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謝老三謝延峰這幾天一直在跑高速公路建設指揮部和生產銷售高速公路護欄的廠家。由於有戰友幫忙，進展比較順利。有人告訴謝延峰說雖然這種勞動密集型產品利潤不高，但由於稅收低、運輸距離近，因此他們生產的立柱還是有相當競爭力的。也有幾個生產銷售高速公路護欄的廠家表示只要他們的產品通過質量檢驗，就可以由他們提供立柱配套，還爽快地簽下了合作協議。
那些放假回來的職工看到工廠裡發生的變化，都有點驚訝，平時遲到了進門一點感覺都沒有，到了以後也與其他人扯一陣閒才開始正式幹活。今天那幾個經常遲到的人都感到有點不好意思，膽怯地走進車間以後也不敢扎堆了，小心地尋找事做，或打掃本來就乾淨的地面，或抹已經被別人抹了幾次的桌面。
工人們上班後，王學龍和謝延峰並沒有安排馬上生產，而是做了兩件大事。一是請專業老師來講課，讓職工們停產專門學習勞動紀律、安全制度、設備使用方法、勞動防護、產品質量標準、設備操作。第二件是競聘上崗，將辦公室主任、技術室主任、機械車間主任、噴塗車間主任、採購銷售主任、質量檢測主任等六個中層領導職位和辦公室辦事員兼出納、技術員、質量檢測員、保潔安全組長等幾個管理崗位，全部由職工自願報名競爭，學習成績作為一個硬指標，沒有及格的人無資格參與競爭。
通過這樣一番大的動作，工人的精神面貌為之一變。工廠一下就顯得生機勃勃了。
五天過去以後，工廠開始正式開工。
不久，請人幫忙測試產品的結果也出來了，各項指標都達到了要求。把測試結果傳真給那些協作廠家後，那些廠家就開始要求他們供貨，甚至有個別廠家還打來了預付款。而原料廠家聯繫上他們也覺得很有運氣，付款期限也定的很寬鬆。
不到二個月，工廠的工作就走上了正軌。一下子，王學龍和謝延峰都放下了一直懸在嗓門口的心。熟話講，萬事開頭難，既然開頭已經順利過去，那麼今後的日子應該好過多了。但王學龍心裡還是覺得不踏實，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什麼時候可以賺到自己希望的那些試驗的錢呢？
一天，王學龍看廠裡事情不是很急，就抽時間到湛江市內轉一下，找了一間手藝較高的寶石加工店，將幾塊水晶交給他們，要他們按自己的要求進行加工。
與王學龍和謝延峰不同的是，工人們的心情從來沒有這麼好過，從正式開工的第一天起，大家的心裡就充滿了希望，渾身都是幹勁。每幹完一件活，心裡就開始為自己的收入加上了一個數字，每次雖然不多，但它們好像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
現在工廠執行三班倒，往往這個班還沒有下班，下一個班的人就等在機器旁邊了，沒有事的時候也主動幫忙收拾一下車間，把東西碼放整齊。
晁華和蘇小妹是一對很要好的姐妹，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在一個班，後來二人高考成績都一般，晁華考上是湛江城市學院讀的是英語專業，蘇小妹考上是湛江工業學院讀的是機械製造專業。畢業後雖然成績不錯，但因為學校沒有什麼名氣，加上兩人的父母又都沒有什麼門路，因此畢業了都沒有找到稍微好一點的工作，在家裡呆了半年多，只好在上個月由部隊後勤部門介紹來到了這裡。開始來的時候看到這個廠破敗的樣子以及工人懶散的態度，心裡就涼了半截看來這個廠馬上就要倒閉了。不曾想換了老闆後，情況突然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先是廠區大變樣，從一個破爛的垃圾場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機械廠，不但讓工廠面貌一新，連帶著工人們的精神面貌發生了徹底的變化，都愛美、愛整潔了。工廠本來女性就多，愛美是她們的天性，在她們有意無意地照顧管理下，工廠的草坪簡直成了一個漂亮的花壇。
