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有心思地跟在主人身後,向村子走去,忽聽遠處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個風塵僕僕的旅人很快就來到他們的面前,下了馬彬彬有禮地向漁家主人行了個禮,用白話說了幾句,看起來也像是要求借宿的。
那漁家主人很熱情地一口允了下來,那臉上都是鬍渣的旅人感謝了幾句,並向伏幻城和蕭弄晴點了點頭,蕭弄晴正還以微笑,那旅人突然猛地一震,雙目緊緊地注視著蕭弄晴,不覺地向她走了一步,用漢語遲疑地詢問道:「請問……你是蕭弄晴姑娘嗎?」
蕭弄晴頓時愣住了,伏幻城則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踏前一步,不等她有任何反應就沉聲道:「你是誰?」
「你又是誰?」那旅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等他回答,又期待地望向蕭弄晴,語聲中滿含深意地道,「如果你是我們要找的蕭弄晴,那麼你應該知道螢火蟲的意思!」
蕭弄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你是七里派來找我的?」
「正是,七……七公子給了我們這些畫,已經派我們找了半個多月了。」那旅人大喜道,立刻反手從行囊中抽出一副畫來,快速地解開展現在蕭弄晴的面前,那畫像上的人不是笑的十分爽朗的蕭弄晴又是誰?
蕭弄晴激動地接過畫,端詳著畫中精心描繪、但同時也美化了許多地自己。很有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驚喜,一時間反而說不出話來,直到聽到漁家主人詫異地對伏幻城說了句什麼話,才反應過來自己本來應該是個「啞巴」,不由地對伏幻城俏皮地吐了下舌頭。
伏幻城卻似是沒見到她的鬼臉般,表情十分之淡地用白話對漁家主人回了兩句,那漁家主人呵呵一笑,並不怪罪蕭弄晴和伏幻城。揮手招呼三人進村去。
見他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表情,蕭弄晴表情一滯,突然想到了另一個現實的問題,聽到祁七里消息的喜悅頓時被衝散了一半,心情陡然地沉重了起來。一路看文學默默地垂著眼慢慢地捲起畫像,然後才又笑著抬頭問那個旅人:「對了,七里他還好嗎?」
「回蕭弄晴的話,七公子已安然地回到家中,只因左腿受了點輕傷。不能親自出來尋找姑娘,所以才命小人們四處打聽。現在小人終於見到了蕭弄晴,實在是太好了。」那旅人恭敬地道。
「七里受傷的?怎麼受傷地?」蕭弄晴頓時緊張了起來,不會是他回去的時候又碰到了他大哥派來的殺手了吧?
「具體的小人們也不清楚。似乎是七公子不小心讓石頭砸到了腳。」旅人牽著馬走在她旁邊。
「那醫生……我是說大夫看了怎麼說?嚴重嗎?」
「大夫說傷勢並不嚴重,只是需要好好調理,不能太過勞累,也不能奔波,所以才讓小人們出來尋找。」
「辛苦你們了。謝謝!」蕭弄晴感激地道。「請問怎麼稱呼你?」
「不敢不敢。」旅人語帶惶恐地道,「小人姓張單名一個生字,蕭姑娘叫小人張生就可以了。」
「張生?呵呵。好名字,好名字。」蕭弄晴努力地讓笑容保持正常,心裡卻忍不住偷笑,要是張生都長得像他這幅樣子,那崔鶯鶯牡丹亭的故事估計也不會有了。
「蕭姑娘謬讚了!對了,請問這一位是……」
「哦,他是我的朋友。」蕭弄晴怕他追問伏幻城的來歷,忙找其他話題帶了過去。
兩人一路交談著回到了漁家主人處,而伏幻城卻再也沒有主動開過口,彷彿一下子成了隱形人。蕭弄晴有心想和他說兩句,可他卻離的遠遠的,那個張生又幾乎一直跟在自己左右,總是找不到機會
晚飯後,張生迫不及待地請教蕭弄晴是否明天一早就啟程出發?
