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徘徊在葛心中相同的疑問,同樣的梗在朱雀的心中!
當朱雀忍不住開口詢問葛那極想要拜在門下的老師,也就是遠離奇武大陸、不知怎麼孤身一人晃到魔族大陸來的亞芠時,已經是距離離開葛第三天的午後了。
坐在一家由人類所開的小酒館當中,亞芠愜意的由酒館那開放式的室內空間,望著門外來來往往的高大魔族與人族。
雖然這塊土地名叫魔族大陸,是屬於魔族所有,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是能夠賺錢的地方,就一定可以看到人類商人的蹤影,尤其是這個魔族大陸東岸通商海口的港口商鎮,更是有著相當多遠道而來的人類蹤跡!
喝了一點溫熱的白開水,亞芠冷俊的臉上浮現了一個微笑,反問道:「朱雀,你想葛有可能在三天當中來到這裡嗎?」
毫不猶豫的,站在桌子上的朱雀搖搖她的赤紅小頭,直接道:「除非天降紅雨,否則依照葛那傢伙的程度的話,想要在三天當中來到這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亞芠微微一笑道:「我想也是!」
「那你怎麼」朱雀有點納悶又有點吃驚的望著亞芠,難不成亞芠一點也不想要收下葛這個徒弟,所以故意出這種不可能的任務來刁難葛?
但是還沒說完,朱雀隨即又想到了,如果亞芠真的不想要收下葛這個徒弟的話,那麼,依照亞芠的個性又怎麼會因為一個瀕死的老人臨終遺言,在救出葛之後又這樣的照顧葛呢?還不提屢屢的幫葛治療,這全然跟亞芠的行事作風相悖,那亞芠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低頭把玩著手中相當粗糙、但對於魔族大陸而言,卻是相當難得的珍貴小陶杯,亞芠忽然問道:「朱雀,你認為葛這人怎麼樣?」
有點不太曉得亞芠為什麼會忽然的問出了這句話來,但是朱雀還是如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感覺:「很不錯的一個小伙子!雖然是魔族,但是撇開種族與外貌來說,這小子倒是一個可造之才,難得的是,心志相當堅毅,第一天說要拜你為師,就死心眼的認定了你是他的老師,甚至當你說不許他用武器時,他竟然在這半個多月來面對任何敵人全憑手上的爪子,實在是一個相當堅毅的小伙子。
「咦!說到這個,亞芠,你幹嘛不許人家用武器來著?」
亞芠微微一笑,抬頭望著小鎮遠方正在大沙漠西方逐漸沈沒的火紅夕陽,微笑道:「跟人類比起來,魔族人的身體雖然無法習氣,但是,無論是在體格、力量、反應,甚至是自我保護的能力上,魔族人真的是得天獨厚,真不愧是太始所說的,具有最強橫肉體的種族!」
偏著頭,朱雀疑惑的看著亞芠,這一點它當然早已知道,但是這個時候亞芠又說出來幹什麼?
「不過,也許是因為種族天性的關係,魔族人雖然說有著強橫的肉體,但是他們的性子卻叫人不敢領教!撇開本性上的好鬥嗜血姑且不論,我們這段日子以來深入瞭解魔族人的性子應該可以發現,他們其實都是相當單純的,天生的崇拜強者,而且死心眼,對於勝負的執念雖然看重,但是卻也不失光明磊落,贏就是贏,輸就是輸,相當的乾脆,這一點可比人類要來的單純可愛多了,起碼,他們不會玩陰的!」
望著朱雀,亞芠忽然的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來!
