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種可以染色的草藥嗎?我想這山裡應該有,天一亮,你就去拔些來抹在臉上,然後換上蒙人的衣服。」在喝完一杯肉湯後,伏幻城的精神已好了很多。
「然後呢?」蕭弄晴停止喝湯的動作,警惕地看著他,總覺得他話外還有話。
伏幻城艱難地道:「然後你帶上銀子和一把手槍,騎馬下山……」
蕭弄晴豁然地放下杯子,死命地咬了一下唇,打斷他的話:「你想讓我獨自逃走,然後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等毒發身亡?」
「當然不是,」伏幻城微笑了一下,眼神溫柔,心中卻裝滿了苦澀,「我是想讓你幫我去山下買一些藥材好幫我解毒。」
「真的是這樣?」蕭弄晴狐疑地道,雖然伏幻城確實需要買藥解毒,可為什麼她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嗯,這毒看起來很厲害,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解藥的,你下山找一個鎮子,按照我的方子去抓幾包藥來,等我服上三四貼,應該就會差不多排除乾淨的。」伏幻城神色如常地望著她,清澈的眼神誠實的彷彿無可挑剔。
「你發誓沒有說謊?」蕭弄晴還是不放心。
「我什麼時候說謊騙人過?」伏幻城微笑著,然後突然住口,身體一僵,眉頭緊蹙。
「是不是又開始疼了?」蕭弄晴嚇了一大跳。忙慌亂地胡亂檢查,再也顧不得其他。
「還好,我估計這毒還要幾個時辰才能再次發作,你先記一下需要地藥材。」伏幻城成功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心中卻在歎息,他是從未說謊騙人過,可那卻是指以前,不代表現在。
平安了一夜。不代表接下來的一天就能平安,如果他料的沒錯,第二批刺客將很快就會找到他,他很清楚他們的跟蹤分析能力,那時,他將無力在保護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如騙她先離開。
「嗯。電腦站想到伏幻城確實從未隱瞞過自己什麼,蕭弄晴心神稍安,從背包裡翻出小記事本。
伏幻城慢慢地說了一堆藥名。以及每味藥所需的份量,等到蕭弄晴一一記下,又重複著核對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才微笑地點了點頭:「可以了。你買好藥後,順便在藥店裡買只熬藥用的陶罐回來,這樣藥性才能煎地更透。」
見伏幻城說的詳細,還囑咐她買藥罐,蕭弄晴的心終於放了下去。收拾好明日需要準備之物後。兩人又合分了剩下的肉湯。終於開始休息。
看著如小貓般縮在自己身邊,幾乎沒兩三鍾就已疲倦地沉入夢鄉的蕭弄晴,伏幻城卻一直無眠地睜著眼睛。直到她的鼻息完全穩定,才輕輕地抽開被她抱住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翻出她的背包,把筆記本取了出來,在上面寫了一些字,又原樣地放了回去。
太陽從東邊升起,陽光慢慢地籠罩著整個山林,從斜射轉為垂直的正射,又從垂直地正射慢慢地開始傾斜,然後,寂靜的山林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蹄聲漸漸從遠而近。
蕭弄晴不顧自己的爛騎術,幾乎發瘋般地催打著已經在努力奔跑地老馬,貝齒緊咬著下唇,蒼白的臉上滿是恐懼和絕望的憤怒。
她恨他為什麼要欺騙自己,更恨自己為什麼心裡明明有疑惑,卻不在出發前先檢查一下背包,偏偏要趕了幾個小時後才打開。
伏幻城,你這個混蛋,你以為你這樣做很偉大嗎?你以為他們沒看見我就不會再來找我嗎?你以為我這樣就能安全了嗎?沒有了你的保護,這個亂世哪來的安全,哪來地平安和幸福!混蛋,混蛋!
淚水中在飛速地奔跑中如雨般飄灑,山洞所在地山峰終於進入視野。
而被茂密的樹林所遮擋的山洞外,原本被灌木擋住地洞口早已一片空曠和狼藉,無數殘枝斷葉或在枝頭垂死掙扎著將落未落,或覆蓋在橫七豎八的屍體上,或浸在已漸乾涸的血泊之中,成為人類激鬥中最無辜的犧牲品。
蹄聲漸清,洞裡洞外的僵持也終於被打破。
「哈哈哈,看來還是我贏了。」洞外的樹林中突然傳來一陣得意的笑聲,話音未落,一條人影已躍起遠去。
「不!」幾乎與此同時,洞內突然急竄出一條渾身浴血的身影,但才奔了幾步,一口鮮血已然噴湧而出,而他卻依然不管不顧,竭盡力氣地繼續追去,同時奮力地仰天呼嘯:「危險,走!」活著!
