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擂台回到選手休息室後,李凱早已坐在裡面等候著崔意唐,但是見到他沒說一句話,只是讓身邊的兩個按摩師給崔意唐不斷鬆弛全身肌肉與活動血脈。十分鐘後,李凱示意按摩師可以收工走人。等休息室只剩下自己兩人後,李凱才問崔意唐:「是先在這裡淋浴還是跟我回去後再洗澡?」
崔意唐想了想說道:「還是在這裡先用熱水泡一下吧。」但凡打拳等激烈的身體活動,如果活動完不松肉活脈,在用熱水泡浸,長期以往,會對身體造成很大的影響。
李凱看了看表,說道:「既然這樣,那麼再過十分鐘才洗澡吧,不然這對以後的身體不好。」
崔意唐點了點頭,坐在沙發上,開始活動四肢。李凱看著正悠閒活動的崔意唐,想了想用很慎重的語氣問道:「崔先生,你是不是對今天擂台那根台柱子的突然斷裂很疑惑?」
聽到這話,崔意唐睜開眼睛,也用很認真的語氣說道:「既然李師傅問起,光棍眼裡不摻沙子,你不覺得今天那台柱子太不結實了一點嗎?」
李凱歎了一口氣,道:「不錯,本來這些台柱子就是按照最強的抗擊打耐力標準設置的,沒有一兩千斤力氣是很難動彈它們分毫,可是剛才被你一踩就應聲而折,別人看不出,我卻是清楚,那一下如果換了別人,很可能就因此跌落台,這一架就如此莫名其妙地輸了,只是……」李凱說到這裡,心中覺得有強烈的不安,這個擂台可是他們程氏集團的場子,自己這邊的人出賽,竟然被人做了手腳還不知道,不知是誰出賣了自己,還是很多人在軍方的壓力下集體出賣了程氏集團呢?
看著正凝神不語的李凱,崔意唐又說道:「打死那個孟然後,我想我可能在現場看到那個沙而托了。」
「可能?」李凱看著崔意唐問道。
「是的,雖然我只是看過這個沙而托的資料,沒親眼見過他,但是剛才我看到一雙很黝黑很有生命力的大眼睛,雖然隔著幾百人的距離,看不太清楚,但很肯定應該那個人就是沙而托。」
「哦,」李凱又問道,「那你對他有什麼看法?」
「看法?當然沒有,我才剛剛解決了這個孟然,哪有這麼多精力考慮他呢。」崔意唐笑著說。
「不會吧,崔先生,你當我李凱與台下那些觀眾一樣?」李凱伸了伸腰說道,「只看你剛才與那個孟然比試時的游刃自如,就知道你剛才沒有展現完全的實力,只有最後那一拳才隱約使出九成功力,卻一拳就結束了那個所謂的軍方第二高手孟然。我想,你一直不敢在這個擂台上展現全部實力,就是為了對付那個沙而托吧。」
聽到李凱這麼說,崔意唐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說道:「今天只看了一眼,我覺得那個沙而托與這個孟然功夫幾乎不是在一個檔次的,你說得印尼軍方人才濟濟,怎麼這個孟然這麼差勁呢?」
李凱沉吟了一下說道:「其實印尼軍方曾經有三個水平很不錯的搏擊天才,除了現在如日中天的沙而托,還有兩個年輕高手,一個叫沙福,一個叫衛金,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個人在兩年前突然失蹤了,沙而托雖然在當時可能比這兩個人要高上一籌,但是沙福他們絕對不是孟然這等水平能夠比得上的。」
原來這樣,難怪如此,崔意唐心想,這樣才合理,不然印尼軍方也實在太沒人了。只是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找孟然來送死呢。想到剛才擂台上那不結實的台柱子,崔意唐很難相信對方以為只是這樣就能贏得比賽。
「說來這個沙而托還真是各了不起的人才,他只是隨我練習了三個月,就比我兩個不成才的弟子還要厲害了,因此後來我斗不敢把所有貼身的東西都傳授給他,但是在印尼軍方的下,這個沙而托找了很多厲害的武師學習,我都一年沒見他了,想必現在功夫更見精深了。」李凱款款說道,「既然你們互相對望兩位一眼,你也是知道這個沙而托才是勁敵,才在剛才的擂台上留了一手,好不讓沙而托看清虛實,讓他為孟然報仇。」
崔意唐微微一笑:「這次你說對了一半,也錯了一半。」
「哦,我對的又是哪一半,錯的又是哪方面呢。」李凱饒有興趣的問道。
「這個沙而托我當然是要對付的,我留了一點實力也是事實,只是,」崔意唐看著李凱,氣勢十足地說道,「我留了一手只是擔心那個沙而托如果真是個人才的話,看到我與人擂台比賽,怕了的話就不敢找我來比試了,那麼我就無法名正言順的打死他了。不過與他對了一眼後,我認為這個沙而托應該能看出我在隱藏實力了,如果他真的聰明的話,應該知道我在對付他了,不知道他還有沒有膽量向我挑戰呢。」
「哦!」李凱沒想到崔意唐會是這麼說,看了看表,發現已經過了十分鐘了,就讓崔意唐準備淋浴。說完就走出休息室的大門。
來到樓道的走廊,李凱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這時有一個長頭髮的年輕人走了過來,沖李凱說道:「師傅。」
