮住捏住他下巴的手下意識地縮了回去。
等到覺自己在那一刻自然生出的怯弱之心我不禁鬱悒。那個清太宗愛新覺羅皇太極終於逐漸長成了嗎?他現在給我的感覺當真是越來越難以親近了。
我茫然若失地看著他試圖從他此刻這張毫無表情的臉上找出當年那個雖然精明卻不失純真一面的八阿哥可惜我要的答案模糊不清。
「誰讓她是博克多的女兒呢?」他並沒有覺我的失態只是很平靜地說「原本烏竭巖的戰事壓根不會扯到她一個小丫鬟的頭上只是有時候你愈待一個人好對她而言並不見得會帶來多大的好處。揪住這件事想借題揮的人大有所在……」
博克多……胡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