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四年的距離就這樣一步垮了過去。
把她帶到懷裡不讓保安看她的臉能感覺懷裡的身子微微抖軟軟靠在身上。
「本科生不能離校。」保安看著面前的男女那女學生的樣子反常男人也可疑「你是什麼人?」
「她哥哥。」把她攬緊了從外兜掏出一張紙「這是她系裡開的證明本來準備明天來按規定北京生可以回家。但是突然有點急事所以提前過來接她。系主任和她班導都同意了那是簽字。」
他盯著保安檢查介紹信聯繫上了熟人卻進不了學校大門只能在外面乾著急好在有戴陽幫著跑了兩趟腿。
唯一電話裡十萬火急他昨天來過之後看到情況嚴峻直接想辦法找人開證明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病了他得把她弄出來。
外電報的消息越恐慌那個死去學生的消息他也知道聽說得病的人都被集中起來送到了郊區。於是加緊時間想辦法。今早拿到校方電話在正門等著消息。戴陽取信交到他手上時也是滿臉大汗。
「她不會有事吧?」戴陽走前不放心問了一聲他按城寺的話把她騙出中文系怕人現她的異狀。一個小時他找熟人去宿舍裡收拾東西留了一封城寺準備的信。
「不會放心吧。」難得的笑了笑「謝謝幫忙。」
一切都順利唯一卻疏忽了致命細節。她果然走錯地方去了他沒疏通過的側門。開車衝過來看她靠在鐵門邊小小的身子被保安逼得沒處躲又驚又怕。
「你是中文系的封嫣嗎?」保安放下信盯著她的背影沒有輕易放行。
她不敢抬頭只是埋著臉點頭。
「這是她的學生證。」用身子護著拉著她往外走手上出示了她的證件。
「出校前要量體溫。」保安跑回屋子拿出測試體溫的掃瞄儀器攔在他們面前。
他可以冷靜但著急了脾氣還是很爆看著上來想碰她的保安一下沉了臉。「別碰我妹妹!」
聲音冷冷的讓人一震用風衣把她裹在懷裡拳頭收緊。「家裡人去世了夠了嗎!」
僵持了一瞬保安退了一步被他的氣勢壓住一臉畏懼不甘卻還是放行。
他拉緊她的手讓她自己慢慢的走踏出校園大門那瞬兩人都鬆了一口氣。不敢疏忽幾十米的距離好像走了好久。她沒什麼力氣跟在他身邊一點點往前蹭。看到那輛四年未見的跑車心裡才覺得有了底。
他放開她開車門回頭的一霎四目相對。
微卷的睫毛上掛著朦朧的淚珠疲乏的小臉上都是倦意受了驚嚇唇上煞白襯著臉上異樣紅暈扶著車門的手攥得死緊。
在他黑眸看著自己一身白衣垂下頭不知道能說什麼。怎麼也想不到就這麼重逢了隔在他們中間的四個寒暑。
「上車!」他心裡想她有心疼也有生氣口氣想溫柔些聽起來還是過於嚴厲。她什麼時候都可以病偏偏不該在這個時候。她本該健健康康滿臉笑意的等他回來而不是讓他瘋一樣圍著學校轉急得捶胸頓足。
乖乖坐進車裡任他脫了風衣裹在她身上聽著車子動才真的放心。顧不得隔膜突然趴在車座上哭了。壓在胸口幾天的擔憂和害怕揮之不去連哭的自由都沒有。是不是真的傳上病了?離了學校去哪?家是萬萬不敢回的。
從半夜熱開始她時時籠罩在非典的陰影裡。
他開著車子駛上了空無車輛的主路聽著她官方招牌猛男四菜一躺上傳
抽泣不知道能說什麼寬慰的話心裡堵得慌。車越加快在這突然空了的城市裡瘋狂行駛。
心裡一直篤定她沒事。
……打開車門把剛買的兩袋子藥品扔到後座坐回駕駛座。看著她靠在副駕駛的一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看起來那麼憔悴。
伸過手測測額頭確實很燙。他還沒抽手她卻像是被嚇到瞬間睜開了眼睛身上都繃緊了。
「別害怕。」多少年了他常常對她說同樣的話看著她怯怯無依的孩子表情「不去醫院回家。」
