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太教:猶太人從《舊約》前5章得知先知們所預言的彌賽亞將最終出現在耶路撒冷的錫安山上那時候所有的民族都將融為一體。為了盡可能的接近實現這一預言世界各地虔誠的猶太教徒都夢想著嗣後能安葬在這一聖山(錫安山)旁的目的裡。經文裡清楚的寫著直到那是猶太人都應當仍然是一個神聖的國家而不與其他國家融合為一體。這就是猶太人建立以色列國家和以耶路撒冷為其永恆都的根本原因之一。前面所屬的聖殿山被猶太教視作最重要的聖地而聖殿參與的哭牆就成了最重要的崇拜物了。
基督教:基督教所依據的是《新約?啟示錄》他們相信人間的耶路撒冷最終將變成天堂上帝之子耶穌在耶路撒冷脫胎人形來拯救世界經歷了他人間最痛苦也是最壯麗的時刻尤其是被釘死於十字架和死後的復活。多年來基督教朝聖者在基督教主要節日湧入耶路撒冷他們的要目標是聖墓教堂。
伊斯蘭教:按照穆斯林的傳統信徒們期待著穆罕默德在猶太人的聖殿廣場上降臨去會見易卜拉欣、穆薩和先知耶穌並作為末日審判和死後復活的預言者和這些人一同祈禱。此外耶路撒冷做為穆罕默德那次騎馬被帶往天國的神秘夜行的目的地乃是伊斯蘭教僅次於麥加和麥地那的第三大聖地。有關這件事已經被記錄進入了《古蘭經》因而被看作絕對真理。因此建立在聖殿遺址上的聖巖清真寺便成了穆斯林教朝拜的聖寺。
歷史沿革與現狀耶路撒冷從16世紀初起接受奧斯曼帝國的統治是它獨立行省的府。1917年被英國佔領是委任統治地的府。1947年聯合國決議耶路撒冷為國際城市。
第一次中東戰爭後約旦控制了舊城及其東北地區以色列則佔領了新城。1967年第三次中東戰爭以色列佔領了整個耶路撒冷198o年宣佈耶路撒冷為其都。現在耶路撒冷的地位和歸屬問題還有待解決。
耶路撒冷舊城內分為4個區:
東北區:穆斯林居住區原來的猶太教聖殿就在其中聖殿遺址上建有聖巖清真寺此外東北區還有阿克薩清真寺和基督「受難之路」。
東南區:猶太教區有聖殿西牆即哭牆。
西北區:基督教區有聖墓教堂、耶穌受難之路的一小段。
西南區:亞美尼亞教會區。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為了對耶路撒冷這個跨國家、跨地區和跨宗教的重要城市地位表示讚賞並使該城成為各族人民間和平與理解的中心於1991年推出「信仰之路」活動後來由於以色列與阿拉伯開始和平對話該項目取得了積極的成果。
「還記得我說四年前中斷的合作嗎?」關了門他依然靠在門邊莊非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仔細想他昨天說過的每句話。
四年前一度中斷直到前年才恢復。如果沒記錯他是這麼說的之後談話被硬生生打斷。
「其實前年恢復後合作時間不久又被迫中斷了你應該能猜到理由。」他等著看她眼神專注眉頭漸漸皺住。他不是來講故事的而是等她把前因後果銜接在一起和他一起把故事拼湊出來。
天放明放所說的培養或者塑造都不對他不需要她做那樣的工作她也不可能。她的爽朗稚氣很難在暗中窺視別人更何況帶著特定的目的。
B1uma的計劃固然有冒險下注的成分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了。
「是因為……她哥哥死了嗎?可也不應該啊又不是我們做的。」
撥開迷霧去辨別隱藏的內幕是每個外交人員都該具備的基本能力。但是層層迷霧太重任何人都會被迷惑欺騙。
「大家都這麼認為我也一度這麼認為但是你說的有道理並不是我們做的為什麼會影響我們的合作呢?我這麼問過自己因為不瞭解情況現在給不了你確切的答案.(手機閱讀.net)但是一年前就是B1uma哥哥遇刺那天她未婚夫也失蹤了都在清真寺外當時他們約了代辦處的人見面。」
「未婚夫?」又多了一個充滿疑問的陌生人「那個代辦處的人是誰?他肯定知道!」
「他是當時使館派過來最資深的一個希語翻譯之後被輪調回國了。按他的說法那天沒有見面在約定的地方一直沒有等到他們。」
「約在哪呢?」
「苦難路那家旅店!」
現在真是一頭霧水了完全不知道前因後果怎麼聯繫只好又去追問更早以前的事情「那四年前呢?四年前為什麼中斷的還沒說呢。」
換了個姿勢實際是掩飾微微波動的情緒她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聰明敏銳直接問到他最在意的問題。
「四年前交接之後我們的人和貨都不見了。」轉述四年前別人嘴裡的話但總難相信那是真的。
怎麼可能!又是一起失蹤事件莊非瞇了瞇眼。
「是不是那些東西很值錢所以nahum生氣了不再跟我們做生意了?」
「算吧丟一枚都會很心疼他一下子丟了六枚。」錢並不是最嚴重的影響失信於人才是最可怕的。
「肯定是那個失蹤的人拿走的!肯定是他!」像是一下子點破案件癥結的小偵探她起身開始在屋裡走來走去「他想要那些東西不管用它們幹嗎吧反正他私自拿走了所以不見了。之後nahum很生我們的氣中斷了合作。一年前又出了類似的事這次還是他兒子掛了所以更不願意跟咱們合作了肯定是這樣前後都解釋的通!」
停在他面前眼睛亮可他卻很不給面子的搖搖頭。
「這不是偵探小說四年前我不在但那個人我和秦牧都認識她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更重要的是她一個人也做不了。」
走回到位子上拿出湮沒有徵求她的意見就點燃了一支四年前的事每每提起都會煩躁。
「是他!肯定是他!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nahum一臉虔誠也想不出他是最大的軍火製造商啊!肯定是那個人!」蹦到他桌前一味堅持自己的觀點完全沒注意到他的臉色。
「應該去找他再把回國那個翻譯找出來就能解除誤會了!」覺得自己推論的特別合理還在他桌上敲了敲。
「朝綱差點送命知道嗎!他四年沒離開過這裡就是想找出事情的真相!不要妄下結論!」
「我沒有肯定是內奸這是常理有些人為了錢或者……」
砰桌上的煙灰缸掉到地上他起身臉色有些陰沉。
「方舟不是那樣的人!」
愣了一下把煙灰缸撿起來放回桌上有些不明白他剛剛為什麼這麼激動方舟是誰啊?他這麼在意。站在桌前滿是問題的盯著他看出來他心情不好也不在頂撞擅自表什麼感想了。
讓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應該這樣那已經是很久的事了。
雖然心裡的自責一直有但不該表現出來尤其是她面前。可每次看到朝綱的疤痕又總是難以遺忘。照片裡的他們有些人已經回國有些人已經不在了方舟就是。所以早就過去的事情不應該再這麼激動。
一切都太倉促沒留下什麼美好的回憶。但畢竟因為他在海法和家人團聚才會派方舟一個女孩子去了加沙。這一去再也沒有回來只等到躺在擔架上的朝綱。
四年了什麼也沒找到只能當她不在了。
「方舟……是誰啊!」問完了看他臉色緩和的坐下又點起了煙煙霧背後是飛機上見過的眼神絕對錯不了。
孔融也會傷心嗎?是不是那個人是好朋友呢?