第二就是崗位自選，提高了大家的興趣，大家幾乎都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私人工廠也搞這一套。晁華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報了辦公室辦事員兼出納，不想真的被聘取了，原來的老辦事員因為考試成績沒有自己的好而落選，落選的人也心服口服，因為事情都是公平公正地進行，加上現在做工人的收入比原來坐辦公的時的收入高多了，因此大家都愉快地走上新的崗位。同樣的，蘇小妹也競聘到了技術員的位置，不過她那個位置就只有她一個人報名，原來的技術員楊慶豐報名應聘上了噴塗車間主任，所以蘇小妹理所當然當了工廠的技術員，負責工藝流程編製和資料整理。
後是訂單接踵而來，工人們每干一天的事就有一天的收入，只要你肯幹，幹得好，你的收入就高。最近廠裡又添了一部三噸的叉車，工效更是提高了許多，工人的勞動強度也減少了不少。與原來死扣的老闆相比，現在的新老闆顯得很大氣，很有魄力，在工人們的心裡，他們的威信就如芝麻開花——節節高了。
兩位老闆的一切也自然成了大家經常談論的話題。特別是聽說他們都是沒有成家的人，一些女士就經常相互探詢著相關信息，有的人願意做媒，想把自己認識的姑娘或單身女人介紹給他們。有的姑娘甚至想毛遂自薦。但因為大家相處的時間不長，沒有人敢主動去提取，只願意別人先開個頭，然後自己跟著去做。
「華姐，聽說這個月我們可以發三千塊錢，是不是？」蘇小妹一出廠門就挽住晁華的胳膊，看四下無人，輕輕地問道。
「嗯，平均三千二。」晁華把高興寫在了臉上。
「真的，那我們還要乘百分之一百五十，這個月效益怎麼這麼好？」蘇小妹扯了晁華的胳膊一下。
「工人幹的多唄。我哪有你那麼多，你可以乘百分之一百五十。我只能乘百分之一百三十。」晁華故意裝出不高興的樣子，崗位不同工資係數不同。
「也是，要不我倆換一換，我去辦公室，我還再給點錢給你？」蘇小妹也故意說道。
「你想得美！你還不知足呀。」晁華推了蘇小妹一下。
「呵呵，大小姐，剛才是誰不知足呀？不過我知道，你為什麼喜歡坐辦公室，就算我把全部錢給你，你都是不願意換的。我——知——道！」蘇小妹盯著晁華，眼睛裡全是狡猾的神情。
「為什麼？」晁華心裡一慌，連忙問道，不知不覺的落入了蘇小妹的圈套裡。
「呵呵，不願意吧？我不說，你自己知道！做辦事員很累，還要當納，但有人為什麼那麼願意換，甚至有更多的錢都不願意呢？據我的觀察，那是因為某人呀，只要看到某某人，就全身一身輕，就渾身充滿了幹勁，就不但不覺得累，而且感到幸福無邊。那麼某人是誰？另一個某某人又是誰呢？你不知道——」蘇小妹把手從晁華的胳膊下抽出來，故意慢慢地說道，然後猛地加快了語速，「你知道！」
「哪裡呀，誰說我不換？我換！不換的是小狗。來，拉勾！不過——，不過我不會做你那些事呀。」晁華滿臉通紅，揮手在蘇小妹的肩上捶了幾下。
「小姐，你找借口的本事很大呀，呵呵。」蘇小妹笑了笑，然後低聲問道，「你喜歡哪一個？一定是我們謝老闆吧？人年輕又帥，也沒有談過戀愛，還有本事。對不對？我想他也一定喜歡你這如花似玉的文靜女孩的。」不過話裡有一點點酸的味道。
「小妹！你說什麼呀，我早就說過我不嫁人的。」晁華語氣很肯定地說道。
「你什麼時候說過？」蘇小妹又追問道，不過語氣裡沒有了那股酸味。然後眼睛一轉，又問道，「不會喜歡王老闆吧？聽說他有一個六歲的男孩子。」
「真有孩子呀？看起來不像。」晁華聽了蘇小妹的話，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而是小聲地嘀咕著，看到蘇小妹調皮地望著她，立即明白過來，「你！小妹！我警告你，我一生都不會嫁人的，管他有沒有小孩！」
