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的少林寺在白茫茫的一片中展露出一片片大紅色的房牆。
寺院外幾個和尚正在門口慢條斯理地掃雪一條長長的小路鑲嵌在漫無邊際的茫白之中。枯樹一排排橫列在道路旁枯萎的葉片、淺棕色的腳印裝點著白色的雪地。
林奉紫裹著厚厚的衣裳踏雪來到雪芝門口敲了幾下門。
很久雪芝才在裡面回應道:「我有事回頭再說。」
林奉紫對著門縫道:「姐姐是我。」
又是漫長的等待。
終於門打開雪芝站在門口面色疲憊沒有打算讓她進入的意思。
奉紫道:「我聽琉璃護法說你有事找我。」
「嗯」雪芝拉了拉嘴角皮笑肉不笑「開始就是看你不在了問問而已。沒別的事。」
「我是去了……」
「我還困想睡一會兒。起來再說吧。」
「你氣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話怎麼這麼多?我睡覺了。」砰的一聲雪芝把門關上。
「姐姐等等我有事想要跟你說——」
喊了很久裡面都沒有聲音。
晚上又下起了鵝毛大雪。這幾日風雪似乎不曾停過隔著窗子都可以聽見外面呼嘯冷冽的風聲。
雪芝突然想起了重火宮的瑤雪池。
瑤雪池紅蓮盛開的時節比別的地方都要長到了冬季池塘中又鮮少結冰只有厚厚的雪鋪在殘葉上非常美麗。很多人說那是一個仙池。雪芝的名字便是來自於瑤雪池卻是因為那是重蓮和林宇凰相識的地方。
在雪芝看來提起任何與大爹爹有關的東西似乎都會變得傷感。
這些年她思念他的次數也是只增不減。
寒風撞開了窗子一股冷氣迎面撲來。雪芝連忙起身去了窗口卻被外面紛飛的大雪吸引住了。
似乎她一生中許多難忘的回憶也是生在冬季。
她突然很想見上官透一面。不考慮別的事只是見一面。
如果可以最好再擁抱他一次。就算以後不能在一起。
她迅穿好氅衣拉開門出去。
快步走出了大院凍得四肢涼看著黑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夜晚幽暗的紅燈籠雪芝才現自己在做無意義的事。
這麼晚了除了她自己誰會出來白挨凍。
而且就算見了上官透她又能對他說什麼?
這種時候說出懷孕的事只會把事情弄得越來越複雜。
雖說如此她依然在風雪中行走了半個時辰。她知道上官透的房間在哪裡在院外徘徊了片刻便一直朝著相反的方向走。
後來無論她怎麼揉搓雙手都失去知覺她才想起該回去了。
其實不要見面比較好——她一直這麼想著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門口看見一個雪白的高挑身影。
她一眼便認出了那是誰所以遲遲不敢上前。
上官透並沒有走動只是站在房外對著她房間泛著燭光合著的窗。
他沒有戴帽子大雪像是飄落的羽毛輕盈地落在他漆黑的長上白色的連衣絨帽中。三片孔雀翎在雪夜中微微泛著淡淡的光澤。
雪芝原本以為他會去敲門或者離開。但是隔了很久他都如同雕塑一般不曾動一下。
最後她實在冷得不行挪了挪腳步。
上官透驀然回頭:「什麼人……」
看見雪芝他的眼中寫滿了詫異。
雪芝輕聲道:「是我。」
「你……一直在這裡?」
「嗯。」雪芝頓了頓走到他面前「有事找我?」
上官透垂目看著雪芝。她的鼻尖和兩腮都被凍得通紅大而黑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內容-」的眼睛比雪光還要明亮。也不知道是她變了還是自己變了每一次他只要看到這雙眼睛就會覺得心情比以往更難控制。
但是他只是淡淡笑道:
「沒有。」
「來找重火宮其他人?」
「不是。」
「那你來做什麼?」
「我只是過來看看沒什麼要緊的事。」上官透抖了抖帽子戴上「現在很晚了我先回去。」很自然地拍拍她上的碎雪「你少出門小心著涼。早點睡吧。」
說罷他轉身離去。
雪芝卻喚道:
「等等。」
上官透停下來輕吐一口氣回頭微笑道:「怎麼了?」
雪芝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叫住他。在他目光注視下她變得慌亂:
「你既然沒事又為何要來?」剛說出來便後悔了。
「想看看你。」
他們之間保持著很長的距離。但是他只要跟她說話語氣就會不由自主變得溫柔。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一瞬間擊碎了雪芝所有的防線。
她握緊雙拳在心中對自己說:告訴他。告訴他所有的事。對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麼事比終生幸福更重要?江湖之大英雄輩出絕不會有人介意少一個巾幗丈夫。
冷寂的空氣中雪花亂舞。
最後她說出口的卻是:
「我聽說你已經向奉紫求婚了。」
上官透躊躇半天才道:「是。」
「既然如此你不應該來這裡。」
「我不知道你在外面。」
「幾時成親?」
「明年五月間吧。」
雪芝怔怔地看著他。明年五月他們的孩子也快出世了。
她的眼眶濕了幾乎要控制不住:
「你喜歡奉紫嗎?」
「不喜歡。」上官透凝視著她「我喜歡你。」
指甲幾乎掐入肉中雪芝依然強忍著眼淚。接下來的話她幾乎不敢相信是自己說的:
「那……你也收了我可以麼?」
「……什麼?」
「我不介意做妾。」
上官透一臉錯愕。他幾度開口都尋不到合適的詞語。想了半晌他才道:
「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
「我知道但是我有……」
還沒說完上官透已斷然道:「不行。」
後面的話想來是再也沒機會說了。雪芝漲紅了臉指著他怒道:「那你滾!你這種行為最讓人噁心了!」
上官透不再看她轉身走了。
剛走幾步雪芝又道:「上官透以後你最好不要後悔!」
上官透不敢回頭。他知道雪芝在身後哭了所以深深皺眉走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