放下煙並不準備隱瞞什麼「她是使館的阿語翻譯四年前在加沙失蹤替我去執行那次任務。」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心裡有芥蒂。畢竟那個人替他完成任務也變相保全了他的性命。
仔細想想好在不是他即使想一下他從這世上消失心裡也會沒來由緊。
繞到身側很誠懇地在肩上拍了拍故意拿出長者的口吻「別太自責那件事不怪你啊……」
「不管做什麼安全最重要!」
友好的手背突然被緊緊反握住安慰話也說不下去了平時最不擅長小感性了。
想給個勇敢的微笑但隨著張嘴帶出的卻是單純的孩子氣。
「知道……我可怕死了!」
就是那個怕死的莊非現在卻和讓一起走在耶路撒冷新城的大街上剛剛和幾個荷槍實彈的女兵擦肩而過臉上馬上掛上艷羨和好奇不停回頭看。
他沒有停下繼續帶著她往前走市政廳就在不遠的地方了。可她還在張望幾個女兵而已滿街都是她好像沒見過碰到順眼的還會看上好幾眼。都和她差不多年紀人家已經背著槍保衛國家了她還被他領著過馬路。
這個國家男人都要服三年兵役也有很多女孩子入伍街上的軍人大多年輕比起任何國家也許是種特殊的景觀吧但細想下也很無奈。
腕上緊了緊只好趕緊跟了兩步。這樣被拉一下沒什麼也不會少塊肉已經拉了一路了從小樓走到希伯來大學又一步步往市中心來。不是沒有車只是想真切的體會一個城市坐車是遠遠不夠的。
明天才是安息日街上卻有些清冷也許初春還不夠暖和。再過兩天就要過年了一下子很懷念國內的生活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是平素壓抑的氣氛碌碌的陌生臉孔唯一熟悉的是身邊的黑色大衣。
軟皮的手套不帶會涼戴上感覺不到指尖的粗糙開始沒有帶後來走熱了就脫掉了放在兜裡。
合攏在她腕上他的手很大是暖的。一路牽了這麼久最初有些侷促後來竟然習慣起來。也不扭捏了甚至為了跟上他的步子還去拉他的衣角。
有他牽感覺很好過馬路前會握得緊些要拐彎有台階會提前暗示。偶爾對著路邊的新鮮東西一呆他會停下來等一下雖然耐心極有限。
這自然不是約會只是又一種工作。
苦難路的故事說完了嗎?應該沒有那段談話之後他拿了大衣直接帶她到街上。
「出去走走吧趁著安息日之前熟悉熟悉這裡的環境。」
他是領導自然什麼都要聽他的。
所以走出那扇鐵門他的手明目張膽伸過來只是愣了一下就被牽起來從頭沒敢說個不字老老實實讓拉著。
大人帶孩子的方式拉手都是牽小狗一樣他卻說「這樣像普通人。」
街上很多普通猶太青年也都是手牽手的很親密隨和。極端的教徒才會籠罩在黑衣裡匆匆而過。陽光已經暖起來午後有一絲微風新城和老城的感覺截然不同。
美麗的公園花園、鱗次櫛比的寫字樓和百貨大廈、優雅的大學博物館、潔淨的醫院、悠閒的露天咖啡吧路人偶爾也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友善的笑笑。感覺像是回到了特拉維夫放鬆起來那個方舟已經忘了。
裹在白色的短呢大衣裡鋪在領邊的絨毛上一直追隨著身邊的黑色大衣。不穿高跟鞋原來只到他肩頭死孔融步子那麼大害她在街上一蹦一跳的。
外交官和小翻譯不不不是臭孔融和外交新星。
可外人怎麼看來都是親密登對的一雙。女孩看著路邊風景男人牢牢牽著不時停下來說些什麼然後繼續往前走。
「第三次中東戰爭只用了六天以色列就從約旦手裡把耶路撒冷搶了回來圓了兩千多年的夢迴到了朝思暮想的聖殿山。六十年代能讓埃及約旦和敘利亞的的空軍癱瘓僅損失不足千人還佔領了加沙和西奈半島約旦河西岸、舊城和戈蘭高地靠的就是先進的武器。」
小瓷貓與肌膚相接處埋在袖口有他的溫度。正注意遠處的武裝士兵盤問阿拉伯打扮的人他講得以色列歷史聽了多一半在路口停下來都沒注意鼻子差點撞到背上。
「不許走神好好聽記著路。」腕上的力量不覺放輕滑到手背上慢慢攏住。
有小電流經過手心像是被燙到了撥浪鼓似的四處張望終於停下來視線凝回他臉上不敢心不在焉了。
都是拉著牽小狗和這樣被握著怎麼差這麼多呢?!孔融竟然電她!
「那之後以軍的軍事力量一直不容忽視所以我們才會不放棄。」聲音不大但是只有彼此能懂的中文點到即止。燈綠了一起到了對面停在一座舊式的建築前。也是以色列盛產的那種淡米色的大理石門隔著柵欄能看見幽深的甬道。
「耶路撒冷現在有以色列區、巴勒斯坦區、聖殿山、老城及巴勒斯坦與猶太人相鄰五個地區知道這是哪嗎?」
自然是搖搖頭跟了他一路不知所謂熟悉地形到底要瞭解什麼樣的環境。
「這就是希伯來大學另一個校區屬於吉瓦特拉姆區。」
「剛剛不是已經去過希伯來大學了嗎?」大學門口巡邏的守衛個個都有槍他說過校園戒備森嚴就是要保護上萬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
「除斯科普司山主校區外我們住的旁邊是雷霍伏特校區還有另一個英科雷姆校區。B1uma就在其中一個校區讀東亞系但是不知道是哪一個。」
「嗯?」怎麼一下提到B1uma。
在校門口停下看著熟悉的希伯來文聽著他的聲音不由又想到了哭牆廣場有疑問又沒頭緒看著門口查崗的門衛皺了皺眉頭。
「要認識她就要從這裡。」手突然被鬆開好像牽扯引路的繩子斷了。
他突然從身邊退了兩步以為要逃走撇下她不管下意識想抱著他的胳膊。
手被攔在空中胳膊也沒抱到。
只是調轉身換到她另一側接住沒有小瓷貓的手涼涼的手背、掌心順著纖細的指輕輕用力溫熱交握淡漠了一個下午終於笑了笑。
「走吧回去了。」
回去了好好做他給的功課晚飯後坐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各自在燈下認真研究起希伯來大學。
建校也有很多年歷史了是國際知名的學府現在整個耶路撒冷分佈著好幾個校區。看著山上主校區的圖片不禁感慨竟然會有那麼多人不怕死每年來到這裡學習。他是哪個大學畢業的?外交學院嗎?
偷偷抬頭他好像在寫東西能聽見筆遊走在紙頁上的沙沙聲。
看著燈下的側影又想起下午的事來了臉孔熱。煩人今天臉老是熱的。
拉著手走回來算是完成了任務。進門時反而是自己先甩開快步跑進院子撞上samir還被問到臉怎麼紅了。聽到他上樓的聲音趕緊支吾過去。
哪有紅怎麼會紅!Itzhak在樓道裡冷冷哼了下走過去帶著samir下樓了。
逃難一樣衝進衛生間對著鏡子照照是有些不太自然哪不對勁似的。回來的路上一直那麼拉著十指絞纏的執行任務也太投入了!
他站在路邊買咖啡才鬆開了一小會兒。接過杯子放進她空著的手裡。暖熱的杯子讓微涼的手指舒服起來。
剛要試試味道一隻手又被抓回去。他舉著自己的杯子堂而皇之拉起她繼續往前走。
這麼看來是不是更像普通——情侶了?!一人一杯咖啡手拉手的逛街。
不能想了該燒了。用涼水拍拍臉手鏈上的小鈴鐺響了。
有敲門聲跑過去開一看是他站在門口退了一步。他並不進門身上還是那件黑大衣敞著衣襟臉上一點不嚴肅手裡拿著個本子。
「好好做功課做完了這個給你。」
什麼啊?定睛一看小說!男女主人公在封面上深情對視還是嘴對嘴那樣。情態很曖昧題目很囂張!
轟!
就是剛剛不紅現在臉肯定也變猴子臀部了。
死又又挑封面不會低調一些!還有他故意吧!低著頭也不去看書含糊的答了一句什麼把門關上了。
那個在耶路撒冷談話的孔融不一樣了出了耶路撒冷他就變身。進去嚴肅的像孔子一樣還為了什麼方舟了脾氣。可出來一放風又成了送梨的孔融。只是不像以前那麼和善老帶著點作弄的意味。
對門的房間開了能聽見聲音自己都沒現貼在門上在偷聽什麼。樓道很安靜換了便裝躺回床上和手機上的小貓咪訴了下苦講講下午的事她還是只會傻笑不中用的蠢樣子!又不敢給又又打電話就把前前後後的事都連起來思考一下。
現在不知道該想什麼了是工作……還是他!
吃飯的時候一直有點彆扭好在身邊坐的是samir不時給夾個菜還說笑兩句。安息日前飯店的生意也冷清只剩下幾個人在角落一邊交談一邊用餐。
自己也沒做虧心事幹嗎不敢看人啊。知道他就坐在對面這頓飯一直埋頭一口肉都沒吃到!
鼓著勇氣舉著小紅筷子抬頭去找肉肉正好和他的黑筷子碰到一起。
刺啦啦電流絕對是電流!和下午一樣只是安培更強勁了。木頭不是不導電嗎難道有磁場?
誰先收了筷子倒不記得反正一頓飯下來一口肉沒吃不說後來連菜都沒夾就怕會導電的筷子再出狀況悶悶的一大碗白飯很不爽快沒吃飽!
晚飯後按時到了耶路撒冷推開門兩盞燈都亮著顯然是特意給她準備的。她的桌邊還擺著一小塊蛋糕旁邊的杯子裡熱氣騰騰的是糖水嗎?
不是是茶味道並不很苦中和了蛋糕的甜膩……他抬頭了不好趕緊躲開眼睛手上的筆也動起來。他留了好多功課吃飽喝足以後就吩咐她趕緊做。蛋糕令人食指大動眼前的功課可不是!
