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居然還會變身?!易天闊手中的結印還在變化著,心中卻湧起了陣陣的不安,瞪眼看著身前不遠處的銀色豹子,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希望能在煞撲到自己身上之前完成下一個仙訣。
「吼!」前爪刨著起伏不平的地面,煞血紅的瞳孔中透著明顯的殺機,後腿也彎曲著做出預攻的姿勢,隨時都能撲上去將易天闊撕成碎片。
差不多東顯他們也應該已經走遠了,他也能找機會脫身了。
腦中源源不斷的冒出各種各樣的結印手法,易天闊一一照著將其結出,現在能助他安全脫身的就只有福花留給他的仙界法訣了,即使明知自己的功力不足以維持這麼大的法術,但也只能一試了。
像是看穿了他的意圖,煞血口大開,森白的刃般牙齒教人無法懷疑它是否可以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撕成碎片。大吼一聲,脊背跟著彎成了橋狀,尖利的爪子深深地刨進了地下,下一秒,如閃電般的,煞已經從地上高高跳起,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晃眼的白色光痕,朝毫無防備的易天闊撲來。
額角繃緊,易天闊眼見煞已經撲到身前不出十米,不但不緊張,唇邊還揚起了一道得意的微笑,一字一句地說道:「來不及了!」
現在的煞哪裡還能聽進他說什麼,就算能聽懂,大概也只是把他的話當作臨死前的掙扎罷了。速度依舊不減,甚至站在高空中的易天闊也能感覺到他帶來的陣陣利風,不過這已經不在他的擔心範圍之內了,煞的利爪也休想在他的身上留下第二道傷口!
剛剛的第一波仙訣只不過是牽延煞行動的前奏,這一次,才是真正的攻擊,在福花所贈的仙訣中,『地殤術』是他唯一可以施展的仙訣了,其他的不是深奧難懂就是他本身的功力不夠,不能發揮出仙訣的威力,想來福花大概也沒有料到他會這麼不濟吧!
如果此時的煞還是人的形態,他一定會立刻的閃開,可惜現在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腦子裡剩下的只有殺、殺、殺,即使感覺到周圍似乎有什麼不對勁,但還是依照著野獸的本能,朝易天闊繼續撲來,攻勢也越發凌厲凶狠。
大地在顫抖,就如同地震一般,從原本地面上的裂口深處傳來了聲聲巨大的悶響,縱使是在地底深處,卻還是能感覺到那種震懾人心的波動,那是大地在咆哮,在怒吼的聲音,此時,那種聲音已經從地底的深處向地面上湧來!
煞的利爪已經距易天闊不到兩米,只消再一步便能狠狠地穿透他的脖子,將他置於死地。
可惜此刻的易天闊已經完全放下了一切擔心,因為『地殤術』的最後一個手訣已經完成,現在就只等著煞自己送上門來了!
「地殤,破!」
就在煞的利爪碰到他脖子的前一秒,易天闊交結在胸前的雙手突然一放,一道說不出是什麼顏色的光芒在瞬間由他的手掌之中擴散開來,密密地將他包裹在其中。跟著,地上的裂口像是被某樣東西撐開了般,從地下由內而外翻捲了過來。
「吼……」尚未來的及看清楚,煞細長的豹身已經被重重地撞上了天,四隻爪子在空中虛抓幾下,長吼一聲,已不見了蹤影。待易天闊定睛一看,原本煞所處的地方已經被一座高聳入雲的『土山』所代替,樣呈尖錐狀,不是很大,大概也就兩個成年人環抱的粗細,可也就是這座『山』,將煞狠狠地撞出了不知多遠,『山』的周圍還零零地留著少許的血跡,看樣子那只豹子也應該受了傷,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隨手往『土山』上一拍,『轟隆隆』的一陣巨響,地面恢復了原來的樣貌,甚至連那一道道的裂口也都隨之消失無蹤。
沒想到福花教的仙訣還真是有用,緊急關頭用來救命的確牢*。
揚手放出飛劍躍身其上,趁那只豹子還沒回來,他必須先到安全的地方,這一次能打飛煞純粹是好運,若是煞再追過來他可沒那麼深厚的功力再使出『地殤術』了。
「煞大人……煞大人……」白陀小心地搖晃著煞鮮血淋淋的身體,骨瘦如材的雙手不住地顫抖著,聲音裡也透著濃濃的焦急。
靜靜地躺在地上,依舊是那副銀豹的模樣,眼前的煞已經沒有了方纔的張狂霸氣,胸口上觸目驚心的血窟窿更是讓白陀嚇白了臉,魚泡似的雙眼紅成一片,白陀什麼時候看過自己的主人受過如此重的傷?那些個修真者難道真的那麼厲害?厲害到連煞大人也重傷而敗?!
