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騖對趙保林的喜愛也似乎與柳息兒猜測的沒有出入,他依舊隔不多時,便會踱來綠萍館,在柳息兒心照不宣地照應下,與玉袖「偷腥」。那貌可傾城的趙保林果然沒有能將皇帝留在身邊的手段。
照理說,如今眼前的一切都是完成順應著柳息兒的預想發展,本應當欣慰得意的她,卻因為眼看著秋風漸起,變的越來越煩躁不安。因為就在這雲淡風清地秋意之中,她臨盆的日子也為時不遠了。
這下本就忙碌地綠萍館上下,更是如臨大敵,便連平日裡歇息的時辰,如今也沒個準頭了。宮女們輪班在柳息兒臥房內外侍立,小心等待動靜。沒有輪到守班之時,不但要做自己的活計還要連同當時守班人額外的活也要連帶,實在困到不行了,這才合下眼睛。一個月不到,大夥兒都累地眼皮打顛,搖搖晃晃。
宮女玉華手拿托盤,剛剛邁出裡屋的門檻兒,迎面有幾個宮女也拿著東西走過來,肩膀偶而相碰,本來就有些身乏無力地她頓時失重向一邊跌倒,手中盤子碎了一地,這邊廂刺耳地破碎聲才剛剛響起,屋裡已傳來柳息兒的怒罵:「是誰?」
玉華嚇得急忙就要回答,身旁已經有人拉住她,向屋裡叫道:「是奴婢不小心手滑,娘娘饒恕這回吧。」柳息兒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玉華見眼前此人正是玉袖,拉了她手臂就要道謝,卻被她攔了,二人收拾了地上的碎片,走出一段路。玉袖才道:「玉華姐姐,太累了就去歇會吧。」
玉華含淚道:「我給容音頂了兩個班,頭暈眼花的,實在累的不行了。若不是你幫著頂罪,這一回,可非得受大大的處罰不可。」玉袖道:「哪個也不是鐵打的,唉,可現在也沒別的法子,眼看著產期要到了,可娘娘全無動靜。也怪不得她特別煩躁些。我想著也就在這幾日,只要生下了孩子,大夥兒就能安生了。」
玉華點了點頭,卻道:「話是不錯,只是我看娘娘似乎有些不順的模樣兒。」玉袖道:「怎麼?你看出什麼來了麼?」玉華看看四周。欲言又止,玉袖*近她一些,低聲道:「我看陳太醫剛剛又來了,不是早上才走地嗎?怎麼這麼會兒功夫又來啦?」
玉華神色間滿是不安,拉開她走到牆角。才道:「恐怕是不太好,娘娘神色間似乎憂慮重重,陳太醫也是一臉慌張。」玉袖哦了一聲。低頭不語,玉華道:「你日日在娘娘跟前的,怎麼也沒看出來麼?」玉袖道:「你也說娘娘煩憂了,近日更是脾氣暴躁的很,不瞞姐姐說,如今我還真怕在她眼前呢。」
玉華歎道:「可不是嗎?菩薩保佑娘娘快點兒順產吧,那咱們也能少受些罪。」玉袖笑道:「可不是嗎?你去忙吧,有空閒時就抓緊合會兒眼。實在不行。就讓人找我來,多少能幫的只管叫我玉華千恩萬謝著轉身去了。
玉袖在原地想了一會,這才回到屋裡,遠遠見到門窗緊閉,帷幕低垂。幾個在屋裡侍候的宮女太監也都站在屋外。她就知道必定是陳太醫在裡面,這些日子。只要陳太醫來了,柳息兒就把屋裡的人全遣到外頭候著,玉袖在門外張望片刻,卻哪裡能見到一絲半點裡面的情懷。
她在屋外來回踱了好幾趟,才聽得門聲輕響,陳太醫垂頭走了出來,幾個侍女見他出來便都進屋去了。唯獨玉袖站著不動,眼見那太醫伸手擦拭臉上地汗水,向外走去,她尾隨其後,走出了一段路才快步奔上,叫道:「陳太醫慢走。」
那陳太醫轉頭看到是她,識得她是柳息兒身邊的侍女,便點了點頭,玉袖上前硬是接過他手上的藥箱,背在身上與他同行,柔聲笑道:「有勞陳太醫了,」陳太醫神情鬱鬱,道:「好生侍候著你們娘娘。」