自從學了希伯來文從來沒在考慮過自己的中文如何古文差又怎樣不妨礙希語好啊。可現在不行了對著材料眉頭擰著。隔行如隔山講中文!一個小時了用希伯來語把課文翻譯了兩遍。
頭上籠了黑影子他俯身了嗎怎麼能聽見呼吸聲?
脖子僵著筆下不知寫了什麼反正沒敢停。他在桌邊站著看了一會兒似乎還滿意沒說話就退開了。
呼!聽見開門聲抬頭環顧就剩自己了。
停下筆起身伸了伸懶腰。她是翻譯又不是老師而且研究這個和B1uma有關係嗎?
不想了老虎不在需要休息一下自然而言想到了那本小說。
離開位子往他的桌子走。又又那死丫頭那一箱子到底都寄了什麼書快把自己的臉丟盡了。但是真想看啊!
他的燈下攤著好多文件桌上有些凌亂希語、阿語、英文和中文的材料交織在一起。果然他的希語、阿語都很好。雖然以前部裡已有很多雙語翻譯甚至聽說很多外交官專精多門語言但是能精通希伯來語和阿拉伯語並不容易。
這兩種語言有很多相通之處又截然不同。像是兩個民族的文化交織之中實則充滿敵意。他的阿語不敢評判至少希語真的不錯買咖啡的時候老闆還多看了他們幾眼呢!
遲疑了一下心裡的饞蟲禁不起考驗開始在他桌上尋找剛剛那本小說。名字印在腦子裡還有封面的曖昧眼神。越想越心急!
都好多天沒看小說了最後一眼是在飛機上就差大結局了被他沒收扔掉了。想起來恨得牙癢癢下午還拉她手職場騷擾她!
翻翻這看看那怎麼都沒有。翻找動作也大起來。
不好一沓子材料碰掉了散了一地趕緊蹲下身撿。按著頁數放在一起剛拿起又有東西掉下來。
絲!嗯?
是幾張照片!
把文件放回去拿起照片仔細端詳。
一張是哭牆邊的B1uma一身黑色面容上無法掩飾的悲傷。那天看的並不真切現在反而覺得不僅悲傷也很絕望。一個不大的女孩為什麼會這麼傷心為了哥哥嗎?還是未婚夫?
如果親人去世一定會悲痛欲絕的突然想到爸爸和弟弟心裡也覺得不舒服。
下一張是她父親怎麼看都是慈眉善目像老莊一樣。只是感覺更平和不想老爸有那種飄逸的文人氣質。老師和朋友都說過信仰會改變一個人的面容但無論怎麼看也無法把這張臉和武器製造聯繫起來。
他走在地下墓道一樣的走廊裡不知在想什麼。背景裡還有很多垂祈禱的信眾光線很暗模糊成一片。地下教堂也在老城裡還從沒去過。
嗯?
下一張不是大使館嗎?
雖然年代比現在久些但還是一眼辨出了熟悉的大樓熟悉的紅旗。在那裡生活的日子每天就從這扇大門進入那裡是屬於自己國家的花園裡種的也是祖國帶來的小花草。
越看越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在記憶裡密密搜索了一番是了飛機上孔融掩蓋的那張照片應該就是這個了!當時他看了並不開心可照片裡的他卻很快樂。
一整排年輕人站在樓前朝氣蓬勃的迎著中東特有的艷陽笑逐顏開。各個都很陽光精神帶著自豪和榮耀。
一眼就看到了他在後排一身墨綠的夏裝頭比現在還要短略顯年輕一些倒不如現在的沉穩內斂。那樣的笑容從來沒見過毫無芥蒂、暢快的感覺一下子年輕了好多。
手指停在他臉上看了好一陣。孔融笑起來多好看啊可惜現在笑得太少了時不時鎖著個大眉頭。下午也只是驚鴻一瞥微微有個笑紋。
他身邊是更年輕些的秦牧外交人員都該嚴肅正統雖然是正裝在身可秦牧的笑老有點壞還不修邊幅的把手搭在讓肩上。
其他面孔都很陌生有些很生嫩有些沉穩自持。每個人的風格都不一樣為數不多幾個女孩子都很含蓄。後排最靠邊竟然看到了朝綱!
比他人略深的膚色眼神也深沉很多與印象裡那個輕鬆的朝綱不一樣。那時候他似乎比其他人都更緊張侷促手不自然的背在身後。
不是給法國的圖片社工作嗎?為什麼會在使館的合照裡?在苦難路的旅館裡他也匆匆來過就離開了!
帶著疑問翻過照片。中央的位置端正的寫著幾個大字「新一屆合影留念」。
自己也照過這樣的照片作為傳統使館有新人到來都要照一張留念。不過這次輪換的人員並不多所以合影前排都是使館領導。自己站在領事部的一邊穿著正式的套裝擺著公式化的笑容優雅端莊身邊是翻譯李大姐和其他老同志。
照片已經寄回國了特意放大過。爸媽看到該多光榮啊女兒和特命全權大使合影了站在使館的五星紅旗前莊家群儒裡終於出了個女外交官!
大字下面字跡變得很娟秀注著名字從左到右按照片裡的順序。一個個看著他的名字還是最顯眼筆畫很少寫出來卻很漂亮。
孔融讓梨的讓越看越順眼。
秦牧、朝綱的名字也找到了其他人名還很陌生沒怎麼聽說過。使館人員變化比較頻繁估計都已經輪調回國了。
剛想放下又拿起來指著第一排的名字又走了一遍停在兩個字前。
方舟!
他說過的那個方舟嗎?
翻過照片按照對應的位置一個個找後排和朝綱隔了一個人的地方慢了下來。
是個女的!長長的頭是個女的啊!
方舟是個女的?!
把照片夾到文件裡又開始翻找自己的小說不大的桌面上裡裡外外都看遍了就是沒有。也許心裡有點小彆扭也不是很專心後來索性放棄了坐在他的椅子上又把那張照片拿起來端詳。
他那時生氣了連煙灰缸都碰掉了。
方舟怎麼是個女的呢?學阿語的女孩少之又少畢竟到阿拉伯國家工作女性受的限制太多很不方便。當年學校裡大系小系學語言多是女孩的天下唯獨阿語系男生特別多。到了部裡中東部搞阿語翻譯的都是叔叔級的人物。這麼危險的地方怎麼會派了方舟照片裡也是二十出頭的樣子如果是四年前先在她也不過比自己大幾歲吧?
算了反正也失蹤了。
把照片放回去剛想回位子走過桌後的書架無意抬眼現書架頂上的紙盒子側面貼著快遞標籤是不是那個!
酒櫃改的書架太高欠起腳也夠不到跳著看了好幾次無果而終。故意欺負人矮是吧!搬過他的椅子踩到上面扶著書架上層終於看真切了。
大使館的地址筆記像又又。她的小說啊!
夠著箱子一點點往邊上挪還挺沉的又又那傢伙一定沒少寄。終於挪到書架邊緣該抱起來才現太重了抱不住。趕緊用腦袋頂著不行控制不了平衡了。
匡隕石撞地球!
頭暈目眩坐穩了身子還打晃。
盒子也散了一地的男女主人公果然是!
想起身去收拾屁股生疼。頭好像也磕到了有個小錘子一直在後腦勺上敲一樣。
趕緊拍了拍臉。
低頭一看闖禍了!
散落的是書中間一個折成兩半的相框玻璃碎了把一家四口四分五裂。二十年前的孔融正在玻璃碴後面瞪她!
「怎麼回事!」
媽呀!真人來了!
坐在樓下正和阮家兄弟說話突然聽見樓板上光的一聲。下意識起身三兩步就上了二層。是不是出事了?
推開門就看見她跟個小動物似的爬坐起來揉著腦袋。可能是摔傻了在那足足坐了好幾分鐘才回神。
書散了一地書架上和父母的合影也碎了。她敲著額頭想去收拾一隻手又不甚雅觀的蓋在臀上哼哼了兩聲嘴裡嘟囔著。
「絲非非不疼非非不疼!絲……」
「怎麼回事!」
一吼瞧著屁股的人不動了僵在那裡。
他當然清楚怎麼回事本想訓她走過去看她不抬頭更來氣了。好好給的功課不做她在這竟敢沸反盈天!不過下樓十幾分鐘她就造反了。掃了眼桌上的文件顯然也被動過了。
拉起耷拉的胳膊張口就要批。早晨剛剛寫了兩份檢查看來還不夠就不能對她手軟不能有一點惻隱之心!拽了拽她還呆呆坐著蹲下去看她的臉猛然間自己也是一愣。
明顯迷迷糊糊的搞不清狀況好像是嚇著了也許只是懵了。終於抬起臉眼睛黑亮的盯著他直看了好一會兒手掃到地上的小說趕緊縮回來又垂下了頭。
話沒出口就見血珠從額角白皙的皮膚上冒出來突兀如洪水猛獸沿著面頰滑了下來細長的血痕破壞了臉上原本可愛的神情心裡一緊。
也不覺得疼就覺得挨罵是跑不了了砸了他的全家福肯定慘了。腦子裡亂糟糟的又想起了方舟是女的再看他黑的臉色比早晨訓斥時還凶心沉到海底這下要遣返回國了。
一天三進宮!