「您怎麼就這麼衝動呢,大長老說過沒有『蒼芒』您是不能幻化變身的啊!」慢慢地將煞移到自己的背上,白陀忍不住嘀咕道。雖然主人的傷很重,但他知道這種小傷暫時是不能把煞大人怎麼樣的,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盡快將煞大人帶到大長老那裡,因為只有他才能將此時的煞大人變回原樣。
「哎……煞大人您可要忍忍啊,小人立刻就帶您回去大長老那兒!」
「怎麼樣?那個人醒了沒有?」一位體態肥胖的婦人推門而入,對著床邊的少女問道。
搖搖頭,少女清秀的臉龐上寫著稍許的落寞,將視線轉回到床上,一眨不眨的望著床上的陌生男子。
簡易的木床上,一個高大健碩的男子正靜靜地躺在那裡,略微黝黑的臉龐上毫無生氣,一雙濃眉也皺得緊緊的,像是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原本看來陽剛帥氣的臉也因此變的有些扭曲。
「唉……哈賴喇嘛都已經說沒救了,你乾脆把他送到市裡去吧,說不定那裡的醫院能救他呢。」好心地勸著少女,婦人慈祥地將一件大袍披在她的身上,順著她的視線望向床上的男子。「我跟達裡布說過了,趁他要去市裡,順便也把這個人帶過去,看看市裡的警察能不能找到他的家人,你光是這麼守著也不是個辦法啊。」
一聽她這麼說,少女猛地搖著頭,雙手死命地壓著床上的男子,說什麼也不肯讓婦人碰。
「哎,你這孩子,就算不把他送到市裡,你也不能一直把他安在自己的屋裡啊,別人會說話的!」見少女不肯,婦人沒轍地鬆開搬動男子的手,無奈地說道。
知道婦人已經讓了步,少女揚起一抹甜甜的微笑,撒嬌似地纏上婦人的臂彎,水靈靈的大眼像是會說話般閃爍著醉人的光芒。
久久,婦人舉手投降了,「算了,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吧,真是拿你這個小丫頭沒辦法啊!」
這下少女笑得更加燦爛了,眼角也彎成了小小的月亮,不住地搖著婦人的手,感激地猛點著頭。可再次看向床上的男子,她的小手不禁抓緊了婦人的衣袖,眼中不知為何浮上了淡淡的擔憂,為她的清秀容顏憑添了一絲不易發覺的靜雅之美。
雖然暫時打消了將男子送到市裡的主意,但婦人還是直白地說道:「如果過兩天他還是不醒來,那我們也只有把他送走了,到時就算是你跪下來求我們也沒用了,哈賴喇嘛說過不能讓他死在村子裡的,知道了嗎?」
低下了頭,少女緊咬著唇,半天不發一語。
「你就好好照顧他吧,我先回去了。」知道說多了她也聽不進去了,婦人搖搖頭,掀起門簾推門而出。
木門被帶上了,少女的心卻沉入了無底深淵,坐回床邊的木椅上,輕輕伸出手將男子身上的薄被拉高,一雙眼緊緊地凝視著他的唇瓣,那裡正浮現出淡淡的墨綠色,除此之外男子的身上並無任何的傷痕,只是不知道為何他沉睡了三天還不醒來,而且他的呼吸也一點比一天緩慢,她甚至害怕過不了幾天他的呼吸就會完全停止,失去生息。
拾起他的一隻手,少女默默地在心裡禱告著:菩薩,求求你保佑他千萬不要有事啊!
