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魔情錄 第二部 天路煙塵 第十三集 第四章
    隨著年關將至眠月大6終於進入深冬時節刺骨的寒風中昌州的戰事突然擴大了熊熊燃燒的戰火開始從肅州大軍的地盤一直推向昌州的中腹。

    夜寒仍然留在漠城居中調度縱覽全局東線的曠國雄徹底回撤雙龍城他最終決定把岳風的五萬人也調往西線成為一支奇兵針對清月國與屈家的防禦體系中央動進攻另一方面讓黃延功的十萬肅州軍向東伸進接管岳風走後留下的防務同時在河幫的配合下嚴密監視眠月河南岸的一舉一動。

    河幫的表態無疑是整個戰局的關鍵一步原本葉歆想用河幫幫助肅州軍突襲雙龍城然而現在這種戰局雙龍城的南面是蘇家大軍萬一逼急了曠國雄他會考慮投向蘇家這是葉歆所不願看到的而將河幫的事情正式公告天下無疑就是告訴天下諸雄眠月河徹底由葉歆掌控警告眠月河南面的勢力不要輕易北犯不然河幫會成為他們的惡夢。

    最擔心河幫者莫過於曠國雄他所有的領地都在眠月河兩岸也是河幫勢力涵蓋的範圍也就是說肅州軍隨時都可以兵臨城下即使不立即攻打雙龍城也可以將南北兩城完全封鎖使雙龍城呈現完全孤立狀態後果只有敗亡一途。

    由於對據守雙龍城缺乏信心他的心裡開始重新琢磨葉歆所謂換地的設想用雙龍城換北面的草原之地頤養天年換句話說就是用終生的富貴換取雙龍城這座天下第一名城。

    當然他並不是只考慮葉歆一家也想著與蘇家進行同樣的交涉看看哪一家更有利於自己這種想法促動下他開始派出使臣去見蘇方志和夜寒。

    夜寒早已從魏劭的口中得知葉歆在雙龍城所做的事心裡已有所準備見曠國雄的使者突然到來心裡已明白其中奧妙連忙安排最隆重的儀式接待來使五千士兵列道相迎而他自己也親自迎出十里。

