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皇后這話一出口,連被嚇得嚎啕大哭的朱見深都一下子呆住了。
她,居然要收朱見深做兒子?
凌若辰只愣了一下,看了眼形若骷髏的朱祁鈺,看到他憤怒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如今朱祁鈺眼看是活不成了,他們兩人已無子嗣可以繼承帝位,唯有從親王世子之中挑選繼承人,而其他的藩王世子都有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旦繼位,又怎麼會將她看在眼裡。除非她以皇后的名義收養了朱見深,改立為太子,若是朱祁鈺駕崩,她則一樣可以榮登太后之位,甚至可以因為朱見深年幼,挾天子以令諸侯,通過杭家黨羽來控制朝政。
這一招,想得簡直比幾百年後那位葉赫那拉氏一點都不差,只可惜,她的算盤打得再精明,還是算漏了一件事。
朱祈鎮還活著。
凌若辰見朱見深被她嚇得眼神呆滯,連哭都不敢哭了,頓時心疼起來,撐著身子站起來,艱澀地說道:「你別做夢了,深兒不會認你的!」
杭皇后冷哼一聲,抓著朱見深的肩膀,狠狠地說道:「朱見深,你想清楚,是跟著她去死,還是跟著本宮登基,你自己選!」
朱見深小小的臉蛋已然變得蒼白如紙,那雙漆黑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著,還帶著濛濛的水汽,望向凌若辰,竟然有些怯懦的神色,「娘娘——我——我——」
凌若辰一看他的神色,頓時了然
這個孩子,並非她想像中的那般單純,他也是在皇宮裡長大的,自小學得便是帝王心術。勾心鬥角,與她也不過相識幾日而已,又無血緣之親,怎麼會在這生死關頭,再去選擇她呢?
他現在有這一點點的猶豫,已經說明他有那麼一點點的良心未泯,對她,有那麼一點點地不捨。
她輕輕歎息一聲。既然原本就已經準備要用性命來保護這個孩子,不惜一切保護他。那麼,此刻他為了自己的性命選擇放棄她,又有什麼好責怪他,有什麼好心痛的呢?
「深兒,我不要你跟我一起死,你要好好活下去。做個好皇帝!」
朱見深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她。
杭皇后大笑了起來,得意地說道:「好說好說,深兒做了本宮的太子,講來一定會是個好皇帝的。不過,深兒,為了表示你的誠意。本宮要你做一件事——」
她從高高的髮髻上,抽出根細長的金鳳簪子,簪首是黃金打造地飛鳳造型,簪身則是根寒光閃閃的金劍,她將這簪子放入朱見深地手中。陰冷地笑著說道:「乖孩子,既然她睜著眼睛都會看錯人,這眼睛留著也著實沒什麼用處,你就去戳瞎了她,讓她還是重新做個瞎子的好。」
凌若辰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被她這陰毒狠辣的主意驚得如被冰水當頭澆下。
她怎麼可以讓一個才不過十歲的孩子做這麼殘忍的事情?
「叮——」
金簪掉在了地上。朱見深渾身發抖。拚命地搖著頭,嘴唇也顫抖著。扁扁的,想哭都不敢哭出聲來。
杭皇后冷哼一聲,盯著他說道:「本宮數三聲,要麼你去戳瞎了她地眼睛,要麼——本宮親手戳瞎你的眼睛!——」
「你瘋了啊!怎麼可以逼他做這麼殘忍的事情?」
凌若辰忍無可忍,衝了過來,一把搶過地上的金簪,咬著牙說道:「你想要我的眼睛是吧,好!我自己給你!——」
心一橫,一閉眼,她就舉起那枚金簪,狠狠地朝自己的眼睛刺去。
「休想!——」
說時遲那時快,金簪鋒利的簪尖剛剛碰到眼皮地時候,就被杭皇后一掌拍在她的手腕上,打得掉落下去,順勢又被她裙下飛起一腳,踢得直飛出去,撞在了龍床的床柱上,這才吐了口血,跌落在床邊。
「娘娘!——」
朱見深驚恐地叫了一聲,剛想衝過去,就被杭皇后一把揪住了耳朵,痛得他慘叫一聲,站定在那裡,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娘娘,救我!——我不要!我不要啊!——」
「放開他!——」
凌若辰喊了一聲,只覺得胸口被她踢中之處同不可擋,正想再衝回去救出朱見深,身後突然被個冰冷僵硬的東西輕輕地碰了一下。
她身子一僵,*在床邊,一隻手悄悄地在寬大的深衣掩護下向後摸去。
杭皇后見她痛得都站不起來了,臉上被金簪劃過地地方,自眼角到耳下,斜斜地一道血痕,說不出的猙獰可怕,頓時大覺快意,大笑了起來,說道:「好一出母慈子孝的戲碼啊,可惜你們既不是真的母子,又不能真的演下去了。深兒,乖乖聽話——
她將金簪撿了起來,放在掌心,向朱見深遞了過去。
朱見深看到那閃著金光的髮簪,鋒利地尖端上,還沾著一絲鮮紅地血痕,突然之間,連哭都哭不出來了,眼睛一翻,直接嚇得暈死了過去。
凌若辰沒看清楚他發生了什麼事,直看到他向後摔倒在地上,再無聲息,還以為是杭皇后終於對他下了毒手,一時情急,也沒管自己抓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就從身後抽了出來,朝著杭皇后砸了過去。
杭皇后只看到黑糊糊地一團東西朝著自己砸了過來,力道和準頭都奇差無比,壓根就沒放在心上,隨手抓起一個凳子擋在身前,將那東西撞飛到一邊去,然後扔下了凳子,一步步地朝凌若辰走去。
「就這麼個東西,也想傷著本宮嗎?你知不知道,光是你這個謀逆弒君的大罪,就足以讓你滿門抄斬了。」
「弒君?我沒有?」凌若辰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朱祁鈺,他的嘴角泛起一抹無奈的苦笑,艱難地衝著她努了努嘴。
杭皇后並未注意到他,只是冷笑一聲,自顧自地說道:「皇上與本宮召你和沂王過來,原本是念及親情,想不到你們居心叵測,竟敢行刺皇上,被本宮當場擒獲,罪當滿門抄斬,是不是啊,皇上?」
她巧笑倩兮,款款走到了龍床旁邊,輕輕一腳,又將凌若辰踢到了一邊去,自己坐在床邊,握著朱祁鈺的手,深情款款地望著他,「皇上,臣妾又救了你一次。你說,該怎麼處置這兩個逆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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