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眼珠，閃著星光，翹挺的鼻樑，紅唇欲滴，這張臉很漂亮但很陌生。閉上眼睛，久久再睜開，仍是那張臉，仍是陌生。再閉再睜，繼續閉繼續睜，如此反覆，眼前的人依然如故。
伸手捏捏，哥說，如果是做夢的話，是不會痛的。
加力用手擰，直到那張臉嚴重變型皺成一團。
「痛嗎？」不是我的臉，所以要問。
他的眉毛緊了緊，輕輕拉下我的手，直直的盯著我的眼睛，沉聲沙啞開口「絕兒！」
絕兒？
「不對，不對？」狂搖頭，曲起右手食指指著自個的鼻尖「淚兒，我叫淚兒！哥的淚
他突然的一驚，臉上有些訝異，伸手緩手顫顫的摸上我的臉
我反手揮掉，哥說過了，女孩子不能讓人別人碰的，「你是誰？我哥呢？」
他的原來通紅著的臉蛋，突的一下慘白，眼睛突然睜得很大，一把抓住我的手，急急的道：「絕兒，你怎麼了？我就是你哥呀？」
「騙人！哥才不是這樣的！」你才不是我哥。
「絕兒！」他的眼睛更加瞪大了，臉色白得有點可怕，身邊的手愈加的緊了「我就是你哥，我就是你哥！」
手痛，抓住拚命拉開，他卻不肯放手，緊緊的，很痛，很痛，要哭！「哇啊……哇啊……哥……哥！淚兒痛痛！」痛痛要哭，要哭！「我要告訴哥，你欺負淚兒。我要他打你PP！」我瞪著他鼓起我的拳頭，真的會揍你哦！可是為什麼哥還不來，還不來幫我？
「絕……兒！」他的手突然的鬆了，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我，身形有些不穩，像是被什麼困擾住，一臉的糾結。
趁他鬆開地會。我抓緊機會溜下床，衝出門去，我要找哥！哥答應過，今天要帶我飛飛的，我要飛飛！
「哥。哥，哥……」沒有在屋裡等我醒，沒有在後坪練劍，沒有在書房看書，沒有在廚房做甜甜圈。哪都沒有！「哥。哥，哥！」拉開嗓子大聲喊，哥。快出來，淚兒怕怕，快出來，抱抱淚兒。
「絕兒……」疑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屋裡走出一個白色身影，就是剛剛冒充哥的人。
抱過去拉住著急的問：「哥呢？哥呢？你把哥藏起來了，嗚嗚！我要哥！」壞人，壞人。這是壞人，打！
「絕兒，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腰間一緊，被他抱在懷裡。一路看首發他的手滑過我的手臂，掀起了他地一截衣袖。露出上面凹凸不平的肌膚。一條一條像是蜈蚣一樣纏在手上。注意力一下子被吸住了。愣住，好怕怕的傷痕，抽手摸摸，比了比，比手指還粗，「痛嗎？」
他又是一呆，有點愣愣的搖了搖頭。
「一定痛痛的」我摔倒了也會痛痛地，何況是這麼大的傷痕，吹吹，「痛痛，飛飛，飛走了，不痛不痛哦！」摸摸頭「乖乖哦，不痛！」低頭想想，平生我受傷了哥是怎麼做的，對了要治「二爹爹！會治哦！治好了，就不痛了！」抑起頭，拉開嘴角，呵呵，哥說過，只要淚兒笑，什麼都會好的，所以淚兒笑了，他一定就不會那麼痛了，拉住他的手，往二爹爹地方向跑「我帶你去！」
「絕兒……」他拉住我，眉又緊在了一起，反握住我的手，認真的問。「你……幾歲？」
「五歲！我五歲！」淚兒很聰明哦，我記得，哥每天都會問地，指出左手，比了比，一二三……，剛好五隻！高高舉起！「五歲哦！」
對了，二爹爹，拉住繼續走，他卻突然呆住了。我上前一步，叭的一下撞開門「二爹爹！」四下一望，也沒人！「咦，二爹爹呢？你有看到嗎？沒關係，一定在娘那裡！」抑頭笑笑，讓他放心，不怕哦，找到二爹爹就不痛了。
「絕兒！」身邊的人濃眉深鎖，臉上是滿滿的擔心，拉住我的手道：「別找了，他們……已經……不在了……」不在？什麼叫不在？他們……扔下淚兒了嗎？「不會的！娘和爹爹不會扔下淚兒的，就算……就算……哥也不會！一定」轉身跑開，滿山滿谷的找，真地像他說的一樣，沒有，沒有，哪都沒有！
「嗚嗚！你騙人……嗚嗚……騙人，壞蛋，哥……哥，嗚嗚，昨天說了要帶我飛飛的，說過要永遠在一起的……」握緊拳頭敲打，一定是他把哥和爹娘藏起來了，一定是「我要娘，爹，嗚……嗚，哥……！」
「絕兒！」腰間一緊，身子整個被抱起，那個奇怪的人把我擁到懷裡，頭埋在我地頸側，聲音也低低的嗚咽起來「你到底怎麼了？你醒醒，我是你……，即使他走了，你還有我……還有我！絕兒！」
「不是，不是……我是淚兒，淚兒！」拚命扎掙著拉開，我不叫絕兒，不叫絕兒，我是淚兒，只是哥地淚兒，壞人走開，我要找哥，我哥！
可是無論我怎麼扎掙，他都不肯鬆手，他長得和哥一般高，力氣卻遠比哥的要大，明明，明明我要是掰哥的手指，都是輕而易舉的，他的我卻掰不動。我只能哭，大聲的哭，這樣……這樣的話，哥一定會來的，哥看到我哭的話，一定會來救我的。會抱著我，會摸著我的頭，會狠狠的教訓欺負我的人，即使是四爹爹也一樣。
可是，好久，等我好久，都沒有看到那個白衣飄訣，一臉笑意的面孔，直到我哭得啞了，累了，幹幹的發不出聲了，仍是沒來。由是雙眼開始犯困，一點一滴的開始合攏，心裡想著，或許是夢吧，一定是！等我醒來，等我醒來。哥會張開雙手，等著我撲上去，然後會蹬著窗台飛出去，帶我去追那些我喜歡的彩色鳥兒，與鳥齊行，看著我一根一根的「借」去它們的羽毛踢毽子，雖說我從來不還！
可耳邊的聲音卻一次又一次的打擾著我的深眠，帶著沉沉的語調，濃濃的壓進心底，由不得我不聽。
「絕兒！別這樣！」
「你不是五歲，你不能回到五歲！」
「他已經去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始終放不下他！」
「十三年前如此，現在還是如此，我當真就這般不如……」
「當初……給你服……忘優草！當真……當真錯了嗎？」
「你把她他放得如此深……那我呢？這十年……你把我……置於何地……」
「我終……還是不能做你……哥嗎？」