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雇了頂轎子,把錢欽送回秦府去。自己和凌若辰兩人跟在轎子後面,一邊走著,一邊聊起別後的情形。只是石亨之前剛被錢欽打擊過,心存顧忌,言語之間,不免有些失落,凌若辰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也只當他仕途不順,隨口開解了幾句。
剛到秦府,就聽得裡面一陣喧嘩之聲,竟似有人在裡面吵鬧起來。
凌若辰在這裡呆了十來天,早就和上上下下混的熟了,跟幾個女眷打麻將打得成了手帕交,簡直就拿這裡當是自己家了,一聽到這動靜,也不管石亨和錢欽了,拎著裙子就衝了進去。
剛一進門,就一頭撞在了秦風的身上,他正有些慍怒地向外走去,還回頭沖後面追著的兩個姐姐一個嫂子說著話,一不留神,就被凌若辰撞了個正著。還好他動作夠快,一把將她扶住,這才沒讓這個冒失鬼摔倒在地上。
如此一來,身後的兩個姐姐和嫂子林氏都在後面擊掌大笑了起來。
秦風臉上一紅,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急忙將凌若辰扶著站穩了,後退了一步,這才說道:「凌姑娘,沒碰傷你吧?何事如此慌亂?」
凌若辰還沒說話呢,林氏就在後面笑了起來,「二公子你這就不對了,你這麼大力撞了人家,怎麼也得請個大夫看看才是啊!你還是先扶凌姑娘回房去吧,我讓秦九去請大夫!」
「不用了!我沒事!」凌若辰看到她一個勁衝自己使著眼色,有些摸不著頭腦,反正也不過是撞得鼻子有點酸酸的,她根本就沒當回事,正巧石亨也扶著醉得不省人事的錢欽進來,她急忙對秦風說道:「秦大人真是不好意思,錢大哥遇見了石將軍,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就醉成這樣子了。」
秦風這才看到後面還跟著兩位,眼看林氏又要說話了,趕緊過去說道:「嫂嫂還是和兩位姐姐去內府休息吧,我這裡有客人來了。」
林氏臨走前白了他,輕笑著說道:「二公子可別忘了跟凌姑娘說哦!」
秦家姐妹更是衝著凌若辰掩口輕笑,像是有什麼好笑的事一樣,笑得她一頭霧水滿懷疑竇,忍不住問道:「秦大人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秦風噎了一下,輕咳一聲,「沒什麼事,只是你以後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大人大人的,也太過生分了。」
凌若辰不以為意地「哦」了一聲,迎上石亨,領著他送錢欽回客房去,秦風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安置號了錢欽,石亨這才鬆了口氣,到了外廳,跟秦風見了禮,客氣了幾句,突然話題一轉,問起問起火器局近日來試炮的事情來。
秦風看了一眼凌若辰,本不想說,但見她滿眼的好奇,知道她一向對火器的興趣大過針織女紅,只得隨口說道:「眼下這將軍炮還不夠穩定,還需要調試一番,等回頭試好了,自然會配到你們軍中。」
石亨歎口氣,說道:「說起來,這大炮的威力真是夠大,自從城樓上有了這盞口將軍(註:明初的重型火炮名)鎮守,這幾年敢叩邊的韃子就少了許多,只是這火炮太少,火藥更是不足,若是上次喜峰口有上幾十個火炮鎮守,那些韃子哪裡有機會玩花樣。」
秦風搖了搖頭,輕笑道:「石將軍說的容易,眼下這火炮還有不少缺陷,威力雖然夠大,但是反震之力過大,炮筒強度不夠,尚需要改進。蒙古近來來內亂不斷,瓦剌和韃靼自己就打個不停,這幾年又和大明建了互市,最多有些小部落來偶爾來犯邊擄掠,應該還不會大舉來犯,若是現在就將這半成品送去邊關,你們用的不順,又該來抱怨我們了。」
凌若辰聽得心裡癢癢的,她雖然不懂得換算年份,不知道那土木堡之戰到底是什麼時候爆發,更不敢說出來給自己找罪受,但還是很想見識下這大明朝的火炮,說不定秦翰或者別的穿越者,已經改變了歷史,她就壓根不用擔心什麼戰亂了。更何況,到了那裡,就有更多機會旁敲側擊下秦風,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個穿越者了。
她心下拿定主意,正好見石亨被說得有些尷尬,接口說道:「既然如此,秦大——」被秦風的眼睛一掃,她急忙改口,隨了林氏她們的稱呼,笑嘻嘻地說道:「不知道二公子肯不肯帶我和石將軍去見識一下呢?說不定,還可以給你提點建設性的意見。」
秦風雖然聽不太懂她嘴裡稀奇古怪的詞語,但也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聽到她叫他二公子時,不由得想起之前林氏和兩位姐姐的叮囑,臉上微微一紅,點了點頭,「帶你們去到是可以,只是凌姑娘你得換成男裝,炮場那邊乃是軍事禁地,女子不得入內的。」
「好啊好啊!」凌若辰高興的緊,只要能出去玩,別說是換男裝,就算讓她扮叫花子都肯了,「你們稍等我一會,我這就去換身衣服。」
秦風看著她像只小蝴蝶般輕快地跑出去,好一會在收回視線,一回頭,正巧看到石亨還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發呆,眼神溫柔戀慕,全然不似平日的剛硬倔強。
他心中微微一動,輕聲叫道:「石將軍!」
他連叫了幾聲,石亨才回過神來,慌亂地應道:「秦大人有何吩咐?」
秦風心下瞭然,只是微微一笑,說道:「聽聞石將軍即將前往大同鎮守,不知何日啟程,我也好設宴為將軍送行,以賀陞遷。」
石亨眼神一暗,輕歎道:「有什麼好賀的,罷了,三日之後我領了兵部行文就去赴任,屆時還請秦大人和錢兄、凌姑娘賞臉到醉月樓一聚。」
秦風望著他,已明白他的心思,輕輕點了點頭,淡淡說道:「石兄請放心,我一定會安排好的!」
石亨見他眼神神,若有深意,也聽出了他的話意,知道他看出自己對凌若辰的好感,苦笑了一下,再無言語。
秦風卻是心有慼慼,石亨的心情,何嘗不是他的顧慮。一日不見到郕王,他就一日不清楚凌若辰的心思,雖然她嘴裡說的無所謂,成日玩得嘻嘻哈哈,可只要一有機會,就逮著他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都是關於一個叫秦翰的人,之所以對他特別一些,也不過是因為他也姓秦。
想到此處,他不由輕歎一聲,依稀記得宋朝有個詞人,有句話正是合了他們兩人此刻的心境。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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