這麼擔憂著覺得臉上熱熱的伸手想摸摸怎麼了被他抓了個正著。
有那麼生氣嗎?看她的眼神都變了。手上過電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竟然臉頰邊也被大手碰來碰去的之後高高托起就著燈光直勾勾的看她。
參贊要懲罰隨員了停在下巴上的手指真用力!想叫又沒臉叫不敢正眼看他閉上眼睛顯得太矯情索性盯著他的喉結起怔再不敢往上移半分。
孔融不讓梨孔融不讓梨這世上早沒有那樣的好人眼前的孔融要打人罵人了!
安靜的這幾秒混亂在其次他營造的低氣壓級恐怖大氣也不敢出。
「不許動!」低沉的命令遂然被放開他轉身出去了和來一樣的突然。
長長呼口氣看了眼門的方向是不是找傢伙去了?低頭想趕緊把書撿起來長了二十四年從沒這麼丟過臉。又又害死人了幹嗎箱子弄得這麼沉!再看那些放電的封皮自己對自己無奈了。
推開散架的鏡框先把那張合影拾起來碎玻璃差點扎到手。拍掉上面的殘渣吹了吹沒受什麼破損。幸福的四口之家恢復如初該死的小孔融還在照片裡瞪人。
那就是傳說裡的哥哥嗎?很帥!和爸爸媽媽站在一起里約熱內盧的基督聖像作背景真圓滿。當然他的眼神非常不好對著鏡頭挑釁一樣。有些孩子從小就看出忤逆他就是和死荀墨一個德行!
書藏那麼高幹嗎就他孔融個子高害她摔。還有……咦?淡藍的天幕上怎麼慢慢暈開了個小血點兒?
伸手一抹一手都是紅自己嚇了一跳。把哪個零件摔壞了?怎麼流血了!是不是破相了!
趕緊撐著桌沿站起來把照片放回桌上。可腦袋裡的小鼓敲得更響了抱著頭甩了甩疼呀!終於覺得疼了而且特別疼!活動活動手腳都還完好就是頭疼得厲害。
媽呀!和尚在腦袋裡唸經了敲鑼打鼓的!
皺著眉頭看著散了一地的小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桌上的希語阿語文件都在搖擺燈光重影了孔融的全家福都成光圈了怎麼越來越亮?
不好!腳下軟必須扶著桌子站穩下一刻又被抓住了。歹命啊那麼用力疼死人了!在他胸口拍拍硬硬的眼睛瞇開一條縫就見識什麼叫「怒」了。
臉色冷峻眉頭皺著稜角再分明都繃得死緊一副要扁人的架勢。不行!她正疼呢現在不能挨罵不能體罰就算處理也要等她狀態恢復了再定奪。
拿著藥箱進門就看見她抹了一臉血撐在桌子邊打晃本來不大的傷口被她這麼一禍害看起來格外嚇人。半張小臉都是雜亂的血手印。就剩下漆黑的眸子四處亂轉。
自知闖禍了有些膽怯不敢抬頭看他。可手還不老實在他胸上拍了好幾下才抓住不放。
「不許動!」
逮住還在亂晃的身子可她不聽話又故意往後退。這回可真的生氣了放下藥箱抱起來直接把人按倒在旁邊的沙上。
抓住不老實的手壓著逼近到耳邊讓她氣得呼吸都是亂的。
「給我再動一下試試!」
疼得哼唧了一小聲感覺大勢已去為時已晚人便躺到了沙上剛要翻身劈頭蓋臉的獅吼就響了。
「你再動!」
本來膽子就不大他一回來就聳了。老老實實的躺回去規規矩矩繃直了身子。
沒聲音了。過一會兒眼前有黑影下意識舉起手擋他敢打人!告訴大使去!小鈴鐺響個不停蓋在臉上的手還是被拉開了一股冰涼隨後貼住了額頭。
啊……真舒服!
滿意的都想歎氣偷偷從眼縫裡往外看只有胳膊的陰影不知道在眼前忙什麼。那股冰涼遊走在臉上很輕柔小心。
還是木頭人那般躺著可身上慢慢放鬆下來。心裡有點小怯喜孔融給她療傷呢第二天頂著個大腫包下樓秦牧正站在樓梯口好像等了很久似的手裡抓著囊邊嚼邊笑:「呵哪來的蚊子啊!」
他身後站著雅麗也轉過頭笑。應該說飯桌上所有人都在看她都笑。估計受傷的原因早已昭告天下了。
悶頭吃早飯他在對面坐著什麼也不說飯後交待了事情就走了。逃回房間一頭紮在文章裡午飯都沒下樓吃把該寫的檢查給磨蹭完了。
想起來就可恨昨晚他在額頭貼創可貼用了好大力氣弄得她特疼。之後把她扶起來以為會是安慰結果還是訓了一大頓。
從組織紀律到工作態度、方式方法足足聽了半個小時差點睡著。挨完了罵他還不放過俯身胳膊一攬扛麻包一樣把她弄上了三樓。要掙扎又不敢只能掛在肩上看著樓梯一格格消失。
被放到床上被子悶頭蓋過來躲在裡面推測他下一步要幹嗎結果什麼也沒幹。
「趕緊睡覺頭不舒服一定告訴我。」
語氣平和了些半天不說話。從被子裡探出頭才現房門已經闔上留了盞小燈。
忍著還在脹的額頭躺回去怎麼也睡不著。參贊代表一國形象溫文有禮他怎麼這樣啊!說凶吧也有文質彬彬的時候說慈善吧訓人的時候又比誰都嚴厲。
咬著被角悔恨至極。那箱該死的小說以後再不看了!
著毒誓睡著的頂著腫包醒過來在鏡前還上了淡妝依然沒蓋過去。趴在新寫好的檢查上歎了口氣。
壞就壞在這個「非」字啊剛來幾天就掛綵了!以後怎麼辦!
唉!
「她吃午飯沒?」一進門就問天放一愣。
再過幾小時安息日就要開始了街上的店舖已經6續關門飯店外也掛上了牌子走回來的一路都在想她額頭的傷口。
昨晚把她送回房間自己收拾一堆爛攤子明放跟進來遞上一支煙。
「不好帶吧?!」靠在桌邊拿起她翻譯的文章看了眼。
把亂七八糟的小說堆在箱子裡放回到書櫃頂合影上的血漬抹掉了地上的玻璃渣還堆著「她很好就是孩子氣重但適合接近B1uma和她作朋友。」
「要她接近B1uma有什麼意義?她從來不參與她父親的生意。」明放和哥哥一直最反對這樣的選擇安全局那麼多優秀的人不用非要招來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
「我有我的道理她最合適。」不想過多解釋把桌上的資料分類整理好和掉出的照片一起放回到抽屜裡鎖上。「你們有跌打藥嗎?好像磕到頭了估計……」
「讓不覺得談她太多了嗎?」唐突的打斷明放畢竟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對讓也瞭解不是一天兩天「當著別人不方便說那天你抱著她上樓今天帶著她出去晚上又特意給她準備吃的。這裡畢竟是代辦處會有外人。」
「條例我背得很清楚!」冷冷的接過他的話靠回椅子上四年甚至更久前對那些條條框框已經爛熟於胸。「我要了她所以要保護她!」
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明放出去了屋裡依然狼藉獨自在燈下無心工作。摔倒時傻傻的躺在沙上處理傷口很侷促趴到懷裡上樓的一路又格外聽話。畢竟還是孩子凶一點會怕松一點就出狀況。
可無論如何她都是優秀的甚至是最優秀的。不造作不虛偽想著下午在希伯來大學撲過來抓他胳膊的樣子嘴角禁不住彎了。
只有這樣單純爽朗的莊非才能消融B1uma心裡的芥蒂。即使雅麗那樣訓練有素的老人也不一定能做到。但是她能一定能!