朱雀嘖嘖道:「瞧你說這甚麼話嘛!好像你根本不把自己當成人類似的,把人類貶的那麼低!」
亞芠輕輕一笑:「別忘了,基本上,我早已經不被歸於人類那一方了,無論是本質或者是評價!」
雖然亞芠是笑著說出來,但是,朱雀還是可以從亞芠的眼中讀到那深埋在心底的苦澀,忍不住安慰道:「亞芠,別這樣,等太初醒過來後自然就可以脫離你的身體了,別把自己說的好像是某種怪物一樣!」
輕輕一歎,亞芠又再度將目光投注於沙漠的另外一端,喃喃道:「難道我還不夠怪嗎?」
輕輕搖搖頭,朱雀從桌子上跳到亞芠的肩膀上,轉移話題道:「亞芠,你還沒有說為什麼規定葛一定要在三天之內來到這裡呢!」
亞芠悠悠道:「基於這段日子以來對葛的瞭解,其實,我也有心想要成全他,畢竟,這也牽扯到我們來這裡的目的!
「但是朱雀你想想看,身負血海深仇的葛,之所以想要拜我為師,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獲得強大的力量,好讓他日後得以順利的報仇!你想想看,一個身懷如此強烈復仇心的人,真的可以達到我們的要求嗎?」
「你是說?」有點明白亞芠的意思,但是卻又感覺到相當糊塗的朱雀楞楞的看著亞芠!
「強烈的企圖心、堅定的意志,這兩樣葛都有,但是他卻還是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項,衡量得失的機智之心,而我,並不是在刁難他,只是。」
話沒說完,朱雀已經接著說道:「只是想趁此看看葛的智慧程度如何,能不能夠摒除那種好勇鬥狠的種族天性!」
說完,朱雀忍不住呵呵的笑道:「不過亞芠呀!這一點好像太難了一點,那小子不知道被我啄了幾百下了,還是死都不肯改,還說什麼男人的傷痕就是勳章的怪論,結果每次一跟人戰鬥還不是弄得滿身是傷,由小知大,這傢伙的頑固程度恐怕跟你從前有的比,你認為這方法有效嗎?」
亞芠輕輕一笑,摸摸朱雀的頭頂羽冠道:「會的,如果他想要獲得力量的企圖心夠強,如果他真的有心的話,他會改的,這是我這過來人的經驗呀!再說,我也不希望葛步上我的後塵,被仇恨之心給蒙蔽了雙眼,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
這一句話是朱雀從亞芠的腦海中聽到的,亞芠並未說出口來。
眼珠一轉,朱雀不由的也發出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來,正想要說些什麼轉移一下這話題時,忽然,一個龐大的身影擋住了亞芠的目光!
「喂!人類小子,把你肩膀上的紅色怪鳥拿給本大爺,大爺我看上它了!」
「該死的傢伙,竟然說我這個可愛又美麗的南方聖獸朱雀是怪鳥!」
先是習慣性的將這個站在街道上隔著一個小小的護欄、面對亞芠嘰嘰呱呱說著話的魔族人的語言,在亞芠的腦海當中翻譯出來,隨即,朱雀忍不住自己罵了出來。
亞芠冷冷的望著面前這一個幾乎快兩公尺八的高大魔族人,不言不語。
看到亞芠沒反應,這個魔族人先是一楞,隨即乾脆自己伸手往亞芠肩膀上的朱雀抓來,只可惜還沒有碰到朱雀的半根羽毛時,忽然,一隻看起來不像是人類手掌,反倒像是長滿了銀色毛髮的擬人化獸爪,忽然從亞芠的斗篷裡面伸了出來。
銳利的五爪直接搭上了那魔族人的肩膀,很快的順著魔族人的手臂往下一劃,魔族人不由的慘嚎一聲,他手臂上那堅硬的鱗片好像是假的一般,完全沒有半點保護作用,相當輕易的就被亞芠由斗篷底下伸出來的獸爪一分為六片,直痛的魔族人抓著自己的手臂往後一倒,不斷的翻滾慘叫著!
亞芠冷冷的用著生硬的聖(魔)族語說道:「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別以為身為聖族就可以對人類予取予求!」
說話的同時,那將魔族人的手臂一分為六的駭人獸爪慢慢收斂起獸毛以及利爪,恢復成了原本應該有的面貌——亞芠的左手!