    使者名叫安遠是曠國雄府內的一名謀士現任從軍司馬地位不高不低也就是個跑跑腿的文官哪裡見過這等陣式一下就被夜寒捧得暈暈忽忽如同身在雲霧之中迷迷糊糊就到了漠城。

    漠城早已安置好上等的驛館最令安遠驚愕的莫過於屋內放著的金銀玉器、珍珠瑪瑙還有些上好的古董字畫。

    夜寒隨同在側自然留意到他眼神的變化微微笑道:「這些都是給安兄準備的禮物若是不嫌棄就請收下。」

    難得如此禮遇安遠大為高興笑得合不攏嘴吶吶地道:「這個……這個……怎麼好意思啊?右相大人實在太客氣了。」

    夜寒連連搖頭含笑道:「哪裡哪裡想到安兄送喜信而來使我軍中將士免了戰爭之苦這點禮物實在太少了日後定當補償。」

    安遠微微一愣隨即吃驚地望著他問道:「莫非右相大人早已知道安某的來意?」

    夜寒親切地拉著他坐下含笑道:「你我兩家本是同門安兄此來無非是想重修舊好而已我又怎能不知?所以今日特別高興中軍已擺好酒宴為安兄接風洗塵。」

    安遠沒想到他如此善辯支吾了片刻才吶吶地應道:「話雖如此只是……只是……」

    夜寒打斷他的話語搶著問道:「安兄此來想是詢問有關葉公所言之事吧?」

    安遠點了點頭沉聲道:「我們大帥正在考慮換地的建議所以派我來詢問一下若真是可行大帥必然會答應。」

    夜寒微微一笑端著侍從剛捧過來的熱茶放到嘴邊輕輕吹了吹水面的熱氣然後呷了一口若無其事地問道:「蘇方志那裡大概也派了人去吧?」

    安遠剛拿起茶碗想喝口水一聽這話身子猛地一顫手中的茶碗也打翻了茶水灑了一片燙得他哎喲一聲大叫起來。他也是機靈人立即用燙痛的痛苦之色掩蓋了尷尬的表情。

    「沒事吧!」夜寒故作驚愕狀心裡洞若觀火話裡卻不點破笑著道:「安兄就在這裡住幾天看看我軍軍威。」

    「正想一睹肅州大軍的軍容。」

    「難得安兄有如此興致不如我們現在就到前線去看看。來人啊!吩咐他把酒宴押後待我與安兄歸來再痛飲幾杯。」夜寒給身邊的兩名偏將使了個眼色一起拉著安遠出了門。

    安遠擔心再說下去會把曠國雄兩面討好的做法說出來見夜寒盛情邀請自己去前線觀戰自然也就樂得前往然而他哪知夜寒早已安排好圈套等著他自己跳進去。

    在中軍護衛的陪同下兩人到了淤全羅的駐地觀看十萬駐軍的龐大陣容。淤全羅得到快馬報信因此早有準備十萬大軍整齊地排列在軍營兩側歡迎安遠到來並奏起了軍鼓為之助興氣勢比安遠在漠城所見還要強盛再望著旗幟鮮明盔明甲亮的大軍安遠心中不禁慨然如此雄兵豈有不勝之理。

    夜寒給淤全羅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按計劃行事。

    淤全羅心領神悟微微欠身大聲稟道:「啟稟右相五萬大軍已準備好隨時可以出行請右相大人下令。」

    夜寒望著安遠含笑道:「安兄!這大軍還算不錯吧?」

    安遠見慣了雙龍城的軍隊與這些士兵相比實在有很大的差別曠國雄的士兵粗暴而凶狠無論和平時期或是戰亂時期都是一群惡狼常有擾民之事而這些士兵一個個精神飽滿雖然時值隆冬天氣極冷但士兵們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寒氣。

    「坐擁如此大軍豈有不勝之理?淤將軍真是治軍有方想必是常勝將軍。」

    淤全羅臉色微變話雖然說得很體面但在他這位降將聽來卻略略有些諷刺意味。

    夜寒看在眼中連忙插嘴道:「淤將軍的治軍手腕自然是高明安兄我們還是去看看風景吧!」

    「風景?這裡不是前線嗎?」

    「有五萬大軍護著不會有事!」夜寒轉頭吩咐道:「淤將軍我看也不必進帳了直接上路。」

    「是!」

    淤全羅大手一揮五萬大軍便浩浩浩蕩蕩簇擁著夜寒與安遠一起向南走一直來到雲璧把守的蕭關。

    安遠原以為只是到前線巡視沒想到夜寒竟要帶他去戰場心裡大為不安小聲問道:「右相大人!這是要攻城嗎?」

    夜寒笑了笑指著蕭關的方向道:「蕭關的雪景很美我們去賞雪吧!」

    「去戰場賞雪?」安遠詫異地盯著他。

    夜寒卻不肯再解釋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怪異的安排令安遠渾身都不自在就像正被人販子送到市場心裡七上八下滿不是滋味但人家盛情相邀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大軍前進。

    時值隆冬雖然天氣晴朗但幾日前堆積的大雪還沒有融化蕭關外點綴得銀妝素裹彷彿一片銀白色的世界單以景色而論的確很美。

    五萬大軍的到來使這片寧靜的空間突然滲入了緊張的氣息黑壓壓的軍隊橫擺在蕭關之外刀劍上的寒氣比霜雪更令人不安。

    得到手下的稟報雲氏父子無不大驚失色以為肅州大軍就要攻城連忙披掛整齊號令三軍一起登城。

    看著遠處黑壓壓的一片雲從龍的眉頭擰成了一團不安地看著父親道:「敵人似乎來了不少人這一仗不好打啊!」

    雲璧雖然緊張卻不害怕含笑安撫道:「不必太擔心我們也有數萬大軍兩軍數量旗鼓相當短期之內應該不分勝負何況我們是守城居高臨下更容易擊敵至少一兩個月不會有甚麼問題。」

    雲從龍轉頭掃了一眼身邊的將士寒風中一個個凍得直哆嗦眉尖又緊了緊憂心忡忡地道:「天氣太冷了將士們都放不開手腳只怕戰鬥力會大打折扣不容易守啊!」

    「放心吧!為了自己的性命他們也不會退縮的。」雲璧一直保持著大將的從容然而內心卻並非不擔心。

    嚴寒的天氣嚴重影響了戰鬥力而且病倒的士兵一再增加還有人患上了思鄉病對軍心、士氣造成了嚴重的打擊眼前這五萬大軍還算能應付若是淤全羅將十萬大軍都調到城下成敗就不可預料了。