雖然還沒長大但是這裡會磨煉她。她還不懂信仰不需要賦予需要慢慢體會。當然他必須保護她拿本書都能受傷就更要跟緊保護她。
離開屋子時從她桌邊拿走了翻譯的課文。他不氣她的方式畢竟沒有做過老師還需要時間。但以她的天資很快就會找到感覺他相信她。
「她還沒吃午飯一直在房裡呢。」明放從後廚出來從讓手裡接過一袋子蔬菜「你要帶她出去就趕緊日落公車就停運了明晚才會恢復。」
「對安息日最好還是不要外出大家都在這裡比較安全。」天放在櫃檯裡打著計算器抬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讓。
一個參贊那麼多工作忙卻跑去市買東西。他手裡另一個袋子並沒交給明放直接提著往樓上走。本想叫住看了明放的眼色打消了主意由他去吧。
兄弟兩個回到櫃檯結了帳目準備關張弄晚餐。安息日到來前的最後一頓飯應該豐盛一些。大家在日落前都回來熱鬧一下。可惜因為工作總難有個團聚的日子。
「讓是不是看上她了?」
「我覺得是他不承認誰知道呢。不過讓有分寸也許只是為了工作吧。」點上煙看著哥哥在櫃裡找東西。「大學的事弄得怎樣了?」
「快了爭取趕在下個安息日前。牧回來嗎?我準備晚飯。」
「和雅麗出去西岸了估計得明晚。早上他還說那莊非是個麻煩!」
「他喜歡他願意你有什麼辦法……」
剛要說下去樓梯上有聲音。讓下來了後面跟著那女孩走路還有點搖晃。
「走了。」低聲交待回身去扶她。
沒人吱聲。
扶好了拉起她的手牢牢牽住。
兄弟倆在櫃檯目送他們出門那個莊非彆扭了一下回頭可憐兮兮看了一眼乖乖跟出去了。
天色很好陽光暖人。中東的冬日也像初春大衣的扣子少扣了兩顆手套沒戴。路人比昨日少了很多太陽落山前就是安息日猶太商店已經關門公車站上也不見什麼乘客。
手拉手走出來頭雖然還有點疼但是好多了。剛剛在飯店吃了他買的零食所以跟出門的時候格外老實吃人的嘴短啊!
沒想到他會買吃的給自己平時看起來嚴厲可單獨相處久了覺得他有親切細膩的一面。上藥臉孔板得再嚴動作也是輕柔的。
他話不多昨日的氣焰好像也下去了還是同樣的路線只是走得快些。路上給她買了一杯熱飲暖著手。
從他處理傷口的時候不應該說從飛機上就覺得他是個心細的人。路上再多新奇也沒心思看一直偷偷觀察他的側臉。線條有點硬不像秦牧那麼隨和。
「我不帶你能記住這條路嗎?」手上用力她被拉的一震。
「呃……能吧。」畢竟是第二次走很多路口印象模糊。
「沒事下周天天走就熟悉了之後就要自己走了。」握緊她的手注意力卻在四周。大學門口還有一段路街上有些學生情侶各樣的面孔也有幾個青年圍著阿拉伯頭巾。
「春節之後就是猶太普彌節狂歡的時候街上會比較亂自己要小心。」看著她低頭認真聽過了路口轉了個方向。「每個安息日都要留在飯店裡以後獨自外出也要告訴我必要的時候天放會接你。無論做什麼安全第一。昨晚那樣的事以後不許再犯!」
他一說額頭就疼了。交待這些到底什麼意思?好像以後不管她似的比寫檢查的感覺還難過。
「參贊我要去大學工作了嗎?」她問的很認真甚至停下來不肯走了。
想著剛剛換藥時齜牙咧嘴的喊疼給了零食就乖了讓她去大學工作太不實際。在身邊站定放開捂暖的手拍拍她的頭。
「你要去上學!」
「嗯?」
「你要去東亞系學習手續下周就辦好。不久就能認識B1uma了。」
「不是不知道她在哪個校區嗎?」
「你會找到答案的。」
「那……我學什麼?」
「日語!」
「我不喜歡日語我討厭日本和日本人!」
「沒辦法東亞系只有兩個專業中文和日文總不能讓你學中文吧!」
「能學別的嗎?」
「不能!」
「那能去作助教或打雜嗎?我不學日語!」
「不學也得學這是工作!」
「我討厭日本!」
「我知道。」那樣愛憎分明的腦瓜喜好都掛在臉上。「記得嗎面試時你說過存在有理那個國家那種語言存在也是有道理的。學了不妨礙你討厭他們。必須學一定要學!」
沒話了他下了命令就是最後決定低著頭踢路上的小石子嘴噘得能掛燈籠。他再要拉著手往前走怎麼也不給背在身後不言不語的。
那天就這樣一直悶著回到飯店。晚飯時一桌子菜沒心思扒拉了兩口就上樓了。因為安息日不能熄燈就把枕頭蓋在頭上裝睡。
推門進去的時候看見床上鼓成一團她生氣了誰都看得出來。samir晚飯叫了那麼多聲Zusa她也不理。學日語真的這麼痛苦嗎?
放下一本小說拍拍被子裡團成一球的身子沒說話就出去了。
第二天下午才見著她明顯熬夜看書了看起來疲倦。臉上雖然還有不開心但是吃飯香了。安息日結束後自己走到小院子裡看星星蹲在花池子旁邊仰著小臉。
「Zusa幹嗎不理我啊!」samir跟到院子裡走到花池旁邊看著莊非。
「沒有就是頭有點疼。」隨便找了個借口腦子裡還在想上學的事。昨晚從枕頭裡爬出來看見他放在床頭的小說本來開心了一下可看了一會兒很快又放下了。
想到很快要開始的任務對自己一點信心沒有。趁著沒人從辦公室把那些文章拿回來研究了整整一夜。
開始以為他要她去教中文顯然是過高估計了情形。如果自己也是去學習為什麼又要準備這些呢?
他什麼也說得不明不白想到被安排學日語就頭疼。那天摔傻了反而好遣送回國算了。
「好點嗎?我看看。」samir走過來就著月光撥開莊非頭上的碎額角的創可貼揭下來還有一道挺長的血痕雖然結痂了當初一定沒少流血。
「沒事不很疼。」
「在辦公室怎麼就砸到你了呢他太不小心了。」有些同情的看著傷口幫她貼好創可貼。「平時讓挺小心的。」
沒有搭話任samir看完傷口。原來他沒告訴大家真實情況還算有良心!
兩個人一起站起來看著天。遠處燈光點點畢竟是新城的樣子看不到那些古代遺存。出去兩次了他沒帶她去任何名勝只是溫習一條路囑咐注意安全的話。
整整一天飯店關門很冷清。這的人都有點不平常只有samir總是友好的笑笑關心一下。Itzhak冷淡很多常常看見了也一言不。牧和雅麗似乎格外忙總是外出晚飯時才匆匆回來。
這些人為什麼會在這裡?四十多歲依然單身的阮家兄弟眼前的阿拉伯女孩。表面上太平的小飯店一定藏了好多秘密是她不知道的。孔融從來沒提過只說這是最信得過、最安全的地方。
「你來耶路撒冷多久了?」望著星空突然想知道自己未來的路還有很長吧。
「夠久了。」samir笑笑從她身邊走開。
樓口的陰影裡站著一個人。
讓來了……聽著走近的腳步故意把身子轉開。學日語的事情是定了她的情緒還沒扭正過來。來了之後就沒完沒了受他指使也不給個正當說法就算是領導也不能這樣。
手機不讓使怒氣不敢跺腳外交新星快隕落了。
「Itzhak也去他去日語系為了保護你。」看來還帶著小脾氣只好告訴她實情。
終於轉過來了還是不高興休息不好眼睛都沒有神。對視良久也不說話撇撇嘴就要往樓裡走。
唉哪個隨員敢給參贊臉色看!這麼多年過來了她還是第一個!算是重寫外交人員手冊的壯舉了!看在任務的份上只好縱容她。跟上去看著一甩一甩的胳膊還是帶著情緒。
自從聽了學日語的安排她心裡就不痛快再不說清楚工作不好開展。更重要不能任她這麼走了腦袋上還有傷口。
「我也去到中文系!」幾乎是喊給她聽的。
沒兩步終於停下來回頭不相信的看著他。是幻聽嗎?他去幹嗎!昨天還說以後要自己記著路他不帶她了的話呢。
看著一步步上前的人夜色裡覺得更迷惑了難不成他拋下領事部的工作也去保護她嗎?
「我去學日語就能認識B1uma嗎?要是找不到她怎麼辦?日語學不好怎麼辦?我也沒經驗要是被現是使館的人怎麼辦?還有我也……」
所有的話瞬間消失在他胸口突兀的如同開始心裡有些慌亂身上都僵著可又那麼真實。穩健的心跳聲什麼也說不下去了。
像是回到了哭牆廣場包容的懷抱讓人覺得安全溫暖。即使要面對的是冰冷的槍林彈雨他在就覺得不害怕。
不自覺抓著他的外套背後有緊擁的大手有些開心又有些不安。這個擁抱也是工作嗎?公然在院子裡摟抱被大家看見怎麼辦?可顧不得那麼多自己也不願放手。
想抬頭感覺腰上的手臂更用力了不容她動彈。額頭上被粗糙的鬍子刮得很疼。只好把臉埋在那兒一動不動。
「不用擔心會很安全的!」微微擦過額角的傷口她被安置在最堅實的胸口兩個人都沉默了。
牧沒有走出小樓只是在門口點上一隻煙緊閉的鐵門外是慢慢熱絡起來的街道。安息日結束了新的工作又要開始。
Itzhak走到他身後一起看著外面院子裡的兩個人也點上了煙。
「你也去?剛剛聽他安排的。」
「是。」
「你去也好比較保險。」
「他也去你不知道嗎?」
聽了只是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復了自在的笑意其實早該想到的。
「當初那個方舟真的死了嗎?」Itzhak的聲音蒙著一絲猶豫但還是問了。
回身看了眼櫃檯裡的阮家兄弟牧拍拍Itzhak的肩膀「也許吧你應該去問朝綱。至少在讓那她死了。現在只有Zusa。」
一時無語Itzhak還是看著門外的空場。
「方舟在的時候他也沒這樣過。這個Zusa不簡單啊!」很多話不需言明牧最多只是旁觀的笑笑。
讓抬著頭注視著樓口的人影微微示意兩個小紅點很快熄滅了。
懷裡終於安靜的沒有一絲動靜信賴的靠在那。她還拉著衣角沒有放開緊緊拉著他能感覺到。
緩緩的呼吸有上淡淡的香氣春天就要來了。朦朧的星空普照這片多舛的土地其實永無真正的安息四年甚至更久都不會到來。
可為什麼想就這樣一直下去停在這一刻。
那是什麼?