完全不顧躺在街道上痛的不斷打滾慘叫的魔族人,亞芠從座位上起來,順手丟下了一個魔族大陸的通用金幣,帶著朱雀緩緩走出了小茶館,隨即消失在眾人面前,只留下了滿堂目瞪口呆的人類同胞們!
此時,在這片荒蕪的酷熱沙漠中,毒辣的太陽正好不甘心的釋出了最後一絲餘暉,而東邊的天空,皎潔的銀色月亮同樣在這一片大陸的東方升起,而且更大更圓!
「該死!」
就在亞芠跟朱雀坐在小茶館當中閒聊的時候,葛正把自己埋在沙堆當中,兩隻眼睛不停注視著前面五十公尺處的一隊士兵,以及天邊正逐漸西沈的太陽,心裡不住的咒罵著!
眼看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今天已經是老師所規定的最後一天了,可是,現在自己竟然距離坎維拉特鎮還有七、八十里的路程,這叫他怎麼在老師規定的時間內趕到嘛!
何況,越是距離坎維拉特鎮越近,就越多來來回回等著要抓住他的士兵們,叫他更是寸步難行,更別提,他根本不可能與他們發生戰鬥,以免自己受了傷,到時候老師就更不可能會收下自己了!
越想,葛心中越是一陣歎氣。
就算是在奴隸營當中,面對凶狠的奴隸頭子跟長滿倒刺的皮鞭,他也沒有這麼窩囊過,看著敵人在眼前來來回回走著,自己不但不能上前攻擊,還得像只小老鼠一樣躲在沙子裡不敢出面,越想,葛的心中就越是憋著一口氣!
好幾次都想要衝出去,但是又沒有自信能夠全身而退,這個時候,葛忍不住埋怨起自己未來的老師,都是他弄這什麼鬼考驗,讓他在這三天來除了躲躲藏藏的往坎維拉特鎮前進之外,什麼事情也不能幹。
雖然有好幾次葛幾乎都快忍不住的想要衝出去大殺一場,但是每次只要一想到自己想要追隨的老師——亞芠那冰冷的神情,心中頓時像被一盆冰水淋下,教他原本衝動激昂的心情冷了下來,不敢順應心中的衝動!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眼前的人完全遠離,但是太陽也已下山了,正是月亮將出未出前最昏暗的時刻,葛幾乎是在耗盡了心中最後一絲耐性的情況下,飛快的從沙堆竄出,拔腿往記憶當中的坎維拉特鎮的方向狂奔而去。
現在,他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要趕快到坎維拉特鎮上去。
可惜天不從人願,葛才一轉身跑出了沒幾步,就正面撞見了另外一批前來搜索他的小隊伍。
葛的心中叫苦不已,一咬牙,忽然發出了一聲大吼聲,揮舞著雙手直接撲往那一群士兵的正面。
士兵們一楞,看到了葛來勢洶洶的模樣,本能的拿出了武器,擺出戰鬥的架式,等著葛衝過來,誰知道葛還沒有跟最前頭的人接觸,卻忽然來個大幅度的繞圈子,直接繞過了眼前這一批人,狂奔而去。
士兵們在發了一會楞之後,才如夢初醒,紛紛怪叫一聲,往葛的背影狂追過去,而葛更是死命的狂奔著。
這時,葛這半個多月來在亞芠有意無意間訓練的成果,慢慢的顯現出來了。
比起一身厚重的鋼鐵裝備的士兵們,身上僅僅穿著輕便服裝的葛速度顯然快多了,逐漸拉開了與士兵之間的距離。
眼看著自己一行人追不上葛,士兵的頭目連忙發出一聲聲宛如悶雷般的怪異吼聲,遠遠的往沙漠的四面八方傳了出去,很快的,隨即從遠方有同樣的怪異吼聲傳來。
聽到這種聲音,葛不由的心中一涼,這是族人們在遇警時的一種特殊的傳訊方法,可以有效的將訊息傳遞給遠方的同陣營的人,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葛又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埋頭狂奔起來。
這種你追我逃的狀況,在士兵們不斷的發出那怪異的吼聲、以及錯估葛前進速度的狀況下,逐漸演變成了一幕相當特殊的景象。
前頭,葛單身一人不斷的往前狂奔,而在他後面四、五百公尺外,就有著上百個揮舞著兵器不斷咒罵的士兵隊伍不死心的追逐著他的足跡,而且每隔一段時間就有另外一隊加入追逐的行列,聲勢也變得越來越浩大。
不敢回頭看怕會影響到自己的速度,但是光是聽到後頭傳來越來越大的聲勢,葛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幾乎已經將附近所有的隊伍全都吸引過來了!