從黑暗中醒來,易天闊第一眼看到的是簡陋的房頂,想轉頭卻怎麼也做不到,不僅身子沉沉的,手和腳也使不上力。
他這是怎麼了?茫然地瞪著房頂,易天闊靜靜地回想著失去意識後的最後記憶。
輕微的推門聲響起,接著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易天闊匆忙閉上眼,感覺到自己的額頭被一隻清涼的手覆蓋住,跟著唇邊傳來了他渴望已久的甘露。
猛地睜開眼,易天闊看見了一張充滿了驚訝和欣喜的少女面容。「你是誰?」乾涸的聲音像是劃破了的磁碟,難聽無比。
繡眉微皺,少女不解地歪著頭,手中餵水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以為他沒聽清楚,易天闊重複了一遍,眼睛卻緊緊地盯著她手裡的水杯。
見到他的眼神,少女微微一笑,將水杯*近他的唇邊,卻始終沒有說話。
縱使心存疑慮,易天闊還是抵擋不住甘露的誘惑,貪婪的地痛飲起來。不出一會,少女手中的水杯已經見了底,他這才滿足的離開水杯的杯緣,入眼又是那少女清朗的甜笑。
「你究竟是誰?是你帶我來這裡的嗎?」身子還是無法動彈,但易天闊已經隱約記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一些片段。
原本他在擺脫那只豹子之後就打算立刻回奉天的,可哪裡想到飛到一半頭突然劇烈地疼痛起來,原來被煞劃傷並已經結繭的地方也開始湧出一波波的熱流,像是熔岩般的朝他的四肢擴散開去,接著他便跌下了飛劍,以後的事他就記不得了,莫非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都是眼前的少女在照顧他?
面對他的提問,少女先是搖搖頭,接著又點點頭,然後又是搖搖頭,弄得易天闊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明白她在表達什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個……你能不能用說的告訴我?」就這樣點頭搖頭的他實在是不明白啊!
眼神隨著他的要求突然變暗,少女臉上的微笑也消失了,易天闊心裡咯地一震,恍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麼似得,他忙不迭地開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慌忙地搖著雙手,少女一邊笑著,一邊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一本本子和一隻筆,這是她很久以前用來和別人溝通用的道具,自從搬到這個村子裡後大家都能從她的手勢裡明白她要表達的意思,所以久而久之她也就忘了自己還需要筆和本子了,剛剛她又搖頭又點頭的一定讓他很是困擾吧!
紅著臉,少女坐回椅子上,低頭在本子上快速的寫著。
趁她在寫字,易天闊暗暗將她從頭到腳仔細觀察了一遍,總結到底猜測她應該是個普通的女生,清秀淡雅的臉,會說話似的眼睛,還有那不時露出微笑的唇,怎麼看都比較像足不出戶的小女孩,再看看四周的簡陋家境,她的生活大概也不怎麼好吧。
已經寫好了字,見他在發呆,少女用手推推他,將本子遞上。
「抱歉,我的手動不了,你可不可以幫忙將本子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無奈地笑了笑,易天闊發覺自己好像是個廢人,全身上下除了一張嘴什麼都動不了。
點點頭,少女將本子平舉在他臉的上空,工整秀氣的漢字隨之出現在他眼前。
「你叫鍾楹?」看完了她寫的東西,易天闊出聲問道。
從他的口中聽見自己的名字,鍾楹俏臉一紅,頭連忙低了下去,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沒有察覺她的異樣,易天闊笑了笑:「很好聽的名字,我叫易天闊。」
這下鍾楹的臉更紅了,連抬起頭來都不敢,生怕會被他看到。
不解她為什麼低著頭,但易天闊還是充滿感激地說道:「謝謝你救了我,不然在那荒郊野外我就算斷氣了也沒人會知道。」
原來他跌下時正好落到了瑪布日山(紅山)的山腰上,而鍾楹恰好要為廟裡喇嘛找一種藥草所以進了荒無人煙的深山,這才救了他一命,若不是她,自己此刻恐怕已經進了野獸的肚子了。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東顯他們也不知回到奉天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