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內新傳 第八部 第十三章 一上(下)
    聽宋江仍舊沒鬆口,只是不肯入伙,山寨眾頭領都有些詫異,一起眼望晁蓋,聽他示下。

    晁蓋這時心中暗喜,看你宋江卻是個知情識趣的人,果然不來與我爭這山寨大權時,倒要好好待你!他一面故作沉吟,一面拿眼睛去望吳用,意思叫他出來轉圈。

    吳用號稱智多星,這點眼力自然不缺,加上和晁蓋又是老搭檔,怎麼會不懂他的意思?他自己本是個鄉村落第秀才,一向自命不凡,卻苦於讀書不成,總是找不到向上爬的路徑,不免鬱鬱。這人啊,但凡有些本事,便會有相應的抱負,既然入仕無門,吳用便與草莽英傑結交起來,晁蓋宋江都算是他的朋友,由於東溪村小同鄉的緣故,心中自然要偏向晁蓋一些。

    不過對於宋江,念著當日宋江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來給自己報信,吳用著實感激,要設法報答於他,眼前便是個機會了。逢到了自己說話的時節,吳用趕忙出來打圓場,滿口答應宋江的要求:「這個自然,我等與宋江哥哥義氣深重,哥哥的高堂便是我等小兄弟的老父,又怎能連累哥哥,擔那忤逆不孝的罪名?哥哥眼前走不得,權且住在山寨,兄弟伙早晚歡聚,多麼暢快,待慢慢尋個法子,將哥哥的高堂接上山來,一同逍遙自在,強勝在山下受那官府的閒氣。」

    這話看似平凡,實則非深明草莽遊戲規則者莫辦。這草莽之中,所謂無法無天,一是不尊天地鬼神,二是不受官府拘束,只是盜賊們心中亦有敬畏。便是孝義二字,孝者人之所出,不能忘本,義字則是維繫盜匪組織的紐帶,也是盜賊世界中的秩序原則。——可見宋江這「孝義黑三郎」的名字,起的多麼恰到好處,正是在綠林中收買人心的不二法門。

    閒話少說,當下眾頭領聽了吳用的話。個個點頭稱善,踴躍說好,宋江也點頭應允了。聚義廳上一團和氣,梁山寨前滿地歡喜。梁山之主晁蓋吩咐下去,大排酒席慶賀宋江上山,今天乃是正式迎接宋江上山寨,與昨日的接風氣派又有所不同。小嘍囉們殺牛宰羊兌酒,忙得不亦樂乎。

    自今日起,這宋江便算是上了梁山。只是他初上梁山,一來人生地疏,沒有什麼心腹體己的人,二來晁蓋對他心有提防,不叫他掌了實權。因此宋江一時間只得在梁山上投閒置散,無事可做起來。好在吳用等人與他都是素識,今天你做東明天我請客,每日裡拉著宋江各家去吃喝,也算是花天酒地,日腳倒還好過。

    這便是宋江一上梁山了。

    按下宋江這裡不說,那邊石秀殺了兩個官差,棄屍在通衢大道上,叫幾個心腹機靈的在一邊盯著。自己便去東昌府府尹張叔夜那裡等消息←到了府衙,報上是張叔夜的衙內張隨雲的知交好友,因公幹到此〕便拜上張翁。張叔夜原知道自己兒子跟著太尉府的高衙內去東南為官,上任一年多已經升了三級。眼看今秋磨勘之後便可提升兩浙路提刑官,可謂春分得意,家書中已經將高衙內捧得天上地下少有的良師益友,做父親的心中也替他歡喜。

    這時聽說兒子的朋友來拜見,又說是太尉府地當差,張叔夜雖然為官清正,卻不是什麼古板的夫子,又見遞進來的帖子寫的恭敬,程儀也頗豐厚,暗自點頭,用一個請字,在後堂書房見了石秀。

    石秀進來,先跪下施禮。這是論地私交,他跟著高強,和張隨雲是平輩論交,見著張隨雲的父親,自然要以晚輩自居:若要從官職上論起的話,石秀是禁軍統制,校尉,將將從九品的小小武官,和張叔夜這樣的一州知府,五品大員,那是差天離地的了。

    張叔夜見了石秀,儀表堂堂,英氣勃勃,先就歡喜,大宋軍隊久不整飭,似這樣有型的軍官是很少見地了,偏偏這張叔夜知府又是西邊將門出身,轉了作文官的,平日多留心武事,因此見了石秀這樣年輕有為的軍官,格外的歡喜,便叫不用行禮,坐下說話。

    石秀告謝,打斜坐了,和張叔夜說些與張隨雲在東南查辦摩尼教和朱緬父子案子的經過,他口才本好,這中間又頗多驚險曲折之處,張叔夜聽的入神。末了聽得高強上下其手,將摩尼教眾退去,又將朱緬一族的勢力連根拔起,連連點頭叫好:「這位高衙內年紀雖輕,手段高明的很,了不得,隨雲倒也交結的好。」

    石秀來之前,也得了高強地主意,這濟州府張叔夜是梁山泊的該管大上司,日後要在這片地面行事,少不得要他照顧,因此著意渲染,要在他心中給高強留下一個好印象,以為鋪墊,這時見說的入港,那還不趁熱打鐵:「尊翁,不是我作下屬地自誇自讚,我家衙內的識見可還更在這手段之上←鑒於應奉局乃是奉皇命而設,地方官無力管轄,倘若落入地方大戶如朱氏手中,初時恐不覺得,次後時日久了,這應奉局的手下狐假虎威起來,地方恐怕要受其荼毒。無奈礙於皇命,這局子一時撤銷不得,我家衙內便索性仗著頗受官家恩寵,討了這個差事來作,有他在這裡嚴加管束,這應奉局擾民之禍庶幾可免了。」

    這話倘若對別人說了,一來對當今天子趙佶隱隱有些誹謗之意,二來應奉局目下大害未顯,聽者未免有危言聳聽之感。只是對張叔夜來說,卻是正投其所好。這位知府秉性剛直,不阿附權貴,因此陞官甚慢,好在提拔他起來的蔣之奇沒有被蔡京劃入奸黨之中,他沒有受什麼政治迫害,這才一步步積年升到了知府。因此對於當今趙佶的秉性,張知府是不憚腹誹一下的,不有那麼句話麼「文死諫,武死戰」,這時代的文官對於冒犯天顏一事,是頗有些興趣去作的。

    至於應奉局這樣法外權力機構的存在,其禍害程度之大,宦海沉浮多年的張叔夜豈有不明之理?在宋朝這個時代,雖然文明較前代有了很大的提高,但信息和交通手段依舊落後,由此帶來的行政效率低下也就在所難免了,正常的政府對於許多民間的不公尚且無法救濟,更何況多出這麼一個無法約束的應奉局來?

    待石秀將高強所說的,應奉局所能造成的禍患描述一遍,張叔夜拊掌太息,亦驚亦喜,驚者,官家只為一己私慾,隨意設立此類機構,全不把政治後果放在心上,輕佻之極,不似人君:喜者,逢著朝廷中有高衙內這樣的有識之士,能預先防範,將這應奉局的禍害扼殺於萌芽中,誠黎民之福也!

    他這裡連連讚歎,對兒子的好友高衙內頗有些神往起來,石秀見火候差不多了,便不再加油添醋,反說些高強的冒失糗事來與張叔夜聽,有了前面的打底,聽者此刻不覺其鄙陋,倒顯得天真可愛了。

    兩人在這裡說的高興,石秀卻一面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等了好久,終於有個衙役急匆匆趕進來,叫道:「知府大人,不好了,董超薛霸叫賊人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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