不過,葛在隱隱間卻也冒出一個疑惑。
雖然說自己從奴隸營當中逃出來,嚴重的影響到華頭目(注一)的威信,但是,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讓華頭目一口氣派出這麼多的士兵,不眠不休的追著自己半個多月吧?
就算是因為奴隸營被老師他給攻破了,導致裡面數百個奴隸們逃跑,但是就他所知,他所在的奴隸營比起了華頭目所擁有的其他奴隸營而言,這個只有數百人的奴隸營其實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怎麼可能會讓華頭目下了如此重本?
搖搖頭,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葛不再花費心思在這想不通的事情上,轉而專注的調整呼吸,往坎維拉特鎮的方向奔馳而去。
皇天不負苦心人,在不知道經過了多久的奔馳,背後追著他跑的士兵團已經聚集到兩、三百人的驚人人數,葛終於看到坎維拉特鎮的影子出現在遠方。
可是,葛這個時候的心情卻是不喜反驚,因為,他同樣的看到了在他行進的方向有著密密麻麻的人影在等著他。
轉頭左右的觀望了一下,葛的心情可以說是雪上加霜,因為在他背後的私兵們雖然追不上他,但是也擺出了左右包抄的態勢,不讓他有逃脫的機會。
眼看著前面越來越清晰的另外一群士兵團同樣也呈現了包抄的模樣,葛一咬牙,忽然往右一轉,鼓起最後的力量,狂奔而去,打算重施故技,改變路線逃脫敵人的包圍!
不過這一次葛的運氣顯然不怎麼好,他不改變路線還好,一改變路線,隨即引起了連鎖反應,在葛前面的士兵隊伍像是炸了鍋的螞蟻一樣,用葛所無法達到的快速速度,很快的就擋住了葛的逃脫路線,而其他人也同時追了上來,很快就密密麻麻的將葛包圍起來。
其實,葛若不是因為已經狂奔了大半夜,筋疲力盡的話,他也許有可能可以逃脫出士兵團的包圍,只可惜這個時候的葛,無論如何也比不過以逸待勞的前方士兵們的包圍了。
一邊大口大口喘著氣,葛微彎著腰,一邊打量著四面八方包圍著他怒氣騰騰的士兵們,葛也知道,為了他一個人,讓這麼多人半個多月以來在這片沙漠中搜尋著他的蹤跡,這些士兵心中所累積起來的怨怒可是非同小可,如果被他們抓住的話,恐怕是會被碎屍萬段吧!
不過儘管如此,從小到大,以及這半個多月以來的經歷都在告訴他,事情就算是到了最後關頭,只要還沒有定局,就算已經絕望,也千萬不要灰心,因此,面對數百人的包圍圈,葛還是拿著一雙赤紅怪眼不住的往四下打量,企圖找出一條生路來!
好半晌,終於有一個相當高大的人從士兵隊伍中走了出來,來到葛的前方。
看到了那個手持大砍刀、有著一對灰色長角的人,葛的眼中不由的閃過了一抹驚慌的神色。
那人怪叫道:「該死的膽小鬼,我看你可以逃到哪裡去?」
「炳,你少在那裡叫囂了,有種跟你家少爺單打獨鬥一番!」強壓下心中的驚慌,葛大剌剌的對炳提出了單打獨鬥的挑戰!