李凱看了看他,說道:「解林,今天擂台台柱子的事情,你也應該知道出現了什麼,這件事情,我需要你給我一個交代。」
這個長頭髮的年輕人叫李解林,是李凱的大弟子,在李凱逐漸淡出程氏集團的拳壇後,主要的管理工作就由這個李解林負責了。現在在擂台過程中出了這等意外,李凱當然要招這個大弟子來查一下,問一問。
如果真的有誰在搞鬼,就一定要把這個內鬼給揪出來。
見師傅嚴肅的表情,李解林並不如何慌張,很有大將風度的說道:「師傅,這事肯定有古怪,而且就是針對我們的,只是能在我們的地盤走出這等事情來,肯定是內鬼在搗亂,在擂台還沒結束時,我就打電話通知小孫他們在調查這件事情了。」
聽到大徒弟這麼說,李凱的面色稍微好了點,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解林你做的不錯,看來你雖然在拳台上無法獨當一面,管理起來還是很不錯。」
李解林馬上連稱不敢當,然後問李凱,今天雖然被人暗中破壞,但還是打死了對手,這個崔天師果然厲害,是不是準備讓他與沙而托的決戰呢。
「這個暫時不忙,」李凱看著李解林,說道,「我們還是等著沙而托自己決定吧。只是我有點奇怪的是,為什麼撒富將軍想要打擊我們程氏集團,應該準備充分才是,怎麼派了孟然這麼一個不如流的所謂高手上台呢?」
李解林說道:「師傅,我收到一個風聲,不知道與這次擂台有沒有關係呢,我聽到一個傳聞,說沙福將軍與總統蘇哈托最近關係鬧得很僵。」
原來這樣,李凱隱約發現這其中有點暗藏的關聯,蘇哈托總統上台後,與前任類似,對居印尼的華人態度很不好,但是不知為什麼,最近這一年來,逐漸改變了態度,並強調要保護華人的合法權益,嚴打針對華人的破壞騷亂。
而現在蘇哈托總體與撒富兩人關係很僵的話,很可能是兩人在政見上出現很大的分歧。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被撒富將軍搞得很慘的程氏集團,是不是可以在其中得到什麼好處呢?
沉思著的李凱,隨著李解林來到辦公室,推門進來後,就發現本應該是李解林坐的辦公室的椅子上,正坐著一個梳著背頭的中年人。
見到李凱進來,背頭的中年人站了起來。
……
比其他觀看這場拳擊比賽觀眾率先離開的沙而托,慢慢走出這棟大廈,來到街上,點燃了一根香煙,只是吸了一口,卻馬上有掐熄扔在了馬路上。
此時的他,心情十分的矛盾。實在不知道為什麼一向精明的撒富將軍,怎麼會派孟然上擂台與對手比試呢。沙而托心中隱約明白,撒富將軍很可能是捨不得讓自己貿然上台,而派了孟然去探路,讓他先現場瞭解下這個崔天師的實力再做判斷,如果覺得暫時還不是對方的對手,就先忍忍,等這邊有了把握再找程氏集團的麻煩。實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政策。
他們是印尼軍方精英中的精英,情報工作當然做得相當的細緻與完善,也知道這個突然代表李凱出戰的崔天師好像之前一直在找程氏集團的麻煩,並打傷過程添浩的三兒子程守勳,只是不知為什麼這兩大勢力又會突然聯手對付印尼軍方呢。
撒富將軍曾經分析,說不定這是程添浩那老江湖上演的苦肉計,大約早就知道撒富將軍上台後會對程氏集團不利,才故意找了一個假敵人示弱,就是為了麻痺自己,然後讓自己覺得有機可乘,派了最能打的軍人上台,又都被他們合理合法地全打死在擂台上。
正因為有了這等考慮,撒富將軍才不願第一戰就讓沙而托上台,免得這個軍方第一搏擊好手也輸的話那就顏面無存了,畢竟現在孟然被人打死了,但不能說軍方所有人都打不過崔天師。只是沙而托還是有些事情沒搞明白,比如沙福與衛金等人怎麼突然就在兩年前無故失蹤了呢?而他曾經問過身邊的同僚,都是不知道沙福等人去了哪裡。但沙而托一直覺得,沙福與衛金等人的失蹤很可能是因為要去執行重要的任務。
沙而托曾經想去問撒富將軍,只是將軍雖然很看重他,但是這些事情不是他需要瞭解與能夠瞭解的。軍人以服從為天職。既然沙福將軍不願說,那麼他就不問。
矛盾不已的沙而托,正看著街邊的人流,一輛軍用吉普車停了下來,打開車門,有個身著軍裝的年輕人沖沙而托招了招手。
……
從隨身包裡拿起衣服,崔意唐關上休息室的大門,打開浴室門,然後就看到裡面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漂亮的女孩。當然,一般人去到浴室,都是會脫下衣服準備清洗,很少像這個女孩一樣,穿得整齊包得嚴實。這個女孩留著短頭髮,由於人種的問題,皮膚有點黑黃,但是膚色很健康,更重要的是她身材很好,突兀有致,配上還算修長的身形,如果在一些娛樂場所見了此等美女,說不定早色心大起,某個部位蠢蠢欲動了。
就連心性堅定的崔意唐,在浴室見到她,都不覺然地升起某種**。