收緊懷抱微微低頭看著她額角的傷不忍放開了。
……上帝創造世界用了七天以色列的一切生活在安息日後恢復如初他們的也是。很早天放和明放會起來張羅生意samir和雅麗會在樓道裡說話。
坐起身看著卡通表時間還不到七點。躺回去不久又要坐起來。床頭放的小說一直沒有看枕頭邊是他給的各種文件。早晨要在小花園跑三圈然後有samir準備的中式早點。
偶爾牧還是很不客氣的在樓道裡調侃Itzhak依然冷冰冰的不說話。飯也總是老樣子很多禁忌口味清淡。除了除夕和初一為了過年大家特意聚了一下每頓飯都有人缺席總是忙碌但好在他一直都在。
看見桌上擺著那雙黑筷子覺得很放心。有時甚至想把自己的紅筷子擺到旁邊但是飯桌的佈局已經成了定式他是領導坐在中央她是小蘿蔔頭坐在下手他的對面。
一樓角落這桌固定留給他們其他的不時有客人。平日晚餐時飯店會比較忙碌有時客人坐滿他們就移到樓上。Itzhak他們去幫忙的話只剩兩個人在辦公室簡單打法一頓飯菜。
他不許她去幫忙一次也沒讓她進過廚房只是不斷拿出文件資料給她看。忙的時候在辦公室吃的很倉促各自在各自的桌邊誰也不說話。
那晚之後心裡好像裝了事情隱隱的思量著。因為日子很充實也沒時間想清楚。
上午在辦公室熟悉各種材料那些找來的文章是學校用的所以特別用心的一一學過甚至都背下來了。
下午應該說午飯後總是他們獨處的時間他會帶她出去。
似乎一個不變的約定他等在院子裡抽一根煙直到她下樓。
看著那件白色的短呢大衣蹦蹦跳跳的在樓口出現。他會熄了煙蒂微微笑笑。
總有一隻伸出的大手等著她一定迫不及待跑過去。
春天是真的到了大衣都快穿不住了。這裡的四季和北京並不一樣不會很冷也不會很熱春天很長之後就是歷時半年的旱季。
走在已經越來越熟悉的街道上每次都是在街口的外賣買一杯熱飲。一起去了大屠殺紀念碑、以色列博物館、十字架修道院、拉姆山猶太會堂、大衛王墓然後是舊城裡有名的古跡。
不愧是聖城古跡彌足珍貴被保護的很好。以色列政府投入了很大的財力保護這座城市雖然戰火紛亂讓一切步履維艱但是猶太區還是很好的保存下來。相比之下巴勒斯坦區貧困破舊很多分庭抗衡就是這樣。一個城市不可能成為兩個國家的都爭奪之下各自為政。
沿著那條苦難路走到聖殿山。瞻仰了阿克薩和圓頂清真寺之後停留在聖墓教堂站在廢墟邊靜靜的看著已經流走的歲月。
朝拜的信徒很多他一路牽著她怕走散了。離開老城的時候他們避開了哭牆廣場也許那裡的悲傷太多。
看著薩米爾長眠的地方莊非還是難以忘懷初來的那個下午耳邊四面八方湧動的祈禱聲。他步子很大只好小跑著跟上去。
其實這樣去哪都好。大腦也不用工作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真希望就這樣跟下去不要回到飯店不要回到現實。
坐在露天茶座他講了《死海古卷》的故事穆罕默德升天的傳說。關於這個城市的很多過去從他那裡聽來都不一樣。有傷感、激切、迷茫也有一些心酸。聽到入迷人也彷彿融化到故事裡了。
喝著熱茶看著陽光傾瀉在他肩頭暖暖的靠回椅子裡就那樣注視著。偶爾提起的公事總會答不上來她走神了最近常常這麼走神吃的比以前少了睡得也不很好。總盼著下午快點來他在院子裡等著她帶她一起離開。
晚上一起在耶路撒冷辦公的時候即使再專注也忍不住抬頭看他。他總是很忙也許為了騰出下午的時間很多公事積壓在晚上。不敢打擾就偷偷觀察他。
托著腮看著案頭那些文章又在想著白天的事。
下午他帶她去了赫茨爾山那裡有移到耶路撒冷的赫茨爾墓還有很多為建國獻身的英烈。從特拉維夫出的路上他們討論過。遠遠眺望著整個城市他的眼神很憂鬱讓人難過。
是在為以後的工作擔憂嗎?她一定會努力好好學日語盡量接近B1uma。可站在他身邊的時候不覺想到了照片裡的方舟。他是在為她難過嗎?四年前她是失蹤了還是犧牲了?
這是個不好的念頭所以很快讓自己打住了。眼前要擔憂的事情更重要。拉著他的手搖了搖終於收回視線對上她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一切「今晚就是安息日後天去學校緊張嗎?」
搖搖頭然後又停下誠實的點點。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一定會盡力。「參贊你也去嗎?」
「送你到門口但是不進去助教的審查結果還沒拿到我讓Itzhak去。」覺察到她的擔憂回握住溫熱的小手「沒事你看起來也是小丫頭沒人會覺得奇怪我已經安排好了。」
其實手邊還有很多事情使館也沒有批下來這樣的方案。但畢竟對她隻身一人不放心即使Itzhak在還是決定自己也加入。牧的反對只當作一片好意畢竟代辦處的大主意都是他一個人拿。
「我不是說這個是認識B1uma我該從哪開始呢?」
「東亞繫在山上的主校區按常規她應該在那裡但是因為離家遠所以nahum不放心。吉瓦特拉姆校區是猶太區的中心最安全而且有東亞系的文學院所以你先去那裡。」
「我是說如果看見她該做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做你自己就行了。」
「我自己?」
拉著她的手一起望著遠處的城市。籠罩在一層薄霧裡依稀能看到耀眼的金頂和大衛塔。「你本來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去好好學日語不用刻意接近她先看看會不會遇到吧我和Itzhak都在不用擔心。」
結束了談話帥先踏上下山的石階等著她踩穩了一步步跟上。天黑的很快回到市中心已經日落。安息日開始後沒有公車家家閉著門戶。她有些緊張更往他身邊靠。兩個人都走得很快看見飯店鐵門的時候又慢了下來。
站在鐵門前鬆開了手想推門進去才現鎖上了。
敲在冰涼的鐵板上聲音並不大本想叫人的又覺得他站在身後這樣做很傻。
「等等吧。」說完又拉過她靠在鐵門外的牆上拿出了煙注視著街口。
天放來開門已經過了好久。
看見讓熄了煙蒂從陰影裡把莊非拉出來。進門一前一後直接上了樓晚飯也沒吃。
明放走過來無奈的搖搖頭。
第一聲敲門都聽見了本想去開又被哥哥制止。那兩個人一言不靠在黑暗裡似乎並不想回來。陰影裡也許手還是握著的。
他們摸不透讓在想什麼但是都不好干涉畢竟他全權決定代辦處的一切。晚上給辦公室送了些吃的就都下樓了。
咚想得太出神把書掉到地上了趁他沒抬頭趕緊撿起來。
腦子裡都是這些天的事書根本看不進去。不行!必須給又又打個電話轉念一想還是寫郵件吧通話都有監管連他的名字都不能說。
決定了這就用暗語給又又寫信去起身還刻意輕手輕腳的出門後才咚咚往樓上跑。
聽著上樓的足音之後是開門關門聲一切很快歸於平靜。
放下筆看著她桌上沒有關的那盞燈讓陷入了沉思。
第一次上幼兒園沒這麼期待第一次上小學沒這麼緊張第一次上中學沒這麼……沒有合適的形容詞!