炳有點疑惑的看著葛,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小畜生,才不過半個月不見,你的膽子就變大了?好,老子我就讓你知道你這個卑賤的奴隸,跟我這堂堂的武頭之間的力量有多大的差別,就如你的願!」
炳原本是葛所屬的那個奴隸營最高的管事,半個多月前因為有事離開,因此被葛找到了機會逃出了奴隸營,害的他被自己上頭的氏長狠狠罵了一頓,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葛,而葛竟然還敢對他提出挑戰,叫炳不由的又怒又好笑,這樣一個小小的奴隸竟然還敢挑戰他,怎麼不叫炳驚訝!
答應了葛的挑戰之後,炳不由分說的,一揮手中的大砍刀,直接往葛的身上砍來,在炳的想法當中,像葛這樣一個只懂得四處逃竄的鼠輩會有什麼本事?
不過這一次炳卻錯了,葛在這半個多月以來,幾乎是天天都在生死邊緣徘徊,雖然亞芠不曾真正的教導過他一招一式,但是光是這些在生死之間鍛煉出來的經驗,就已經叫葛脫胎換骨了。
看準了炳的大刀來勢,葛一個閃身,動作看起來雖然有點狼狽,但是卻順利的閃到了炳的背後,伸出爪子便往炳的背後抓去。
這一段日子以來,葛早就發現到自己的爪子似乎相當銳利,除了可以在奴隸營當中用來刨地下的岩石塊之外,對於士兵身上的鋼鐵盔甲也相當有用。
看到了葛竟然如此輕易的就閃過了自己的一刀,而且還竄到背後抓向自己的背心,炳不由的輕咦一聲,但是他的確不負比士兵還要高一級的武頭身份,在葛的爪子還來不及抓上他的背心時,炳便往前大跨一步,同時轉頭揮刀橫斬,不但閃過了葛的一抓,還趁勢往葛的腰上斬來。
去勢過盡的葛一時之間無法收回爪子,在看到炳這一刀往自己的腰際掃過來時,不由的驚出一身冷汗,連忙險乎其險的勉強往旁邊扭動一下,雖然避過了攔腰而斷的下場,但卻也被炳在腰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傷口。
死裡逃生的喜悅與腰上傷口的火辣辣疼痛,全都比不過發現到自己受傷了的狂怒,既然身上已經帶傷,而且自己又遲到,表示自己已無緣拜在亞芠門下了,這樣的一個認知不由的叫葛心中生出了難以言語的狂怒!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葛發出了野獸般的怒吼聲,高高跳起,兩手的爪子泛起了駭人的寒光,往炳當頭抓下。
炳不驚反喜,心裡暗笑葛是自找死路,同時豎起了手中的大刀,往葛刺去,對炳而言,半空中的葛等於是一塊任由他愛從哪裡下手就從哪裡下手的肥肉,收拾起來根本不費勁。
忽然,炳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原本刺往葛胸腹之間心核的大刀連忙回收,因為他終於記起了自己的上司還要他將葛活捉回去的命令。
收刀正想要改換另一招來活捉葛時,炳萬萬沒有想到葛竟然趁機一把抓住了他的刀身,也不顧自己的手掌被銳利的刀刃劃的鮮血直流,反而順勢一爪抓下。
一時之間錯愕的炳沒來得及閃過葛這一抓,竟然被葛一爪插入了他的頭顱當中,當場灰色的腦漿與深藍色的鮮血噴出,炳冤枉的死於非命。