玉袖應是,又道:「陳太醫,奴婢知道您是宮中最有本事的太醫了,你可要……可要幫幫娘娘,她平日待我恩重如山,我,奴婢……一心只想求她平安……千萬不能……出什麼差子!」說著拿手帕擦了擦眼睛,陳太醫歎道:「難得你有這份心,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地。」他反覆叨念著這句話,聽起來卻不像是在安慰玉袖,反而更像是在給自己鼓勁。
玉袖送了他出門,這才回到房裡,見柳息兒躺在榻上閉目休息,她不敢打擾,在一旁站了片刻,正要走開,卻聽柳息兒道:「玉袖,你剛剛去哪了?」玉袖一驚,忙道:「奴婢看到陳太醫出門,慌忙幫他拿藥箱去了。」
榻上柳息兒眼睛微張一線,朝她打量了片刻,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屋裡眾侍女都安靜退下,玉袖感覺柳息兒看著自己,自然一動也不敢動,果然聽她道:「你自己的事不做,跑去送太醫做什麼?」
玉袖臉上變色,忙道:「不敢瞞娘娘,這些日子,看娘娘您……情形似是不太好……奴婢心裡擔心,這才尋個因由……去向陳太醫打探。娘娘恕罪,玉袖再也不敢了。」說著身子發抖,顯見恐慌不已。
柳息兒卻又不說話,盯著她好一會兒,才道:「你過來。」聲音居然頗為溫和,玉袖忐忑不安,走到她面前,柳息兒道:「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你跟著我也有半年了吧。」玉袖點頭應是。她又道:「這半年裡,你可曾去會過你家小姐?」
玉袖吃驚抬頭,立刻跪下,道:「娘娘明鑒,奴婢緊記娘娘的話,那邊……一回也沒有去過。」柳息兒語音帶笑:「起來起來,沒去過就沒去過,用不著這樣。」玉袖這才慢慢站起,柳息兒道:「我知道你是不錯的,這半年裡頭,我也確是發現你是個可信之人。你家小姐沒福,得不到你地相助,如今,卻是你與我相依為命了。」說著伸出手來握位她的手。
玉袖受寵若驚,一動也不敢動,柳息兒又道:「不論是對皇帝還是對我,足可見你的真心,你放心吧,我答應了你地事不會忘記。改日我必定求皇帝給你一個嘉封,你看……美人怎樣?」玉袖淚水漸漸蒙上眼簾,只一個勁的點頭,那情形卻是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柳息兒笑道:「又是怎麼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外人看見還當我欺侮你了呢。」玉袖這才伸手擦拭淚水,柳息兒道:「如今我這身子,受的這些個苦,也就只有你可以說說了,你不比那些粗使女子,是真正細心的人,因而這半年來我也放心把事交到你的手上,你也都沒有讓我失望。」
玉袖道:「娘娘救奴婢一命,奴婢唯願娘娘一切都好,能服侍在娘娘身邊,便很歡喜了,」柳息兒道:「這話有假!」玉袖一怔,柳息兒笑道:「難道你就不想你家小姐?不想看看她如今過的怎樣了?」玉袖看她神情不似做假,一時答不上來。
柳息兒笑道:「便是想見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你們在一塊兒,說不想那只怕是騙人的,」玉袖看她一眼,道:「便是真地……偶有掛念,娘娘說了不讓我見她,我便不見。」柳息兒點頭道:「是,我知道你的心。不過眼下,倒是真想讓你去見上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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