這些胡思亂想導致夜間多夢後果自然是起晚了。上學第一天的日語系新生莊非遲到了。
代辦處一桌子密密麻麻的人給她壯行搞得很正式的樣子。samir和雅麗頭天晚上已經給她整體改裝了。其實要去大學並不需要太緊張本來長得就還小。
為了任務順利還是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的裝扮。連順直了二十四年的頭也燙了小羊毛卷兒。起晚了沒打理橫橫豎豎一頭很是壯觀。
帶著睡過頭的困意胡亂別了個小卡子穿著samir放在床頭的牛仔褲和制服毛衣特意把手機放在背包裡。昨晚他囑咐過隨時聯繫。
沒時間了可下樓前還是緊張了一下裝大學生像嗎?
因為太故意一蹦一跳下樓的時候正在喝茶的明放嗆了一大口水就連讓也差點沒認出她來。
samir和雅麗相視一笑眼裡有成功的喜悅。
牧站在樓梯口還是不務正業的笑著咳嗽了一聲「讓不是送她去念大學嗎?幹嗎打扮得未成年看著跟天放閨女似的這也裝得太嫩了吧。」
不自在的停下步子中規中矩的走下樓梯臨到底瞪了牧一眼。連清純這樣的好詞都不知道裝扮是一回事兒由內而外的自然氣質是另一回!
走到大家中間現角落的Itzhak也不一樣了。刮了鬍子隨意的背著個雙肩背似乎等了很久一臉不耐煩「走不走看看幾點了!」
一句話把大家點醒忙著就擁出門了好像真有些送孩子第一次上學的架勢。
小院門口停著挎斗摩托Itzhak戴上頭盔拍拍大腿samir跟著坐上去抱緊一腳油門倆人就沒影了莊非只能站在原地乾瞪眼。
回頭鐵門已經關上了只剩下孔融站在那兒陽光就照在他身上。一身駝色衣衫顯得持重老練再低頭看看自己裝嫩的結果。
不好!這樣非常不好好像爸爸送她上學似的!
可他還沒示意呢已經乖乖走過去在車邊等著了。誰送也不如他送早說好了的心裡其實挺高興的不想表現出來要低調。
坐進車裡等著他動車子低頭玩著書包拉鏈。臨睡時已經整理了好幾次平時丟三落四的今天可萬萬不行代表國家學習日語責任重大啊。
「學生證帶了嗎?」
「帶了!」
「介紹信呢?」
「帶了!」
「課本……」
「帶了帶了!」
「手機?」
「帶了!」
「我的電話呢?」
得意的笑僵在臉上對啊一起工作這些日子還不知道他電話呢昨天在耶路撒冷寫在紙上因為欣賞他的筆跡太忘我今早忘在被窩裡了。
「……」
因為第一天上學就不說她了動車子的時候前前後後重複了好幾次盯著她在手機裡存好。
開出了熟悉的街巷靠在窗邊欣賞著街景他還囑咐安全、自然、鎮定之類的話聽著讓人困。最近因為他失眠已經成了常事所以沒開出多遠她就打起了小盹。
「莊……非……莊非……莊非!」
「嗯……」瞇著眼看他今天很帥就是有點像家長不好只喜歡孔融哥哥不喜歡孔融叔叔。
「莊非!」
「嗯!」一個小激靈醒了坐正身子。
「困了?」
「一點點。」
「昨晚不是很早就睡了嗎?」
「有點緊張失眠了。」小謊言但願不會被現。
「沒事兒馬上就不困了。」他笑了笑板正方向盤一腳加重了油門!
二十分鐘後車停在大學門口外國沒有家長送孩子上大學可沒辦法她的情況比較特殊。
紮在他肩上等著暈眩褪去頭上的羊毛卷因奔馳的一路飛啊飛的鬆散凌亂小卡子也掉了掛在腦門上。
體驗過當初朝綱的飛車這次更是險象環生。她是爸爸媽媽天地諸神都喊遍了抱到他的胳膊才安靜下來。
悲憤欲絕賴了好久都不起來都快吐了。
撫摸著滿頭可愛的卷把蕩來蕩去的卡子摘下來。估計胳膊會被她抱出瘀傷真夠用力的。生氣了?應該不會只是害怕了。
低頭看她把臉藏著也不說話那樣依賴的抱著真像第一次上學不願離開爸爸媽媽的小女孩有點不捨得叫她。
「起來吧該去了第一節課都開始了。」
三四秒之後才有了些微動靜隨著身子腕上的小鈴鐺一響一響的。悻悻的準備打車門還不忘交待一句「遲到不是我的錯!」
拉住書包帶下車的身子一滯差點載回他懷裡。
「什麼不用做只做自己就行了。」他相信她。
「我上學不遲到!」
「我知道給!」
手被抓著塞進小卡子又不馬上放開暖了一小會兒。
這才注意忘了帶手套了。
背後他的聲音有些老謀深算的味道不禁回頭。
「第一天就得遲到!」
是的東亞系全體大會上一個亞洲女孩遲遲進場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站在門口侷促不安頭很亂還在整理衣服很年輕也很可愛。
……匪作戰遲到了空警故意的整個東亞部隊都知道了被長狠批。下任務的時候警車在等匪。
還有空警開車技術特好匪都暈車了。晚上戰友幫忙做作業那小匪不留鬍子很帥!
今天的cs戰況快評論一下等你哈。
ps又又你知道誰是匪誰是空警吧?!
送。
接受。
臥室裡非非睡了。
辦公室裡讓笑了。
作好學生很難作一個任務在身的好學生就更難了。上課總是難專心心裡老有事情。熟悉環境的同時總要考慮那個任務。
上學的日子因為是學習新的語言並不閒散。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碰到她碰到了又該做和反應緊緊纏上去嗎?
早晨自己步行上學晚上或午後偶爾坐一下公車。samir的笑臉總是不期而遇坐在Itzhak的摩托後緊緊抱著他的腰一瞬從身邊掠過。就這樣兩個星期了。
沒見過讓更沒見到神秘的B1uma。
有些焦慮圖書館、餐廳、宿舍沒事就去走走。真希望他能出現點播一下。可最近似乎忙起來好多天甚至一面都沒見到。
下午沒課圖書館沒目標索性去了服務中心。路過一層的郵局、洗衣店、銀行下意識看了看失望的上了二樓。
咖啡廳和茶座旁邊是三明治吧老闆約旦人口味不錯店後露台有三四張桌椅對著校園因為是外賣店比別處安靜。
和老闆夥計打了招呼要了一客三明治坐到了露台角落的沙上。打開筆記本給又又寫了封郵件。
喝著特製的濃茶看著校園風景托腮呆。草坪綠了很多學生穿起夏裝為數不多的阿拉伯學生依然圍著頭巾匆匆而過。孔融幹嗎去了什麼時候才能來?鉛筆在手上轉啊轉想不出下一步該做什麼。
服務員收走了盤子給茶裡續了水。視線抽回來打開日語課本艱難的看了兩眼。荼毒心靈啊這樣的學習。
櫃檯方向傳來了歌聲因為旋律熟悉也是自己最喜歡的跟著哼了起來有幾句歌詞記不清楚了。
「人已經去世了還喜歡她的歌嗎?」女人的聲音英文從一個角落傳來人坐在一棵盆景後面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到。
被嚇了一下嗯了一聲算作回答。看著盆景後有動靜黑色的裙擺飄逸繞過盆景走了出來。
「你也喜歡ofra?」
「她怎麼會去世……」順著衣裙移動視線落在她面容上一愣。黑色的憂鬱悲傷年輕的臉上有出年齡的人生痕跡。
雖然在哭牆只看了幾眼但照片裡那張臉孔死死印在腦海裡。絕對錯不了B1uma那個失去兄長和未婚夫的女孩手裡抱著一本聖經真真實實站到了自己面前。
「haza去年就去世了因為艾滋病很突然。」並沒有徵得同意她坐到了對面的沙上。
放開手裡的日語課本有些緊張他叮囑那麼多次鎮定自然可真見到本人還是難以裝作心平氣和。
「她……死了?」
B1uma閉上眼睛並不回答一手握著胸前的綴飾。輕輕的希伯來語像是一詩那是剛剛的歌已經模糊的歌詞從她嘴裡飄出來聲音低沉而美麗。
山林的氣息美酒般清爽鐘聲和松柏的芳香在風塵中彌蕩沉睡的樹叢和石垣還有那橫亙的城牆把這孤獨的城市送入夢鄉我們坐在乾涸的水井旁眼看著喧鬧的市集漸漸空曠再沒有人登上老城的聖殿山拜倒在神聖的哭牆旁風在石縫間吼叫得無比瘋狂再沒有人沿著傑裡科的小道去觀賞死海的波浪今天我為你幸福地歌唱時代也向你頒最高的獎賞你最卑微的詩人也比我偉大你最年幼的兒子都比我強壯你的名字在我的唇邊上就像天使的吻一樣我怎麼能夠忘記你呢耶路撒冷你這黃金之城是多麼榮光黃金之城青銅之城耶路撒冷到處充滿光芒我用我的琴聲永遠為你歌唱不知什麼時候隨著她一起背誦在悠長的末句中一起停下來。這樣的詩即使沒有音樂也包含了太多的回憶。看著露台外的廣闊校園不敢直視她的面容。