說炳死的冤枉也的確沒錯,憑著他身為武頭的實力,就算這段日子來葛的進步再多,也絕對不可能殺死他的,但是炳卻因為有令在身,再加上一時的驚愕與疏忽,相當冤枉的就這麼死於葛的爪下,無論怎麼看,炳絕對是相當冤枉的。
絲毫不理會炳的屍身,葛劈手將炳的大砍刀奪了過來,揮舞著大砍刀,便往還在吃驚狀態中的其他士兵身上招呼。
終於,當暴怒如狂的葛將第四個士兵斬於刀下之後,士兵們終於回過神來,發出了怪叫,也紛紛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往葛身上招呼起來,現場頓時陷入了一場混戰。
混戰當中,葛幾乎是完全不顧自己的生死般,採取以命換命的方式,他的身上有多少的傷口,在他的周圍就有多少的士兵倒在他的大刀或是爪子下。
看到了實力並不怎麼樣、但卻悍不畏死的葛,渾身沾滿了鮮血,不要命的在隊伍當中來回的狂殺著,饒是悍不畏死的魔族士兵們也不由的被葛這樣一個瘋狂行動嚇到了,不知不覺開始盡量避開了葛的周圍,使隊伍越來越混亂。
而在這場混亂當中,完全沒有人發現到在混亂的外圍,有著一紅一銀的兩個身影,正用一種非人的速度一左一右的圈繞著整個人群,凡是被這金紅身影飄過的地方,一層層的人群便無聲無息倒下,看那人群倒下的模樣,眼看是活不成了!
當這兩個影子的動作越來越快,同時也越來越接近核心時,包括了葛在內,終於發現到這兩個不請自來的怪異影子了,但是不同的是,正在圍攻葛的士兵們是驚駭欲絕,而已經被圍攻到渾身是傷搖搖欲墬的葛則是驚喜交加,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葛大叫道:「老師、朱雀!」
葛並未看錯,這兩個從背後屠殺士兵的身影的確是亞芠跟朱雀!
聽到了葛的叫喚,亞芠恍若未聞的繼續手上的動作,而本體只有拳頭大,但卻散發著強烈而高溫紅光的朱雀卻在聽到了葛的叫聲之後,收斂起光芒,靈巧的一個轉身,直接穿過了重重的人群,來到了葛的面前,笑道:「小子,你看起來很狼狽呀!」
勉強的躲過了某個士兵當頭砍過來的一刀,葛苦笑一聲,反手將爪子插進了那士兵的小腹中,掏出了士兵的心核一把捏碎。
朱雀發出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忽然雙翅一展,一道火牆瞬間出現在葛的周圍,將葛以及士兵們給隔離開來。
火牆外的士兵們全都感覺到朱雀所發出來的火牆劇烈的高溫,因而不敢越雷池一步,但是葛在火牆當中卻完全沒有感覺到這火牆有什麼異狀,除了比較溫暖一點外,倒也沒有什麼不適,可見朱雀操縱能量的本事已經出神入化了。
知道自己已經安全了的葛不由分說的往地上一坐,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沒有汗腺可以散熱的他,在經過了大半夜的狂奔以及剛剛生死關頭的戰鬥,早已經熱的腦袋發昏四肢無力了。
朱雀輕輕一笑,隨即轉身穿過了火牆,與亞芠會合在一起。
而竄出火牆之後,朱雀有點訝異的發現到,亞芠這一次竟然手下留情,兩三百個士兵竟然還剩下七、八十個,雖則這七、八十個士兵現在渾身是傷,而且都已經繳械的跪趴滿地,看起來相當狼狽,但是畢竟他們還活著不是嗎?