    雲從龍也是無奈只好抖擻精神拔出佩刀在空中舞了幾下身子頓時暖了些。

    漸漸地肅州大軍的黑影離城池越來越近最前排是雄壯威武的騎士隊整齊地在雪地上小跑著旗幟招展鼓樂喧天好不熱鬧。

    雲璧一直在仔細打量著肅州大軍見這些身披重甲的騎兵精神抖擻站在寒風之中一個個精神飽滿、士氣旺盛不禁慨歎肅州治軍的手段同時也意識到對方把決戰之期拖到深冬時節用意只怕就是在此。

    「爹!您看呀!」雲從龍忽然驚叫了起來。

    雲璧知道兒子素來穩重若不是大事絕不會如此失態連忙順著他的手指向前望去臉色刷的白了嘴唇微微哆嗦了兩下喃喃地道:「怎麼會有曠國雄的大旗?難道葉歆已經收取了雙龍城?」

    「父親!這可如何是好?」雲從龍的臉色更凝重了目光中現出些許懼意。若是雙龍城降了葉歆蕭關的壓力就會大增而清月國內要防著蘇家大軍不可能再添兵只怕難以再守。

    雲璧朝兩側掃了一眼士兵們的臉上都有憂色知道他們也被眼前的大旗嚇著了心道不妙連忙大聲喝道:「不許慌張這是葉歆之計想動搖我軍軍心。」

    雲從龍連忙醒悟也大聲斥喝著手下在眾將的安撫下震動的軍心才平靜下來但緊張的氣氛卻越來越濃了。

    城下夜寒已帶著安遠和他的隨從們來到隊伍的最前方指著白雪堆積的山嶺與城池笑道:「安兄這裡景色不錯吧!」

    安遠是個文臣臨戰的機會極少就連當初蘇劍豪攻打雙龍城月餘他也沒有上過城牆只參與議事。膽怯的他不安地看了看夜寒吶吶地道:「是……不錯只是這樣看風景未免……未免太誇張了些吧!」

    「哈哈!」夜寒放聲大笑片刻後才說道:「一點也不誇張若是沒有五萬大軍保護你我豈能如此安穩地賞雪?只怕清月國早已出兵把我們抓進去了。」

    安遠看了看城頭黑壓壓的人群苦笑道:「清月國想必也沒料到我們竟是來賞雪的萬一衝出來搶先攻擊可不好辦。」

    「搶先攻擊?」夜寒搖了搖頭輕笑道:「我看雲氏父子巴不得我們立即離開呢!」

    「為甚麼?」安遠的腦子早已亂了平時擅長軍略的他此刻甚麼也看不真切因此未能洞察夜寒的用意。

    「這還不簡單天氣這麼冷清月大軍都是南方兵此刻正凍得直哆嗦連拿穩兵器都不容易哪敢出來交戰?何況︱︱」夜寒瞟了一眼安遠揚揚得意地道:「清月國見到你我兩方如此和睦也許會就此罷兵。」

    「你我兩家?右相大人的意思是……」安遠的腦海中突然意識到甚麼臉色刷的白了。

    「這不是很明顯嗎?」夜寒指了指他的身後。

    安遠回頭一看身後站著一片騎兵手裡各舉著大旗當中一面藍色大旗上用金絲繡了一個碩大的「曠」字四邊還有滾龍做為裝飾分明就是曠國雄的軍旗臉上最後的血色也被抽乾了腦子嗡的一聲炸開。

    「右相大人這……這是怎麼回事?」

    夜寒微微一笑道:「沒甚麼曠將軍一直都是我天龍朝的不2之臣安兄做為曠將軍的代表來到這裡就是表明了曠將軍願意與國家共存亡的決心我又怎能置之不理呢?曠將軍的大旗與眾將之旗並立完全說明了一切。」

