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內新傳 第七部 第十六章 遺篇(上)
    詩詞氣度恢弘,大氣磅礡之處,非常人所能及。這一闕浪淘沙又恰好是在這山海關附近的北戴河所作,地點配合的天衣無縫′然在南朝的文人騷客看來,這首詞音律未必平順,對仗未必工整,用詞細微轉折之間多有可商榷之處,但那馬植生長於遼境,對辭賦一道的浸淫是遠遠及不上南朝了,又加上身臨其境,親身感受到詞中所描繪的景色,更被這詞中的意境帶到那思古追今的寥廓思緒中,當時那一種震撼心情,實在無法言表。

    韓世忠這時年方弱冠,都沒怎麼讀過書,但這時代的人大多受過一些詞歌的熏陶,當年人讚柳永詞工,曾說「有井水處便有人歌柳詞」,大凡宋代的人,聽聽這詞的好壞,還是有些發言權的。加上這詞本身氣勢雄渾,不以章句見長,正合他武人的胃口,當即大聲叫好:「衙內好詞,好詞!」一面說,一面用力揮動手臂,卻苦於讀書不多,說不出好在哪裡。

    馬植卻停了一會,才讚歎道:「今日真乃開了眼界了,原來南朝人才如此之盛,單單高副使年方弱冠,便能有如此博大胸襟!馬某原本見南朝派一個宦者出使,心中頗為不屑,以為南朝無人,這麼看來倒是大大錯了,望高副使勿怪!」說著施了一禮。

    高強借用領袖詩詞賣弄,博得這樣的喝彩,心中得意的很,正是心情大好,怎會有什麼怪罪?況且他身為高俅這弄臣的後人,當面雖然都是拍馬屁說好話的,背後戳脊樑的人卻不知幾千幾萬,早已習以為常了,這馬植坦陳其事,倒顯得光明磊落,叫人生出好感來。

    當下雙手相扶〉些謙遜的話,幾人氣氛融洽,比剛才的恪於禮節,更多了幾分親熱。

    韓世忠看他們聊的高興,忽然想到一件事不解,便問道:「衙內,適才聽這詞,果然是好,只是眼下二月春寒,怎說蕭瑟秋風?」

    高強一愣。這問題他卻沒仔細考慮,只是原詞如此,順口就念了出來,能把原詞的「秦皇島」改成山海關,已經是急智了,本來這關眼下叫做榆關,山海關的名字是明代才有地,也算是個BUG,好歹這榆關左山右海。詞章裡攪成山海關也還說得過去;沒料到還有這個季節的問題,一時難以回答。

    好在卻有人幫忙,那馬植笑道:「韓虞候,這卻是高副使用的典故。前文提到魏武揮鞭,東臨碣石〉的是後漢建安年間,魏武帝曹操北征烏丸回師到此,也曾留下詩詞一篇,叫做觀滄海,內中有秋風蕭瑟,洪波湧起的章句,高副使便拿來用了。須知這四季更替,年年相似。倒也不必硬扣眼下。況且這秋風蕭瑟,聽上去就有些肅殺氣象。正合本詞的氣勢,若改成春風拂柳,其意綿綿,就畫虎不成反類犬了。」

    這一番解說下來,韓世忠聽的固然敬佩不已,高強自己也是暗暗抹一把汗,看來盜用果然不是好作的,肚子裡沒點墨水的話,盜了也不能圓謊啊!難得這位馬植馬大夫,當著遼國的官,卻博覽群書,胸中有些才學,幫他把謊都給圓了,真是太有才了。

    心中感激,嘴上也得捧人家幾句:「馬兄解說的好,小弟這詞遇到馬兄,才真是遇到知音了!」(一面這麼說,高強一面暗暗佩服自己,自己往臉上貼金,還說的這麼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也是太有才了!)「馬兄如此飽學,可是經名師指點?」

    本是一句尋常客套話,馬植的眼神卻閃爍了一下,隨即換上了職業一樣的笑容:「客居北地,早已不知中原的文采風流,只是自己尋些古書來讀而已,哪裡得什麼名師指點?高副使見笑矣!」

    這話頭卻有些不對了,馬植是那位南京副留守,樞密都承旨馬人望的族侄,本身三十多歲年紀,就做到了五品的光祿大夫,離九卿之一的光祿卿只有一步之遙,可見其家族在遼國是頗為風光地。可是聽這馬植的話頭,怎麼好似一副流落異鄉,漂泊無依的怨婦模樣?若是宋亡之後,漢人仕於金國帳下,這話倒還說得過去,眼下說來可就不大對頭了,要知道心懷敵國,往大了說就是個謀逆地大罪名。

    高強心中納悶,可不敢貿然接這話茬,只得避重就輕,仰天打個哈哈:「馬兄喜好本朝文章,這便容易的緊,待小弟還朝之後,揀選本朝各位大學士的文章,編集給馬兄送來一觀便是。」

    馬植也作歡喜狀,「如此生受高副使,怎麼過意?」兩人一番客套,惺惺相惜,肚子裡全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眼看大雨不見半分停止的意思,當天怕是走不了了,這榆關又是軍事要地,人家的駐防設施,高強總不好去參觀遊玩,只得在榆關城樓上看了會海景,與那馬植扯了一會天南海北的,便下了城樓回下處安歇。

    春季北邊本來大風多雨水少,這雨下了半天,到第二天早上已經天光放晴,使節團收拾人馬,出得榆關繼續北上。

    榆關以北就是中京道地境,驛道兩旁的農地漸漸稀少,而彎弓走馬的塞外胡人則明顯多了起來。當然這所謂的多,也只是相對而言,這裡地人口密度顯然和燕京境內無法相比,往往走上幾個時辰也見不到一個村落。

    漸行而北,高強已經冷得有些受不了,此時還是二月春寒時節,出了長城又是一望無際地曠野,邊塞的寒風咆哮肆虐,吹得人骨子裡都透出寒意來。此間的寒冷與南邊又有不同,南邊兩浙地帶,冬天也是有雪下的,不過濕意濃重,即使厚重皮裘也擋不住一股侵人的寒氣。

    這北邊卻是一味干冷,如那日在榆關城下的大雨,之後再也未曾見到,於是南邊來人,往往覺得這寒冷不似南方的濕冷那麼難熬。可你要是因此而小覷了塞外的寒風,那就該你倒霉了,往往凍傷了手腳,凍掉了耳朵鼻子還沒什麼知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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