「能記住《金黃耶路撒冷》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了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東方人。」
垂頭望著她的黑色衣裙仍有些侷促。「也記不清了還是為了考試才記住的不過背下來才覺得真的很美。」說實話覺得勇敢起來調回目光觀察對面的女孩。
「是啊我一直希望《金黃的耶魯撒冷》可以作國歌歌詞裡有太多輝煌的過去。」
「國歌不是《希望之歌》嗎?」
「對是希望之歌。只要我們心中還藏著猶太人的靈魂;朝著東方的眼睛還注視著錫安山頂……」簡短几句她誦讀了《希望之歌》手裡的聖經抱得很緊。
「這麼聽你的聲音真像ofrahaza!」
似乎被她這樣的話逗笑了「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她可惜她不在了。幾年前在特拉維夫我還聽過她唱歌呢。」
「是嗎?」像個追星的小女孩熱烈的追問起來。
於是一問一答用希伯來語慢慢交流比想像親近自然。她的聲音低沉柔軟講到ofra的歌她的生活和最後的歲月。聽的也很認真不時跟著歎氣搖頭。
「她不在了但是音樂永遠留下來了不用太傷感我們已經習慣了。」
聽她這麼說反而難過了匆匆四十年的人生千年的耶路撒冷都有化不開的憂傷。「希望她還活著活著才有希望啊。」
B1uma的微笑隱去慢慢起身黑衣胸前的綴飾輕輕搖擺不是一個十字架。
「很高興認識我……該走了。」
不知該不該握手不捨這樣的機會溜走「我也很高興我是……Zusa……」
沒有告別轉身離開露台前B1uma低沉的聲音傳來「記住了!」
下午飯店裡生意並不忙天放和明放正在一樓下棋就聽見大門被粗魯的撞開有個小瘋子衝進來書包扔在桌上咚咚咚往二樓跑沒一會兒又跑下來。
「天放……叔叔參贊在嗎?」呼哧帶喘的插著腰跑到桌邊臉上帶著急切的喜悅。
彼此對視了一眼天放指了指樓上。
「三樓。」明放有些不放心的起身上學兩個星期了每天都踏實進出沒見過她這樣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謝!」不管不顧的往樓上跑步子特亂。路上給他打了好幾次電話總是占線這麼重大的消息等不及晚上跟著B1uma下樓就往飯店跑。
三樓他的房門虛掩著連敲門的禮貌都顧不上推門就進去。
正在電話裡和大哥談休假全家聚會的事門猛然開了看她滿臉笑容的跑進來奔到身邊比口型兩隻手揮來舞去又蹦又跳不知怎麼了。
「哥晚上我再打給你有些事先掛了。」電話還沒放好那丫頭就衝過來好像逮到犯人的警官緊緊抱著他的胳膊。
「參贊我見到B1uma了!服務中心……穿著黑裙子……她坐我對面……躲在盆景後面……」激動過頭有些語無倫次讓沒聽太明白扶著她到沙邊坐下。
剛剛就聽見咚咚的上樓聲沒想到是她。看她跑得太急臉蛋越愛越紅汗孜孜的鼻尖小卷擋住了眼睛搖著腦袋沒完沒了的中文、英文希伯來文。
「慢慢說不著急。」疼愛的撫開額前的遞上杯子讓她喝口水。好些天沒見了偶爾從牧和Itzhak那裡聽些消息。
看她抱著杯子咕咕嚕嚕的聲音渴成這樣。見她在旁邊的喜悅甚至過B1uma的消息。
每天早晨她還沒起床已經外出晚上回來她的房間已經熄燈。逾越節要到了使館很多事情要照應本來說好去當助教也耽擱了不知道那樣的承諾還能不能兌現。
放下杯子擦擦嘴一臉認真。「在服務中心的三明治吧看見她了約旦人開的那家有個露台我去吃飯她也在那兒。」
「說什麼了嗎?」
「當然!還聊天了呢!」馬上起身回想著見面的情景繪聲繪色地給他講起來B1uma說過的每一句每個表情甚至是某個細小的動作。
坐在沙上欣賞著她的自說自話一會兒低沉蕭索一會兒活潑開朗一個人兩個角色完全投入到其中。任務第一次有了進展就這麼激動如果真能拿到合約她會開心成什麼樣?
揣測著她的心裡講到《金黃的耶路撒冷》了她反而安靜下去頓了頓才背誦起來帶著傷感沉浸在詞句之中。
停下時時光恍惚才現已經走回沙邊面前的人不是B1uma而是他深沉如墨的眼神握著自己的手。
回過神覺得尷尬又不是演戲那麼投入幹什麼。想退開他又不讓不是第一次牽手了還是有奇怪的感覺。再者好多天不見面突然這樣接近有些不好意思。
剛想說些什麼緩和下氣氛他卻起身更進了一步。
還沒察覺人已經靠在熟悉的懷抱裡。他輕輕拍著她的頭把那些調皮的卷一一撥開露出白晰的額頭。
抬頭還要補充什麼卻被眼神震懾住僵在原地。孔融又放電了又又說過這是典型的……溫熱的呼吸蓋在額頭上又又說的話瞬間全蒸了。緊張到不行又不敢躲微微側頭想靠到肩上藏起來唇卻執著的跟著滑落到耳際癢癢的又有點舒服。
臉孔燙肯定是跑得太急了心跳擂著小戰鼓每早的三圈白跑了。
「還有嗎?」像是故意捉弄那麼輕軟的傳到耳裡聲音不像平時嚴厲認真混合著笑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有也忘光了!趕緊搖搖頭紮在他肩上抱著胳膊。
「緊張嗎?」
「嗯。」
「你做的很好。」
「嗯。」
「明天開始不要去那個地方下周的今天再去還坐在老地方。」
「為……什麼?」
沒回答只是鬆開懷抱拉著她一起下樓走到那間叫海法的房間輕輕打開。
已經來了好一陣卻從來沒有進來過。整架的書籍資料原來是一個小型的圖書資料館。在特拉維夫資料室看過的很多文書這裡也有整齊分類擺在架上。
他一直拉著她走到最裡面的一排書架從頂層取下一個大紙箱。
「好好做作業不許總讓Itzhak幫你!」
「我沒……」想狡辯又逃不過他洞察的眼神噤聲了。
「我有些公事耽誤暫時去不了中文系會盡快去的。安心上課不用想別的。」把紙箱交到她手裡像是托付一個十世單傳的小嬰兒。
「這裡面……什麼?」跟在他後面上到三樓好奇的追問了兩三次。
「要你翻譯的和平條約每天的功課盡快做完!」頭也不回口氣又嚴格了!
臉上剛剛還掛著笑一聽馬上苦下來撇著嘴站在自己房門口明顯不高興了。
「趕緊翻譯著急要知道嗎!」
看她不情願的點頭關門站在走廊裡插著手終於浮現滿意的笑。
幾秒鐘不可掩飾的歡呼雀躍從房裡傳來丁丁當當和他想要的一樣只是又多了一樣。
房門瞬間打開眼睛笑得像兩彎小月亮很甜很稚氣的滿足寫在臉上。抱著心愛的cd想衝到他房裡卻在真人面前剎不住車直接撞到懷裡。
反應夠快接個滿懷。
唉本想說謝謝的已經投懷送抱了那就不謝了!
分開之後各自回房可心裡藏了事情。他泰然自若她則不然。
那晚一直在笑也不知道傻笑了多久還是samir飯後忍不住追問才覺得該收斂了。早早回到屋裡說是複習日語其實是去聽netbsp;各式各樣的中東音樂比自己涉獵的還要廣泛。而ofrahaza的自然最全從七十年代的專輯一直到去世後行的紀念特輯都有。
趴著一張張翻看一床唱片想著他聽音樂忙碌的背影面上又要泛桃花了。外交人員守則上寫的話全白背了。
他懂的真多不僅有外交政治更有音樂藝術。想到一起出行時他講過的典故、歷史頓時崇拜的五體投地。
那晚有很好的夢夢裡的孔融不但給了個很甜很大的梨還給了個溫暖的擁抱令人無地自容面紅耳赤的那種擁抱。
因為這些給又又的每日戰報都停了下來。匯報這些怎麼寫成netbsp;第二天回到學校總在想三明治吧的事。他說不讓去並不像是命令也許只是擔心所以忍不住還是去了希望能盡快結識B1uma哪怕現些有用的信息也是好的。
下午的課都沒上抱著書邊聽mp3邊等著她出現。可惜等了一個下午什麼也沒等來。第二天第三天後來的一個星期天天這樣等都是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