「呵，呵，這句話露陷了吧？你應該說，我就是要嫁給他，管他有沒有小孩！」蘇小妹知道晁華的情絲繫在王學龍身上，一下輕鬆了不少。
「你！就知道欺負我。」心裡話被蘇小妹說了出來，晁華一下感到臉發燒。只好用粉拳捶打她來掩飾自己的窘態。蘇小妹一邊笑一邊用雙手招架。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裝的誰，嘿嘿，剛才某人說什麼人又帥，又沒有談過戀愛，又有本事。我的牙都被你酸倒了，小姐，你真的是臉皮厚呀，有這樣吹自己的情人的嗎？你再欺負我，我把你的那位勾用過來，讓你美！哼」晁華滿臉笑容地說著，蘇小妹一愣，但馬上反應過來，一雙粉拳也往晁華招呼起來，雖然臉上羞得血紅，但心裡早樂開了花。
兩人打鬧夠了，慢慢地走著，一邊說著那兩個人的事。
「他們兩人像兄弟一樣，他們認識多久了？」
「他們不像別的老闆，好像除了工廠就沒有其他地方去了。不抽煙，平時也很少看見他們喝酒。」
「他們住在工廠二個多月，聽說他們晚上幾乎沒有出去過，除了謝老闆的戰友邀他們。」
「他們吃飯跟我們一起吃食堂，衣服自己洗。我去過他們的宿舍幾次，裡面乾乾淨淨的，很整潔。裡面除了換洗的衣服，就是書和電視。」
「華姐，他的孩子你看見過沒有？我看見過一次，他和葉團長那天帶他們的小孩在我們軍屬大院裡玩，聽說他的小孩一直住在葉團長的家裡。準備跟葉團長的閨女一起上一年紀。」
「哦，怪不得我沒有見過。他老婆呢？」
「不知道，要不我去問問？」
「誰要你問，八婆！」
「天啦！這世界好人難做呀——救命呀。呵，呵」
「不過說真的，我還是同情他的，一個人帶著一個小孩不容易。」
「就是，你要是能幫他，他就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了。」
「你當然想我去幫他，那樣你的那位就輕鬆了，你們就可以經常約會了。」
「我真不知道他的心思，我一碰見他，心就蹦蹦跳，不敢看他。我想寫封信給他，華姐你看可以不？」
「那有什麼不可以的？小妹，不要怕。要不我跟你們牽牽線，保證讓他美的找不到北，你看我們小妹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人又溫柔體貼。」
「哪裡呀，你的皮膚這麼嫩，而我與你一比差遠了。還有我的文憑太低了。人家老闆會不會看上我？」
「呵，呵，我們小妹也有自卑的時候，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他要的難道一定是研究生、博士生畢業？不就是一個小破工廠嗎？我們小妹看得上他，是他的福氣。你怕什麼？明天你到他辦公室去，打扮漂亮點，保證他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到時候不要忘記了我這個媒人。」
「華姐，不跟你說了，就只知道欺負我。我把心裡的一切都說給你聽了，你還笑我。」
「哪裡呀，你看我不是在為你出主意嗎？」
「華姐，你真的不在乎他有一個孩子？如果他有孩子的話，你將來就不能生孩子了。你想清楚了？」
「我不知道，真的，我強迫自己不想他，可是我一看到他，我心裡的防線就崩潰了。我真的喜歡上了他。他穩重又能幹又不亂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做才好。要是沒有遇見他多好。可我又……」
「呵，呵，給我出主意那麼爽快，輪到自己怎麼就不行了呢？」
「再說他原來的老婆到底跟他怎麼樣了，離婚了沒有？」
「你當面問他不就可以了？早點問清楚早點做打算。要不會苦了你自己。」
「可我哪敢呀？我一個姑娘家，那樣直接了當地問，不也太丟面子了。」
「那也是，別急，總能想出辦法的。」
在她們談論的時候，廠裡卻發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