    夜寒一番聽似有理卻又模稜兩可的話說得安遠完全不知所措想辯駁一時又找不到說辭不禁愣在當場。

    夜寒看了他一眼忽然縱馬跑到城下仰頭望向城頭高聲喚道:「我乃肅州南征大元帥右相夜寒請雲璧將軍上前說話。」

    雲璧走到城邊探頭看了一眼見是一名三十餘歲的男子相貌堂堂氣度非凡不禁暗暗讚了一聲揚聲問道:「我是雲璧夜相有何指教?」

    夜寒朝城上抱了抱拳揚聲道:「你我兩家素來無仇此番對峙完全是因為屈復清這個小人云大將軍的威名遠播我肅州軍民無所不知故此我大軍雖然來此數月卻不敢冒犯虎威此番前來是想兩家議和以免生靈塗炭。」

    「議和!」雲璧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這又是合理之舉肅州大軍意在侵吞昌州若是只剩屈復清一家必然可以順利收取昌、涼二州。

    夜寒等了一陣微笑又道:「大將軍不說話必是在懷疑議和對清月國有何好處。」

    好伶俐的一個人物!雲壁暗暗吃驚表面上依然如故點頭應道:「不錯我軍前來為的是昌州免受戰火波及若是葉歆愛惜子民不如退兵回去大家各保太平豈不是更好。」

    夜寒哈哈一笑揚聲又道:「此言差矣亂世之中攻城取地是再平常不過之事然而我們南征卻是為了討伐小人。屈復清與鐵涼同盟又背信棄義偷襲了涼州如今涼州三十萬大軍已歸順天龍朝意欲殺敗屈復清以報舊仇這事乃他們之間的恩怨葉公只是玉成其事而已清月國與此毫無瓜葛何必來蹚這渾水。」

    好一張利嘴!雲璧又忍不住暗暗讚了一聲嘴上卻不肯認輸淡淡地道:「此五城乃我清月之地並非屈家之地我軍乃是守土並非助逆夜相之言似乎不太合適吧!」

    「說得好!既然如此雲大將軍答應只守本土夜某自然不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四十萬大軍立即西進剿滅屈復清這個奸賊還望雲大將軍信守承諾不要自毀其言。」夜寒說罷在坐騎作了個揖竟把雲璧的話當成是兩家的協議。

    雲璧微微一愣這時才明白夜寒的用意不禁大罵他狡猾然而自己堂堂一方主帥又在敵我兩方共十萬大軍前說了這番話若是否認必然會引來四方嘲笑心裡又氣又惱但霎時間又想不出反擊之言臉色急得通紅一口氣提不上來腦子嗡的一聲炸開身子向後便倒。

    「父親!」雲從龍嚇得臉色慘白連忙扶住父親左手在其胸口輕輕撫弄著。

    過了片刻雲璧才緩過氣來不禁捶胸捶足罵道:「此人實在奸詐我中了他的詭計。」

    雲從龍溫言勸道:「父親不必擔心我軍前來無非是想分一杯羹既然話已說到這個份上我們不如將計就計搶先出兵佔領空虛的昌州腹地。」

    「這……」雲璧此刻腦子一片混亂無法做出明確的決斷。

    夜寒意猶未盡在城下又道:「雲大將軍雙龍城的曠國雄已經答應葉公的條件願去銀州做個草原之王永駐草原瀚海雙龍城與十萬大軍已被我軍接管孰強孰弱一目瞭然我主說了肅州之兵只在眠月河北岸行動絕不侵擾眠月河以南東面的張全已與我主定下同盟共守疆界若是清月國同意我軍願助清月國剿滅蘇家。」

    他知道葉歆去見張全的目的雖然未曾證實卻已把結果說了出來。

    雲璧顫顫巍巍地走近一點深沉的目光緊緊盯著夜寒這番話比剛才還要駭人聽聞若是雙龍城歸了葉歆便可與龍天行所轄之地連成一片形成一個幅員遼闊的國家東面的大軍必然西移蕭關這五城實在難以據守。

    更令他吃驚的卻是肅州與張全之事若真能得到肅州之兵相助清月國的確有機會殺敗蘇家然後席捲南部大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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