後來的路上也許保證起了作用哭聲漸漸止了。
他知道現在萬萬不能送她去醫院。熱門診只會讓她的情況更糟。唯一了藥品名字叮囑他買好了備不時之需。也許只是普通的感冒大家都多慮了。
車開回大院並向她家的方向而是開到四年前他住的那套公寓前停了下來。
她在路上又睡了氣色不見好下車的時候一直沒醒過來。
打開一側的車門環著她的腰身輕輕把她托起來讓她靠在懷裡繼續睡。她還是嬌嬌弱弱的只是褪盡了孩子的輪廓臉上的線條柔和黑輕輕擋在額前眉角有他熟悉的輕愁。
收緊手臂一路上樓四年的距離就這麼一步步拉近被他走完了。她枕在他的懷裡不管是不是假象沒有害怕也沒有抗拒沉沉的睡著。
不管是不是完整的感情總是回來了。空了四年的懷抱都在等她。吻著她的額頭貼著緋紅熱的臉頰覺得不捨放開。
他的小魚病懨懨卻第一次如此乖巧信賴的依靠著他。這樣的重逢讓人不快又讓人意外。
終於在臥室安頓好。
半夜餵她吃藥回來一直睡得很沉好像好久沒有休息。床頭的水換了幾次。
「吃藥。」他走過去試著喚她。
終於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身上火燒火燎乾熱的沒一絲汗。自己吃力的坐起身不讓他扶不是怕他而是怕她自己。
非典是上呼吸道惡性傳染病在學校聽過太多次近距離接觸都可能傳染如果她真的染上他怎麼辦?
「哪難受?」他遞上水杯看她吞了藥喝了一小口水卻不答問題。
見面這麼久了一路上也是一言不。
「哪不舒服?」他伸手過去探她的溫度卻被她躲開。看她攏起被子蓋在身上又躺了回去。
拉下被子才現她又埋在枕裡落淚了。
「到底哪不舒服!」他沒什麼照顧病人的經驗多年前給她包紮手心至今留著痕跡現在看她這麼不言不語的悶頭病著他憂心煩躁。
非典是個禁忌他不願意提可看她鎖著的愁又不能不說。「不是非典你別胡思亂想燒退了就好了。」
她側過臉搖搖頭。
燒到現在一天多了只高不下的溫度身上沒勁胸口疼都是病的症狀。她越確定自己傳上了。再過幾天也許肺裡一片陰影再不能呼吸。
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想從他手裡拿回被子安安靜靜的等著宣判手卻被他握住抽不回來。「我說了不是非典聽見沒有!」她熟悉的兇惡口氣。
「你們系沒有病人沒有疑似你不可能得上!」他皺眉不許她藏自己。
她聽了還是悲觀。
按住她的肩膀看著她側過臉躲他躺在那渾身顫更多的眼淚滑出來倔強的抿緊唇不肯說話。
他的氣又來了。
不由分說抓緊她的手臂眼神堅定到執拗的地步。
「好!得非典的人不久就會死聽說是呼吸道傳染……」他越逼近的面孔熱熱呼吸噴在她頰上冷漠的語氣和手上的力道她不得不皺眉看他然後陷進黑暗裡。
他不許她不信不許她不聽話。
「封嫣」死神宣讀了她的名字唇裡的恐懼下一刻被奪去闖進的唇舌絞痛最後狼狽的委屈那麼徹底。他的煙味灼人的糾葛四年後竟唇齒相依。他吻她還是那麼粗魯的吻疼了她吻出了更多淚抓住想反抗的小手牢牢收在身下。
他不會讓她死的。
遮住哀怨的眸子懲罰般的咬痕在那片白皙上烙印冰冷的大手霸道貼上她熱燙的胸口。對她總是難以自持的肆意只是這次更形堅定。
幾枚白白的小扣子轉著迴旋的步子停在床角。屋裡終於有宣洩的哭聲悶悶從他懷裡傳出。慢慢滑在她背上的手不全是慾望。
她被嚇壞了也被嚇醒了終於出了一身汗。
他安撫著要把她藏在病痛抓不到的地方。
「我不會死你……也不會!」
他替死神把她判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