朱雀大惑不解的來到了正拿著一雙冰冷雙眼盯著地上投降的士兵們看的亞芠肩上,忍不住的詢問道:「亞芠,你幹嘛留下他們?」
亞芠淡淡道:「這幾個人還算是可造之才,暫時留他們一條小命!」
朱雀恍然大悟,點頭道:「原來你是打算」
朱雀的話還沒說完,亞芠便已經點頭,隨即跨步往葛的方向走了過去,朱雀所布起的火焰高牆對於亞芠而言恍如無物,輕易的便被亞芠穿了過去。
來到葛的面前,葛一看到亞芠過來,連忙站起來,注意到亞芠正盯著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葛不由的相當愧疚的垂下頭來,囁嚅道:「前輩,我」
知道自己不但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來到坎維拉特鎮,而且又違反了亞芠所立下的條件,與人發生了戰鬥,自己已經喪失了拜亞芠為師的資格,因此此時葛不敢再大膽的稱呼亞芠為師,只稱呼亞芠為前輩!
透過了朱雀的翻譯,亞芠似乎也為葛的稱呼而感到一楞,隨即他便想到了葛這個稱呼的用意,亞芠暗暗點點頭,隨即轉過身去,伸手一揮,直接將朱雀的火牆撤掉,隨即淡淡道:「跟我來!」
葛一楞,看到了亞芠已經先開步走了,連忙跟著亞芠的背後走著。
亞芠帶著葛來到了附近的一個比較高的沙丘上,遠眺著在月光照耀下的一片銀白荒涼沙漠,好半晌不言不動!
站在亞芠背後三步之處的葛雖然頭昏目眩,身上的傷口更是火辣辣的抽痛著,但是亞芠沒有表示之前,葛還是連動都不敢動!
「一年!」
葛一愕,聽到亞芠忽然說出了一年兩個字,葛大惑不解,眼光忍不住從地上移到亞芠的背影上。
忽然,亞芠轉過頭來,變得爛銀的雙眼緊緊的鎖著葛那赤紅的雙目,一字一句的說道:「一年當中,如果你可以征服整個聖族大陸的話,那麼,你還是我的大弟子!」
「什麼?」
畢生以來所聽過的話,莫過於亞芠此時所說的話最叫葛感到吃驚,亞芠到底在說什麼?
若非他深知自己眼前這個想要拜師的人類不是那種會說笑的人的話,葛幾乎以為亞芠是在開他的玩笑,但是就算這樣,葛還是不太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亞芠往前跨了一步,雙眼依舊盯著葛的臉說道:「我可以給你強悍無匹的力量,可以教你怎樣訓練出百萬雄師,但是我要你在統一了聖族大陸之後答應我一件事,葛,你答不答應?」
聽著亞芠用平板生硬的語氣,說出了自己可能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話,葛忽然覺得一陣熱血沸騰,不知怎麼的,葛就是相信眼前的亞芠絕對可以辦到他所說的事情,強大的力量,征服別人,這是潛藏在每一個聖族人心中最深處追求的本能,葛怎麼可能會逃的過這樣的誘惑?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點頭,葛兩眼也盯著亞芠的銀瞳,一點也不輸給亞芠銀瞳中冰冷的寒意,充滿著無比熾熱的光彩!
笑了,亞芠笑了!
也許說來令人難以置信,但是在這麼一個陌生的土地上,亞芠真的笑了。
對於現在的亞芠而言,這世界上能夠讓他笑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但是眼前,葛打從內心所發出來的野心火焰卻讓亞芠笑了,他知道,自己賭對了,葛是一個不甘於人後的人,只要他妥加培養,絕對可以達到他所要的目的的!
忽然看到了葛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的疑惑神色,亞芠不動聲色的又轉過身去,好似在欣賞著沙漠的夜景,又似在給消化的時間。
好半晌,亞芠這才又淡淡的說道:「葛,我不騙你,我來到你們聖族大陸是有目的,而我的目的,牽扯到你們聖族跟為師的人族之間的生死存亡!」
為師?
還在為亞芠那突如其來的所謂目的而感到疑惑時,葛卻又聽到了這兩個字,不由的讓葛有如雷殛般的呆望著亞芠的背影,整個人已經全都傻住了!