蕭弄晴的眼中頓時充滿了驚喜,不但不返身,反而沖的更急了!然而,她剛望見了凌亂的洞口,突然覺得一陣疾風拂過,身後已多了一人,脖頸下,一把冰冷的寒光閃耀。
老馬一聲哀鳴,硬生生地頓了下來,不住地吐著白氣,卻不敢再走半步。而兩三丈外,樹林中,一個滿身鮮血的人影身形頓止,雙目赤紅。
「幻城!」看見那搖搖欲墜的熟悉身影,蕭弄晴只覺得心都被糾了起來,反射性地探身向前,脖頸處卻突然一痛,提醒著她已在瞬間成為俘虜的事實。
「你為什麼要回來?」伏幻城絕望而心痛地注視著馬上那渾然不顧自己的危險,卻滿眼都是對他的關切的女子,恨不得立刻上前救下她,可……
「當然是為了你。」回答他的是一手緊摟著蕭弄晴地腰。一手毫不憐惜地用長劍貼著蕭弄晴脖子的唯一個倖存者,「我也原本十分懷疑,像你這樣的個性,怎麼可能會有女人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幸好我賭對了,也幸好我很有耐心,不是嗎?哈哈哈哈……」
「你最好馬上放開她,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伏幻城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事情一件件地都不在他的預料之中。他以為在蕭弄晴走後,他就可以出去引開追兵,卻沒想到再次毒發,等他熬過這一陣,洞外已經來了敵人。
「這句話我已經聽過無數遍了,可我還是活著。」身後男人得意的笑聲震動著蕭弄晴的耳膜,卻如寒風般讓她的身心都開始冰冷,顫抖地猶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她真蠢,她真蠢。她怎麼只想到伏幻城支開她,只是因為他身上地毒無法可解,隨時都會毒發身亡,所以不想拖累她要讓她遠遠地離開呢?她為什麼就不能多動腦子想一想也許那些人會很快地追蹤過來。而且早已等候著她的自投羅,等著拿她做人質呢?
現在可好,她要害死他了!
「放了她,我隨你處置。」儘管身體已殘破不堪,可伏幻城的身體仍堅挺如一棵孤傲的雪松。
「這種幼稚的話。可不像是從你奪魂鉤的口中說出來的。」雖然勝券在握。語氣也猖狂無比。可身後的男人卻一直不敢略有放鬆,目光始終牢牢地盯著伏幻城的一舉一動,拿劍地手也穩穩的一抖也不抖。「不過既然你已經有自知之明,那就自己動手吧!」
「不要!」蕭弄晴瘋狂的大喊道。
「不要?嗯?」身後的男人貼近她地面頰,氣息全噴在她的臉上,「似乎你還搞清狀況,他不死可就是你死哦!」
蕭弄晴嫌惡地想側開頭,卻被冰冷的劍鋒給逼了回來。她死?她死又有什麼要緊的?不過是脖子再痛一下下,然後就可以什麼都不會感覺到了而已。重要的是,她不能就這麼認輸,更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伏幻城為她而死。
如果陡然想開了一切般,蕭弄晴突然平靜了下來,目光溫柔地凝視著那雙隱含著悲憤、後悔和絕望地熟悉眼眸中,嫣然地一笑,「我本來就打算沒打算要活下去。」
說著,趁身後男人愕然地同時,突然左手用力地向後一撞,右手迅速地抽出胸前地匕首隔在長劍和自己脖子之間,然後猛然用力地後仰撞向男人的頭。
她這一下動作雖然不夠快,卻勝在突然,男人吃驚之下,長劍竟然反而向外微微撤開,同時偏頭避開她的襲擊,但卻忘了兩個人都在一匹早就承受不住重量地老馬上。這一動,老馬的細腿頓時一軟,兩個人同時摔了下去。
「弄晴!」伏幻城急速地掠了過來,可沒等他再邁上一步,男人已顧不得掙扎著逃走的老馬,長劍已再次先一步重新橫在蕭弄晴的頜下,滴滴血珠沿著劍鋒迅速滑落。
「賤人,你以為有這麼好逃脫的?」男人圍在蕭弄晴腰間的手用力地一緊,蕭弄晴頓時發出一聲悶哼,但她沒有任何遲疑,就用力地抓住了男人箍著她腰部的手,對著伏幻城大聲喊道:「快走!」
「你動我就殺死她!」身後的男人暴喝道。
「他要拿我當人質,不敢下手的,但你不走,我們就都會死。」蕭弄晴疾聲道,焦急地看著額上青筋橫突的伏幻城,目光深情而決絕,「快走,活下來,回來救我。」
「不許動!」身後的男人明顯的急了,手上一發勁,已重重地打了蕭弄晴小腹一拳。
「走啊!」蕭弄晴痛呼了一聲,卻仍不停口,「只有你活著我們才有希望,快走啊!」
「賤人!」男人氣急敗壞地急點她的穴道,蕭弄晴頓時啞口難言,只剩一雙目光在倔強地堅持!再次重複:你死,我也死,你活,我才有可能活!
一秒如一分,一分如一刻,時間在短短的期間內無限地拉長。「保重!」伏幻城手上的青筋彷彿快要綻皮而出,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終於翻身一個縱躍消失在密林之中。
「該死!」那男子翻手就給了蕭弄晴一個耳光,蕭弄晴只覺一股大力摔在臉上,然後世界就陡然變成了一片黑暗,可在黑暗裡,她那流著鮮血的嘴角卻仍是笑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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