這絕對是一個吸引男人讓男人沉淪甚至不惜為之犯罪的尤物。
見到崔意唐拿著衣服走了進來,這個女人馬上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只是她的手指纖長,放在豐厚的嘴唇邊,卻是另有一種別緻的風味。
所以崔意唐也很聽話的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只是定定地看著對方。
「我叫小素,想找崔先生有點事情幫忙。」這個性感的印尼美女竟然開口說得是中文,而且很流利自然。
意唐也愣了一下,覺得這麼一個找上門來的異國人會說這麼流利的普通話真不容易,不過馬上想到,這麼單獨找上門來,如果不懂普通話那更加不行。所以很快就把小小的驚訝放到一邊去了。
「什麼事情可以等我有空再說,只是我現在可是不太方便。」崔意唐這時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露出有點難為情的樣子。
「這樣,好吧,你可以當我不存在的。」小素說著把大大的眼睛閉上,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崔意唐大汗,苦笑著說道:「既然這樣,小素姑娘找我有什麼事情呢?」
小素這才睜開眼睛,看著臉色有點緋紅的崔意唐,卻沒有答話,而是走到花刷哪裡,打開水龍頭,開始調試水溫。不一會,可能水溫已經調好了,小素把花刷交給崔意唐,然後嫣然一笑,走出了浴室。
小素走出浴室後,四周看了看這間休息室,看到緊閂的門,也歎了一口氣,坐在沙發上,開始了閉目養神。不多時浴室門就開了,一身濕漉漉的崔意唐從中走了出來,看著正閉目養神的小素,咳嗽了下嗓子,說道:「不知在這裡說話方不方便?」崔意唐這話問得自然很體貼,既然這個小素是躲在浴室裡,那麼一定是不想別人見到她偷偷找上來。不過崔意唐問這話時,也在考慮這個小素究竟是什麼來頭,怎麼能摸到自己的休息室裡面呢。
小素把緊閉的雙眼睜開,看著濕漉漉的崔意唐,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打量著。過了一會才說道:「剛才沒有親眼看到你在擂台上與那個孟然的打鬥,只是看著電視,不過我感覺到,已經很久沒看到這麼厲害的華人了。」
崔意唐微笑著,對這句不知是不是奉承的話默然「笑納」。
那小素又繼續說道:「我不清楚你與李凱他們的關係,不過這個李凱在我們印尼的名氣實在大得不得了,但印尼的華人何止千千萬,真正成名的卻少之又少,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崔意唐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那小素又說道:「那是因為在印尼的華人都把心思仿放到了做生意上去了。以為這樣,就不會遭到當權者的嫉妒與報復打擊,所以鮮少有印尼華人從政的。唯一例外的這個程氏集團,主要依靠軍方,靠生意起家後才開始涉足其他黑道白道。自以為聰明的程氏集團卻不知道,如果華人們沒有一點武力坐後盾實力,只是倚仗一點表面上的財富,如果沒有矛盾還好,有了矛盾反而更容易被政客們以莫須有的罪名肆意打殺掠奪。」
崔意唐聽到雲裡霧裡,不明白這麼一個性感的美女偷偷跑來見自己,就是為了說些這樣的話。見到崔意唐疑惑的神情,小素低聲道:「這裡說話不方便,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崔意唐沒有馬上答覆她,而是反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光復會』的人,」小素馬上說道,「你剛到印尼可能不知道『光復會』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底細,簡單介紹下,『光復會』是一些激進年輕華人組成的熱血組織,目的是為了華人爭取一些基本的合法權益,比如印尼當權者每次上台後,只要出現政治危機,甚至因為經濟危機帶來的信任危機,一般會拿華人開刀,意華人的死傷來移民眾的注意力,而且效果都非常好。所以在印尼政治圈有個淺規則,就是華人是政客們的玩物與恩人,只要有了任何危機,都可以找華人們來『幫忙』。」
聽到這話,崔意唐只感覺一種從骨子裡生出的痛楚迷漫開開來,就如同那次李凱說無論他們合不合作,在撒富將軍眼裡都是該死的華人一樣。只是程氏集團已經有了這樣的切膚之痛,現在又是什麼態度呢。只怕他們與光復會的人因為一些利益談不攏,所以這個性感美女才偷偷找自己。想到這裡,崔意唐頓時神色一振,不知響起了什麼來,而眼角卻是微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