「出發?去哪裡?」蕭弄晴怔道。
「去月……去七公子家中啊,七公子命小人們前來尋找蕭姑娘,就是想接您回去啊!」張生理所當然地看著她,有些詫異她地猶豫,「蕭姑娘不也正是要去找七公子嗎?」
「我……」
是啊,她和伏幻城千里迢迢地走了這麼多天,不就是為了祁七里嗎?可是,蕭弄晴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和主人聊天的伏幻城,忽然發現自從得知祁七里的消息後,自己反而一直都沒想過要跟隨張生回去的問題。
「七公子日夜思念蕭姑娘,一定希望能早日見到蕭姑娘地。」張生熱切地道,「七公子怕畫師畫不出蕭弄晴的風采,那些畫像,全都是七公子自己畫的。而且如今連王……連七公子的父母都已經知道了蕭姑娘,都盼著能早日見到蕭姑娘呢?」
「是嗎?」蕭弄晴有些勉強地笑了一下,忽然想起另一個人,便試探地問道,「對了,聽說七里上面還有好幾個哥哥,是吧?」
張生點頭道:「是啊,大……大公子們都是和善的人,兄弟之間十分友愛,也都很想見到七公子地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蕭弄晴一怔,眼角瞟了一眼伏幻城,心中疑惑,張生說兄弟友愛,難道七里沒有將大王子派人刺殺他地事情告訴父母嗎?
「是啊,這是七公子親口說地,說是蕭姑娘您對七公子有大恩大德,囑咐小人們只要見到您就一定要把您平安地接回宮……家中的,您看,我們是否明日一早就出發?」張生渾然不覺蕭弄晴心裡所想,再次徵求意見道。
「七里太過譽了,我只是幫了個舉手之勞的忙而已,並不真地是他什麼救命恩人。」蕭弄晴假裝沒聽到他後半句話,謙虛了一句就站了起來,「張大哥一路勞累,一定十分辛苦,還請早點休息,其他的事,我們明天再說吧!」
說著,對他點了點頭,不等他再張嘴就走向主人家,張生只得住口。
月色輕瀉在平原和遠處的群山之上,夜風從湖的那一邊掠起,帶著水波輕輕地拍打著湖岸,傳來一陣涼意。慢慢地走到湖邊的蕭弄晴不禁搓了一下雙臂,剛才出來時心事重重的,忘記夜裡溫度低,應該再穿一件衣服的。
「明天還要趕路,怎麼不去睡?」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接著,一件衣袍拍在她身上。
「你不也還沒睡嗎?」蕭弄晴回頭笑了一下,感激地拉緊了衣服。
「回去吧!」伏幻城依然站在身後。
「幻城?」蕭弄晴喚道。
「嗯?」
「我想清楚了,我不和張生回去,我要陪你去找你妹妹。」蕭弄晴站了起來,轉身面對著他,月色中,雙眸晶晶亮,心中終於因作出了抉擇而輕鬆了許多。
伏幻城一震,深濃的眼眸望著她明朗閃亮的眼睛,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半響才避開她的目光,走到湖邊,聲音沙啞地道:「為什麼?你不是一直想見他嗎?」
「那是因為我還不能確定七里是否平安,現在他已經回到了父母的身邊,我很放心。」蕭弄晴注視著他的背影,柔聲地道,決定好後,曾經混亂的矛盾思緒已然十分清晰。
「可他很想見你。」伏幻城很想說「可你還是想見他」,但話到嘴邊卻又成了另一句。
「我會讓張生為我帶封信回去,讓他知道我一切安好。」世事難兩全,她知道七里的心思,可是,在穿越前,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心,穿越後……她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心。
「如果他並不知道你此刻安好呢?」伏幻城奇怪地一直問問題。
「你說什麼呀?」蕭弄晴疑惑地道,「只要張生帶信回去,他當然就會知道了。」
「他沒有親自見到你,不會安心的。」伏幻城頓了一下,改道。
蕭弄晴沉默了一下,無奈地一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朋友之間就算再好,也不大可能相處一生一世的,沈姐對我那麼好,如今我們不也只能各隔一方時空嗎?」
有些事情不得不想開一點啊!
聽她提到過去,伏幻城也沉默不語,過了一會,才低沉地道:「你不怕他大哥會再對他不利?」
「七里早在你刺殺他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他大哥是什麼人,他會小心的。而且,我不過是個普通人,就算我去了,我也幫不了他什麼忙,說不定還會給他添麻煩,不如不去。」蕭弄晴耐心地一一回答。
雖然,她也真的很掛念七里這個朋友,為了得到他的消息不遠千里爬涉到離月巖國並沒有多遠的程海,但是,不管是對七里還是對伏幻城,不去月巖國才是最好的選擇,何況,她的心早已在不只不覺間傾斜了!不管眼前這個男人是否明白。
「我們回去吧。」伏幻城深吸了口氣,不再發問,轉身向村子走去。
見他不再發問,蕭弄晴笑著應了一聲,腳步輕快地跟在他身後,是該回去了,她還得給七里寫封信解釋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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