忽然,一陣清脆的聲音傳進了葛的腦海當中:「傻小子,還傻在那裡幹什麼?你可知道,以你老師的身份,如果說在奇武大陸上說一句他要收徒的話,會有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還不趕快拜師?」
在朱雀的提醒下,葛這才回過神來,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所聽到的,但是他的身體卻比腦袋更快反應過來,忽然一個屈膝跪下,按照他所知道的魔族拜師禮的方式,兩手掌心向上平貼在頭的兩側,同時用頭上的角在沙地上來回的磨蹭了三次,起身,然後連續兩次,總共三次這才站起來。
雖然是背對著葛,但是對於葛的動作卻清楚的彷彿當面所見一般,就在葛站起來的同時,亞芠也轉過身來,微笑道:「為師本名叫亞芠·斯達克,在故鄉的奇武大陸上人稱『銀月惡魔』,今天收你這個魔族人也算是名副其實了,從今天起,你就是為師的大弟子了!」
在奇武大陸上可以叫三歲小孩不敢啼哭的「銀月惡魔」四字,在這個魔族大陸上顯然並沒有那麼大的威嚇效果,聽在葛的耳中只是覺得亞芠的外號有點奇怪而已,他只是點點頭,然後將亞芠的姓名記在腦海裡!
亞芠望著葛說道:「為師知道你現在心裡有很多疑問,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為師竟然口出狂言,要協助你在一年當中征服整個聖族大陸,也知道你一定會奇怪,為什麼為師既然給你設下了這樣的條件,然後現在又收你為徒,這些,為師日後自然會向你解釋,現在,你先去把那群被為師所收服的士兵們給收下吧!他們是你將來征服整個大陸的第一支力量!」
葛點點頭,既然亞芠這樣說,那葛也不多問,直接對亞芠行個禮後,轉身便往沙丘下走去,他要去收編那些早已經被亞芠給嚇破膽的士兵們了。
望著葛高大的背影,亞芠忽然心生感觸道:「朱雀,魔族人真的是一支相當奇怪的種族呀!」
「啊?」朱雀不解的望著亞芠.亞芠繼續道:「也許他們殘暴、嗜血,但是在某個方面來說,他們卻要比虛偽的人類來的真誠多了,你看葛的樣子,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莫過於此了,儘管心中有著無盡的疑問,但是對於我的話卻是完全不打折扣,要他不問他便不問,可笑啊!人類可以發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樣的話,但是真正的實行起來的卻是人類眼中的魔物,真是可歎復可笑呀!」
朱雀輕輕的一笑:「種族天性是改變不了的,所以當初太始才會建議你收個魔族人為徒,幫助他統一紛亂的魔族大陸,這樣你一定可以用師徒的情分來節制魔族人,就算不加入人類的反抗聯盟,也不至於在背後扯後腿!」
亞芠搖搖頭:「太始不愧是保護了地球八千多年的守護神,在地球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沒有一件可以瞞的過它的。」
朱雀再度嘻笑一聲:「等你也活到像它那個歲數的話,你也會像它一樣了,什麼事情都知道的!」
有點悵然的望著自己的手,亞芠喃喃道:「我倒寧願沒有這樣的能力呀!」
朱雀一滯,知道觸到了亞芠的痛處了,連忙改變話題道:「亞芠,我們還是趕快去看看葛那小子收編的士兵吧!」
亞芠點點頭,眼中的悵然再度恢復成了一片平靜,彷彿這個世間上再也沒有任何的事物能夠讓他晃動心湖,他緩緩的走向了那沙丘旁正在大呼小叫的葛的方向。
注一:頭目:在魔族當中,並不存在著人類的官僚體制,而是一種類似部落族群的方式,各部落大者有幾千萬人,小者可能只有數十萬人,而部落群當中,身份區別上下等級為氏長、頭目、武頭、兵、族民以及最低等的奴隸。
氏長便是這一部落族群的最高首長,同時也可視為這部落裡最強的人,頭目與武頭類似於人類的元帥與將領,兵便是該族的士兵,族民即為一般的平民,而奴隸則是最低等的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